第53章 ,2千) (30)
的幹淨嗎?
孫雁凝一個人在房裏,邊哭邊使勁揉搓自己身體,搓到傷口破皮,全身通紅,冷靜了,心裏沒有有多少被拯救的喜悅,滿滿都是滅頂的絕望,悲傷。
……分割線……
離開時,那孩子哭哭啼啼地跟在她身後,祈求,“媽媽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将近四歲的孩子,多少還是懂些事理的。
知道媽媽這一走是不會再回來了。
盡管媽媽在時也不曾帶過他,但至少是在一起,他每天都能看到的。
還有,還有,如果媽媽也像爸爸他們那樣被帶走,他就會變成沒人要的孩子,等到晚上是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媽媽,我不想被大灰狼吃掉,你不要丢下我,媽媽……”想到大灰狼,孩子哭的更兇了。
邁着小短腿,沖過去,像落水之人,抱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抱住孫雁凝大腿,“媽媽你帶我一起走吧,我會很乖,很乖的。”
若是不知曉這孩子身世,不了解發生在孩子媽身上的經歷,恐怕是要罵這女人冷血無情,連自己兒子都抛棄了。
不過這一幕倒讓任嘉致想起了自家老婆,想她幼年被朱敖芙抛棄時,是否也是如這孩子一般,害怕,無助,又傷心絕望?
他心口一痛,扭頭看向孫雁凝,“帶上他吧,這麽大點孩子扔在這沒人管是活不下去的。”
這個村子并不富裕,多數家庭連自己家孩子都養不好,又怎麽可能善待這被抛下的孤兒?
母子連心,血脈相連,孫雁凝并不是全無感覺,只是這個孩子,他的存在會時時刻刻的提醒她,她是一個被囚禁,被***七年的女人,看到他,她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自己這七年的遭遇,恥辱。
“帶上吧,如果實在不想看到,等回到安城,把他放到福利院也比扔在這裏好。”在這不被餓死,也會被欺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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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雁凝心髒劇痛,贏弱的身子晃了晃,她含淚對着孩子點下頭。
“媽媽……”得到首肯的孩子喜極。
兼職司機的保镖立刻抱他上車。
幾人乘車,一路颠簸的離開這貧窮落後的山村。
而作為首個點頭要帶上小男孩一起走的任嘉致,可能不會想到,自己此舉,積了福報,為多年後的自己及妻兒免去了糟心的報複。
緊趕慢趕,從村到鎮,再由鎮到縣,還是開到天黑,任嘉致并沒有在縣城留宿,只吃了晚餐就連夜趕回市裏。
等安頓好母子倆,回到自己房間,他才得以有時間,聯系舒若爾。
用的是普通的,打電話方式,而在這以前,兩人分開兩地,多半都會選擇視頻通話,方便看到對方,以解相思之情。
300:真心換不到坦誠,我要你有什麽用
“今天這麽晚,是剛忙完嗎?”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舒若爾,一接電話就問他。
語氣裏還帶着一點,等太久的不滿。
任嘉致解扣子的動作微頓兩秒,“嗯,你要睡了嗎?”
現在十點,她一個人不用做夫妻雙混合運動,差不多也該是要睡了。
“已經在床上啦,就等你電話呢。”舒若爾肯定了他的猜測,又嬌嗔的抱怨,“你不是說自己是老板,想翹班就翹班嗎?怎麽今年到現在都還這麽忙?”
往年年底也忙,但往年到這個時候是從沒見他出過差。
聽她對自己流露想念之情,任嘉致該是高興的,但轉念想到自己在忙的事,他又完全高興不起來了。
“怎麽小耳朵是想我了嗎?”心事再重,他也能語氣輕松的轉移話題。
有人說千萬不要隔着電話吵架,因為看不到,你無法知道對方在聽到你說那些話時是怎樣的表情,又有多麽痛苦。
同理,隔着電話談情說愛也是一樣,因為看不到,你沒法透過表情去判斷,對方說的話是否屬實。
舒若爾是成功的被帶跑了,口是心非,“我才沒有,你少自戀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有,我想你了。”這話倒是真的。
舒若爾抿着唇,笑顏如花,沉默小片刻,“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大半年來兩人鮮少分開,每天膩習慣了,突然中斷,是一件讓人極為不适的事。
尤其是在這段時間。
有他陪着,她不至于太難受。
“就這幾天,具體現在都還不确定的。”明日他還要帶孫雁凝去醫院做全身體檢。
孫雁凝在地窖裏待了七年,不見天日,沒有活動,缺水少食,整日還要吸收無止盡的濕氣,陰氣,随時都可能被性.侵,淩虐。
身心都不太可能健康,就看得見的,她手腳都有被鐵鏈勒出傷痕。
若不是孫雁凝不願,他又不想強迫刺激她,今晚到這座城市,他就會把她送進醫院。
看病這件事,還是要越早越好。
被蒙在鼓裏,滿心都在期盼他早日回去的舒若爾,一聽到這模棱兩可的答複,禁不住長嘆一聲,“那好吧,忙一天了,你趕緊去洗洗睡吧。”
掌管公司難免勞心忙碌,她是不該不懂事的,因他不能陪伴自己而鬧情緒。
那不是一個好妻子該有的做派。
這是一通,真心換不到坦誠的通話,用時很短,對話也沒有新意。
結束後,任嘉致臨窗,看着陌生的城市,大同小異的夜景,久久未動。
次日。
許是在地窖裏待了太久,身體機能未能及時适應外界,一夜之後,孫雁凝高燒不醒。
還是任嘉致敲半天門,未得到回應叫來服務員把門打開才發現的。
她燒的稀裏糊塗的,一直在說胡話,時哭時叫,時呼喊他跟孫家那三人,連夢都是恐懼。
顧不得太多,任嘉致當即就抱起她出門,呼來保镖開車。
随行的,還有昨夜跟着保镖睡的孫雁凝的兒子。
這趟醫院一去,直到春節都不曾出來。
期間,該做的體檢做了,不該做的也必無可免的都做了。
遠在安城的舒若爾,白日照顧病重的朱敖芙,累死累活,夜裏又要跟他通話,天天問,天天問,還是等到大年三十才盼到人回來。
他回來履行走時答應的,陪她過年的承諾。
這一年,兩人連年貨都沒有去掃。
這一年年末,過得可真真是不開心得很。
想那朱敖芙,再有不是也是媽,照顧相處久了也恢複了點感情,眼瞅着她一日日走向油盡燈枯,舒若爾難免悲傷難過。
而人在難過時,最想要,也最需要依靠,陪伴。
可緊接着,比這一年年末過得更不開心的,是來年年初。
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說說這年年末最後一天的事。
要說大年三十上午,舒若爾看到任嘉致回來,愣是沒忍住,撲進他懷裏要哭的控訴,“你幹什麽去了,怎麽還真等到過年才回來啊?我要你有什麽用啊?”
就這麽三個帶着哭腔的控訴,叫任嘉致心尖都跟着被刺痛。
“對不起寶貝。”他扔掉行李箱擁緊她,滿心愧疚。
但對她控訴的問題,卻又始終不曾提起,解釋。
舒若爾一旦打心裏接受,承認了這個人,就很容易對這人心軟,加上這大過年的,實在不易鬧情緒,這會聽到他服軟,心裏稍微痛快一點,也就不追究了,退出他懷抱,“進去吧,爸媽都在等你呢。”
嗯……爸媽也都聽到車聲出來了。
當着親家,兒媳的面,胡靜芳只是口頭訓了任嘉致幾句,可等到大夥聊完天,吃過午飯後,她暗中把人叫到書房。
劈頭蓋臉就問,“你爸可都問過了,公司根本沒有需要你大過年跑去出差的事,你老實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幹什麽去了?”
胡靜芳是憋不住事的性子,知道他說謊,就一定要問個究竟。
被父母發現,任嘉致沒有太多意外。
他表面維持的精神抖擻,沉寂下去,略顯疲倦地入座沙發椅,揉着眉心,“我找到雁凝了。”
“什麽?”胡靜芳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驚呼,“再說一遍,你找到誰了?”
“孫雁凝。”任嘉致擡頭看自己母親,簡單将事情闡述一遍,“七年前,她被孫琦雪賣了,我剛把人救出來,現在在S市醫院。”
自信心量太大,胡靜芳費了好幾分鐘才消化完,又想到一點,“所以孫琦雪的死跟你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她是自殺。”他還沒來得急對那惡女人做點什麽,那女人就死了。
以為他為了孫雁凝弄死孫琦雪的胡靜芳大松口氣,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你打算怎麽做?”
抛出問題,不等他回又緊接着道,“再有十七天就是你跟若爾的婚禮,這已經是你們第二次舉辦婚禮了,你最好是給我注意點,別到那天又搞砸了,丢人現眼!”
第一次被迫停止,是被女人搞砸,這次若再因女人中斷,那丢的可是整個任家的臉。
關鍵時候,胡靜芳還是擰得清的。
“對孫雁凝,幫助可以,但更多的是絕無可能。”她花兩年多才接受舒若爾這個女星兒媳婦,相處到現在建立了感情,倘若現在半途換人,要她接受……已經被賣過的孫雁凝,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任嘉致服了自己媽的思維,言之鑿鑿,“我不會跟雁凝在一起。”
過去的是真的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愧疚居多,于心不忍。
他分的清自己心裏住的是誰,愛的是誰。
母子倆在書房裏呆了近二十分鐘,達成了某些協定,再回到客廳時,胡靜芳多看了幾眼舒若爾,心思浮動,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告訴她。
……
下午五點,夫妻二人帶上豐盛的晚餐,到醫院陪朱敖芙過年。
辭舊迎新之際,小小病房也有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朱敖芙拉着她手,說了很多很多話,其中有她對自己人生的回望,有對她這個女兒及舒父的抛棄歉疚,也有對曾怡的失望,擔憂。
擔憂之後更多的,她握着她手,幾度欲言又止也沒有臉再提。
那些他沒說出來的話,舒若爾心裏卻是明白的,繼幾個月前的開庭之後,也再次回應曾怡這個話題,承諾,“若她刑滿出獄後能夠真心悔悟,洗心革面做人,我會原諒她,拉她一把。”
多的不敢說,也做不到,但給找份工作,讓她有個立身之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大約是沒想到她會答應,朱敖芙愣了一會,淚濕眼眶,情緒激動的拉着她手,看看她,又看看任嘉致,連連點頭,“如此我就放心了。”
近兩三個月,任嘉致周末或是下班後,都會陪舒若爾待在醫院,大小事物,包括她要上廁所,只要在場他都毫不嫌棄的擔下,抱她進洗手間。
沒見過,不了解的,根本沒法想象一個患宮頸癌的将死之人,入廁有多麽困難,多麽痛苦。
這個男人,願意為了自己老婆,對她這個不盡責的岳母做到這一步,她沒有理由再去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女兒的用情。
舒若爾跟他,朱敖芙很放心。
知道,只要曾怡知錯悔改,出來不至于孤苦無依,朱敖芙也很放心。
這一夜,夫妻倆守在醫院,沒有回家。
次日,初一上午,任父任母前來看望朱敖芙,給朱敖芙拜年。
盡管他們心裏并不是那麽喜歡這位親家母,但兒媳婦已認下她,該有的禮數他們都不會少,這是他們重視舒若爾的一種表現。
拜完年後,小夫妻被叫回家休息,補眠。
也就在他們補眠的這個過程中,兩人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響的是任嘉致手機,他接聽後臉色丕變,頓了一秒,反應過來,忙拍旁邊人,“小耳朵快醒醒,你媽她進搶救室了。”
守了一個通宵,又熬了一個上午,舒若爾很是困倦,即使聽到來電也沒舍得睜開眼睛,可他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一顆炸彈,讓她騰地一下坐起,呆愣地盯着他看。
“趕快起來穿衣服,我們現在去醫院。”任嘉致催促着,抱起呆愣的她下床,安撫,“別擔心,會沒事的。”
在今天之前,朱敖芙也經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但每次挺過來了。
這一次,他也希望她能挺過來。
至少要挺到跟他的小耳朵見最後一面。
然而……
兩人還沒到醫院就又接到電話說人已經去了。
放不下的人事都安心了,朱敖芙這次是毫無求生意志。
而舒若爾卻一直都在期望,她能等到自己舉行婚禮。
……分割線……
身後事是在舒若爾的堅持參與下,一步不落的與任嘉致一起辦的。
出殡那天,她又讓任嘉致拖了點關系,把在監獄服刑的曾怡弄出來,送這個生平最放不下她的媽一程。
墓碑前,待人都相繼散去後,舒若爾沙啞出聲,“嘉致,你先去車上,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這個她自是指的是曾怡。
任嘉致不太放心,看了看姐妹倆,退到既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又給她留了空間的幾米之外。
因着任嘉致的擔保,曾怡手上并沒有帶鐐铐,她在任嘉致退出後轉身面向舒若爾,眼睛是大哭後的紅腫。
“啪。”的耳光聲,響徹已經安靜下來的墓園。
301:因為她痛,他便痛着她的痛
尖叫聲起,“你憑什麽打我?”
是猝不及防的曾怡捂着臉,憤恨地瞪着她。
舒若爾沒有說話,手起手落又再手起,以另只手狠甩她另一邊的臉,仍是“啪”的響亮聲。
兩次她都是用盡力氣。
兩次間隔時間不到十秒。
剛質問完就又挨一耳光,曾怡腦袋嗡嗡作響,兩邊臉非常對稱的,被打得又紅又痛。
把她氣的,想要撲上去,與舒若爾扭打。
也就在這時,舒若爾出了聲,“第一個耳光是為你幾個月前,給媽下迷.藥又抛下她打的,第二個是為我自己打的,從此我與你過往的一切恩怨都随風消散。”
曾怡眼裏的憤恨,在聽到第一個原因時,慢慢下沉,紅腫的眼眶又蓄起水珠。
“我已經受到懲罰,也自食惡果的被強.奸坐牢了,現在被你打完的我可以走了嗎?”她有些崩潰的吼。
聲音尖利的讓遠處的獄警跟任嘉致都聽得清清楚楚。
相比起來,舒若爾铿锵有力卻也只夠兩人聽見,“媽她走前最大遺願是希望你在獄中好好表現,争取減刑早日出來,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只有改過自新了,出來才能得到她的幫助。
她能幫助曾怡,是她最大的希望。
現在可以說是遺願。
曾怡的眼淚滾滾而出,她捂臉蹲下,“就算是獲得減刑,也有了案底,早不早日出來,有什麽區別?又有什麽用?”
當今社會的歧視那麽大,他日的等她刑滿出獄,怕是要受盡白眼,連份工作都找不到。
對于未來,曾怡光是想想就絕望。
“不願思己過,不願重新做人,是想要等将來出獄之後,又繼續作奸犯科,讓別人再将你送進監獄,最終落得像孫琦雪一樣的下場,死于獄中,至死都受人唾棄,叫人鼓掌慶祝死得好嗎?”舒若爾臉上并無情緒浮動,聲音不大卻很淩厲。
字字句句也都戳中曾怡的痛點,懼點。
言盡于此,毫不猶豫地離開。
任嘉致見了立刻走向她,“小耳朵……”
“我想回家了。”長時間的不睡覺,讓她的嗓音很是粗啞。
任嘉致心疼的摸摸她腦袋,又牽住她手,“好,我們回家。”
兩人走後,獄警也走過去,将蹲在地上痛哭的曾怡帶回監獄。
連接前面駕駛座的中間升起了擋板。
任嘉致将望着窗外的女人,抱到自己腿上,面向自己,“現在沒外人了,你如果難過可以靠在我懷裏哭會,千萬別再忍着。”
她從朱敖芙去世到現在都沒有大哭過,他都怕她會把自己憋壞了。
身子一顫,舒若爾擡頭看他,“我又不難過,有什麽好哭的?”
說不難過的人,眼睛卻暮然紅了起來。
任嘉致捧住她臉,手指輕扶着她浮腫的眼下,“小傻瓜,知不知道,看你這樣,我很難過。”
他知道她很難受,越難受,越會逞強,越憋着不說,只會自己偷偷的抹淚。
“有我在,你可以不用這麽堅強的。”任嘉致很不喜歡看她哭,但在這種時候,他寧願她痛哭一場。
只要她能将心中的郁結宣洩出來,就什麽都好。
可看她,眼睛都紅的沒法看了,水汪汪的,還忍着不讓它們掉下來。
真叫他看的心都要為她疼碎了。
索性不看了,将她臉按進自己胸膛,“好了,好了,不難過就不哭了,等下回家睡覺,明日我陪你打拳。”
家裏健身房可以打拳,打拳也可以消化情緒。
舒若爾的防線,是一點一點被他攻破的,到他看不得自己難受,哄着說要陪自己打拳時,隐忍的最後一個防線轟然坍塌,竟是讓她“哇”的一聲,躲在他懷中大哭出聲。
眼淚如決了堤的大壩,洶湧澎湃的往外冒。
任嘉致愣了一下,又微松口氣,抱緊她,沒有出聲安撫,只是溫柔地順着她後背。
陪着她,做她的依靠,也陪她難受,心痛。
不過讓他心痛的不是岳母的去世,而是因為她痛,他便痛着她的痛,只為她而痛。
很多嬰兒哭累了會直接睡着,這一次,舒若爾也做了回巨型嬰兒。
三天睡眠總數不到十個小時的她,也實在是太累太困,一通大哭宣洩又費了不少精力,哭完自然也就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起始,任嘉致還沒有察覺,因為她睡着了還在他懷裏一抽一抽的,伴着抽泣聲,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她呼吸都差不多要平穩了。
看她皺眉,睡得極不安穩的樣子,他心裏真是疼痛無奈,又有點啼笑皆非。
擡手輕敲兩下隔板,将聲音壓到能聽見的最低,“濕紙巾遞給我。”
司機立即響應,将儲物格裏的濕巾,撕開了遞給他。
任嘉致接過,放到旁邊位置,手勢輕柔地将散落在她臉上的頭發整理好後,才騰出只手,抽出濕巾,溫柔地幫她擦臉,好讓她睡得舒服些。
不知是他的動作太過于溫柔,還是她實在太累?
整個過程,舒若爾都沒有醒來過,只在他擦到眼睛時抽泣兩聲,過了,又在他懷裏,調整舒服姿勢,繼續睡。
而擦完臉的任嘉致,便如哄孩子似的。一直抱着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她身上輕拍。
又在這個過程裏,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不過只響了一聲,就被他挂了,連手機都不曾拿出褲兜,就直接按了關機。
直到回家,把人放到床上,才走出卧室開機。
未接來電裏,有岳父,老媽,跟孫雁凝的,前兩位多半是打來詢問小耳朵情況。
三位爸媽,同乘一輛車,現在定然也在一塊。
他選擇先給最為擔心小耳朵的岳父回電,告知,“若爾已經睡了,爸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結束與長輩的通話,他才進書房,回撥在車上只響一聲就被他挂斷的,孫雁凝的號碼。
這兩天忙着處理朱敖芙身後事,忙着留意,關心陪伴小耳朵,都忘了還有孫雁凝需要關注。
“喂,雁凝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接通了也沒有拐彎抹角的寒暄,直奔主題。
靜默好幾秒,孫雁凝的聲音才響起,“沒事兒,就想給你拜個年,想祝你跟伯父伯母,還有小禾都新年快樂。”
實際,孫雁凝是連等了三天,沒等到他電話才鼓起勇氣,主動聯系他,結果電話一通就被挂斷,讓而今本就極度自卑敏感的她,一直難過到現在,接到他來電。
所謂的拜年都是借口。
“謝謝,也祝你跟……森森新年快樂。”這3天,任嘉致睡得比舒若爾還少,現在頭昏腦脹,根本沒有精力去想這通電話的真正含義。
嗯……就算他此時精神抖擻,他也不會去想。
孫雁凝卻是聽出他聲音不對,忙關心,“聲音啞啞的,你是感冒了嗎?”
“沒有啊,可能是休息不夠有點上火。”任嘉致揉着眉心順應,旋即也問她,“你身體沒出什麽問題吧這兩天?”
孫雁凝的體檢并不樂觀,待把小毛病都治好了,還得做次手術。
“挺好的。”這麽多年都沒有出問題,現在也不太可能一被檢查出就惡化。
孫雁凝回應完,旋即又習慣性的囑咐,“就算是放假不用上班,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別玩太晚。”
她還不知道舒若爾的存在,想當然的以為,他是像以前一樣跟朋友出去玩了。
“嗯。”任嘉致也沒解釋,他現在只想趕緊去洗澡,陪老婆睡覺。
孫雁凝也聽出他的疲憊,還有不想說話,故也識趣,“如果你現在沒事,就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就先這樣,挂了。”
“嗯。”任嘉致惜字如金,應完才又想起什麽的補充,“如果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或是,找那天那個保镖也行。”
嚴重與社會脫節的孤兒寡母,又帶着病,想要重新在這個社會生存,并不容易。
“好,我知道的,謝謝。”分開七年,即使有心記着,還在愛着,也終歸是生疏了。
一切都被時間沖淡的面目全非。
這是一件讓人傷感的事。
當然,任嘉致是不傷感的,他挂掉電話就直接回房,洗個澡,上床抱着他的小耳朵,送出一個睡前輕吻,就随她陷入睡眠。
在S市,因孫雁凝的事沒有休息好,回來又連着熬,他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差不多是到極限,撐不住了。
……分割線……
二人一覺睡到晚上,還是先睡的舒若爾先醒。
醒來那瞬間,入目一片漆黑,她頭昏腦脹,茫然的有點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唯有熟悉的懷抱,給了她最大的安全感,讓她下意識的想要叫他,不過開了口又想到,他定也是跟自己一樣累極了,忙止住聲,小心緩慢地從他懷中退出,連燈都不開的想要下床。
身體才剛退出一點,就又被他抱住,圈了回去,緊緊按在懷中,還用腿壓住,“別亂動。”
舒若爾有些懵的在他懷裏擡頭,略有些急,“我要上廁所。”
摟着她腰肢的手微僵了一下,黑暗中,任嘉致睜雙眸,松開她,半起身打開臺燈,打着哈欠的拿表看時間,已是晚上十點多。
旁邊,舒若爾飛快的下床,跑向洗手間。
睡前沒洗漱,解決完內急後,她也順便洗個澡。
對她清清爽爽的出浴,房裏已不見任嘉致的身影,她試探性的叫兩聲,“嘉致?”
無人回應,穿上家居服下樓。
餐廳裏,任嘉致剛煮好兩碗熱騰騰的牛肉粉,兩個小菜,端上桌。
聽到她腳步聲,擡頭一笑,“時間剛好,你快過來試試,我這次也沒有進步?”
自一年多以前,在那四合院裏,他想給她晚餐失敗後,他對做飯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閑時無事就開始學習,奈何天生沒有這方面的天分,過去這麽久,也只學會了做粉面,炒幾個極簡單的小菜,且每次發揮出的水平都不太穩定。
當然這有賴于他實際學習的時間不多,下廚的次數寥寥無幾。
舒若爾摸着自己餓得要叫出聲的肚子,走過去,入座他拉好的椅子,“聞着挺香,就是不知道入口味道如何?”
說着拿起筷子開吃。
任嘉致坐到邊上,緊張的看着,看她吸進一口就突然表情怪異的不動了,也跟着緊起眉,“如果味道不好,就別勉強了,我們出去吃。”
這個時間,外面還有夜宵。
“挺不錯的,比過去做都好吃。”舒若爾扭頭對他懊惱的淺笑,接着又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接着吃。
味道是真的不錯。
飯後兩人牽手着外面散步,走着走着,舒若爾忽然嚴肅認真的說道:“嘉致,我有兩件特別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302:你想要的我都給;他的公主(後半段是兩小疑猜)
任嘉致聞言停駐,半側身看她,“什麽事?”
初春夜晚,風起乍涼,舒若爾擡手輕撩被吹亂的頭發,暖色路燈下的臉恬靜,溫柔,可眼裏卻盛着躊躇。
“我......”猶猶豫豫,終究道出,“我們的婚禮,能不能往後推推?”
原定元宵次日舉行婚禮,現在還剩十三天。
而到此時此刻,她媽去世還不足72個小時。
這麽短的時間,無論是心情,精神,還是其它方面,都不太适合舉行婚禮。
可推掉又太辜負家人為這場婚禮的辛勤付出。
舒若爾心裏也很矛盾,糾結,“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照常舉行,要不我們明天回家問下爸媽他們的意見?”
這次婚禮準備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她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婚禮事宜,基本是長輩幫着張羅。
雖然,很多東西跟細節,都是他們上一次婚禮準備好,商定好的,但長輩們,尤其是胡靜芳,還是為這場婚禮操碎了心。
“算了,還是聽聽爸媽他們的意見吧。”從頭到尾,他還沒為此事發表半點意見,她自己已經糾結來糾結去的,又做下決定——讓長輩們決定。
任嘉致終于出聲,“等明天我去跟爸媽說。”
“嗯?”說什麽?說要往後推辭?還是詢問意見?
“往後推。”她的糾結矛盾,是不想辜負長輩,實際內心是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舉行婚禮。
任嘉致理解她的感受,也願意遷就。
對于婚禮,他是想給她最好的。
這個最好,必不可失的是她最好的狀态。
舒若爾愣住,好半響,“會不會很麻煩?”
“不會。”他會一直保留這場婚禮,等度過這段時間,她狀态恢複了,挑個距離那天最近的日子,直接結婚。
再不會像上次跟這次這樣,耗費時間,又生變故。
這些,任嘉致并不想告訴她,讓她心有負擔,說着頓了會轉移,“剛剛你說有兩件事要講,那第二件是什麽?”
舒若爾的思緒,從推不推遲婚禮拉回,輕眨下眼睫,“我快有一年沒有上班了,接下來我想恢複工作。”
對比推遲婚禮,恢複工作應該是很簡單的事。
她覺得簡單,任嘉致卻是相反的,覺得一點都不簡單,因為她恢複工作,就意味着,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待在家裏,與他相伴。
他暗暗想,要不要弄一部在安城就可拍攝的劇給她演?
“年前,我在網上看到《歲月如歌》準備開拍,我看過原著,是民.國晚期的,很有興趣,想要試試。”他心裏想法才剛冒出頭,就被她掐了。
對閑太久的舒若爾而言,積極投入工作,比任何調節情緒的方式都管用。
剛好,那個時期的劇是她一直想演,卻又一直都沒演過的。
但如果,她知道,接拍這部劇,會徹底颠覆她的生活,她一定是再感興趣都避而遠之。
可惜,那些都是他們無法預知的未來。
當下,任嘉致是保留意見,“這個等我看過劇本再決定。”
“我看過原著,真的很好。”舒若爾試圖說服,增加他同意的可能性。
任嘉致卻是不以為意,“近年原著被改殘的列子數不勝數。”
外界都說,她很會挑劇,實際她拍的每部劇,每個人角色,都是他嚴格把關,精挑細選出來給她的。
如果沒有他的精挑細選,她即使再會演戲,也很難在短短三四年,走到今天這個高度。
嗯,這個三四年,不包括跟他之前,徘徊在十八線外,打醬油,跑龍套的日子。
“.....”對此,舒若爾表示無言以對,只得提醒,“那你看的時候多留意下女二,我這次想演女二。”
“為什麽?”任嘉致不解,“就你現在的身份,用不着委屈自己給別人當配角。”
從他手下拍出第一部劇開始,到現在,她已經把最佳新人獎,最佳女主獎,視後,影後,等獎衆多項都拿到手了,只要她願意,他也願意,多的是資源供她挑,且保證全都是女主。
就算這部劇的女主已經定了,只要他想,還是可以幫她搶過來。
“我不覺得委屈啊。”她自己看好的角色怎麽會委屈?
知他不懂,舒若爾解釋,“女主人設遠不如女二讨喜。”
“還有呢?”如果只是這樣,劇本是可以調整修改的。
反正,只要确定讓她拍,他就一定會投資這部劇,确保她拍戲期間過得舒坦。
“我很喜歡旗袍,剛好女二號是擁有最多旗袍的女性。”女二是潛伏的風月場所的歌女,間諜,每次執行殺人任務,都會換上漂亮旗袍,且每次穿的都不一樣。
任嘉致:“......”
喜歡旗袍,他可以給她買,想要多少都有,用得着為此接戲?
當然,舒若爾還沒這麽任性。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喜歡女二的性格,還有一個舊上海夢,還想演間諜,想拿最佳女配角獎。”
到百亞,拍的第一部戲是女二,成功拿下那一年的最佳新人獎。
從那以後,她就一直都是主角。
然後慢慢成為産量底,但口碑好的女演員。
等了一會,沒等到他表态,舒若爾撒嬌似的抱住他胳膊,“我就差一個最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