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懲治丫鬟

是丫鬟紫绡嬌滴滴的聲音:“少爺,這是紫绡特地給您親手炖的人參鹿茸雞湯,您過來喝了吧?”

沈泓的聲音:“擱着。待會喝。你下去。”

沈泓因着說話不大利索的緣故,所以說出來的話都甚為簡潔。他總是不想讓旁人看到他的這個缺點的。說話簡潔一點就多少能掩蓋一些這個缺點。

紫绡一聲輕笑,聲音發膩:“少爺,您可知道這人參鹿茸雞湯有什麽功效?”

随後就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又是沈泓的怒聲:“放手。”

沈沅再聽不下去了,轉身走至門前,喝命青竹:“踹門。”

青竹應了一聲是,然後提腳,一腳就踢開了門。沈沅随即擡腳走了進去。

沈泓的這處澤雅軒的正房一共是三間,中間正廳,往東碧紗櫥隔開,做了卧房,往西是一架透雕冰裂紋式樣的槅扇落地罩,上面懸了淺藍色的簾子。

現在半邊簾子已經被放了下來,只影影綽綽的看得見後面有兩個人影在拉扯着。

沈沅快步上前,伸手撩開了簾子。然後她一眼就看到紫绡正穿的甚是清涼,外面的夾襖都沒有披,露了一痕雪脯,正一面嬌笑着,一面伸了一雙十指纖纖的手在拉扯着沈泓袍子上的衣帶。

看到沈沅忽然出現,紫绡吓了一大跳,面上的嬌笑都僵住了,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沈沅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然後喝命剛剛趕過來的采薇:“掌嘴。”

采薇答應了一聲,然後走上前,高高的揚起手,一個巴掌就重重的掄了下去。

這一巴掌只打得紫绡一個趔趄。還抓着沈泓袍子的手就松開了。沈沅再命:“再掌。”

采薇就又是一個狠狠的巴掌扇了下去,頓時紫绡兩邊白嫩的臉頰都高高的腫了起來。

紫绡被采薇這兩巴掌給打懵了,一時都有些發怔。待反應過來,她就手指着采薇說道:“你怎麽随便的就打人?我要告訴姨奶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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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冷笑:“告訴姨奶奶?你要告訴哪位姨奶奶?”

紫绡就不說話了。

沈沅繼續冷道:“我讓人打了你又如何?有哪位姨奶奶敢出來說話?”

紫绡咬着下唇,沒有說話。

剛剛一時氣惱過了,這當會她也明白過來了。沈沅可是府裏的大小姐,正經主子,得罪了她總歸不會好的。

于是紫绡就忍氣吞聲,雙膝一軟,身子跪了下去,低聲的說着:“是奴婢說錯話了。請大小姐恕罪。”

“恕罪?你的罪我可沒法恕。”沈沅看了一眼沈泓。沈泓正面上羞的通紅,雙手緊攥着坐在椅中,垂着頭,連看都不敢看沈沅一眼。

方才的事,雖然說是紫绡在引、誘他,他也推拒了,可他到底年紀不大,臉皮又薄,見沈沅看見了這事,他現在只羞的頭都不敢擡起來。

沈沅知道沈泓怯弱的性子,所以并沒有再就這事說一個字,只是吩咐采薇:“将這紫绡,還有外面那個名叫紅绫的丫鬟立時都領出二門去,叫了她們的家人過來,或賣或嫁,立時發落。”

采薇忙答應了一聲,然後伸手就要來拉紫绡。

紫绡卻不肯出去,只掙紮着:“憑什麽要我出去?我是薛姨奶奶買進府來的,便是要發落我,那也應當由薛姨奶奶發話。”

“就憑我是這沈府的大小姐。”沈沅的聲音雖不高,卻淬了冰似的冷,“我想如何處置你就能如何處置你。”

然後她又喝命采薇:“出去叫兩個婆子進來,若她再不肯出去,就架了她出去。”

采薇聽了,忙奔出去叫了兩個力氣大的婆子過來拖拽着紫绡出去。再有那個紅绫,也一并趕了出去。

等她們兩個出去之後,沈沅就上前,伸手去握着沈泓的手。

沈泓要躲閃,但到底沒有躲閃過,還是被沈沅給握住了手。不過他依然低着頭,不敢擡頭看沈沅。

沈沅就輕輕的拍了拍他冰涼的手背,柔聲的安撫着他:“長姐知道這都是有人故意的想要害你,并不是你的過錯,你不用這樣的自責。”

沈泓聽她這樣說,眼淚立時就落了下來。

他心中其實也明白自己一開始的小厮觀風就是被薛姨娘故意給打發走了的,而這紫绡和紅绫都是薛姨娘故意安排在他身邊的。面對她們兩個,特別是紫绡的柔媚手段,他心中雖然厭煩,但有時也覺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可這樣羞恥的事他又不能同旁人說……

但現在,沈沅來了,攆走了紫绡和紅绫,往後他再不用擔心那些事了。

下一刻,沈泓就撲到了沈沅的懷中,哽哽咽咽的叫着:“長姐。”

長姐的懷抱跟母親的懷抱一樣的溫暖,最牢固的港灣一樣,讓他覺得心中安穩。

沈沅也不說話,任由他在她懷中哭着,只伸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沈泓才漸漸的止住了哭。

他在沈沅的懷中擡起頭來,一雙眼紅腫着,鼻尖也是紅的,抽抽噎噎的說着:“長,長姐,我,我想母親。”

沈沅摸摸他的頭,語聲柔和:“再過幾日就是母親的生辰,不如我們叫上你三姐,一起去城外的承恩寺一趟。我們可以給母親做三日法事,還可以給母親點一盞長明燈。我再請一尊菩薩回來,早晚上香為母親祈福。”

沈泓點了點頭:“好。”

沈沅拿了手帕子給他擦着臉上殘留着的淚水,笑道:“剛剛我從父親那裏過來,父親說年後就要送你去國子監讀書的。再有,我身邊的常嬷嬷有個外孫子,和你差不多大,名叫做陳桑,是個伶俐的孩子。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往後就将他留在你身邊供你使喚,你看可使得?”

“我知道長姐一切都是為我好,我都聽長姐的。”沈泓乖巧的回答着。

沈沅聽了,心中甚感欣慰,面上的笑意越發的柔和了起來:“往後你只管好好的念書,旁的事都不用理會。一切都有長姐呢。”

她必然不會辜負母親交代給她的事,她一定會好好的護着自己的這一對弟弟和妹妹。

沈泓堅定的點了點頭:“恩。長姐,往後我會好好的念書,我會成為你和三姐最強有力的依靠的。”

沈沅看着他,只覺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而過。然後她抿着唇愉快的笑了起來。

随後姐弟兩個又說了一會子話,沈沅便起身,說還要去沈湘那裏一趟。

讓常嬷嬷去教導沈湘女紅針線的這事總要親自去知會她一聲的。

沈泓原也想要一同過去,但被沈沅笑着拒絕了。

沈湘可不像沈泓這樣的好說話,若讓她知道自己不經過她的同意便安排了常嬷嬷在她身邊教導她女紅針線,她必然是會發火的。但沈沅不想讓沈泓看到他的兩個姐姐起争執。

沈泓也只得作罷,眼看着沈沅帶着她的丫鬟離開了澤雅軒。

沈湘住的綠绮苑離着澤雅軒很有一段路,沈沅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青竹上前叩了院門之後,有小丫鬟過來開了門,請着她們進去。

等沈沅進了屋,就見沈湘正坐在東次間的木炕上,神色發愁的看着炕桌上放的一匣子珍珠。

這匣子珍珠沈沅認得。還是母親在世的時候,給了她們姐妹兩個人一人一匣子。只不過現在沈湘的這匣子珍珠看着光澤極其的暗淡。

見到沈沅進來,沈湘撩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懶懶的開口叫了一聲長姐,然後目光又看着炕桌上的那匣子珍珠。

沈沅隔着炕桌在木炕的另一邊坐下了,看着那匣子珍珠,一雙纖細的眉也蹙了起來:“這是母親給你的那匣子珍珠?怎麽看着光澤這樣的暗淡?”

她記得那個時候母親給她們這珍珠的時候這珍珠又白,又有光澤。而且前些日子她收拾整理自己的那些東西時,看到自己的那匣子珍珠光澤一如以往,并沒有絲毫變化,但怎麽沈湘的這匣子珍珠就成這個樣子了?

“我哪裏知道怎麽會這樣?”沈湘的語氣聽着很煩躁,也很不耐煩。

昨兒晚間她想着要給自己穿幾朵珠花,就想起了母親給的這匣子珍珠來。哪曉得今兒一早她令丫鬟找出了這匣子珍珠,打開一看卻見這些珍珠都暗淡成這個樣子了。

沈湘心中原就煩躁的很,現在聽到沈沅的問話,就越發的不耐煩了起來。

沈沅看着她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想了想,就說道:“我記得我在書中看到過一個法子,可以讓光澤暗淡的珍珠重新鮮明如新的。”

沈湘一聽,忙擡起頭來看她,急切的問着:“什麽法子?”

母親給她的這匣子珍珠,大的有蓮子那樣大,最小的也有黃豆那樣大,且顆顆都渾圓的,價值不菲,沈湘自然不想這樣就沒用了。

沈沅就笑着說出了自己知道的那個洗珍珠的法子:“用乳浸一宿,第二日用益母草燒灰淋汁,再放入一些麸,将珍珠放在絹袋裏,輕輕的揉洗了,必然和以往一樣的鮮明如新。”

一旁站着的馮媽媽此時插口說道:“又是用乳浸,又是用益母草燒灰淋汁,還要放麸揉搓?這麸皮極是粗糙,但這珍珠這樣的光滑,可別到時候不僅沒将這些珍珠的暗淡光澤洗去,倒要将這些珍珠揉搓的面上全都是坑罷?”

沈沅聞言,有些不悅的看了馮媽媽一眼,聲音有些發冷:“我們姐妹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在中間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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