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嫁妝之争

馮媽媽過來是向薛姨娘說沈沅安插了個常嬷嬷在沈湘身邊的事,又說了沈沅約了沈湘過幾日一起去承恩寺給夫人做法事的事。

薛姨娘聽了,面色便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這個沈沅,一日之間她就在沈湘和沈泓身邊都安插了她自己的人,還将原先放置在沈泓身邊的那兩個丫鬟都給攆走了。

倒是她小看沈沅了。看不出來沈沅回來之後悶聲不響的,但一出手就做了這許多的事出來。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薛姨娘冷笑兩聲,随後就問馮媽媽:“剛剛你說沈沅用自己一匣子潔白潤澤的珍珠換了沈湘一匣子光澤暗淡的珍珠?沈湘還對沈沅面色好了起來?”

馮媽媽恭敬作答:“是。”

“這事好辦。”薛姨娘身子靠在秋香色鎖子錦靠背上,眼底陰冷的說着,“你就回去同沈湘說,夫人的那些個陪嫁的東西,前些時候被沈沅從落雪居裏給悉數的搬到了她的漱玉院裏去。裏面什麽好東西沒有?這一匣子珍珠算得什麽?沈沅她就是想要獨吞夫人那些個陪嫁的東西呢。用這一匣子珍珠換了原該給沈湘的那一份夫人陪嫁的東西,沈沅的這算盤打的不精?可別讓沈湘被這一匣子珍珠給哄住了。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因小失大。”

沈湘原就不是個很聰明的,又最受不得人挑撥,但凡馮媽媽将這一番話同她說了,她心中必然會較以往更加的仇恨沈沅的。

馮媽媽聽了,忙笑着恭維:“還是姨奶奶您厲害。您這一招,大小姐可怎麽招架得住呢?”

薛姨娘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馮媽媽頓了一會。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問着:“大少爺最近都在桐花胡同的書院裏讀書沒有回來?不曉得可有書信送來?也不曉得平安兒現在如何了?”

平安兒是馮媽媽的兒子,現跟在大少爺沈溶的身邊做小厮。

薛姨娘瞥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你放心,平安兒好的很。只要你用心的替我做事,往後我總不會讓溶哥兒虧待了你兒子,必然會給他一個好前程的。”

馮媽媽聽了,忙面上堆滿了笑的說道:“姨奶奶您放心。您說什麽,奴婢必然都會照着做的。”

薛姨娘點了點頭,揮手讓她下去,這才閉着雙眼,一臉疲累的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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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五日,一早起來,沈沅就禀告過了沈承璋,帶着沈湘和沈泓一同出發去承恩寺。

之前因着沈沅母親那尊白玉觀音給了薛姨娘的緣故,沈承璋心中有愧疚,當時便說了若沈沅要去承恩寺請菩薩,他會遣幾個護院護送她過去。今兒他便履行了他的這個承諾,叫了六個護院護送他們姐弟三個去承恩寺。

承恩寺在郊外,一場法事也要做一會,只怕等做完已天黑了,來不及趕回來的,想來姐弟三個勢必要在承恩寺裏歇宿個一夜的。

早先沈府已經遣人去承恩寺說過此事了,承恩寺也預留了幾間淨室出來。至于其他的事也有人事先都打點好了,只等着沈沅她們過去。

到了出發的這日,沈沅帶了采薇和青荷青竹一道過去。徐媽媽年紀大的人,不想來回奔波,自願留下看屋子。沈湘則是帶了木蓮,馮媽媽和另一個叫翠兒的小丫鬟。沈泓只帶了陳桑一個人。

沈沅和沈泓姐妹兩個同坐了一輛翠蓋馬車,沈泓則是騎馬在車旁跟随着。

自打剛剛在府門口見到沈湘,沈沅就已經細心的發現沈湘好像又有什麽事不高興了。拉着一張臉不說,還對她愛答不理的。

明明前幾日她剛從沈湘那裏出來的時候她還好好兒的,面上看着很高興的樣子,可怎麽現在又忽然變這樣了?

沈沅心中不解,但她也沒有問什麽。

沈湘是個偏執冷漠的性子,她不想說的事,你便再如何問她也不會說一個字的。得慢慢的想法子套出她的話來才是。

沈沅先同沈湘說了一些閑話,沈湘都是愛答不理的,一直沉着一張臉,也不怎麽回答她。後來沈沅想了想,就問道:“那日你說要用那匣子珍珠來穿幾朵珠花,如何,現在可穿好了?是些什麽式樣的?”

誰想她這一句話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當即就見沈湘撂下一張臉來,鼻中冷哼了兩聲,說着:“你還有臉提那匣子珍珠?你可真是好算計。”

沈沅聽了這話,心中難免也有些動了氣。

她用她自己一匣子光澤溫潤的珍珠換了沈湘一匣子光澤暗淡的珍珠,不說沈湘心中念她半點好,倒如何還要說她好算計呢?

沈沅待要問沈湘幾句,可轉念又想着明明換珍珠的那日沈湘還高興的很,如何現在她又來說這種話?必然是有人在背後跟沈湘說了什麽。若是她此時因着這事同沈湘争執了起來,不正好落了那個人的下懷?

她用力的捏緊了手心,手指關節都泛白了,不過問出來的話倒還是溫和的:“湘兒這話的意思,長姐聽的不是很明白。不如湘兒給長姐說一說?”

沈湘心內原也是個沒成算的。而且自打前兩日聽了馮媽媽添油加醋說的那番話之後,她早就是心中憋着一股子邪火想要同沈沅發了。若不是馮媽媽攔着,說沈沅畢竟是大小姐,而且現在也得老爺喜歡,你去同她吵鬧這事,最後不還是你吃虧?沈湘早就撸袖子直接沖到漱玉院去找沈沅好好的掰扯掰扯這事了。現在聽沈沅明問起這事來,她還能忍得住?

當下沈湘就冷笑兩聲,說道:“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心裏的那些個龌龊的心思。我問你,母親那些陪嫁的東西原放在落雪居裏好好兒的,你為什麽要搬到你的漱玉院裏去?而且這樣的事你都不同我說一聲?要知道母親的那些個陪嫁我也是有份的。你這樣私自的就将母親的那些東西都搬到了你那裏去,不是想着要一個人獨吞?倒好意思說珍珠的那事。你将你自己那匣子好的珍珠給我了又如何?母親那些陪嫁的東西可遠遠不止值那匣子珍珠。你不過是想要用那匣子珍珠哄我,好讓你自己一個人獨吞了母親的嫁妝罷了。”

沈沅聽了她這番話,當即只氣的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這樣的話是誰同你說的?”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已有些嚴厲,而且也很有些無奈的感覺,“而且你竟然就信了?”

她們可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上輩子她雖然對沈湘不怎麽關心,可她也從來沒有做過獨吞母親嫁妝的事出來。而實際上,上輩子她對這些個事也是心裏沒數的,根本就不曉得母親到底有多少陪嫁的東西。便是當初她出嫁,嫁妝一部分是母親的陪嫁,一部分是沈府裏的財産,也都是薛姨娘給安排的。但其實也不多,甚至都能稱得上寒酸。重生之後她想了想這事,覺得上輩子薛姨娘肯定是暗中霸占了母親不少陪嫁的東西。所以這輩子她回京之後聽了徐媽媽說的那話,才趕着要将母親的嫁妝搬到自己的漱玉院,就是不想給薛姨娘這個機會。但沒想到沈湘竟然會覺得她是想要獨吞母親的陪嫁……

“湘兒,”沈沅想要去握沈湘的手,但卻被沈湘給躲開了。她只有收回手,無奈的說着,“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我心中怎麽會不為你這個妹妹着想?又怎麽會有獨吞母親嫁妝這樣的心思?你可別聽了那起子小人別有用心挑撥離間的話,心中這樣的想我。”

沈湘心中一動。

沈沅說她心中為她這個妹妹着想……

沈湘是缺愛的。她總覺得父親不喜她,母親也不喜她,喜歡的只有沈沅和沈泓。沈沅和沈泓也都不親近她。但其實她心中也是想要有人關愛的,所以馮媽媽做了對她好的樣子出來,她便這樣的依賴她。

她喜歡被人珍惜珍視的感覺。

不過她随即又冷笑着:“你心中會為我這個妹妹着想?如何以往沒見你為我着想過?這話你也就只是哄我罷了。以為只是這兩句好話就能瞞得過我你想獨吞母親嫁妝的心思?”

沈沅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她承認她上輩子是不怎麽親近沈湘的。但嫡親的姐妹到底是嫡親的姐妹,上輩子她聽到沈湘嫁到薛家,被薛家人嗟磨致死的時候,她還是很痛心的,大哭了好幾日……

想起上輩子沈湘死的那樣的慘,沈沅覺得自己也是有責任的。若她平日多關心沈湘一些,也不會有後來薛玉樹随便說了幾句好話,對沈湘态度稍微軟和些她就跟他跑了的事發生。

于是沈沅想了想,就說道:“若湘兒果真不信長姐的話,長姐倒有一個法子,讓你再不會覺得長姐有獨吞母親嫁妝的心思。”

沈湘看着她,沒有說話。但目光中的意思很明顯。她想要知道沈沅到底會說個什麽法子出來。

“等再過些日子,長姐會讓人将母親的那些個陪嫁的東西都搬移到你的綠绮苑去,讓你收藏着,可好?”

再多的口頭解釋都是沒用的,唯有這樣才能讓沈湘心中不再因着這事對她起疑,進而和她生分了。

而且母親那些陪嫁的東西她原也沒有要,原就是想要全都給沈湘和沈泓的。現在之所以放在漱玉院,也只是不想讓薛姨娘有機可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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