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加更)
顏時莺竭力控制着激烈狂跳着的心髒,澀然開口:“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她沒有問他有沒有看見這種話,所有照片都被他燒光了,她不信他會沒看見。
但是他卻平靜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态度就和往常對她般無異,甚至還更為溫柔。
撫在她頭上的那只手明明動作如此輕柔,卻讓她有一種近乎機械的冰冷詭異感,這樣的情緒控制力讓顏時莺止不住生出了一股頭皮發麻的悚然感。
耿聞安笑容依舊,眼眸卻幽深如深潭,“怎麽,害怕了?”
顏時莺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麽要幫我。”
趁夏繁易發現之前悄悄拿走照片銷毀,這個舉動分明是早有預謀。
顏時莺不禁又回想起之前幾次就快要被幾人撞上時的事,那時好像都是耿聞安出聲替她及時挽回了危機,這一連串的舉動分明是在幫她,可他是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
顏時莺有些詫異的擡起頭。
耿聞安停下動作,“你只要記得,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那一邊的。想要做什麽,你就大膽的去做,有我幫你善後。”
他在極暗的房間中微微笑着,他笑起來的樣子有種飄然出塵的高雅韻致,眼瞳卻深不可測。
這一刻,他像一座永恒立在她身後的山岳般堅固牢靠,不可撼動,仿佛無論她做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他也不會被任何事物動搖。
這種超越了愛情近似家人那般的穩定感讓顏時莺驚愕的同時,心底無可抑制的又蹿起一絲荒謬。
可前幾次他無意流露出的渴望和侵略感難道都是假的嗎?
耿聞安臉上的笑容忽然淡下來,他緩慢眨了下眼,黑琉璃般的眼瞳凝視着她俯下身,環住她的腰身就低頭侵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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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住她的舌尖吸-吮舔-舐了下,半晌才撤出唇舌,聲音濕漉低啞的問她:“明白了嗎?”
他目光幽亮莫測,炙熱的渴求卻不動聲色的從他的一舉一動中透出來,含着某種被克制的極深的情緒,被她掀開一絲蓋子才瀉出一縷的火焰。
就這一縷,就足以将她燃燒殆盡。
顏時莺咬住唇點了點,心底卻篤定的想——
這種人決不能得罪。
她可以不和他來往,卻決不能和這種人成為敵人。
耿聞安又摟住她吻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黑暗中他的笑聲伴随着吐息酥麻的撲在她耳廓上。
“今天怎麽那麽乖?”
艹。
顏時莺心底暗自爆了句髒話。
他是在說那次三日游在臨時宴會廳的事。
饒是顏時莺,也不禁被調-戲的臉上微微發熱。
想要找個借口推開他,卻被他先一步攥住了手腕。
“放心,我看過這附近,沒人,很安全。”
耿聞安帶着笑意說着,片刻後又聽他嘆了口氣。
“不過時莺,你的手段還是太綿軟了。”
顏時莺有些困惑的擡起頭,卻只看見他黑暗中如刀刃般冷冽的一點寒光。
集訓那天顏時莺才終于知道了耿聞安這句話的含義。
那個蔣若彤的追求者因為不滿意她提交的集訓問卷,當着衆人的面把她上交的十幾張A4紙一把扔在地上。
耿聞安雖然在場沒說什麽,但下午就傳來了那個棕發男人被高空墜落的物件砸斷腿、無法再擔任集訓負責人的消息。
集訓新來的負責人是個經常帶着笑容的娃娃臉男生,顏時莺認識他,那個娃娃臉經常在耿聞安的社長室出入。沒等顏時莺把新的問卷表交上去,娃娃臉就私下告訴她已經完成了。
顏時莺知道自己那時的預感果然是對的。
耿聞安這樣的角色不能輕易招惹,如果成為他的敵人,那就只能将他先一步扼殺在搖籃裏,不然就将後患無窮。
幸好那時搶走了秦書瑤的機緣先一步站在了耿聞安那邊,她不僅多了一個隐形的幫手,還因為他的事業一帆風順給她和顏家帶去源源不斷的利潤。
但似乎就連耿聞安也不知道拍照的人到底是誰,那天他燒照片的舉動讓顏時莺徹底把他從懷疑名單上排除了,可如果不是耿聞安,那又會是誰?
正式集訓的這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棕發男的消息讓蔣若彤受了刺激,她直到當天才出現在聖鉑。
雖然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但她一連缺席那麽多天,即使導演知道她的身份也心有不滿。
沒想到編劇部卻像早有準備,分發了新的劇本。
新劇本蔣若彤不再是唯一的女主,女主新增了一個雙重設定,分別由蔣若彤和顏時莺扮演。
顏時莺發現分給她的戲份都是她代替蔣若彤以來,排練的最熟的橋段,看得出編劇部已經在極力把損失降到最低了。
兩人的戲份雖然比重略有不同,總體上還是蔣若彤要多一點,但被分走了“唯一”的地位,蔣若彤還是生出了極大的不滿。
随後她就被請進了耿聞安的會談室,再出來時,蔣若彤帶着不甘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變成了雙女主之一,顏時莺新增了不少和夏繁易的對手戲,每天和他對戲時,除了基本走位外還包括大量身體接觸。
夏繁易卻總嫌不夠般,即使出了戲也喜歡到處粘着她。她才想到陽臺一個人吹吹風,一眨眼夏繁易又似幽靈般冒了出來。
夏繁易只當沒看到顏時莺臉上的嫌棄,看到陽臺外一片山巒起伏的美景,态度熱乎的拉着她靠着他拍照。
這裏的風很舒服,帶着一點溫度又清爽的撲在臉上,吹亂了她的發絲,飛散在他臉頰脖頸處。
夏繁易舉起相機的同時,悄然望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前的人,目光逐次掃過她秀致美好的眉眼、一無所查的姿态,心底也像脖頸處的拂動的發絲般微癢起來。
夏繁易伸出另一只手固定住相機,很想抱住懷裏的顏時莺的肩膀。但手剛舉起,夏繁易又縮回手換了個姿勢。
這樣近乎擁抱的姿勢裏,夏繁易極清晰的感覺自己的心又柔軟的觸動了一下。
這一刻夏繁易深刻認識到,喜歡是什麽。
喜歡原來就是想讓她知道,又拼命藏起的讨好愛意。
喜歡原來是即使手指相觸也要掩蓋起那瞬間的竊喜。
喜歡是和她拍照時想要摟她的肩,卻又不敢的悄然放下。
夏繁易不禁生出了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将她狠狠擁抱的沖動,又在心底短暫天人交戰後按捺住。
這種既痛苦又焦灼的欲念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無時不刻在燃燒,到底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輪到兩人單獨排練時,顏時莺總感覺夏繁易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以前還只是偶爾會忽然湊到她頸邊,不易察覺的深吸一口氣,又或者是自主加一段情節。但這次明明下一個旋身就應該松開她的腰,夏繁易卻好似聽不見臺詞般一直緊摟住她,直到她出言提醒才松開。
即使是正常的貼手相觸,肌膚也被他一寸寸沿着手腕內側緩慢摩挲着貪婪撫摸……被夏繁易順勢五指交叉緊扣住按在地上時,顏時莺終于忍不住了。
“夏繁易?!?”
她驚疑不定的看着他,卻看到夏繁易若無其事的朝她歪過頭,“嗯?”
顏時莺咬了咬唇,“你今天怎麽了?”
“我只是正常在對戲而已啊。”夏繁易極無辜的眨眨眼,手指不僅沒有松開她,反而進一步将她壓在地上,張開雙臂完全将她籠罩在他身體的陰影下。
“你看……戲張力不就出來了嗎。”
夏繁易一臉若無其事的扣住她另一只手,笑容純良的湊近她,“你覺得這句臺詞加這段動作怎麽樣?”
他聲音單純的仿佛只是純粹在為劇本情節考慮,聽不出絲毫異樣。
顏時莺沒有說話,只是蹙緊了眉別過頭。
那一瞬間,夏繁易眼底飛快流露出和聲音截然不同的貪婪光亮。
還未等顏時莺開口,夏繁易就飛快起身松開她,“開玩笑的啦。”
他笑嘻嘻的說着,平靜的仿佛什麽都發生過似地伸手拉起她,“走吧,你應該餓了吧?這時候去正好沒人。”
顏時莺默不作聲的起身。
夏繁易走在前面打開門,忽然聽到顏時莺在身後開口:“夏繁易。”
“嗯?”
“請你以後不要這樣。”顏時莺垂下眼一字一句的說着,聲音溫和卻漠然,“我不喜歡……”
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一陣轟然關門聲打斷了她的聲音。
顏時莺微微驚愕的擡起頭,就看到夏繁易身上彌漫着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幾步走到她面前。
不等她開口,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壓到舞臺上,狠狠吻上她。
他近乎蠻橫的鎮壓了她所有微弱的掙紮與嗚咽,連同她急促的喘息也一并貪婪的吞沒,像不知節制的野獸瘋狂在她唇上掠奪。
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願想終于被滿足,夏繁易短暫忽略了一直戴在手腳上的枷鎖,忘乎所以、近乎狂熱的渴求她……
一吻結束,夏繁易猶自閉上眼劇烈喘息着。小小的排練室回蕩着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在無人說話的房間裏反而顯出一種近乎壓抑的凝重。
夏繁易慢慢睜開眼,對上顏時莺水光潋滟卻又抽離的雙眼,心底猛地緊縮了一下,一種悲哀的冰涼感無聲熄滅了他激情。
夢醒了。
“你在幹嘛。”
耳邊響起了顏時莺如冰塊般冷凝的聲音,夏繁易近乎無措的慌亂起來。
上一個喜歡她的人是什麽下場,他至今還歷歷在目,那噩夢般的場景像冰刃紮在他胸前,一瞬間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讓她知道……随便說個理由也好,他不能連朋友都做不成……
夏繁易像觸電般松開她,極度驚惶下幾乎口不擇言:“對、對不起,我剛剛把你當成了秦書瑤……”
這三個字才吐出口,夏繁易就看到她的目光也陡然凍結了。
她蹭了蹭被吻花了的唇角,支起身一巴掌抽到他臉上。
響亮的耳光聲清脆在室內響起,将夏繁易一側臉都打歪過去。
顏時莺卻看都沒看一眼,毫不猶豫的開門轉身走了出去。
夏繁易頂着火辣辣的臉頰呆立半晌,腦中只有幾個字。
完了。
他瘋了,竟然想出這樣糟糕的借口……
懊惱和不甘逐漸淹沒他整個胸口,臉上一陣陣傳來的刺痛感不斷提醒他剛才做了何等荒唐的事。
夏繁易靜靜伫立半晌,忽然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也好……起碼,這樣他還能繼續呆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