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諸彎彎的性格就這樣,說好聽點是軟乎乎的、識時務,說難聽點,就是膽子小,十足十的小包子。雖然很想強撐着對陳不周兇一兇,但只要陳不周稍微一吓唬她,她立馬就慫掉了。
但她現在比起小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至少她敢對着陳不周伸出爪子比劃兩下了!
不像小時候,被他欺負了也不敢找大人告狀,只知道自己嘤嘤嘤地躲起來哭。
不過,雖然她小時候膽子小,但人并不笨,知道找靠山。
在被陳程哥哥救了一次以後,每次被陳不周欺負了,她就跑到陳程哥哥放學會經過的地方。只要陳程哥哥發現,就會壓着陳不周給她道歉,還會拉着她去小賣部買糖吃。
因為陳程哥哥總會幫她撐腰,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小彎彎都不是很怕陳不周對她的欺負了。
可是發現諸彎彎總是去找陳程以後,陳不周就變本加厲,總是拿“不準去和我哥玩”威脅她,只要她不答應,他就對她使壞。
把她拽上樹那次也是,只是因為她在本子上練習陳程哥哥的名字,他就一言不發地拽着她出門。
不過事後發現她真的被吓壞了,他倒是安靜了幾天,還偷偷地鑽窗翻進她的卧室,給她放了一大盒進口餅幹。
在咔嚓咔嚓把餅幹全吃完以後,諸彎彎才知道,那盒餅幹是陳叔叔在國外的同學送給陳不周的,在當時絕對是個稀罕東西,陳不周寶貝得連塑封都不舍得拆,卻完完整整地送給了她。
抹抹嘴角的進口餅幹渣,諸彎彎決定原諒陳不周,還主動抱着蠟筆盒子跑去他家,問他要不要一起在院子裏畫畫玩。
可從那以後,陳不周卻像是開了竅。該欺負她還是欺負她,但在她跑去向陳程告狀前,他總會想辦法把她哄回來。
早上搶她一顆糖,中午就買一袋子的冰棍給她,弄得諸彎彎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
最後沒骨氣地把冰棍吃了,這事也就完了。
到了現在,還是這樣。
Advertisement
陳不周吃完從她嘴裏搶過來的鴨脖,就起身開冰箱拿食材,無比熟練地切了黃瓜和火腿丁做炒米飯。炒完盛出來就放到諸彎彎跟前,還給她拿了罐牛奶。
“吃吧,”他敲敲桌子,“別說是我害你餓着了。”
說完,他轉身去拿了雙筷子,坐回椅子,開始悶着頭大口地吃豆皮海帶。
陳不周做飯的手藝真是沒的說,不管做什麽都好吃到哭。諸彎彎剛嘗了一口,就覺得自己的肚子更癟了。
算了,諸彎彎嚼着香酥的火腿肉,決定不跟陳不周計較。
她是做姐姐的,這次就讓着弟弟好了。
陳不周吃東西很快,幾口就吃完了,擡頭看到諸彎彎臉頰鼓囊囊的吃相,嗤笑着用筷子底戳戳她的臉:“都胖成這樣了還吃,難怪我哥不喜歡你。”
“……”
諸彎彎塞了滿嘴的飯頓時就哽在了喉嚨前。
這話她最不愛聽!
她不服氣地咽下飯:“你哥才沒說不喜歡我,我靠着他睡覺,他都沒把我推開!”
陳不周按下筷子:“什麽時候的事兒?”
“5月29, 星期一,端午節的前一天,剁手指兇殺案結案後,從棕熊市回熊貓市的高速路上,剛拐進匝道。”
一聽到陳不周問,諸彎彎頓時坐直,飯也不吃了,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時間是12點51分,車裏放的音樂是Metal Masker的《My Narcissus》,噴的清新劑是MT的橙花,氣氛超級好。陳程哥哥穿的是我送給他的Q&A3月款的貼紙POLO衫520,左上角繡着金色的小飛機,不過稍微有點磨臉。不信你可以問陸三水,他在前面開的車。”
陳不周:“說完了嗎?”
“還沒……”
話音沒落,陳不周就把她才吃了幾口的炒米飯拿走了,而且是拿到自己的面前,舀起來就開始吃。
諸彎彎眼巴巴看着炒米飯迅速變少,眼角都耷拉下來:“我還沒吃飽……”
能不能再分過來一點點?
叮。
陳不周的勺子輕磕到碗沿。
他索性松開勺子,倒靠向椅背,扭頭看向牆面,餘光一掃到諸彎彎偷偷伸過來拿碗的手,伸腳就踹向桌腿。
咚地一聲,頭也不轉,滿臉不爽。
諸彎彎悻悻地收回手,接着啃她的鴨脖。
他就是看不得她高興!
不就是光顧着說話、忘了吃他做的飯嘛,又踹桌子又擺臭臉的,什麽爛脾氣!
……
飯沒吃上幾口,碗卻還得她洗。
一頓宵夜慢吞吞地吃到半夜,諸彎彎剛把碗洗完,手還沒擦,陳不周就打開廁所門走了出來。
“又在我家抽煙!”
諸彎彎屏住呼吸,鼓着臉小聲抗議。
犯困的陳不周揉着臉,沒聽到,但還是走過去拿了毛巾,低頭給她擦手。
諸彎彎順勢擡頭,看向他的臉。
陳家的男人都好看,陳叔叔威武,陳程哥哥溫潤,陳不周……漂亮。
但陳不周的性格糟糕透了,除了臉漂亮得簡直嚣張、腦子也好用得不像話以外,他簡直沒半點優點。抽煙喝酒還和混混打架,一點好的都不學。
明明陳程哥哥和陳叔叔都沒這些壞毛病。
給她擦完手,抽煙喝酒還打架的陳不周轉身走到客廳,從糖盒裏拿出顆薄荷糖,撕開包裝丢進嘴裏,順手把他的錢包丢給諸彎彎。
“幹嘛?”諸彎彎接住錢包,一臉警惕。
“明天去給我買件衣服,順便給你自己也買兩件好的。”
他窩進沙發,側着臉,懶懶看了眼她的小腿,“得窮成什麽樣才能買條掉色的裙子回來……”
諸彎彎低頭。
雖然裙子早就換掉了,她也粗略地沖了澡,但掉色染到腿上的黑印還是有幾條沒洗幹淨。
她自己都沒在意,也就陳不周愛挑毛病。她買那條裙子是因為窮嗎?是因為那條裙子好看!
諸彎彎走回廁所,坐在馬桶上拿花灑沖腿,但黑色印子異常頑固,她搓了好幾下都沒搓掉。
“你那點小勁兒。”
陳不周又來嘲笑她了。
他糖還含在嘴裏,聲音含含糊糊的,邊嚼着糖邊走進廁所,拎過角落的小矮凳就坐到對面,一把捏住她的腳踝放到他腿上,兩下就把她腿上的黑道道擦沒了。
“你腳這兒怎麽回事?”
陳不周指着她腳踝上很細的一小道紅痕。
“下午在咖啡館弄的。正好一個玻璃杯摔在我腳邊,這兒就被迸過來的碎片劃了一道。已經好了。”
諸彎彎前傾身體想摸傷口,被陳不周一巴掌打掉手。
“老實待着。”
他把她的腳放到矮凳上,出去給她拿創可貼,還帶了碘伏和棉球回來給她消毒。
突然這麽好心……
“你有什麽企圖?”
諸彎彎警惕度max:“我是不會把床讓給你的!”
陳不周冷着臉給她貼好創可貼,接着就把她的腳一丢。
“誰稀罕你的破床。”
……
半小時後,諸彎彎洗漱完,陳不周已經用胳膊擋着臉、蜷在沙發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會兒,悄悄回到卧室,把賴在她床上不走的小橘花抱起來,然後蹑手蹑腳地走回客廳,把秤砣一樣的貓放到陳不周的肚子上。
壓死你!
自大狂!
陳不周把胳膊慢慢擡開,露出下面陰沉沉的眼睛。
……
諸彎彎轉身就跑,比兔子還快。
——
怕陳不周追過來,諸彎彎這一晚都過得提心吊膽,有困意的時候,都是下半夜2點了。
本來打算周末睡到自然醒,可是第二天上午,剛過10點,諸彎彎就聽到了刺耳的門鈴。
叮咚叮咚,停都不停。
陳不周正在廁所裏洗澡,半點用場派不上,諸彎彎只好搖搖晃晃抱着她的小豬玩偶下床去開門。
門打開,一張刑偵局證件先被推了過來。
熊貓市刑偵總局重案二組。
實習探員。
羅正義。
“你好。請問你是諸彎彎嗎?”
說話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樣,臉型方方正正的,看起來就很正義。
他滿臉嚴肅,站得筆直,證件收回口袋後,就拿出了筆和小本子。
諸彎彎偷瞄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滿了各種提問要問的問題。
“請問你是諸彎彎嗎?”
見她沒回答,對方加重了語氣。
諸彎彎回神:“是我。請問有什麽事嗎?”
“林東昨晚被殺了。”
“他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