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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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不周點頭以後, 諸彎彎把老諸推到一邊, 開始跟陳不周講棋。
老諸看外面天氣好,聽了一會兒棋又覺得沒意思, 就開始坐不住,左看看右看看,幹脆起來帶着核桃出去跑圈去了。
見老諸走了, 諸彎彎心裏的小算盤又嘩啦嘩啦地晃起來。
無心下棋,她手裏捏着拿起來的駱駝棋子, 按來按去, 最後忍不住,裝作随口一問:“我記得你們研究院……8月份要集體出去玩?”
問話時眼睛望着蒙古包的帳篷頂,努力裝成無所謂的樣子。
陳不周還在看棋盤, 聽到她的話,他擡頭想了想, 好半天才想起來:“那個野炊?”
“應該是吧。”諸彎彎的語氣還是很不在意。
但她的呼吸都放慢了, 捏着棋子的手指也握緊不動。
“嗯。”陳不周又低下頭:“你想去?”
諸彎彎:“有一點……”
“那就去呗。”陳不周不以為意地挪動棋子, “你想去的地方,哪次我沒帶你去?”
……是嗎?
諸彎彎邊想邊松開了握緊棋子的手。
好像确實是這麽回事。她想去的地方,只要她提出來, 陳不周就沒有拒絕的時候。
但是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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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彎彎又想起了老諸剛才提起陳不周時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 “你去哪兒再找一個對你這麽百依百順的男人?”
她剛聽到這句話, 當場就想呸呸呸,覺得老諸肯定是陳不周在他面前裝的好孩子樣子騙到了,但現在仔細回憶一遍……
好有道理!
無法反駁!
真不愧是老諸說出來的!
她正在這裏想東想西, 陳不周丢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他伸胳膊撈過來,屁股都沒挪地方,看了看屏就接通:“爸。”
他的語氣很平常,也沒什麽情緒。
但諸彎彎一聽到是陳叔叔的電話,就下意識坐直了,緊緊盯着陳不周。
陳不周對着電話還在回答:“我在諸叔這兒。”
“……”
“不知道。”他跟他爸說完,輕輕踢了諸彎彎的腳一下,“我爸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諸彎彎還沒說話,電話裏又有了聲音,陳不周聽完:“對啊,我跟她一起。”
但平和的氣氛也就到此為止了,不知道陳叔叔又說了什麽,陳不周忽然就譏諷地笑了。
“你每天日理萬機,還有時間操心這個呢。”
他的聲音很輕,但語氣裏卻沾滿了刺。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難看,他看了諸彎彎一眼,站了起來,往外走。
諸彎彎在原地起來坐下、坐下起來,最後還是跟了出去。
一出去,她就看見陳不周低頭從盒子往外拿煙,脖子夾着手機,不鹹不淡地:“別想了,我什麽時候還聽過你的話?”
諸彎彎光是聽着,就能想象到對面陳叔叔鐵青的臉。
陳叔叔和老諸完全不同。老諸一輩子嘻嘻哈話,每天都精神抖擻,閑不下來,大嗓門,到處跑,熱愛工作但卻沒什麽上進心,日子只求過得自己開心。但陳叔叔卻完全是個精英,學識、氣度、領導力、判斷力,都整個刑偵體系裏都堪稱一流,現在即使離開了第一線,也依舊作為最重要的人物在全國各處做着指導。
而在這樣的陳叔叔的人生裏,唯一的灰暗點,大概就只有他的家庭。
偏重事業還是偏重家庭,諸彎彎不知道這是不是成功人士必須要做出的選擇,但陳叔叔在這兩者間卻是實實在在地選擇了他的事業。所以這些年,陳程哥哥對陳叔叔是只有尊敬、毫無親密,而陳不周,則幹脆連尊敬也沒有了。
陳家這種如同裂紋薄冰的關系沒有外人會比諸彎彎更清楚。從小她被陳不周欺負了以後,就算委屈到哭啞嗓子,也不敢鬧到陳叔叔面前。因為如果被陳叔叔知道,他是真的會下死手去打陳不周的。比起自己被欺負,諸彎彎更害怕陳不周被陳叔叔打。
看他半天都沒能從煙盒裏把煙抽出來,諸彎彎從他手裏把煙盒拿過來,安靜地拿出一根,遞給他。
陳不周沉着眼睛看着她的動作,沒有接。
但他對着陳叔叔的語氣還是收斂了一點:“我肯定不會去,如果你覺得不好拒絕,我去說也行。”
但他很快又不耐煩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諸彎彎。
“你跟她說什麽?你的話我不聽,她的話我就聽了?”
陳叔叔又說了幾句,說得陳不周不自在地碾了幾下腳跟,但嘴裏卻更加不耐煩:“你又知道了?你管我喜歡誰,反正用不着你找人……”
頓了頓,聽了電話裏兩句,他的眉頭猛地擰起來:“你跟諸叔說了什麽?你怎麽……”
眼看就要吵起來,諸彎彎緊張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陳不周拔高的話猛地卡住,他喉結動了一下,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壓住火,盡量平靜地接着說:“你什麽都不用做,我自己跟諸叔解釋。”
這句話說完,他就甩手挂了電話。
諸彎彎手裏的煙還舉着。
陳不周接過來,把煙丢回煙盒、煙盒和手機都塞進褲子口袋。
頓了頓,他伸出輛只手捏住諸彎彎的臉,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過了一會兒,他松開手,轉身往回走,很輕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告訴他。”
諸彎彎還站在原地: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差點又吵起來了為什麽老諸不在啊tat
——
晚上有篝火宴會,是為游客準備的貼近民俗的活動。
老諸非要帶着諸彎彎和陳不周去湊熱鬧,但沒多久他就和周圍的人火熱地聊起來,完全顧不上身邊的兩個人了。
諸彎彎開始時覺得看起來宴會很好玩,但随着越來越多的陌生人走過來想要和她說活,她就慢慢應付不來了。
不要過來,不要看我tat
她果然還是有點害怕熱情的陌生人,只能想辦法低頭往陳不周後面躲。
看到她連東西都不想吃了,陳不周貼到她耳邊:“走不走?”
諸彎彎意外:“去哪兒?”
陳不周站起來,拉起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給諸叔留信了。”
諸彎彎被他牽着慢慢走出人群,最後站到了老諸的寶貝皮卡前。
這是輛跟《Twilight》裏差不多的二手橘紅色皮卡,因為曾經被長時間日曬褪色,顏色都泛白了,外漆更是掉到伸手一摸都能抹掉不少渣。但老諸就寶貝到不行,到手以後,今天給它換個燈,明天給它加個鏈,光是修車花的錢就夠買輛便宜點的新車了。
“你帶我……”
諸彎彎剛想問他為什麽帶她來這兒,就看到了陳不周手裏的車鑰匙。
這輛寶貝車,老諸可是從來都不外借的。
也不知道陳不周是怎麽把它從老諸手裏騙出來的……
陳不周看她盯着車鑰匙:“你來開?”
諸彎彎愣了愣,突然就有點心動。
這裏周圍都是草,沒有人也沒有動物,就算開得不那麽熟練,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吧?而且就算車不受控制地開到奇怪的地方,她也能記住來路、原路返回!
又被陳不周毫無誠意地“鼓勵”了幾句,諸彎彎最後還是沒抵住誘惑。
她興致勃勃地坐上了駕駛座,插上鑰匙,打火……
Tutututu。
熄火了。
Tutututu。
熄火了。
Tutututu。
熄火了。
三次都沒打着火。
感覺和這輛車沒什麽緣分呢。
何況今天腳上穿的還是涼拖,完全不适合開車。
諸彎彎誠懇地扭頭:“為了性命考慮,還是換你來開吧?”
副駕駛上,陳不周超敷衍地邊低頭點煙邊說:“開你的,命給你。”
我不要你的命……
你來開行不行……
tat
——
總之,諸彎彎還是開動了車,沿着有路的地方慢慢地開。
陳不周的煙剛抽完,他的手機就響了。看到是陸淼打來的,他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聽了兩句,他問諸彎彎:“你手機呢?”
諸彎彎目視前方:“在家裏,我沒帶。”
“陸淼給你打了幾個電話,看你沒接就打到我這兒來了。”
陳不周解釋一句,就開了外放。
“讓他跟你說。”
“彎彎啊?有這麽個事兒……”
随着外放打開,陸淼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同時傳過來的,還有他周圍或遠或近的各種聲音,吵吵鬧鬧的。有個聲音就在他耳朵邊不停地小聲說,吵得陸淼都沒辦法專心跟諸彎彎說話,他只能先捂着手機跟身邊的人說,“別吵別吵,我這說着呢!”
諸彎彎卻沒有被打擾,還在咬着嘴唇、全神貫注地握緊方向盤。
周圍安靜了,陸淼接着對諸彎彎說:“二組接手了一個急案,PA電子的董事長于牧生失蹤了。”
諸彎彎當即踩了剎車。
陸淼繼續說:“麻煩的是,他妻子是今天早上來報的案,當時距離他最後一次被人看到,已經超過了80個小時。”
諸彎彎利落地拉上手閘。“為什麽這麽久才來報案?”
“別提了,8月12和13日是周末,而于牧生每個周末都會去他情婦家,所以他這兩天沒回家,他妻子根本就沒聯想到是失蹤。直到昨天周一,于牧生沒有去公司,電話也聯系不上,公司找上她,她這才覺得不對,又是找情婦、又是去公司,幾方不停地對質,直到今早才确定,在11號晚上17點40、于牧生下班以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于牧生。這之後她才來局裏報了案。”
現在已經是15日的21點47分了。
失蹤超過3天多才開始搜查……
諸彎彎使勁閉了閉眼睛,提起精神。
陳不周問:“有沒有獨自出行的可能?”
陸淼:“信用卡和身份證都沒有使用過。”
他補充:“像于牧生這種人,就算獨自出行,也不可能沒有人知道。小盧問過了他的工作秘書,于牧生14日上午是有個大合同要簽的,不可能一聲不吭就缺席。”
的确是這樣。
于牧生是電子産業黃金時期崛起的富商,不管是他、還是他的PA電子,在目前的電子産業裏都絕對是極具重量的。
掌握雄厚資産、具有高度社會影響力,和大量社會上層人士都有着良好的關系,這種富豪榜上都有排名的人物失蹤了,諸彎彎都能想象到之後會造成的軒然大波。
而造成的社會影響越大,刑偵局的他們壓力就會越大,這又是個失蹤超過三天的失蹤案……
難怪局裏吵成那樣,二組的人現在肯定焦頭爛額了。如果無法很快解決,恐怕不久後就會需要一組也參與進去。
但即使現在的情況十分麻煩,諸彎彎也幫不上什麽忙。
她沒有接觸過于牧生,對他的了解也都僅限于采訪報道,就比如她知道他的公司明文規定周末不上班,但卻從來沒聽說他有情婦。
陸淼也只是被二組找的沒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地找諸彎彎問一問。
但他也确實郁悶:“于牧生的家屬在催,咱們上面也在催,咱們能說什麽?失蹤案,三天了。說綁架,沒有勒索電話,說他自己跑路躲了,又根本不可能。想找吧,半點線索都沒有,你是不知道,小盧他們晚上去于牧生家裏找線索,本來說好了時間,結果他們到的時候,于牧生的老婆根本不在家,他們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她才回來。你猜她幹什麽去了?去那個情婦家‘抄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來給贊助商比心~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大鼻子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