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飯過後，宋朝歌居然真的命人去宮裏請了一個太醫過來。

那太醫捏着鳳青的臉看了看，又拿起胭脂聞了聞，很快便得出了結論——鳳青并非對胭脂過敏，而是胭脂裏面被人摻了毒。

“是一品紅莖葉的汁液，這種汁液有毒，若是接觸皮膚，輕則紅腫，重則潰爛。幸好摻的量不是很多，待老夫開點藥服下，再抹一些消腫的藥泥，過些日子就好了。”太醫說。

鳳青聽後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倒是一旁的宋朝歌眉頭皺了起來。

他才察覺到府中的人對鳳青并不友好。

宋朝歌命人将素弦叫來，把胭脂有毒的事情告訴她。素弦正要解釋，宋朝歌沒讓她開口，而是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也曉得你定然不會做下毒之事，這種低劣的手段恐怕是別人借你的手想嫁禍于你。我命你三日之內查清楚這件事，還有，以後鳳青的吃穿用物，要格外小心。”

素弦此時倒是平靜了下來，承諾三天之內一定找出下毒之人，還鳳青一個公道，也還自己一個清白。

素弦走後，宋朝歌便開始數落鳳青：“原本見你在軍營裏時挺機靈的，怎麽到了我的王府就變笨了呢？旁人給的東西，你就敢大膽的用？我是該誇你天真呢還是無邪呢？”

“你不就是想說我智障嗎？你以為我想這樣哦？”還不是因為司命神君把她設定成這樣，她這不是還原角色嘛。

鳳青撇撇嘴，面部表情一動，臉又疼了起來，忙捧着臉又哼哼起來。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凡事要多留一個心眼，知道嗎？”

“知道了。”

“嗯。”宋朝歌很滿意自己的教育結果，不過他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她的房間喝起茶來。

鳳青有些奇怪：“殿下，天色不早了，你怎麽還不回去休息？”

“一會兒等你上完藥，我再回去。”宋朝歌呷了一口茶，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喝了一大口。

鳳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打趣道：“我是不是醜到你了？讓你須得喝茶壓驚。”

“還好，還好。”宋朝歌抿嘴笑了笑。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後，白依将搗好的藥泥端來。那是用新鮮的幾味藥材搗出來的，整整一大碗綠色的糊糊，白依拿着小木勺，一點一點地将藥泥在鳳青的臉上抹勻。

宋朝歌幽幽地看完了整個過程，而後點評道：“嗯，現在才是真正地醜到我了。”

鳳青：“……”

宋朝歌喝完了茶，滿意地離開了。鳳青扭過臉去，問瀾竹：“我這個樣子有多醜？”

瀾竹：“嘔……”

不過那藥确實非常有效，剛塗上一會兒，便覺得臉上清清涼涼，疼痛減輕了許多。待次日醒來，臉上已經消腫了大半，五官已經能辨認出來，只不過還有一些紅疹，眼睛下面那部分還腫得有點高。

素弦那邊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将下毒之人揪了出來。鳳青去看了審問現場，她并不認識那個下毒的人，但聽聲音，應該是那日嚼舌根的三個丫鬟其中的一個。

素弦給她的處罰是杖責十個，趕出太子府。那丫鬟登時慌了，跪下來哭着向素弦求饒：“素弦姐姐，我是為你才這麽做的。自她進府，太子殿下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去，我為你感到不公平！”

“公不公平不是由你說了算，殿下一向最厭惡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你既犯了錯誤，任是誰也不能保住你。”素弦說着，目光在圍觀的家丁和丫鬟身上逡巡一邊，嚴厲道，“今日之事大家需引以為鑒，不管是為了什麽，都不能做害人之事，聽明白了嗎？”

在那個丫鬟被杖責的鬼哭狼嚎的聲音裏，衆多家丁和丫鬟們唯唯諾諾地點下了頭。

鳳青看完了熱鬧，便帶着瀾竹離開了，她憂愁地問瀾竹：“今日之後，該不會沒人敢來欺負我了吧？”

瀾竹搖了搖狼頭：“不好說，估計短時間內你應該沒什麽麻煩了。”

“那我要渡的那些劫呢？”

“看看司命神君怎麽臨時改劇本吧。”

夕陽的餘晖撒在羊腸小道上，一人一狼拖着長長的影子，漸漸走遠。

不過，司命神君果然有才，沒過幾天就給鳳青添了一個大坎兒。

起因是宋朝歌給她請太醫看臉一事，被皇後知道了。皇後命人來太子府找鳳青，要她進宮一趟。

鳳青約莫明白皇後的用意：皇後約莫是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姑娘，值得宋朝歌夜裏派人去宮中請太醫。

只不過鳳青心裏扔有點焦慮，此番進宮她不能帶着瀾竹一起，心裏怪沒底的，只得在出發前詢問瀾竹的意見：“這怎麽辦啊？這個沒劇本啊，我怎麽演啊？”

瀾竹想了想，說：“你這樣，你要時時記住，你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姑娘，禮數也懂得不是很周全，盡量不要與皇後對上視線，她一大聲說話你就縮一下肩膀表示畏懼，顯示你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姑娘，讓皇後對你的印象盡量差一點。”

“嗯嗯。”鳳青邊聽便點頭，順着他的話繼續說，“皇後是多高貴的人啊，她定然很讨厭這樣的女子。以後她就會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只要宋朝歌在意我一日，她就定然會找我的麻煩。然後我就假裝被她整得死去活來，然後順利渡劫，飛回天庭，哎呀想想就好激動……”

如此她心中就有數了，白依替她簡單地打扮了一番，因着她的臉還未完全恢複，所以未能上妝，鳳青頂着素顏便坐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一路上鳳青将進宮之後可能會遇到的事情猜了個遍，然後将自己的反應也在心中預演了幾遍，做好了被皇後羞辱嘲笑的準備。

半個時辰後，寧心宮中，皇後在上，鳳青在下。為了體現自己沒見過大場面、不懂得該如何行禮的樣子，鳳青上來就是撲通一跪，給皇後磕了個頭：“皇後娘娘吉祥！”

上方立即傳來一聲輕笑聲：“這孩子倒是實在，起來吧！”

鳳青擡頭看了皇後一眼，皇後也在看她，忙轉開視線，做出不敢與她對視的模樣。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情況果然如瀾竹和她所料，皇後将她的身世扒得一幹二淨，知道她是沒人要的孤女，知道她命裏犯煞，甚至不知從誰那裏得知鳳青到太子府的第一天就挨了雷劈，問鳳青此事是否屬實。

鳳青縮着肩膀說：“确有此事。”

皇後将手中的茶一放，目光冰冷道：“你這樣的人，實在不該待在我兒身邊。本宮給你些銀兩，你拿着速速回你的家鄉吧。”

鳳青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她若是回去了，如何在此渡劫呢？

于是鳳青搖搖頭：“我家中已經沒人了，我并不打算回去。”

“大膽，難不成你還另有所圖？”皇後愠怒道，“本宮見你身上頗有些怪異之氣，怕不是個妖女？你既不想回家鄉，那本宮也不能讓你再回到太子府。”

皇後給旁邊的嬷嬷使了個眼色：“唐嬷嬷，你帶這個丫頭下去，找個地方給她去去晦氣。”

“是，皇後娘娘！”那個唐嬷嬷命人将鳳青綁了，帶去了宮苑北邊的一個小黑屋裏。

“把這個丫頭處理了，別留痕跡。”

唐嬷嬷對小黑屋裏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