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醒來時頭疼欲裂,眼睛酸澀的要睜不開。何二費力眨眼,發現自己在客廳沙發睡了一宿,窗戶大敞,冷風灌進來,凍得他蜷成一團。
天蒙蒙亮,汽笛聲隐約。窗外在下雨,雨絲飄飄。他精神恍惚,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也是,要不是夢,哪能看見張書顏。
他把臉埋進手掌裏,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媽在他十六歲的尾巴時去世了,死于乳腺癌。明明前幾天他媽還因為他跟本城的小混混拉幫結派而拿鞋底揍他,卻在一夜之間虛弱的躺上了病床。
何二永遠不會忘記那段時間,絕望、陰郁、無能無力。他只能看着張書顏躺在床上一點點消瘦下去,原本姣好的臉頰凹陷,皮包骨頭。
袁行生來過醫院幾次,說是送錢實則嘲諷。何二要趕他走,又屈服,去找他借錢。
張書顏勃然大怒,寧死也不肯要袁行生的錢,說:“你不是硬氣的很嗎?還要替媽媽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現在朝他下跪拿錢,你還是不是我張書顏的兒子?”
何二突然就哭了,他從小皮實,被打再慘都不哭,這時卻哭的撕心裂肺。
他說:“我不想拿他錢,但我更不想你走。”
他不說死這個字,不敢說,只說走。
張書顏拗了一輩子,她出生低微,長得漂亮,和何二的爸爸——何有誠是初戀,卻被袁行生強行拆散,對方逼迫她結婚。婚後她卻私相授受,暗地裏生了初戀的孩子。袁行生不知,戴着高高的綠帽給她養了三年的兒子,最後發現真相時将她打的去了半條命,她也沒認輸低頭。
雖然鬥不過權勢和金錢,但她不會連自己的愛情也一并給了。
被袁行生趕走,離婚後她帶着何二跟何有誠生活,雖然困苦,但足夠幸福。可惜何有誠福薄,沒兩年就因工傷去世。張書顏靠着撫恤金拉扯大何二,她性子本柔和堅韌,為了孩子不受欺負,也漸漸潑辣起來。
可惜現在她執拗不去了。
何二蹲在病床邊哭成傻逼。她看着,轉過了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錢你要用就用吧。”
何二渾身發抖,抖着嘴唇說:“那我跟醫生說,咱們做手術。”
袁行生是個毀了他媽媽一生的畜生他何嘗不知道,可跟張書顏的命比,自尊算什麽呢?他最終選擇了跪在袁行生面前,去求那幾十萬的救命錢。
然而張書顏還是沒熬過去。
何二在衛生間洗臉,抹了一把,水滴彙聚到下巴,滴落進洗臉池。
胡子一晚上就冒出了一茬,他拿電動剃須刀刮着。
手機響了,老劉大嗓門,說:“怎麽還沒來上班?兄弟們在組牌局,搞不搞?”
何二現在在給區裏一把手開車,既是司機也是保镖,工作輕松惬意,多數時間用來打牌吹牛。
他關掉剃須刀,說:“給我留個位置。”
張書顏死後的一段時間他過的渾渾噩噩,天天跟着城裏有名的混混在一起,人人敬而遠之。他記得那幾年間,袁彥總愛找茬,何二脾氣差,每每遇到袁彥都要把人狠揍一頓。
或許張書顏說對了,他只敢欺軟怕硬。張書顏走後,他實施過那個“把袁行生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計劃,但還沒接近對方,就被保镖發現,反被打得皮開肉綻,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袁行生他動不了,袁彥他能揍得過,何況對方還是個愛上趕着撩撥他脾氣的傻逼,不揍白不揍。
随手瞎寫的短篇,攻受沒分。随便你們定吧。反正也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