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端倪

佩蘭吓了一跳,忙道:“夫人,也許只是巧合,大小姐可能就是關心二小姐的傷勢吧。”

“去把她叫來!”大夫人冷着臉,重複。

她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沈青荷幾時會把沈青桐看在眼裏了?而如果就是一般的找茬,老夫人不會這樣的出面敲打,八成是沈青荷做了什麽事。

她心裏氣惱得利害,佩蘭瞧着她的臉色,再就一個字也不敢多說,趕緊的去了。

沈青荷本來正在屋子裏繡嫁妝,聽說大夫人找她,也沒多想,收拾打扮了一番就慢慢悠悠的來了。

“母親,佩蘭說你找我?”

大夫人聞言,砰的把手裏的賬本拍在了桌子上,冷着臉擡頭看向了她,“你給我跪下!”

“母親?!”沈青荷驚得表情一僵,本能的反應卻是膝蓋一彎,真的當場跪下了,眼中蓄滿淚水,委屈的看着她。

大夫人沉着臉,怒斥,“早上你去錦瀾院做什麽?”

“我……我只是無聊,過去看看!”沈青荷脫口道,卻怎麽都想不明白大夫人為什麽會為了這種事和她生氣。

“只是看看?”大夫人冷嗤。

沈青荷想了下,也不覺得她為難沈青桐這算什麽大事,所以也沒藏着掖着,抿抿唇,随意道:“那個丫頭我看不慣,剛好遇到顧大夫,就讓她在金瘡藥裏做了點兒手腳!”

“你!”大夫人拍案而起,手指顫抖的指着她,半晌,恨鐵不成鋼的咬牙道:“她能礙得着你什麽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讓你學那些深宅婦人的龌龊伎倆,省得髒了你的手,你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沈青荷被她罵得更是委屈,含嗔帶怨的看着她,哽咽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母親還要為了那個丫頭來苛責我嗎?”

大夫人氣得胸口起伏,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的俯視她道:“那個丫頭的命是不值錢,可是今天你動了她,一旦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娶妻娶賢,就為了和那麽個賤丫頭置氣,你就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沈青荷一直被人捧着,自視甚高,對自己的婚事也是期望頗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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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此言,她才有些後怕,目光慌亂的閃了閃,面上卻還是嘴硬道:“又不會有人知道——”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大夫人幾乎捶胸頓足,“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要為了些蠅頭小利和那幾個丫頭計較,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手腳,你才一動作就被你祖母知道了?”

聽着大夫人的數落,沈青荷本來并不以為然,可是提到老夫人她卻是臉色刷得一白,突然恐慌了起來,伸手去拽大夫人的裙角,“母……母親,你是說祖母她……”

如果說這府裏還有誰是沈青荷不敢惹的,那就是沈老夫人了。

“你別當我是在吓唬你!你的婚事才剛有眉目,你別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否則我也保不住你!”大夫人道,語氣嚴厲的警告。

沈青荷不禁有些心虛,但同時又帶點僥幸,“怎麽會?母親你不是說……”

“我是只有你一個女兒,可你祖母不是。”大夫人打斷她的話,形容冷酷,毫不留情,“你要一再的惹是生非,沒了你還有沈青桐、沈青音,最不濟還有沈青羽和沈青瑤。她們個個都姓沈,雖然出身是比你差了一點,只要聽話争氣,也不見得就是非你不可的。”

大夫人承認她是在故意恐吓,但是效果顯著,沈青荷果然是怕了。

她的唇微微顫抖,有點小心翼翼的擡頭去看大夫人,“母親,我知道錯了,可我當時是真沒想那麽多,祖母那裏,她會不會……會不會……”

只要想到老夫人的那張冷臉,她就忍不住的膽寒。

大夫人看着差不多了,也就嘆了口氣,把她拉起來,語重心長道:“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去跟那幾個丫頭搶風頭?她們那樣的人,給你墊腳都不夠資格。只要你穩得住,再過一段時間等事情定下來,你跟她們,那就是雲泥之別。”

大夫人的語氣堅定,沈青荷也像是從中受到了鼓舞,用力的點點頭,“嗯!我都聽母親的。”

五月,京城。

一場梅雨過後,院子裏花木吐翠,到處郁郁蔥蔥,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致。

沈青桐穿一身白色碎花的襦裙,粉黛不施,百無聊賴的靠坐在廊下的欄杆上發呆。

蒹葭端着一碗參茶從院外進來,嗔道:“小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也不添件衣裳?”

沈青桐擡眸看她,笑道:“連着下了幾天的雨,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梅子她們呢?怎麽也不知道陪着小姐點兒?”蒹葭四下裏看了眼,不悅道。

沈青桐沒說話。

自從沈競夫婦過世以後,她在這府裏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院子裏的下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大家都早就習以為常了。

蒹葭自覺多話,趕緊把茶碗遞過去,“這幾天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的,小姐您當心別染了風寒,喝杯熱茶暖一暖。”

沈青桐從來就話不多,接過茶碗抿了一口。

蒹葭進去找了件衣裳給她披在肩上,閑來無事,就随口道:“奴婢方才在花園裏遇到大夫人身邊的楊媽媽,正在忙着帶人打點行裝呢,好像明天一早大夫人要帶着大小姐去皇覺寺上香。”

“皇覺寺?”

“是啊!”蒹葭點頭,“聽說大夫人最近一直在做惡夢,心裏不太平,所以要帶大小姐去皇覺寺小住幾天,禮佛齋戒的。”

沈青桐心不在焉的捧着茶碗,心裏卻在暗暗琢磨——

沈青荷和西陵钰暗度陳倉是在她嫁入昭王府之前,這話她在和西陵钰互訴衷腸的時候說過不止一次,總說她是一心一意惦念着西陵钰,所以在入了王府之後便為他守身如玉,想方設法的避着沒有和西陵越圓房。

那時候那女人沾沾自喜,沈青桐也就是從這件事上判斷,西陵越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兄長有染,所以才順水推舟的沒碰沈青荷的。

否則,以他堂堂昭王的為人,怎麽可能被沈青荷這麽個女人敷衍搪塞了整整三年時間而不起疑的?

可——

那沈青荷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變化呢?

似乎……好像……就是在這次進廟燒香之後?

沈青桐想着,就玩味着勾唇微笑起來。

蒹葭見她不動,不禁奇怪,“小姐?您怎麽了?這茶湯要涼了!”

“哦,沒什麽。”沈青桐回過神來,順手把茶碗放在了欄杆上,然後整理了裙子起身,“跟我去一趟天香苑。”

“小姐!”蒹葭一驚,“您跟大小姐的關系又不親厚,貿然找她去做什麽?”

沈青桐舉步往外走,眨眨眼睛,頗為狡黠的一笑道:“上回摔那一跤險些要了我的命,不是都說皇覺寺的菩薩最靈驗麽?我去跟大姐求個情,咱們也跟着去燒柱香吧,好歹圖個安心不是?”

提起上回的事,蒹葭心有餘悸,再一思索,就覺得去燒柱香什麽的很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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