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長長久久
老朱頭捶胸頓足, 驚怒難遏, 劈頭蓋臉将阿弦先罵了一頓。
略尖而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色裏顯得格外響亮,遠遠地又飄出去。
玄影也吓了一跳, 本來趴在屋門口看着兩人,聽了這聲, 便猛地站了起來,雙眸圓睜, 不知主人到底是怎麽了。
阿弦不料老朱頭這般機敏過人,連實物都未曾見到,只嗅一嗅就能查明真相。
她忐忑惶惑,搓搓手道:“伯伯,謝大夫說他将要死了,我才想到那山參……”
老朱頭怒極反笑:“好好好, 那我告訴你,我現在也将要死了, 你要怎麽辦?”
阿弦瞠目:“伯伯不要說笑。”
老朱頭的聲兒都變了調:“誰說笑了, 我立刻就要被一個敗家子氣死了!你是不是麻溜兒地去置辦麻衣孝服了事兒?!”
阿弦咽了口唾沫,讪笑道:“伯伯……別說您現在身體還好的很,就算真的有個頭疼腦熱,那山參也沒全用上, 還有些兒呢,足夠了。”
老朱頭眼睛瞪得更大幾分:“你沒給他都吃了?”
他飛快地想了想,舉手在額頭用力一拍:“嗐,我給你氣昏頭了。”
老朱頭之所以這樣說, 卻是因為他是個極懂行的人,倒不是對山參,而是對這些名貴補品藥物皆如數家珍。
當初黎大送了那山參過來,因是阿弦的事,老朱頭并不插嘴,只在旁邊看着,起先還笑呵呵地存着看熱鬧的心而已,等黎大打開錦匣,老朱頭頓時便驚呆了。
那山參就如個白胖的小娃一樣,已經隐見頭顱肢幹,打開盒子時候,不知是老朱頭的目光過于熾熱還是怎地,整個屋子裏都仿佛明了幾分。
——這是上等、上上等級難得的絕品。
黎大對阿弦說什麽有些人出千兩銀子來買,老朱頭心裏明鏡似的,什麽千兩銀子,這種品質的山參,百年難得一遇,就算是萬兩銀子又如何?有錢也沒地方買去。
黎大是個老山客,當然知道此物的價值幾何,故意将價兒說低,大概也是擔心阿弦怕太貴重而不受,但他肯将這般名貴之物獻出,可見其誠心。
其實對黎大而言,之所以鐵了心要将這物舍出,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當初在阿蘭失蹤他求助于巫娘子的時候,巫娘子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他因是個經驗極豐富的山客,在山林之中所向披靡,所得名品不計其數。若非愛女失蹤的事神異非常,黎大只怕也不會輕信巫娘子的話,但如今卻不由他不信。
他對山林予取予求,山林無言而記下因果,便報在阿蘭身上。可若是沒了愛女,就算整座山的寶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對他又有何用?所以黎大絕意金盆洗手。
而這一支老山參,可謂是“山中之王”,黎大本就是個通透的老人,記着巫娘子的話,斷不敢自家受用此不凡之物,免得無形之中更生因果波瀾,索性便順水推舟,獻給阿弦。
因為畢竟巫娘子曾說過,阿弦并非凡人。所以這支老山參給了她,也并不算是玷辱,阿弦定然也能夠受用此物。
只是這其中竟又引出另場因緣來……則也非黎大可知。
老朱頭因深知此物的不凡,卻也不便插嘴,幸而阿弦因孝順之心,将這山參收下。
黎大在的時候還則罷了,等黎大去後,老朱頭緊緊關門,貓腰竄回屋裏,雙手捧着那山參,渾身發抖雙眸放光,那模樣就似看見神明下降,幾乎噗通跪下頂禮膜拜。
後來老朱頭視若珍寶,把這老山參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只在佳節忌日,風清月朗之時才舍得拿出來看一眼,仿佛聞一聞那個味道就能長命百歲,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常常看得阿弦忍俊不禁。
阿弦見他這般垂涎,幾次催促他不如泡制吃了,也可培元固本對身子有好處,老朱頭卻笑着斥她:“什麽也不懂,你以為這是山蘑木耳,一抓一大把的東西?這不是平日裏給你養身子的,這是救命的寶貝!”
阿弦只覺這話誇張,也并非十足放在心上,只由他去罷了。
這山參雖對病弱氣虛及元神虛脫等大症候有神異奇效,但因為集山林之精華日月天地之靈氣,藥力非凡,不能一次服用,否則反而虛不勝補,必當七竅流血而亡,得慢慢地服用補養才是最佳。
老朱頭把這東西當作心肝兒一樣,方才嗅到那氣息,把他的魂兒也都吓散了,故而竟忘了這件,此刻反應過來,便忙抓住阿弦道:“剩下的呢?在哪裏?剩了多少?”
又道:“你這傻丫頭,虧得你沒給他都吃了,不然的話,那可真是人財兩空千古奇冤了。”
阿弦道:“我也知道那個東西珍貴,所以是仔細問過謝大夫的,剩下的在屋裏呢。”
老朱頭一個箭步竄進堂屋,腳步伶俐身法矯健宛若武林高手。
玄影轉過狗頭,見老朱頭已經掀開簾子進了房中。
阿弦更是張口結舌,忙道:“伯伯,是在您的房中。”
老朱頭急抽身回來,跑回自己房內,果然見桌子上還放着那錦匣,他伸手去打開,手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抖個不住。
打開看時,入目卻見仍是那支山參,兀自好端端地!
老朱頭一怔之下,樂不可支:“唉吆喂!我的寶貝心肝!”
那顆心總算又放平了,舒坦了,可疑惑着仔細看時,才發現原來底下少了兩根參須。
“少就少吧,其他的都還在那就行。”老朱頭用愛撫的目光注視着山參,“這次我可一定要把你看牢了,一點兒閃失也不能有。”
忽地聽身後有動靜傳來,原來是阿弦跟着走了進來,老朱頭瞥她一眼,樂颠颠道:“好丫頭,你還不算是太糊塗。”
阿弦道:“伯伯……”
老朱頭聽聲氣兒不對,斂了笑容回過身來。
卻見阿弦站在面前:“伯伯,你回來之前,大夫才走,說是他吃了參湯後,氣脈好了很多,只要……”
老朱頭已經明白,立即拒絕:“丫頭,你想也不用想了,你挖我的心給他吃我都能答應,就是這山參不能給我再動。”
阿弦道:“伯伯!”
老朱頭一愣,鐵了心不看她含淚的眼睛:“行了,你今兒就算把眼睛哭瞎了,我也不會再讓他吃一根須子。”
話雖如此,心裏卻有些不受用,便道:“人都說女生外向,我還不當回事兒,怎麽你如今也犯糊塗?你救些小貓小狗兒,去菩薩廟救濟那些乞丐,都也沒什麽,但把身家性命都撲在一個連根底兒都不知道的男人身上又算怎麽回事兒?”
阿弦道:“我就想救他。”
老朱頭道:“我看你不是想救他,還想留下他,長長久久地,是不是?”
阿弦猶豫了一下:“是!”
這一個字,卻像是箭頭一樣,射在老朱頭胸口,他直直看着阿弦,嘴角輕輕地抽了下:“好丫頭,你才認得他多久?就想跟他長長久久了?那是不是可以連伯伯也不要了?”
阿弦道:“不是。”
老朱頭道:“你都想跟他長長久久了,還要我這個老礙眼做什麽?”
不知為何,很快地身心都有些冰涼,老朱頭的眼睛飛快地連眨了數下,卻又轉開頭去。
他盯着旁邊的牆壁,牆上映着他的影子,這樣伛偻,佝偻,就算是影子也透出無盡的蒼老卑微,旁邊卻是阿弦,纖弱的影子照在牆上,好像永遠陪伴,又好像分離在即。
頃刻,老朱頭吸了吸鼻子:“好,這參其實原本是你掙回來的,我把着也不像回事兒,你想要就拿去,要給誰吃給誰吃,我管不着。”
口吻很淡的幾句,卻又像是很決絕。
老朱頭說完,也不再看阿弦,邁步出門去了。
阿弦叫道:“伯伯!”舉手去拉老朱頭,他卻一甩袖子,掀開簾子走了。
老朱頭出門,見玄影立在檐下,他身不由己往前走到大門口,擡手想去拉門栓,卻忽地又停下。
他面對大門站着,并未回頭,但雙耳所聽,身後并無任何動靜。
手指擡起碰到門栓,抽了一小節又止住,如此試了幾回,終于攥成拳垂了下來。
柴房裏只剩下那床他原本拿來的舊被褥,老朱頭看着,喃喃自語:“我這可是自作自受,為誰辛苦為誰忙。”
他俯身将被褥抖了抖,稍微鋪理了一下,身後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響,是腳步聲。
老朱頭也不答話,就聽阿弦道:“我把人參替你藏起來了,伯伯不要生氣,回去睡吧。”
老朱頭本打定主意不理她,忽然聽了這句,便回過頭來:“你說什麽?你……不要那參了?”
阿弦垂着頭:“我本就不該惹您生氣,以後也不會再動人參了,等明日,我立刻就将他送到善堂,交給袁大人替他找尋親人。”
老朱頭大驚:“你……可是……”這驚喜突如其來,讓他無法相信。
阿弦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低道:“我……原先并不想要這人參,也不信那什麽能起死回生的話。當初只是因為想着,伯伯年紀大了,倘若有一日身上不大好,好歹也有個準備。”
雙眼裏透出詫異震驚的神色,老朱頭一眨不眨地看着阿弦,他張了張口,卻無法說一個字。
阿弦吸了吸鼻頭道:“我從小跟伯伯相依為命,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一樣。所以想伯伯健康平安,長命百歲地陪着阿弦,畢竟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想不到也不敢想,如果沒有伯伯,我會是怎麽樣。”
阿弦的眼中閃閃爍爍,像是暗夜星光。
柴房內并無燈火,老朱頭覺着自己立在原地,就像是一根木樁子,但是心裏先前那股悲冷卻早就化作了暖傷,但卻并不是難過,而是太高興了,幾乎……喜出望外,喜極而泣。
——這孩子并沒有見異思遷,仍是把他當做唯一的親人。
但他……何德何能。
老朱頭暗中攮了一下鼻子,眼睛早已模糊。
他不敢在這會兒走出這柴房,生怕自己忍不住會在孩子面前丢臉:“那你……你剛才怎麽說要跟他長長久久的?”
阿弦道:“因為……因為我之前跟伯伯說過的,只要在他身邊,我就看不見那些東西。”
老朱頭詫異,呆呆問道:“是因為這個?你說的是真的?等等……可驗證過?我是說除了從雪谷回來的那次……”
“驗證過,”阿弦點點頭,舉手将眼角的淚揉去,笑笑:“我以前從不知道像是個尋常人一樣是什麽滋味,所以……有些忘乎所有,其實我知道不該這樣,他雖然忘了自己是誰,可是始終會有想起來的一天,難道我要強要他留下麽?所以我會把他交給袁大人,袁大人畢竟是刺史,只要他願意,一定可以把人照料的更好。”
老朱頭原本還猜疑她想送人走的話是賭氣或者權宜之計,如今聽說到這個地步,疑心早就飛到爪哇國。
反複幾回深深呼吸,老朱頭走到阿弦跟前,在她手臂上輕輕拍了拍。
他并未說一個字一句話,只默默地出門,進堂屋自回了房。
這一夜,老朱頭并未再露面。
阿弦也并未去打擾他,只在自己房中守着那男子。
因服了藥又吃了參湯,雙重滋補調養,男子的氣色略見好轉,呼吸也勻稱了許多。
謝大夫也說他得了這參的滋養,大有好轉,只要以後調理得當,身體痊愈指日可待。
阿弦眼見果然如此,心中寬慰,這樣的話,明日移交到府衙……她再求一求袁恕己,應該不至于再有性命之虞了。
她半趴在炕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那張胡子飛亂遮住半張臉的人,從未想到,可以有這樣一個人讓她如此貪戀地凝視。
但是卻又并無半點男女之私。
是一種自然而然地愉悅,就像是花木向陽,四季輪換,如此而已。
但是不屬于她的,遲早會離開。
而她要做的就是放手。
已經對老朱頭這樣說了,心裏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目光移到那只放在被子外的修長枯瘦的手上,阿弦探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給他掖在被子裏。
她就這樣怔怔地凝視着,疏忽夜半。
睡意湧上來,阿弦便猛地搖一搖頭,重又睜大眼睛仔細盯着他看。
這個夢她很快就要醒了,她私心想多呆會兒。
阿弦并未關門,門口處是玄影趴着,時不時地也被主人驚醒,擡頭看一眼。
狗兒知道阿弦有心事,卻無能為力,只也耷拉着耳朵,惆悵地将長嘴放在爪上,時不時地轉頭瞅一瞅阿弦。
詩雲: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窗紙上泛出暗藍的晨曦色,阿弦從夢中驚醒過來,卻見自己不知何時正緊緊地抓着這人的手。
她慌忙放開,看看天色,老朱頭很快也要起了,若給他看見自己一夜如此,只怕又要生氣。
阿弦将要起身,雙腿卻早已經酸麻了,掙紮了半晌才爬了起來。
打了水進屋,冰冷的水澆在臉上,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阿弦舉手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鬓發,要出門之時,忽地看見炕上那人。
蓬發飛須,看着就如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流浪者,如果這樣送去府衙,袁恕己見了只怕不喜。
阿弦站着,怔怔地想了會兒,終于走到牆角的櫃子邊兒上,梳子是現成的,但她還需要一樣東西……這個物件兒,她這裏卻沒有。
清晨。
當阿弦從夢中驚醒,而桐縣大部分人還在沉睡中的時候,袁恕己卻已經在花園內練完了一趟拳。
這一夜,袁大人也并未好睡。
昨兒蘇柄臨的突然到訪,老将軍傾懷相告的那些話,就如無形的利劍,逼近袁恕己跟前,寒意凜然。
從蘇柄臨将話題引到武皇後身上,袁恕己多半緘口聽思而已,可這位老将軍所說的未免有些過于詳盡。
袁恕己隐約猜到蘇柄臨似乎另有目的。
果然,在将武皇後跟崔玄暐的關系說完之後,蘇柄臨道:“所以,你想問十八子的夢境是真是幻,老夫可以告訴你,分毫不差。”
袁恕己口幹舌燥,雖然他也隐約覺着阿弦的夢十有八九是真,但親耳聽蘇柄臨承認,一個“分毫不差”,仍叫他的心也跳漏一刻。
蘇柄臨嘆道:“這天下卧虎藏龍者甚多,想不到區區桐縣,也有如此能夠識破天機的少年。”
袁恕己不知如何作答。
蘇柄臨卻又笑笑:“袁大人,你恨不恨老夫?”
袁恕己怔然:“我為何要恨老将軍?”
蘇柄臨道:“若非我禦下不嚴識人不明,又怎會讓機密軍情洩露,只因如此,才害得欽差一行白白喪命,你的上峰李璟也因此慘死。”
袁恕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将軍統帥整個豳州大營,下轄數千人衆,自然不是每個都知心。”
蘇柄臨道:“你嘴上這樣說,心裏只怕也在大罵我是個瞎了眼的老糊塗。”
袁恕己忙行禮:“實在不敢。”
蘇柄臨淡淡看他:“你大概也不解,為什麽老夫不曾将此事公之于衆?”
袁恕己略一想:“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是我多心,既然這位崔大人在朝中舉重若輕,若是給有心之人知道了是老将軍的手下造成了戰事失利,因此大做文章的話,只怕對老将軍身上不利還是其次,更會危及邊關安定。”
蘇柄臨眼中透出些許笑意,卻道:“這只是其一。”
袁恕己搖頭:“請恕我驽鈍,再也想不到了。”
蘇柄臨盯着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你真的認為,欽差一行全軍覆滅,是吐蕃所為?”
于無聲處聽驚雷,袁恕己渾身森然:“您……這是什麽意思?”
蘇柄臨道:“便是你聽見的意思。”
袁恕己同他對視片刻,負手握拳走到桌邊兒,他慢慢端過一杯冷了的茶,吃了一口。
蘇柄臨的聲音忽地蒼老了幾分:“自從太宗龍馭歸天,當今聖上繼位,所作所為,雖然不失為一代明君,但畢竟人無完人。先是一般老臣如星雲散逝,或殺或逐,武皇後勢力卻漸漸坐大。你可知……暗中許多人秘傳,說當初安定思公主之死,并非如聖上疑心的那般跟廢後王皇後有關,而是……被那武皇後自己親手給……”
袁恕己一顫,手中的杯子墜地,碎片四濺。
強自鎮定,袁恕己道:“将軍,這不可亂說!”
蘇柄臨道:“最毒婦人心……何況,就是因為小公主忽然身死,聖上才徹底厭棄了王皇後,武皇後才得以順利繼位,若說最初無人疑心母弑其女,但是從此後武皇後的所做所為,種種不讓須眉的果敢手段……她若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又何足為奇。”
袁恕己如熱鍋上的蚰蜒,想要不聽,又無法,蘇柄臨的話如一根根針刺入耳朵。
背後的雙手握的死緊,袁恕己道:“可是……老将軍為何無端端提起此事,這個又跟欽差之死有何關系?”
蘇柄臨道:“你當然不知道,索性一并告訴你——被武皇後所害的長孫無忌跟褚遂良的昔日親随們,一直都在調查此事,他們甚至懷疑……小公主并沒有死,他們一直想要尋找機會扳倒武皇後,為主上報仇!”
袁恕己終于明白:“所以,難道老将軍是懷疑,因為崔玄暐身後是博陵崔家,若崔玄暐也倒向武皇後,皇後越發如虎添翼,所以有人暗中破壞崔玄暐出使羁縻州,才設了這一場局……”
袁恕己越說越冷,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他看着蘇柄臨深邃的雙眼:“老将軍既然知道如此,還故意殺了靳參軍,莫非就是怕牽扯出背後的人,那麽,老将軍……”
白須白發,長眉斑白,眼前人肅穆凝重,虎威猶在。
長孫無忌褚遂良他們有部屬為報仇奔走,但是蘇柄臨……這位可是從高祖開始就随着打天下的老臣,算來乃是三朝重臣,長孫無忌跟褚遂良那一幹被武皇後鬥倒的朝臣,算來,可都曾經是……蘇柄臨的同僚。
袁恕己噤若寒蟬。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大家都在關心阿弦跟老朱頭的共同財産啊,不要擔心,不是有那麽一句歌詞嗎: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遲早有一日,這位大人是會連本帶利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