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本愉悅的心情因為洛辰而變差了幾分,容月抿着唇,一言不發地走着。

穿過斑馬線,季淩不動神色地把她拉到右邊,自己則走在靠着馬路的那一邊。

車流飛速地穿過,空氣裏揚起淡淡的灰塵。

一路走到容月的小區門口,她指了指前面的牛肉米粉店,跟季淩道別:“快回去吧,我去吃東西了。”

季淩本想堅持陪着她,但又不敢違抗她的旨意,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去了前面的小區。

點了一碗牛肉粉,容月聞着闊別已久的香味兒,終于有了食欲。

夜安雖然也有米粉,但都做不出這家店的味道,不過她常去的那家店味道也不差,湯汁又純又濃,撒上一把香菜,讓人食指大動。

不知道,她走後,薄幽有沒有再去過那家店,是不是,還帶着剛過門的公主......

缭繞的白氣,将眼眸也熏出幾分濕意。

她看着那碗米粉。

遙遠的另一個時空,有人看着面前馊了的牢飯。

常夜攏攏袖子,對獄卒道:“本座可是國師,拿這種東西來打發我,不怕本座出去了收拾你們?”

那獄卒一臉的有恃無恐:“國師大人,這可是皇上禦賜的牢飯,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常夜氣得一腳踢翻盤子,米飯灑了一地,引了好幾只餓壞的老鼠,擠在盤子邊沒一會兒就吃了個幹淨。

獄卒勸道:“國師大人,您就招了吧,何必吃這苦頭。”

“本座已經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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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見勸不動他,只好轉身離去。

這是國師被抓進來的第一天,皇上說了,先用溫和的手段,如果他還是不肯透露容月姑娘的下落,那就下點猛料。

反正天牢裏,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國師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九月已沒了夏季的炎熱,卻還是讓常夜,心頭湧上了一絲躁意。

八月末的那天,他打開時空之門,将容月送了回去。

少女的心思,他一直都明白,但在臨別的那一刻,他也不曾戳破。

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人,就該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那些情情愛愛不過一時的鬼迷心竅,再割舍不了的人,等過上三五年,也不過是記憶裏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送走了這個麻煩,卻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當晚,薄幽便到他府上來尋人,說保護容月的暗衛親眼瞧見她進了國師的書房,然後再也沒出來過。

“國師,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薄幽那張向來淡漠如水的臉上,竟有了幾分慌亂。

常夜目不斜視地走近他,說了一句不着邊的話:“将軍就要迎娶公主進門了,又何必如此關心容月的死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對她有什麽旁的心思。”

好看的羽玉眉擰起,薄幽輕喝道:“容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些年陪我出生入死,她不見了,我自然擔心。國師不要信口胡說,壞了容姑娘的名聲!”

“哼。”常夜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照着容月囑咐給他的原話,應付道,“本座可沒藏人,容姑娘打算一個人尋山訪水,臨行前來我府上道別。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搜個遍,搜出來,本座給你賠不是。若是沒搜出來……”

他眯起眼,拉長聲線道,“那就要将軍你,給本座賠不是。”

薄幽與他對視半晌。

然後擡手,示意他的人進去搜。

常夜在桌邊坐下,悠閑地喝着茶。

他眯起一雙漂亮的狐貍眼,打量着面前這個高大精瘦的男人。

“征北将軍,坐吧。”

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玄衣男子卻依然如雪松般,站得筆直。

薄幽緊繃着唇,淡聲拒絕:“不必。”

容月下落不明,他哪兒還有心思坐下來休息?

含香給他的錦囊裏,是容月親手寫的信,的确如國師所言,她要一個人去尋山訪水。

若只是如此,她為什麽會在臨行前,跑來見國師?

據他所知,容月跟他,私底下并沒有過多的交集。

這着實有些奇怪。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

“主子,沒有發現容姑娘的蹤跡。”

“主子,書房仔細搜過了,沒有暗室或是密道。”

常夜攤手,一臉的洋洋得意:“将軍,本座早說過了,容姑娘不在府上,你既然冤枉了本座,是不是該跟我道個歉?”

薄幽看着他,眼波不淡定地閃爍着。

“真的一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嗎?”他又問了一遍。

跪在地上的人紛紛埋低了頭,其中一人壯着膽子答道:“主子,真的已經搜遍了,并沒有容姑娘的蹤跡。”

薄幽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

在九死一生的戰場,他都沒有這般手足無措過,哪怕被逼到險境,他都堅信自己能力挽狂瀾。

可這一刻,他卻沒有一絲信心,能夠找到她。

壓下心底的煩躁,他抱拳對常夜道一句:“國師,多有得罪。如果你知道容姑娘的下落,還望第一時間告知。”

常夜似笑非笑地目送薄幽離開。

原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薄幽一走,皇上又派人來了。

前者拿他沒辦法,後者卻直接把他抓進了天牢!

環顧四周的銅牆鐵壁,常夜氣笑。

——顧澤蘭這個昏君,一言不合就把他抓進這關押重犯的牢房,好!好得很!

**

容月是不知道,自己帶給了國師多大的麻煩。

她一心撲在學習上,短短幾天時間倒是摸出了些門道。

唯有數學和地理兩座大山,攔在她面前,難以跨越。

容月從高一的數學書看起,例題看完後,又自己做了幾遍,知道完全掌握,才去做課後題。

只是,還是有不少地方理解不了。

數學老師是個愛咆哮嘴巴毒的中年男人,竹竿般瘦,容月問過他幾次問題,他雖然要為她講解,只不過每次都會譏諷她幾句。

諸如“連高一上期的題都搞不懂,你是豬腦子嗎?”、“你這個水平,連專科都上不了吧!”、“這麽簡單的問題,下次不要來問我。”

容月捧着演算本,剛一轉身,就瞧見洛辰跨進辦公室。

他的身後,跟着何美美。

兩人手裏都拿着練習冊,也是來問題的。

容月想到他之前故意撞自己的事,便沉下臉來,從他身旁飛快地走過。

少年壓低了唇角,也不去看她,鼻息間,卻有淡淡的漿果香襲來,以溫柔的姿态攪亂了他的心神。

他擰了擰眉,趕緊定神,将勾出來的問題拿給數學老師。

何美美也湊過來,說那道題正巧她也不懂。

數學老師很喜歡這兩個學生,文科班穩居1、2名的學霸,之前市裏的數學競賽,洛辰還拿了一等獎回來,讓他欣慰不已。

他笑着沖兩人點點頭,熱絡地講解起來。

當初參加競賽的有十五個人,還有另一個人也拿了獎回來。

那個人此時正翹着腿坐在窗邊,嘴裏叼着筆,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

“我說季淩,你看什麽呢!這兩天放學也不跟我們打球了,想脫離組織呢?”

有人踢了他的桌腿一腳。

季淩吐出簽字筆,眼睛還是盯着外面:“一邊兒去,最近天黑得越來越早,我準備把打球時間提前到中午。”

“切,你當自己是貌美如花的小蘿莉呢,走夜路要被色狼盯上。放心吧季老大,你就是脫光了在街上裸.奔也沒人敢劫色。”

“滾!”季淩呵斥了一句,把他趕開。

在走廊上瞧見容月的身影,便揚聲喊住她:“怎麽啦?一臉沮喪。”

容月走到6班的小窗戶前,抱怨道:“每次去問數學題,老師都要損我一頓。”

季淩抓過她的演算本,只看了一眼便道:“這不是高一的題嗎?挺簡單的,你不要死套公式,要這樣……”

他在旁邊空白的地方,寫下詳細的演算過程。

容月茅塞頓開,滿臉崇拜地贊道:“厲害了我的小季季!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學渣呢。”

坐季淩旁邊的人插話道:“季淩去年數學競賽拿了獎的,和1班洛辰一樣,拿的金獎。”

容月想起,去年洛辰拿獎的時候,自己還上前說了句“恭喜”。

那時候的她,眼裏只有洛辰,季淩拿獎了她都不知道。

心裏有點愧疚,掩飾地拍拍他的胳膊,開玩笑道:“以後我的數學,就由你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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