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起伏的胸口,淩亂的呼吸, 讓他的心也難以平靜, 沒想到費盡周折, 最後還是要與她天涯永隔。。。
他緊繃着唇, 每一步, 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艱難, 兩人都走得極慢, 好似這樣, 就能夠停留住飛逝的時光。
在容月家門前停下的時候, 兩人皆是心中一凜, 這扇門一打開, 迎接他們的将是注定的離別。
身後的電梯這時也打開了,常夜二人從裏面出來, 一道進了容月家。
常夜咬着吸管, 喝掉最後一口奶茶, 見時間也不早了,就不打算留下來吃飯, 去換了衣服,然後走到客廳, 拍拍季淩結實的胸脯,笑道:“季淩小兄弟,後會無期了。”
容月聽見那四個字,心上一陣刺痛。
身後客房的門也打開了,薄幽拿着裝有雕龍紫玉的盒子走出來。
他的身影被暮色籠上一層不真實的光, 無論是他身上的玄色長衣,或是他腰間冰冷的佩劍,都提醒着容月,這個人來自遙不可及的另一時空。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一部車,一輛地鐵,一架飛機就能跨越的,這一走,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她望着薄幽,薄幽也望着她。
彼此眼眸裏都蒙上一層水光,似有霧氣缭繞,看不真切隐藏在薄霧之下克制的情緒。
常夜已經搶過了盒子,從記錄裏調出了歷史記錄,他回頭,瞧見薄幽還站在原地,便催了一句:“走了,将軍。”
薄幽往時空之門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着容月,聲色沙啞地說:“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容月鼻尖發酸,她微微低了頭,忽然想起什麽,趕緊掏出那枚月牙玉佩,放到了薄幽手上,“這玉等你回了夜安,我拿着就沒什麽用了,今後若是遇見了喜歡的女子,就送給她吧,好确定她的位置,護她周全。”
“已經送給你了,沒有收回來的理由。”薄幽蹙眉,将玉佩朝她手裏推。
容月不接,握住他的手,固執地将玉佩按在他掌心:“拿着吧,反正你以後再也無法透過它,感應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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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幽握着玉,眼裏仿佛下着傾盆大雨,攪亂了平靜的眼波。
他站在那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一尊雕像動也不動。
常夜已經跨進了時空之門,只探出一個腦袋來催:“該走了,時空之門不能開太長時間。”
薄幽腳下千斤重,讓他無論如何都挪不開步子。
還是容月上前,推着他往時空之門裏走。
她的眸子倒映着他隐忍的面容,這一眼,像是定格在腦中的畫,牢牢印在記憶深處,成為不會褪色的永恒。
在被她推進時空之門的那一刻,他終于鼓起勇氣,薄唇微動,顫聲問:“一起回夜安可好?”
如果皇上想要得到她,那他就辭了官,帶着她隐姓埋名浪跡天涯。
如果她喜歡皇上,那他就努力做到權傾天下,成為她背後可靠的依仗。
只可惜,她已經聽不到了。
兩人之間隔着時空之門搖曳的幽藍浮光,将外面的景致搖晃得越發模糊。
常夜在後面拉他:“走了将軍,本座有點餓了,想趕緊回去吃一只烤鴨。”
薄幽甩開他的手,神色漠然。
這還怪上他了!
常夜一肚子火氣沒處發,當下便炸了:“她不屬于夜安,她在這邊過得很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非要拖着她一起回去不成?”
越說,火氣越旺,“容丫頭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要她回去,你難道看不出?皇上喜歡她!為了她連我都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她會成為後宮嫔妃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皇上越是寵她,她的處境就越危險。——你忍心嗎?”
薄幽別開臉,眉心有隐忍的褶皺。
當初陰差陽錯來到這裏,只是為了确定她的安危,可人都是貪心的,她失蹤時,他只盼她安全,知道她下落時,他就希望能找到她,相逢後,他又希望能帶她回去。
哪怕明知道,回夜安對她而言并不是好的選擇。
一路沉默地跟着常夜,背後的浮光越發遙遠,在快要跨入夜安的時候,他猛然回身,朝着時空之門折返而去。
“喂!将軍!你瘋了?!”
身後是常夜的驚叫。
可他已經顧不上了,本能侵蝕了理智,驅使他朝着容月所在的那頭走去。
浮光越來越淡,他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在光散掉前的那一刻,他終于沖了出來......
“薄幽?!”
望着面前去而複返的人,容月已經湧上眼眶的淚水猛地收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後的時空之門徹底消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你怎麽,怎麽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季淩比他還着急,在時空之門消失的地方摸來摸去,企圖再摸出個門兒來:“将軍,怎麽辦?你回不去了!”
最該恐慌的人,此刻卻比誰都鎮定。
他将手裏的玉佩放還容月掌心,低眉擡眉間,有溫柔自眼波中缱绻而過。
他說:“這玉佩,你恐怕還得戴上些日子。”
冰冷的玉,被他掌心的溫度捂出了熱度,容月發涼的指尖撫摸着玉面,逼回去的眼淚在這一刻,似決堤洪流般,一發不可收拾地流下來。
她哽咽着,聲音嗚咽:“為什麽?為什麽回來了?”
為什麽?
他迷惑地看着她,擡手輕撫她垂下去的腦袋,發間的涼意細枝末節地傳來,讓他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卻依舊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他也不知道。
只是本能地,在那一刻回了頭,朝她疾步走來。
血紅的天幕被染黑,細碎的遠星微弱地閃爍,夜晚不動聲色地降臨。
而此時,遙遠的另一個時空,也被濃重的夜色包裹,寒空裏沒有星,只有凝重的黑暗。
龍城的天牢裏,猩紅的火光鋪滿牢獄的灰色牆壁。
常夜跨過時空之門,剛站定,就瞧見等在那兒男子,黃袍加身,眉目間滿是戾氣。
見只有他一人回來,顧澤蘭猛地揪住他的衣領,厲聲質問:“容月呢?!”
常夜被勒得呼吸困難,他扳住顧澤蘭的手,擠出話來:“沒有找到。”
顧澤蘭面色越發難看,低吼道:“那将軍呢?”
“也沒找到。”常夜終于從他的手裏逃脫,他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地撒謊道,“天下之大,找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
“若是沒有找到他,雕龍紫玉又怎可能重新回到你手裏!”顧澤蘭的眼神淬了毒般陰冷,他一字一頓地警告道,“朕與你情同手足,你竟幫着別人!”
“情同手足?”常夜嘴角挂着笑,眼神卻不帶一絲溫度,“君是君,臣是臣,談何情分?皇上真是折煞了微臣。”
顧澤蘭知道他還在怪他之前對他用刑,他也是氣急攻心,迫不得已,現在已經後悔了。
想到這事,顧澤蘭便沒有繼續追究他一人回來的事,想着之後親自去一趟21世紀,把容月帶回來。
他輕咳一聲,緩和氣氛道:“來人,先送國師回去休息。”
然後他伸手去拿常夜手裏的雕龍紫玉:“這玉跟朕的雕鳳紫玉是一對,就都放朕那兒吧。”
常夜不肯松手,面色發寒道:“這是臣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恕微臣不能獻給皇上。”
雙方僵持了半晌,就在顧澤蘭惱羞成怒要硬搶的時候,有人從外面急匆匆跑來。
那人猛地跪地,禀報道:“不好了皇上,龍城忽降冰雹,城內一片混亂。”
顧澤蘭大驚失色:“什麽?!”紫玉他也不搶了,一掀衣擺,大步朝外走去,吩咐道,“宣首輔進宮,國師也過來。”
常夜攥緊了手裏的盒子,盒面倒映着兩壁的火光,他喃喃自語着說:“天災這麽快就來了……”
他收起了平日的不正經,捧着盒子面色嚴肅地追出了天牢,往皇宮趕去。
時空之門他是再也不會打開了。
至于留在21世紀的薄幽,他只能對他說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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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a高。
高三辦公室裏傳來一聲驚呼:“什麽?!容月是文科第一?!”
發出這道驚呼的,是李老師,她看着統計出來的成績排名表,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開學考了班裏最後一名被趕出去的學渣,居然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一躍年級第一,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一定是弄錯了!”她拍桌叫道,“誰統計的成績?把她的卷子拿出來,再算一遍。”
“李老師,已經反複核實過很多遍了,容月的确就是文科第一。”怕她不信,幾位老師将容月的試卷拿給她,“要不你親自算一下?”
李老師扯過試卷,看着上面飛揚靈動的字和左上角近乎滿分的成績,臉色越發難看。
核算後發現沒有錯,她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3班監考松散,也不知道是不是抄的。”
這話夏老師不愛聽了,她最讨厭別人污蔑自己學生的人品,當下便擰着眉嚴肅地說:“我記得3班這次的監考老師是李老師您啊。”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李老師假咳一聲,把成績單扔在桌上,抱着教案落荒而逃。
——真是見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了本文不虐就是不虐<( ̄︶ ̄)>哼哼~快誇我!
謝謝兔子先生qaq~幾乎每天都來投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