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主沒出場,我好像是第一次呢!嘻嘻~ (10)
魚袋裏翻出和時季鴻拿走那片絹帕同一批次的、畫了黑心兔子的絹帕來,先展開看了兩眼,并用手指戳了戳“黑心兔子”和“謊話精”兩條評語,正猶豫的時候,突然發現兔子的兩邊長耳朵尖上不知何時各多了一個小字,分別是“保”和“重”。
這兩個字……他是什麽時候寫的?!麻蛋,沒有互聯網就是這點不好,不自動記錄發表時間!不過從常理推斷,應該不是出事之後吧,出事之後再寫“保重”沒什麽意義,應該寫“安息”才對,呸!沒事兒幹嘛自己咒自己。
那麽說,他早知道會出事?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深海有人渡劫,他又沒有渠道去了解,他這些天都跟自己在一塊啊!或者……是他自己早就打算離開绛雲島了?!
邱雁君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合理,以時季鴻私底下對邱至瀾的态度,恐怕在绛雲島住了這麽些年已經是極力忍耐的結果。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是這個态度呢?就算邱至瀾僞善,對他也還算不錯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邱至瀾侵害了時季鴻的切身利益,在這個世界能稱得上是切身利益的,要麽是殺人要麽是奪寶。
幸好這貨貌似沒把這仇記在自己身上。邱雁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起自己特制的書法筆在帕子邊角空白處寫下四個字:還活着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時間,感謝大家訂閱支持,感謝投雷和營養液的小夥伴!
☆、29、去中州
邱雁君寫完那幾個字, 就把這張絹帕單獨放在一邊,拿出等待她揮灑的素底絹帕,将剛剛潤色過的稿子抄了一遍, 又添了結語, 寫完之後又拿出另一張素帕來照抄——這次她在外面比較自由, 加大了發行量,散出去的素帕多到一個批次不夠,只能多抄兩遍了。
抄完之後, 她問旁邊眼巴巴看着的青龍:“說好打個尋人啓事的,你跟鐘華老祖有沒有什麽暗號?我總不能直接寫‘鐘華老祖,你家青龍找你’吧?”
在邱雁君下筆寫這篇爆料之前,她已經跟青龍解釋過了她八卦報的發行原理,并主動提出登個尋人啓事,所以青龍這會兒只歪着頭問:“暗號是什麽?”
“嗯,有沒有什麽別人看了不懂,鐘華老祖一看就知道是你的話告訴我?我寫上去,如果他看到,就會來找你了——他應該有辦法找你吧。”
“就寫‘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速歸——小青’。”青龍聽完立即就說了這一句。
邱雁君驚訝:“還真有啊!小青……”她嘀咕着寫了上去,嬉笑道,“有沒有小白或者素貞。”
青龍又沒看過《白蛇傳》,當然聽不懂,只解釋:“這是老祖常說的兩句話,跟本門功法有關, 他就是參不透由盛轉衰,才出門去的。”
“由盛轉衰?什麽功法練到高處還能衰落回去?”邱雁君聽得也糊塗了。
“就是我叫你學的瀛臺功法《浮沉經》啊!據說來源于仙人留下的十二玉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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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雁君聽到這兒吓的直撲過去抓它,綠鹦鹉警覺的很,先一步振翅飛起,質問道:“你想幹什麽?”
“噓!”邱雁君夠不着這只很機靈的鳥,只能仰着脖幹跺腳,壓低聲音說它,“你怎麽能随便把這個說出來!還有,我學的是什麽經,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青龍居高臨下望着她,也學着壓低聲音:“你也沒問啊!而且瀛臺弟子不學這個學什麽?老祖不想随便收個弟子,這才發願說,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從試煉陣進去他洞府,他就收為弟子,将一身藝業傾囊相授的。難得有個你進來,雖然是經人指點才破陣的,也不是紫浮宗弟子,但……總之也進來了嘛。”
邱雁君:“……”
這一人一鳥咋都這麽不靠譜呢!既然試煉陣是元嬰修士才能進的,那肯定都早有授業恩師了啊!就算有人踩中這個概率進了洞府,但人家已修成元嬰,誰會改投鐘華門下?就算是同門也不像話啊!主人都這樣,鳥就更不用說了,唉,心累。
“算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不要随便把仙人和那四個字說出來。”邱雁君擺擺手,小聲叮囑,“人心險惡,給別人聽見了不是好玩的。”
鐘華從沒告訴過青龍,不能提十二玉簡和仙人,但人心險惡四個字,還是經常說的,綠鹦鹉就似懂非懂的說:“好吧,不說就不說。”
“那你認識字嗎?”關于十二玉簡,邱雁君還是很好奇的,希望能從鹦鹉這裏再問到一點兒幹貨,就抱着一線希望問。
青龍落回桌上,綠豆眼不耐煩的轉了轉:“我要是識字,那還是鳥嗎?”
“噗!你終于承認自己是鳥了。那你會傳音嗎?我想傳音給你,怎麽傳,你耳朵在哪?”
青龍揮揮翅膀,指向自己眼睛後下方,“這裏。傳音不就是束音成線嗎?”
邱雁君很激動的點頭:“對,你會嗎?”
青龍昂着頭很驕傲的說:“不會!”
邱雁君:“……”
“算了,這事不急,總之這樣寫就可以,對吧?”邱雁君決定不跟一只鳥較勁。
“如果老祖看見,就會知道的。只怕他看不到。”
看不到也正常,照邱雁君猜測,鐘華老祖出去這麽多年都沒回來,很可能是根本沒找到解決方法,壽命又到了盡頭,或者遭遇了什麽意外,死在了外頭。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無意間學的入門功法,為了打開禁制而已,竟然就是傳說中的仙法的一部分!而且連鐘華老祖都跟他的靈寵說過這話,難道這個傳說不只是傳說?那可不妙,縱觀各類仙俠玄幻武俠小說,不,不只是這些,在任何時代任何背景下,懷璧的匹夫都難得善終啊!
什麽《九陰真經》、《九陽真經》、《乾坤大挪移》、《葵花寶典》、《四十二章經》……無不使世人瘋狂,幸好她只打了個底,功法裏顯不出來,只要她不提鳥不說,就沒人會知道!
邱雁君又叮囑了青龍一次絕不可以再提起仙人和十二玉簡,就在她事先畫出的右下角格子裏寫下了青龍說的那十來個字,這一期的八卦報就算面市了。
之後她把原稿放入空間存檔,回手拿起那張畫了兔子的絹帕時,上面并沒有變化,邱雁君想了想,在上面标注了當日的日期七月十八日,然後就收在了魚袋中。
“走吧,咱們去中州。”邱雁君招手叫青龍,推門出了客房,離開這裏一路向西,用了将近兩個月,終于到了分割中州和東大陸的鏡河邊。
鏡河發源于東、北、中三塊大陸交界處,因其波平如鏡、澄清透亮而得名,此河河面極寬,河道最窄處也有三四十裏,邱雁君選擇渡河的這處渡口則有五十裏寬。
本來修士多有飛行法器,便是沒有法器,飛縱時只要在水面稍微借力就可飛渡而過,是不需要乘船的,但鏡河并非普通河流,除了寬這一個特點,它的上空不知有什麽奧秘,無論什麽法器都迷途其中飛不過去,更別提人力了。
于是大家就只能老老實實乘船。邱雁君趕到渡口時,恰好有個船剛從對面過來,下來幾十個修士,又有許多等在渡口的人擠上了船,她并不着急,跟在最後上去,搭着船艙邊兒坐下,等船離開渡口往西去,就靜靜聽其他人說話。
這班船上大約有三十來個修士,有男有女、衣着各異,修為年齡也不盡相同,但大家口中提到的話題,都少不了中州之主唐古華。
中州不同于其他四邊大陸,在最核心的一大片土地上,各城各派各鎮都奉中州城唐家為主,聽唐家號令,有點像普通世界的國家,但又不盡相同。
嚴格說起來,他們這種關系更像邱雁君記憶中周朝的諸侯國,各城池門派有城主或掌門自治,向上面的中州城繳納一定賦稅,也可以定期派遣子弟和傑出之才去中州城學習,中州城并不向他們派遣“官員”參與日常事務,也不搶奪各城城主的神功法寶,只偶爾會有巡察下去走走,看各城城主有沒有殘暴不仁或者特別優秀的典型,中州城會給予一定獎懲。
據說原本中州城也跟歸雁城一樣,只是自己家建立起城池,引來了修士民衆定居,但随着發展壯大,唐家的人表現出了一種超乎尋常的野心。尤其是唐古華坐上城主位之後,軟硬兼施、逐步蠶食收編了以中州城為圓心的數十個城池門派和數百小鎮,然後他就不再滿足于城主這個稱呼,要別人稱他為中州之主了。
在大概學過上下五千年歷史的邱雁君看來,這就是想稱王稱霸嘛,反正修仙修來修去,數千年來也沒幾個真的飛升成功,那麽選擇做個呼風喚雨的土皇帝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中州城也有這個實力。
只是其他四方大陸的各門各派難免側目,不肯承認這個“中州之主”,每每提起來,仍是以中州城指代。邱雁君覺得這種行為很可笑,如果四方名門大派真的對此不滿,認為此舉不合道義,那就出面制止啊,既然當初沒制止,任其發展至今,又何必蒙眼瞎子一樣不承認人家就是中州事實上的領導者呢?
你看,現在船上這些散修或小門派的弟子,都從心裏認同了“中州之主”的稱號,提起來時,就跟說外國某國王一樣,充滿仰慕欣羨之意。
“唐主君在位逾千年,忽有退位之意,內外難免人心震動,要我說,這時候實在不是去中州的時機。”
“怎麽不是了?就算唐主君要退位,那也是好好的傳給他兒子,有什麽震動的?如今中州城下了召集令,請十二位一等名門之主前往中州議事,說不得很快就有了結果,運氣好趕上傳位大典,以唐家的大方,肯定有好處拿!”
唐古華有意将中州之主的寶座傳下去一事,近二十天裏,已經傳遍了東大陸,是時下最熱的新聞,把邱雁君走到一半時發布的第四彈有關绛雲島和郦閣之争真相、以及最可能冒名發新聞的人選的爆料都壓了下去。不過她并不懊惱,本來往中州走她還有些漫無目的,這會兒可好,直接奔中州城就是了,那裏一定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八卦素材!
誰讓唐古華放了消息這麽久,都沒說要把位子傳給哪個兒子呢?他可是有四個修為都堪比一派宗師的兒子吶!豪門秘辛、争奪家(皇)産(位),自古以來就是格外吸引眼球的勁爆話題,哪怕不能深入內部獲得一手資料,只就外圍的流言分析分析,也足夠寫好幾篇文章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天啊,昨天的收藏夾太可怕了10頁還多,我在第四頁第五頁徘徊,你們就知道我的訂閱數有多慘了嘤嘤嘤
☆、30、同路人
邱雁君豎着耳朵聽大家談論, 上船以後縮在她袖子裏的鹦鹉青龍也悄悄把頭探了出來。邱雁君一開始沒察覺,直到她發現對面坐着的青衫男子一直盯着她膝蓋位置,跟着低頭, 才發覺青龍已經蹲在了她手心裏, 本來完全覆蓋手指的長袖也褪到了腕間, 露出她那只用多少形容詞贊揚也不為過的右手來——這雙手還是太惹人注目了。
她立即一抖長袖,重新覆蓋住手和鹦鹉,還擡起也蓋在長袖裏的左手撫了撫鳥頭, 同時不引人注意的在袖中套上了蠶絲手套,壓着嗓子控制聲帶用男聲說:“聽話,好好呆着,很快就到。”
對面男人插話:“兄臺這只鹦鹉很不錯,我還從沒見過長得這麽神氣十足的鹦鹉。”
邱雁君還沒答話,青龍又把頭鑽了出來,自己回道:“你倒有眼光。”還擡頭打量了一下那男人,禮尚往來道,“你長得也不錯。”
男人被這驕傲的鳥逗笑了:“多謝誇獎。”又沖邱雁君說,“在下唐晉,不知兄臺怎麽稱呼?”
“讓道友見笑了。”邱雁君先拍拍青龍的頭致歉,然後才答,“在下燕十一。”
唐晉這個名字,邱雁君是第一次聽說,顯然不是名人。他這個人長相并不出衆,只氣質格外沉穩, 也許是因為他眉目端正,眼神平靜而又深邃的緣故,莫名就給人一種可信賴的感覺。加上他嗓音清朗好聽,主動示好之下,邱雁君也就互通了姓名——雖然是假名。
接着兩人随便聊了兩句從哪裏來到哪裏去這種普通話題,邱雁君自稱是東大陸某鎮人士,聽說中州有大事,想去湊個熱鬧,順便找點出路。唐晉則說他是中州人,此次是要回家。
他姓唐,又是中州人,難免讓人懷疑他跟唐古華有沒有什麽關系,但唐晉看起來雖然修為比邱雁君高,卻似乎也并沒有高到深不可測、看人一眼就心悸的程度,而且衣着樸素,跟普通散修沒兩樣,再想想唐古華那四個兒子的名號天下皆知,邱雁君也就打消懷疑了。
“唐兄既是中州人士,可知唐主君打算傳位于哪位公子?”她低聲問。
唐晉搖頭:“這等事,我們哪裏能知道。只是,據我所知,大公子辰浩始終未能突破化神期,又年紀最長,就算再多靈藥仙丹供着,怕是也……”
他一開口說這個,就把旁邊幾個人也吸引過來,聽他說完,大家都不意外,還點頭附和:“是啊,大公子怕是不久于人世。”
“如此說來,大公子的資質……”邱雁君話說一半停住。
與唐晉隔了兩個位次坐着的一位黑衣男子接話說:“自是四位公子中天資最差的了。另三位公子年紀都比這位小,卻都已經突破化神期,如今只不知道會是這三位中的誰。”
這話也就是說唐家公子了,沒能突破化神就算天資差的話,這一船人怕不是都要比到地底下去了。但話說回來,唐古華自己就是個資質逆天的存在,據說他已經活了至少一千四百年,且很可能已經突破至渡劫期,離飛升也只差最後那一兩步,那麽他的兒子連化神都突破不了,肯定是不能作為繼承人的。
修仙界可不是古代封建王朝,死抱着嫡長繼承制,歷來是能者居之——只有當兒子們資質差不多的時候,家長才會選擇年長些、受過更多教導那個繼承。
“那麽其餘三位公子沒有特別優異的嗎?”邱雁君又問。
黑衣男神秘的看看左右,伸長脖子低聲說:“這三位裏面,二公子最常出來見人,跟各城主掌門也熟,據說風姿是極好的,美男子榜上也曾有一席之地,但是……”他很有說書先生潛質的停頓了一下,吸引大家注意,“傳說四公子在修為上已經超過了二公子,四公子可比二公子小了近兩百歲呢。”
二公子唐辰澤據說曾經登上過美男子榜前十,不過美男子榜為了常換常新,給年輕人更多機會,也免得修為高深的修士覺得受到冒犯,一般結嬰後就不再選入,美人榜也是一樣。
不過邱雁君并不在乎唐家人美貌與否,反正那麽高層次的人,以她現在小蝦米的身份肯定見不到,她興奮的是,她又聞到了大八卦的味道!老大廢了,老二長得帥有人氣,老四呢有本事,這兄弟倆之間的矛盾因子簡直不要太活躍哦!還有那個始終沒人提及的老三,既然也突破化神期了,總不會對他爹這牛逼的位子毫無想法吧?
真是想想就激動!
她因激動而亮起來的眸光,吸引了正對面開啓話題後反而沉默下去旁聽的唐晉,唐晉盯着她那雙被易/容/面/具擠壓而變得小了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直到邱雁君察覺異樣,回看過來,才微微一笑,說:“燕兄弟要是五官再立體一些,也應當進美男子榜的。”
別人都沒在意這句話,只有邱雁君自己心裏一跳,但她演技過硬,面上絲毫不露,還露出一點意外兼高興之色——被稱贊外貌總是該有點高興的——并擺手說:“唐兄快別笑話我了,我這張臉,哪有什麽能看的地方,從小就被罵蒼白似鬼。”
“是啊,那什麽美人榜美男子榜,哪是我們這些無名之輩能上榜的?”邱雁君旁邊一個灰衣男修開口,“不信你們看看,那上面哪一個不是名門世家出身?說這個沒意思。”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附和,都換了話題,去談別的了。
邱雁君沒有說話,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青龍的羽毛,眼角餘光卻看見對面的唐晉似乎有所觸動,垂了眼若有所思。
兩人都這麽沉默着到了河對岸,然後一齊下船,唐晉忽然道:“我看燕兄弟也是一個人,既然我們同路,不如結伴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
終于到了岸上,青龍忍耐不住,第一時間從邱雁君袖子裏鑽出來飛上天,本想自在翺翔一圈,聽見唐晉這話,立刻抗議:“怎麽是一個人?還有我呢!”
“哦,失禮,是我忘了,還有鹦鹉兄你呢。”唐晉擡頭看着青龍笑道,“還沒請教鹦鹉兄大名。”
鹦鹉很容易被讨好,當下就落到邱雁君肩膀,以經典的驕傲姿勢答道:“我叫青龍!”
邱雁君差點沒再一次笑場,倒是唐晉很有風度,還煞有介事的贊道:“好名字。”
“唐兄別客氣了……”邱雁君聽了他的誇獎,更想笑了,趕緊擺手說,“既然順路,就一起走吧。”
雖然一船人都是去中州城的,但去往中州城并不是只有一條路,所以很快大家就分散開了,邱雁君走的這一條,是唐晉建議的經杜鵑山過春城到中州城的路線。
春城是中州城唐家治下十二大名門中排名第一的城池,據說繁華富麗無比,杜鵑山則是外圍一座風景秀麗的山峰,山并不高,因滿山杜鵑花常開不敗得名。山上還有個小門派,也投靠了中州城,所以雖然門派小,卻也活的很滋潤,在山下形成了幾處小鎮。
邱雁君二人一鳥趕路,鳥可以飛,人卻只能靠腿,靠腿就得休息,所以他們第一站休息之所就是杜鵑山下紅杏鎮。
他們踏進紅杏鎮時,已是黃昏時分,鎮子上炊煙袅袅,飯菜香氣飄得滿街都是,深吸一口氣,全是人間煙火味。
明明不該有饑餓這種感受的邱雁君立刻咽了咽口水,指着前面一間不小的客棧門面說:“就這兒吧!”
唐晉沒什麽意見,兩人進去開了兩間房,又在廳中坐下,點了些美食,還給青龍單獨要了一份無花果。這家小夥計聽說他們從東大陸來的,興致勃勃的問他們看過最新一期《仙笈界八卦報》沒有。
主編同志對于這個小夥計的上道表示很滿意,先按了擡起頭想說話的鹦鹉一把,示意它不許插嘴多話,然後笑問道:“最新一期是哪一期?”
“就是绛雲島主賣女兒的事啊!”小夥計擠眉弄眼,“現在到處都傳遍了,大夥都說啊,這肖彤一定是仰慕邱美人,這才一路追着邱家破壞邱島主賣女兒的意圖。可惜啊,防得了那些不懷好意的臭男人,卻沒防得住心腸惡毒的壞女人,可惜了第二美人。”
邱雁君确實在這篇報道裏暗示了邱至瀾賣女兒的行徑,還特意把歸雁城、昙星宗這幾件事串聯起來點了點,現在看到廣大人民群衆都get到了,她很是欣慰,也跟着嘆道:“是啊,沒投個好胎,遇人不淑。”
“不過绛雲島不肯認,說他們沒假冒過肖彤,反指責是郦閣幹的,說牛家想倒扣一盆髒水給绛雲島。我卻不信,郦閣就算有這個心,何必自曝其短,承認自己做了那麽多無恥之事?”小夥計繼續說。
唐晉聽到這裏,忽然插嘴:“也許此人與绛雲島和郦閣都有仇呢?”
小夥計道:“也不是沒有可能。绛雲島已經下戰書了,要求郦閣交出殺人兇手,否則就要打上門去。要不是咱們中州最近有大事,恐怕大夥都要去郦閣那裏看熱鬧了。”
說完這句,掌櫃的那邊兒叫,小夥計這才去了。唐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忽然說:“我覺得很奇怪,這個肖彤既然能把绛雲島和郦閣的争端查的這麽清楚,為何對邱美人的身世一字不提?”
“邱美人的身世有什麽問題嗎?”邱雁君震驚于這人的敏銳,又懷疑他知道什麽,趕緊問道。
唐晉卻道:“我聽說島主夫人只生了一位公子,就是少島主邱問波,其他兩位公子的親娘也有名有姓,以這位八卦報主編打探消息的能力,似乎不該查不出邱美人的生母是誰。如果邱島主真的一直存着賣女兒的心,邱美人生母為何不管呢?”
“也許……”邱雁君假裝思索,“也許已經不在了,或者反抗不得,管不了。”
“倒是有可能,但一句不提,像是沒有這麽個人似的,讓人更疑惑。”
當然不能提了!邱雁君雖然跟那個生母從沒見過、沒啥感情,但總歸是從人家肚子裏生出來的,不打算尋親,不代表就要去破壞人家的生活,尤其聽邱至瀾的說法,尹千柳可能已經跟真愛結婚了,那她就更不能去破壞人家家庭了。
“還有一事,這篇長文裏提到島主義子無故失蹤,還是登上過美男子榜的那一位,卻又語焉不詳,不像肖彤一貫的風格,我總覺得其中還有內/幕。”
邱雁君快冒汗了!她确實只是順帶提了時季鴻的事,因為她沒法寫的太細!她既然想做的是報紙,就不可能不看事實胡說八道,所以不能把時季鴻出事歸咎給邱至瀾。但她又在意渡劫那人的來歷,苦于無法着手調查,才先放下,只把時季鴻的事略微一提,當做一條伏線,以備将來能用。
哪想到這麽快就有人看出不對,還當面提了出來!這個唐晉……不簡單吶。邱雁君心裏恐懼與興奮交織,既覺得跟着這位也許能挖到寶,又有點害怕會被他戳破真面目。
“也許她還想出一個續篇吧。”邱雁君壓抑着情緒說道。
唐晉點頭:“我也這樣想,所以正等着下一篇。不過中州忽然出了這事,我怕這位聞風而動,已經往中州來了。”
媽媽!我想逃跑!一舉一動都被料準的感覺太可怕啦!邱雁君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呼喊,笑道:“那不正好?也許我們有機會一睹真容。”
兩人又聊了幾句《仙笈界八卦報》的四期報道文章,菜終于上來了,邱雁君暗自松口氣,改談食物,順着食物再談到家鄉,問唐晉家在中州哪座城中。
“就在中州城西南子城。”
中州城經過數千年經營,自與一般城池不同,不止在原地擴張數倍,還又于中州城四角外建了四座子城,現在子城的規模已經能比得上別處中下等城池了。
邱雁君聽了大為驚訝:“那你是正宗的中州城人士啊!”
唐晉當時只平靜一笑,似乎這很尋常,邱雁君也就當他只是恰好姓唐而已,沒想到他們剛到下一站春城,就有屬下和僮仆等在那裏迎接這位唐公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先這樣更,我試試存存稿,下月每天多更一點然後有關防盜,大家覺着是用晉江的自動防盜方便,還是我先發防盜章,每天定時替換?
我是覺得自動防盜不影響全訂讀者的閱讀體驗,但這樣的話,跳章訂閱的就不能第一時間看更新了
☆、31、一人一鳥吵架
“也就是說, 你其實是唐氏族人!中州之主的血親!”
春城內一所不大不小的宅院裏,邱雁君與唐晉對坐廳中,面帶驚異問道。
唐晉點頭:“是, 論起來, 我應該稱呼主君為伯父, 但是高低有別,我已經有差不多兩百年沒見過主君了。先前在船上,燕兄弟問我主君會把位子傳給誰, 我也确實不知道。那四位公子,我只見過幾次四公子,其他都是遠遠看過一眼,并無交集。”
這也能理解,好比古代皇帝,一家子宗室多了去了,皇帝和皇子也只見過血緣近、得皇帝寵信的親戚,其他的還不都是等閑難得一見。邱雁君表示了理解,但還是說受寵若驚,沒想到能跟這樣的名門公子結交上。
這時陪在一旁的唐晉的屬下路之棋忽然說道:“燕公子也太過自謙了,以小人看,公子風度談吐都不同凡俗,想必也出身世家,或曾得名家指點吧?”
“我麽?”邱雁君笑着擺手,“沒有沒有,小門小戶出身, 出來勉強不贻笑大方罷了。”
另一個屬下邵安看到她戴着手套的手,插嘴問:“燕公子的手……是受傷了嗎?”
邱雁君早有說辭:“啊,我這雙手有個毛病,見光多了容易皲裂脫皮,然後就紅腫瘙癢,雖然塗了藥膏會好,但還是難受得緊,所以我一般盡量藏在袖中,或是幹脆戴上手套。”
邵安道:“原來如此。等回了子城家中,不如請謝大夫看一看,我們公子就一直請謝大夫來看……”
“好了,你們哪來那些啰嗦?”唐晉打斷了邵安,“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別來打擾我們。”
兩人都老老實實起身應是,齊齊退了出去,只留兩個僮仆在廳門外聽差。
唐晉有點歉意的對邱雁君說:“他們都是幫我打理家産的,喜歡瞎操心,看我忽然起意結交朋友,好奇了些,燕兄弟別在意。”
邱雁君心說不單他們好奇,我心裏現在也開始嘀咕,你是不是有別的目的了。但這話當然不能說,便只笑道:“看來唐兄平日目無下塵,倒是我的榮幸了。”
“燕兄弟這樣說,我就無地自容了。”唐晉苦笑一聲,“我只是懶罷了。”
正說到這裏,自己出去溜的青龍飛了回來,直接落到了兩人之間的方幾上,感嘆道:“好大一座城。”
唐晉就看着它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那日之所以會跟燕兄弟搭話,也是因為青龍,這麽機靈神氣的鹦鹉,我還是第一次見。”
青龍立刻驕傲的說:“那當然,我可……”
邱雁君又一把按住了它,氣道:“你得了,少吹幾句牛行不行?人家唐兄就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青龍很不樂意的掙紮出去,它之前跟邱雁君同行兩個月,在外人面前應該怎樣的規矩是說了無數次的,也明白邱雁君的意思是不許它多嘴,但它身為一只說話很溜的鹦鹉,不讓它說話,這簡直太不人道、不、太不鳥道……了好嗎?!
“誰吹牛了?”綠鹦鹉炸毛了,“我還沒說話呢!你總不讓我說話總不讓說話,幹嘛不幹脆毒啞了我?你這樣還帶着我幹嘛?你幹脆去買一只不會叫的鳥好了!”
一人一鳥吵架的奇景吸引了門外的僮仆,也逗笑了沉穩淡定的唐晉,他簡直有點樂不可支的意思,手扶着膝蓋笑道:“我總算明白你為何走這麽遠的路,還要帶着青龍了,一點都不寂寞。”
邱雁君很囧,青龍卻仿佛得到了支持,振振有詞的說:“就是啊!一個人趕路的時候,為了不寂寞就跟我聊天,有了伴就不許我說話,兔死狗烹、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過橋抽板……”
“又來了……”邱雁君無語的把頭倒在方幾邊緣,“你怎麽不說鳥盡弓藏啊?”
青龍更怒了:“你還想鳥盡?你刻薄寡恩、無情無義、狼心狗肺、喪盡天良、衣冠禽獸……”
“你夠了……你自己就是禽類你知道嗎?你這是在貶低你自己啊……”邱雁君弱弱的糾正。
“那還不是你們人類造的詞!”鹦鹉憤怒的繞着邱雁君飛,“愚蠢無知、自私自利的人類!”
唐晉一開始還能克制的笑,等聽到邱雁君糾正“衣冠禽獸”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他的哈哈大笑聲一傳出去,外面兩個僮仆也不忍着了,跟着一起嘻嘻哈哈的笑。
邱雁君覺得丢臉極了,但并不生氣,幹脆站起身來對着青龍作揖道歉:“好好好,是我的錯,對不起你,青龍大人,請你原諒我的自私自利。”
唐晉也忍着笑求情:“其實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非拉着燕兄弟一起同行,你們也就不會吵架了,這樣吧,青龍,你不是喜歡吃無花果和瓜子嗎?我叫人去給你準備。獾奴!”
外面僮仆答應一聲:“是,小的這就去給青龍大人買!”
連他也叫起“青龍大人”來了!這還不把這鳥兒慣壞了?!邱雁君分外無奈。
青龍那臭鳥倒是恬不知恥,還要求:“我還喜歡吃瓜!要甜瓜啊!”
獾奴遙遙應了一聲,人影已經跑沒了。
唐晉請邱雁君重新落座,青龍大人也重新回到方幾上,心滿意足的梳理羽毛。這麽一打岔,大家早都忘了前面的話題,唐晉幹脆給邱雁君介紹起春城來。
“春城建城大約有兩千多年了,世代修煉仙劍之術,現任城主叫汪圻,跟中州城大公子是表兄弟。”
這事兒邱雁君知道,唐古華娶了三任妻子——活得長嘛——第一任妻子就是春城城主府的大小姐,這位汪小姐生産之後,身體受了損傷,壽命不長,似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