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2017年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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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辰面色大變警惕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送你上路的人。”內侍省內給事崔夜來道。“上頭有命,命咱家遣人送你回長安。顧大娘子,您這就請吧!

顧嘉辰被逼迫退後,一顆心迅速冰凍下來,冷聲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挺直背脊傲然道,“叫王阿監前來見我。”

崔夜來聞言勃然變色,“顧大娘子好大的口氣。”

內侍省中,老派王孝恩和少壯派梁七變的争權,随着宜春郡主歸來,以梁七變的勝利落下帷幕。王孝恩被聖人遣出禦前,前往上陽宮任職宮監,昭告着他的徹底失勢,以黯淡退出權利争奪場的結局告終。

一時間,梁七變揚眉吐氣,禦前勢盛炙手可熱。

崔夜來作為梁七變的嫡系,亦自水漲船高。

他身體有些殘缺,心性便愈發變的怪誕刻薄,哪裏容得似顧嘉辰這般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擺這幅架勢,一擺手中拂塵,輕蔑瞧着面前女子,刻薄道,,“本監奉上命負責處置你的事情,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想見誰就見誰?做的美夢。至于那王孝恩,”冷笑片刻,

“他如今自身難保,怕是顧不得你了!”

此刻揚聲吩咐,“還愣着做什麽?還不上前伺候顧大娘子。”

侍衛應聲上前,押解顧嘉辰。

顧嘉辰拼命掙紮,放聲嘶鳴,“放開我,我要見顧令月。”

崔夜來上前,狠狠抽了顧嘉辰一巴掌,“宜春郡主那般的貴人,如何是你這樣爛泥裏的人能夠直呼其名的。”

顧嘉辰臉被打的偏到一邊去,臉上火辣辣疼痛,只覺嘴中腥澀,半邊耳鳴嗡嗡作響,心中不由升起一陣驚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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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那名宦官蹲在自己面前,輕輕撫摸着自己挨打那邊臉蛋,肌膚冷膩猶如蛇爬。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面前人陰冷道,“聖人仁慈,饒你一條性命。這隊侍衛會将你押送回長安。你若是想安分活命,便該知道閉緊嘴巴,尚可留一條性命。否則的話,”冷冷一笑,

“若丢了性命,可別怪我沒有警告你。”

揮手道,“拖出去。”

侍衛應聲,将顧嘉辰拖了出去。

顧嘉辰不發一言,一雙眸子憤恨如同滴出血來,“顧令月,”心中怨毒默念,“我定會讓你為我今日遭受的侮辱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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僞燕邺都

夕陽照耀在宮室宮檐之上,竟有一絲鮮紅的色澤,似戰場鋪陳的鮮血,爍動人心。

北都王孫沛恩在孫炅靈前繼位之後,成為大燕新任“皇帝”。先帝孫炅驟然暴亡,雖然性情暴虐,但在諸位大燕臣子的心中分量極其尊重,死的這般不明不白,諸臣心中都湧着一股郁郁之氣。孫沛恩初初得勢,便悍然派遣人馬誅殺外戚曹氏一族,宮中曹後亦離奇殉亡,曹歲吾匆匆出逃,随即指責孫沛恩弑父。因當夜之事确有幾分撲朔迷離之勢,衆位大臣雖不能确認,但再加上孫沛恩此前已有殺弟前科,卻或多或少起了幾絲疑心。

一時之間,邺都瞧着雖然安靜,整個叛軍高層階層之中卻充斥着一股沉重氣氛。

此時此刻,僞帝孫沛恩坐于殿中,眉宇之間一片黯然疲累。

謀士房安之拱手進谏,“……旁的也就罷了。陛下登基,最要緊的是确立新君權威。驟然族誅曹氏,手段酷烈,朝臣難免生出心寒之感,陛下當初此事行的……着實是太過了!

孫沛恩聞言傲然冷笑,眉眼之間一片睥睨之色,“朕便是容不得他們多得意一會,要他們為過往的事情立即付出鐵血代價。”

他一生的悲劇,便是自曹氏女仗曹族權勢與孫炅交勾起始。曾發誓終有一日要将曹氏踏在腳下,如今終于踐行,百般快慰,

至于曹歲吾潑的流言,昂首傲然道,“朕行事無愧于心,無懼于曹氏小兒潑什麽髒水。”

房安之瞧着新帝強硬的态度,心中嘆了口氣。

先帝孫炅暴亡之夜,确實發生了很多離奇事件。

行宮宮門處有孫沛恩夜裏入宮的記錄,卻無出宮記錄。

孫沛恩當夜行蹤成謎,直至清晨,方發現先帝孫炅殿中暴亡。

李狍兒誅殺得手,如何竟能順利從重重守衛的行宮之中逃脫出去?

清晨之時先帝鮮血已經冷透,顯見的已經亡故一段時間。這麽長的時辰裏,宮中就沒有一人入內查看先帝情況?

而平江王曹恩利被順利誅殺,也是因着事出突然毫無防範的緣故。反過來說,北都王孫沛恩能夠迅速派人殺戮曹氏,逼亡曹後,手段也太過淩厲迅速,難免讓人懷疑,是否早就已經知情引而不發。

這中間疑點重重,臣子心中難免生出一絲疑慮。再加上孫沛恩的殺弟前科,也難怪曹歲吾指責出聲,衆臣集體喑啞,莫衷一是。

“報!”宮中斥候從廊外飛奔而來,拱手向着殿中君王禀報,“清河郡傳來急報。”

房安之揚了揚眉,伸手道,“拿上來吧。”接過內侍遞交過來的信箋,迅速拆開,瞧見其上的消息,眸子瞬間登時睜大。

“發生了什麽事?”孫沛恩問道,

房安之方強迫将目光自信箋上擡起,依舊覺翹舌難下。“前夜一支周軍三千人徑直入了清河,屠魯紮沒有當一個大事,命麾下小将何松虎率軍追擊,雙方在周境濟陰驿館外交戰小半宿,賀松虎敗逃而歸,後來,方知——周帝姬澤竟就在當日周軍中。”

孫沛恩聞聲凝眸,手在椅把手上掐出一道深刻的皺痕跡,探頭問道,“竟是姬澤?”聲音帶着一絲急迫之意,

頓了片刻,方略平靜下來,緩了口氣,“姬澤此人,素來膽略宏大,膽敢僅率一支三千人的神策軍一日往返河間郡內,也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伸手端起案上冷透茶盞,輕輕啜飲一口,複問道,

“他率軍親自前往清河,所為何事?”

房安之沉默半響,“……那顧氏自脫逃路上失蹤之後,便隐匿在清河。姬澤此次親自冒險,想來便是為了接回這顧氏。”

孫沛恩聞言愣了半響,方明白過來,這位顧氏指的竟是誰。

一時之間怔在當處,神情怔忡。

他的一生生命寡淡,遇過幾名紅顏。大周宜春郡主顧令月,是極其特別的一位。她出身高貴,曾盛氣淩人,猶如最雍容的牡丹;卻也在孫氏舉起反旗之後,靜默下去。他曾經以為她是花中國色的牡丹,後來又以為她是臨牆角幽幽吐香的小白花。到了最後,方才明白,顧令月既不是豔麗的牡丹,也不是幽靜的白花。

她至始至終只是一株梅花。

梅樹是天下最有傲骨的一種花樹,既有枝頭盛放之豔,也能傲住泠泠霜寒。

他曾無比憎惡她外顯咄咄的尊貴,也曾在最後的時候希望将她掬在手中。命運翻覆遽然分離,只能眼睜睜的瞧着她離開。此時此刻,在分離大半年後再度聽聞這個女子的消息,孫沛恩收束下颔,目光沉的像是能盛下整個夜色。

“自顧氏出逃之後,朕曾多次命人在北地大索,尋找她的蹤跡,俱都無疾而終。沒有想到——她竟是躲藏在清河。”

房安之強笑含糊附和,“這等事情,咱們着實是沒猜到!”

孫沛恩靜默片刻,忽的冷笑,“顧氏落難,周帝那般身份的人,竟不惜親歷險境去接回這位主兒,想見的在其心中地位。如此說來,我當初疑心她與周帝關系不潔,倒也不算冤枉了她!”

房安之低頭不敢接這話,合掌道,“倒是可惜了!論起來清河是咱們地盤,若早知顧氏下落,擒了她威脅周帝,說不得能掙出一番新局面。”

孫沛恩硬生生遏制了自己胸口翻覆的負面情緒,“這等話說的也是遲了。”

“——這等機會,既是錯過,便不必再追悔。”昂頭道,“既是追之不及,便讓他們奸夫□□暫且樂呵一段時間,咱們還是管如今當務之急,盡快收索大燕朝局,方好重擺車馬,與周朝一争長短。”

房安之聞言,心中倒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倒是對這位年輕的新帝生出敬佩之意。

當日濟陰驿館之中,燕軍與那姬澤距離僅有數步之遙,若此前早知內情,一舉派出大批軍力,便可将其生擒或當地擊殺,也算是完成當日山東諸氏與大燕合謀制定的大策,将燕周二國對戰的局勢優面重新抓在自己手中,彌補燕将東陽郡王傅弈飲恨敗亡的遺憾。便是重新崛起,再與大周分南北而治之,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便是自己這般老成年紀,甫一聽了這個消息,也是心潮起伏,生出患得患失之意。沒有想到孫沛恩竟是這麽快就擺正了心思,不由慚然拱手,“陛下所言極是,是老臣愚昧了。”

“如今咱們局勢确然不妙!”鄭重道。

“如今整個大燕共計四十萬軍馬,曹歲吾領五萬曹氏軍叛出;契丹部兵六萬,平盧郡王童氏領五萬人馬相對獨立,不大聽陛下調遣。

陛下心腹嫡系,乃是六萬河東軍和五萬清河軍。

其餘軍隊,定遠将軍由勒康領五萬兵馬,素來與曹恩利交好,對新君頗有怨憤之心;至于剩餘靈武侯田承嗣、都靈侯都壽康等人領軍馬,觀望情勢,搖擺不定,算是牆頭草而已。

粗粗算來,真正陛下能指揮如臂使的,不過是十一萬人馬,算來尚不及大燕兵力一半。孫沛恩雖瞧着是坐上了帝位,實則危機四伏,并不安穩。若不早早想法子鎮住局面,怕是不待周軍攻來,長城便毀于一旦。”

孫沛恩聽着神色緊繃,忽的冷笑一聲,“衆将深受先帝大恩,如今先帝遠去不過半月,便都各懷鬼胎,貌合神離。世情冷暖着實讓人齒冷!”

當日行宮之事撲朔迷離,房安之不清楚內情不好再說,只得拱手道,“旁事暫且不論,依臣看,如今最重要的是早早肅清曹歲吾指責您弑君的流言。”

孫沛恩擺了擺手,沉聲道,“此事朕亦有打算。”

房安之聞言忍不住皺眉,孫沛恩說的輕松,只是如今這等留言塵嚣至上,已經不是一二計便可輕易平息下來的。

眉目之間閃過一絲躊躇之色,陡然毅然,咬牙上前铿锵道,“陛下,臣有一計願獻于陛下,可解陛下燃眉之急:

契丹可汗耶律阿塔有女喜珠,最得耶律大汗喜愛。若陛下能夠立喜珠公主為皇後,想來定可得到十萬契丹大軍的鼎力支持。”

孫沛恩聞言面色驟變,怒喝,“放肆!”

房安之見皇帝如此,“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進谏道,“臣一片忠心,歷歷為陛下計,肝膽剖言,願陛下聽之信之。英雄但問時勢。先帝雄霸北地,早年在長安之時也曾呼過唐貴妃為母,其後便成北地百年基業。父有如此先例,您身為人子,大可起仿效之。”

聲音轉柔,“且喜珠公主青春年少,貌美可人,陛下若能結納,也算是皆大歡喜。為何不為呢?”

殿堂靜默,呼吸可聞。

孫沛恩立在原處,猶如站成了一座雕像。面色變幻片刻之後,方道,“此事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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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郡行宮秋風吹拂,落葉枝頭落下,覆蓋在瓦頂之上,竟生出一絲凄涼之意。

行宮殿宇華美秀雅。孫沛恩負手行到一處殿堂之外,瞧着殿中帷幕如水一樣的垂放,如同殿中女子柔婉的氣息。

新帝寵妃傅春露靜默而立,像花兒一樣在深宮之中幽幽綻放。

孫沛恩望着傅春露柔婉的背影,眸中露出深深的愛戀,同時泛起無力之感。

少年時在軍中,吃過無數苦楚。最冷時候蟄伏的時候,他也曾咬牙切齒,發誓出人頭地。

如今他登上世間最高地位,稱孤道寡,卻不知為何,依舊為時勢所迫,做不得随心所欲的事情。

傅春露聽聞外間宮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神情凝了一瞬,緩緩回頭,見到孫沛恩,眸中閃現出柔和的喜悅光芒。上前迎接,“陛下。”

孫沛恩挽着傅春露的手,“早說過了,咱們之間不必如此虛禮。”

“禮不可廢,”傅春露唇角綻放笑意,聲音柔和似水,“若是從前也就罷了,如今您初初登基,正是宮中最該樹立君威的時候。妾旁的做不到,這點點虛禮總該踏踏實實的做下去。也好給天下做個表率。”

孫沛恩聞言失語片刻,方嘆道,“你呀!”

殿中言語溫柔,一夜蘼蕪。

中夜之中,孫沛恩輾轉難眠,索性起身,披着大氅走到殿外。

傅春露坐起身來,瞧着孫沛恩的背影,眉宇之間閃過一絲輕嘲之意。

“陛下今日心神素淡,”傅春露披衣出來,清冷言問,“可是朝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孫沛恩瞧着傅春露容顏,勉強開口道,“露娘,戰局緊急,朕一時間顧不得你,送露兒你回北都,也可平安度日,你絕可好?”

傅春露心神失守,窗邊花樹針刺陡然刺破手指,痛呼一聲,“哎喲!”

“怎麽了?”孫沛恩連忙上前,握着傅春露的手指,瞧着食指上湧出的一滴鮮血,紅豔豔的,像綻放的春花。

“可疼?”

“露兒不疼,”傅春露柔順道,垂下的眸子裏露出刻骨悲涼之意,“也好。”頓了片刻,“邺都雖好,氣候卻有幾分濕,露兒倒有幾分待不慣。如今這般,正好回北都休整。”

殿閣之間一片靜默。過了片刻,孫沛恩抖了抖嘴唇,最終道,“朕日後定會回去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躺平任調戲。

前面兩章大家意見較大哈。果然,顧JC威力較大,以後會考慮謹慎使用。

大家評論言語激烈也沒甚關系,生活多壓力,看個小說可以高興些。但男主君淚眼汪汪看着你們:不要在內情未明情況下通過腦補給男主身上加上更多的渣戲份。顧JC也不過是個路人甲級別,并非主要矛盾點所在,涉及情節較少,不會留着太多讓你們瞻仰她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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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澤:跪,我真的是一顆紅心向太陽,

跪,阿顧已經存了一本小本本,一條一條的記錄我對不住她的地方了。

這些記錄以後都是朕要用血和淚一點點還平債的。

大家不要再往上頭加一條莫須有的記錄了!

替身梗,那是不存在的。

顧JC那個醜女人那麽醜,那麽矯揉造作,怎麽都比不上朕的親親小阿顧一根毫毛。朕怎麽可能眼瞎看上她。

今天,請大家跟我默誦一百遍:

姬澤愛顧令月。

姬澤愛顧令月。

姬澤愛顧令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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