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主的名字
什麽高考是決定人一生命運的時刻，我的命運在取名字的時候就決定了。
——2010.09.30 許知瑞
費朗國慶真的有安排了，爺爺做了心髒搭橋手術，今天評講完月考試卷他要趕去醫院，這兩天因為要考試大人沒讓他去醫院探望，他父母大伯二伯每天都在醫院輪流陪護，老爺子年紀大了，89歲又有三高，做這手術風險很高，麻醉師都不願意麻醉，好不容易托人才做了手術。田蜜本來計劃着和他出去旅游，聽說他爺爺生病了，體貼地也不再提旅游的事兒，他那瞬間更愛田蜜了，覺得自己怎麽這麽好命，有個又好看又懂事的女朋友。
“許知瑞，你這次考得居然比我好這麽多！”費朗算完分數，發現上學期期末和他同分的同桌這次居然比他高了整整20分，躍居班級第2名！她發了什麽功？明明大家都是班級并列第十名的苗苗。
“可能是因為我這次語文作文寫的比較好吧，這次是議論文，我比較擅長吧。下次不一定，你不要有危機感。”許知瑞安慰他，心裏卻暗诽，你考的沒我好可能是因為我沒有浪費時間談戀愛吧。
“你國慶就不要學習了吧，再學習就要年級第一了。”
“哈哈哈哈，不過也行，你好好學習，要是年級第一是我同桌，我還是很有面兒的。”
說得好像真的要年級第一了似的，許知瑞很清楚自己的上限，班級第一都難，也沒搭他的話。
班級第一是丁想，一個你靠努力無法戰勝的題海游泳健将，沒有他沒買過的題，每本練習題他都能說出特色找出錯誤答案，每位出題老師、出版社和高校出題風格他都能津津樂道，在少男少女們都追歌星影星的時代，他只覺得周傑倫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羅志祥又是誰呢？
同學們總愛逗他，他也不惱。
有天，文娛委員周闵指着海報上的SHE說這三個人是誰呀，丁想說不認識，她又轉戰數學書上貼着的TWINS的貼紙，這兩人誰啊？
丁想看了眼，說：“這兩個我認識，是TWINS！唱歌演戲的。”因為許知瑞之前的書內頁貼過這個組合，還給他介紹過，不過自從他們不做同桌後他就沒怎麽看過她們的貼紙了。
“天哪，你居然認識TWINS！”全班驚呆，從此丁想帶着TWINS迷弟的頭銜度過了高中最後一年。
年級第一是郭晉一，一個老學究，2班的，大家都不熟。因為之前一直參加奧數班，2班跟他相熟的人都很少。參加比賽但科目居然都沒落下，日常走路直奔目的地，目不斜視，周圍好奇想要瞻仰天容的同學在他面前就像背景板，他的一個餘光都沒得到過。
他是一個全年級好像都認識但又都不認識的神秘人，是個幸運的天才，同時也不幸擁有天才的發量，許知瑞也如同每個好奇天才的同學一樣，會默默地關注一下他。
不過許知瑞這次考得意外的好，感覺分數離天才應該很近了。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是因為要放假了還是考得不錯，課間大家鬧得比平時都大聲，一上課突然安靜，還覺得耳朵有點熱熱的嗡鳴。
新的英語老師叫羅建英，是剛剛入校的老師，還在參加培訓，因為秦雯的突然辭職，把他緊急拉過來臨時頂替。他并不是剛畢業的老師，是臨市重點高中的英語老師，因妻子的工作變動過來的。
自我介紹完畢後，羅老師對大家很開心地說：“聽說我們班這次有一個英語滿分呢，讓他給大家講一下這道全年級正确率只有百分之1的題目，他是怎麽理解的，”他低頭看了排名表，“是個男生啊，來，許知瑞同學講一下。”
許知瑞聽到是個男生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除了她還有一個男的得了滿分？
聽到她名字的時候，她懵了，許知瑞這三個字哪裏像男生了，知識的知，祥瑞的瑞，這個英語老師真是！
全班哄堂，前排的同學幫忙解釋道：“是女生啦。”
“老師，許知瑞是女孩子，人家臉都紅了。”
許知瑞默默在哄笑裏站了起來，低頭看到同桌聳動的肩膀。
真幼稚，有什麽好笑的。
笑聲漸小，本也不是多好笑的事兒，純粹是年輕人愛起哄。
羅老師也有些不好意思，其他英語老師只跟他說許知瑞英語很好，沒有說是男是女，之前高中英語年級第一就是男生，他第一反應覺得是男生也沒有就性別問題問過。看着站起來的戴眼鏡的短發少女真是有點不好意思：“許知瑞同學，不好意思，咳咳，你來講一下這題為什麽選C？”
“這題我在CD兩個選項中徘徊了一下，随便選的C，因為C、D都能說通，但是如果是單選題的話，C的正确率高一些。”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羅老師讓她坐下開始講解這題，其實在進入北外之後，許知瑞也遇到過一模一樣的題目，卻是真的C、D都可以，高中卻只能選一個，就好像學習和愛情在高中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單選，在大學就自由好多。
“有什麽好笑的。”坐下後，許知瑞沒好氣地對同桌說。
“啊？我沒笑你，我剛在發短信。”費朗還怕許知瑞不信，把手機伸到她面前，她才不想看，原來他一點都沒關注到她。
費朗是個不會想太多的大男孩，發短信什麽的也不會避諱許知瑞，不會偷偷掩蓋手機，許知瑞時常能瞟到“老婆”、“寶貝”之類的字眼，心裏嗤之以鼻，你結婚了嗎，就叫她“老婆”，那你以後萬一娶的不是田蜜，你老婆怎麽辦，多可憐吶。
許知瑞內心有些不信校園裏的感情，自己時常沒有安全感，所以也看衰別人的感情，但是這麽美好的費朗田蜜又怎麽能讓人不羨慕呢？那一刻她嫉妒得想，為什麽田蜜已經有那麽甜的名字了，卻還會有這麽動聽的愛稱，這個世界真的好不公平哦。
許知瑞心裏哀嚎，什麽高考是決定人一生命運的時刻，我的命運在取名字的時候就決定了。
田蜜聽完那道C選項的題目後就開始走神，可就在這檔口羅老師點費朗來回答下一題的選項并讓他講解為什麽，費朗正在文字戀愛中，不知道講到哪裏，許知瑞也很慌張，她知道作為同桌要幫他，可是她也不知道老師在講哪裏，這時羅一萌手伸到了背後，食指彎曲比了個9，可惜，費朗和許知瑞都在看卷子，沒人看到她的江湖救急。
費朗低頭看許知瑞低下的後腦勺，心想她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呢？肯定是在為剛剛名字的事兒走神沒聽課吧。
羅建英看他一言不發，再次發揮不怎麽樣的中文水平調侃他的名字：“費朗同學上課這麽不認真啊，那就有點浪費你的名字了，坐下吧。”一點都不好笑，費朗悄悄翻着白眼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剛剛沒聽。”許知瑞小聲道歉，她喜歡的男孩遭遇了課堂尴尬，她很難過，自己有錯。
不過她把男生臉皮當成女生那麽薄了，費朗根本毫不在意，說“沒事兒，你知道第幾題肯定會告訴我的。”繼續低頭發消息去了。
在費朗心裏，許知瑞是個好同桌。暑假開學她在擦桌灰的時候會把他的桌椅也擦幹淨，他忙着自習打籃球的時候她會默默把布置的作業幫他抄好，自己的英語問題都會耐心解答，但她數學題不會，去問丁想白雪都不問他，她解釋因為覺得他又要戀愛又要學習時間太緊張，不想耽誤他。他當時就笑了，怎麽會有這麽田螺姑娘的存在。
下課後羅一萌轉過來問他們說：“你倆幹嘛呢，上課我給你們比了9，你們沒看到嗎？”
“沒啊。”異口同聲，兩臉懵逼。
------
許知瑞自習課做完一套數學卷子，右瞥看着還在發短信的費朗，想說費朗，希望你浪費的時間都是值得的。
田蜜除了很漂亮外還會唱歌跳舞，高一高二都參加了校園十佳歌手的比賽，得了很好的名次，雖然許知瑞都沒有去過現場看比賽，但是羅一萌都會拍視頻跟她分享，唱的是挺好聽的，比她這種從不開口唱歌只敢一個人悄悄哼哼的人好聽，誰會喜歡從鼻子裏出來的歌啊。
2012年有了“唱吧”這個軟件，軟件提供伴奏和混響，你可以唱歌發布到網上，有些唱歌好聽的人還利用這個平臺小有名氣。許知瑞在上面會偷偷地去聽田蜜唱歌，沒有點擊關注，每次都是搜索，不留下痕跡，底下都有費朗的留言，比當時他們發的短信正經多了，她躲在宿舍想，呵，裝。
許知瑞特別害羞，別人搭話她不是很敢回複，總覺得回的不夠好，因為虎牙不是很敢笑，她覺得虎牙笑起來有點可怕，像要吃人。上學到現在給很多人留下高冷的印象，很少有人知道她內心世界異常豐富，她也苦惱自己的不親近，可是有時候交朋友表示一種消費，你除了不付費上廁所，你得付費去小賣部，初中她試圖交朋友融入集體，可對方老拉着她去買零食，她又怕自己不買不好，只能預支飯錢，那幾天她都沒吃午飯，同學還損：“你這麽瘦哪用減肥啊”。
青春期的敏感細膩的心思讓她怯懦地深交朋友，把深深的好感藏在一雙名目後，在心裏堆砌起一堵牆，讓自己只可以感受外界卻不能争取。
那時候許知瑞多盼望，可以快點長大，可以逃出許郁齡給她畫的牢，逃出貧窮和孤獨，可以自己掙錢交友，可以站在太陽底下喜歡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