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別殇秋
南塘庵
周笙看着南塘庵的光景對周潇說:“十年重見,依舊秀色照清眸。不過你應當是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你呀才三四歲呢 。”
周潇好奇地問:“皇姐以前來過這裏?”
周笙拉着周潇的手說:“何止是我,你也來過這裏,想當初母皇征戰四方,曾有一段時間居住在南塘庵。”
周潇不解:“母皇怎麽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她是最不喜好清靜的了。”
周笙微微颔首:“你說的對,也不對,母皇确實不喜靜,她來這裏是因為她有宏大的志向,是因為她身上背滿了罪孽。”
周潇輕聲問道:“皇姐是指,母皇曾來這裏贖罪?”
周笙不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南塘庵,并不甚大,與京城的報國寺無法相提并論,裏面兩株衰柳,影子被陽光映射在地下,碎陰滿地,顯得十分幽靜。庵內梵音之聲不絕,想是此中主人,正在那裏做早課。
周笙和周潇不想過去打擾,便在門口看着每張僧尼的臉,沒有一個是沐婉。
周笙和周潇面面相觑。
周笙問:“不見她在這裏啊。”
周潇回答:“皇姐莫急,臣妹聽說這南塘庵後面有一間僻靜的小屋,專門是收留那些來往的路人。”
兩人來到小屋,內光線很陰暗,窄小破敗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桌子上的一樣東西引起了周笙的注意,是一本書,書上積滿了灰塵,周笙撣去灰塵,看見了書名《君策》。
周潇見了連忙說:“這不是當年沐涼重著的書嗎?這本書本來是前朝年棄華所寫,母皇十分喜歡便讓沐涼重著,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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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笙翻開這本書,這是一本手稿,上面的字都是一筆一劃寫上去的,至于是不是沐涼自己寫上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的第一句話就是:為君者,必定唯愛一人,必定守國治家。
周笙看着這句話愣了一會兒。
周潇湊過來說:“這沐涼好生奇怪,明明抛棄了原夫,結果卻還寫下這樣一番話,真是可笑。”
周笙不說話,只是默默收起了這本書,或許沐婉真的來過這裏,也或許是有人故意引導自己到這裏來,而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到這本書。
《君策》以前從來未注意到這本書,畢竟後來沐涼被貶連同沐涼所著的書也一律禁止售賣,周笙從前自然也是不曾讀過。
周笙環視着這間小屋,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沐涼當初被貶恐怕就是在這裏落腳的。
而這裏又一度是始皇過世前常來的地方,這中間到底有什麽聯系?而引自己過來的人又想讓自己知道什麽?
瓊山山頂
銀杏樹葉飄灑在空中,覆蓋在墓碑上,這裏只有一座合葬的墳墓,墓碑上面刻的也不是名字,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長相守。”
陌路盡頭,一抔慘淡暗白的骨灰,沒能留住他們的諾言,也沒能守護住他們的輝煌的過去,只是這樣在悲哀的挽歌聲中長眠于地下。
五年了,重新來到這裏,沒有第一次時那樣難以忍受的悲痛了,沐婉的雙手輕輕拂去墓碑上的銀杏葉。瓊山,沐涼與喬安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父親喬安在山上采藥,不小心腳底打滑差點墜落懸崖,是母親救了他。
沒有名字的墓碑,沒有人知道這裏埋葬的是誰的愛情故事,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愛情故事曾一度成為滿城笑柄。
“她們應該來了。”沐婉喃喃着,背後有着沙沙沙的腳步聲。
沐婉躲到一棵大樹後面,只見周笙和周潇氣喘籲籲地走了過來。
周潇抱怨着:“這山可真高,爬起來還真是要累壞人。”
周笙一眼就看見了墓碑:“長相守?這不是沐涼的墓地嗎?怎麽連個名字都不寫?”
周潇搖着頭:“不清楚,反正臣妹能确認這就是沐涼的墓地,話說她也挺會挑地方的啊,挑着麽個偏僻的山頭,要是旁人恐怕真的會找不到。”
周笙仔細打量着墓碑,上面沒有灰塵異常幹淨,周笙環視四周,沒瞧見人影,沐婉應該是來過的,何潔是有多不想讓沐婉回來。
周潇也看着墓碑說:“皇姐,臣妹我就不明白了,當初沐涼那麽絕情負了喬安,可現在臣妹倒是覺着不太對啊。”
周笙不說話。
周潇繼續絮絮叨叨:“你說沐涼和喬安也算是門當戶對,那辰艾算什麽一個男奴而已,連着母皇都這麽喜歡他。”
周笙皺眉問:“你說什麽?”
“啊?沒......沒什麽,臣妹就是好奇。”周潇越說聲音越小似乎有些心虛。
周笙不依不饒:“周潇,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現在就我們姐妹二人,你不用遮掩。”
周潇思考了一會兒說:“皇姐實不相瞞,我曾經撞見過辰艾和母皇,她倆......她倆在內宮裏,我當時還小什麽都不懂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也就沒幹涉,現在想起來,你說會不會是母皇也看上了辰艾,這才對沐涼.......”
周笙示意周潇閉嘴:“別說了,這種事情這麽多年了,誰也說不清楚的。”
周潇不打算停下來:“想當初沐涼還做過皇姐你的貼身侍衛呢,可這沐涼一個文人有沒有武功怎麽當侍衛呢?你說母皇是何意味?”
周笙見周潇不肯閉嘴便說:“沐涼當初是因為抛棄丈夫遭到母皇訓斥後不加悔改才被貶做了侍衛,後來辰艾死了,母皇感念沐涼恩德讓沐涼在昌平修身養性,所以說母皇對沐涼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周潇插着腰說:“皇姐,母皇對你我可是漠不關心啊,你怎麽卻老是為母皇說話,我覺着母皇......”
周笙打斷了周潇:“周潇你要記得,不管母皇是好是壞她都是你我的母親,唯一的母親,我們身上流着她的血脈,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雖然對我們不是那麽好,但我想她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說不定。”
周潇撇了撇嘴,面帶不屑:周笙總是這樣一堆大道理,其實心裏還不是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樣,裝什麽呀。
周笙下山路上一直在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周潇也是總是口無遮攔,若不是自己扭轉乾坤把話圓了,她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這要是真讓沐婉聽到了,她周笙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待在樹後的沐婉見她們走後,從袖口中取出一張枯黃破舊的紙,這張紙是早就從周笙手上那本《君策》上面撕下來的。上面的話讓沐婉渾身一抖:早知你要殺我,我又何必幫你。真沒想到我的善念,鑄就了最惡毒的君主。
沐婉将紙捏成一團,這是母親的親筆不會有錯的,有人要殺母親,到底是誰,君主是否指的就是始皇周媛。
沐婉靠在樹上,看着旖旎的風光,耳畔仿佛還能聽見一曲長蕭吟唱着長相守的聲音,是思念,還是悲怆,也許只有故事的主人方才知道。
酒樓裏
晏書将近午時就來和花無錫此行了。
花無錫問:“你打算去哪裏?”
晏書搖着頭:“可能是天涯海角,但是我總能尋覓到她的蹤跡。我想再見她的時候自己也能有所不一樣吧。”
花無錫沒打算攔着晏書,但是心底還是有些戀戀不舍,可能是把他當朋友了吧,畢竟花無錫這一生,起碼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朋友。
花無錫輕聲問:“那個......我們算是朋友嗎?”
晏書淺淺一笑:“當然是,若是有緣,我們還是會相見的。”
秋天,果然是離別的季節嗎?
花無錫就這樣目送着晏書離開了,花無錫突然覺着今天有些安靜,對莫名的安靜,好像少了什麽?
花無錫突然想起來了,今天他忘記叫阿滿起床了,這個女人每天賴床,今天一定要把她拖起來。
花無錫推開門,阿滿已經盤腿坐在床榻上嗑瓜子了。
花無錫皺着眉問:“阿滿,你怎麽在床上吃東西啊。”
阿滿沒好氣地回答:“看不慣啊,看不慣你出去呗。”
花無錫也擠到床上和阿滿一起嗑瓜子,學着阿滿的架勢,看得阿滿也是有些驚呆。
這個花無錫到底是個什麽鬼,怎麽就學壞不學好啊。
花無錫過了一會兒說:“今天我送走了一個朋友。”
阿滿答應着:“嗯......”
花無錫接着說:“我好想有點難過,就像養母去逝時那樣有點難過,可是明明我和他認識才不久。”
阿滿滿不在乎地随口說:“喂,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什麽時候認識的女人啊。”
“啊呸!阿滿你會不會說話啊,是男人,我送走的是男人,還有我幹嘛喜歡男人啊,你當我是你啊,行為乖張。”花無錫有些生氣,連帶着語氣都有些生硬。
“行行行,我不和你,反正呢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阿滿有些煩躁并不打算和花無錫糾纏這件事情。
花無錫有些奇怪盯着阿滿的臉說:“你最近變得有些怪異啊,你怎麽了,怎麽看上去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阿滿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能不能點個收藏,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