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想怎麽樣?

趙景麟清寂的目光裏染上一抹幽冷的光,漆黑如同這黑水河,深不見底:“我說,那兩人不是意外。”

那兩人?不是意外?

沈玉兮愕然看着他:“你怎麽會知道我後來遇到這兩人?”

她說着沉下面容,神情跟着一冷:“你派人跟蹤我?”

“本王為何要跟蹤你?”趙景麟抿了抿唇,看着她微冷的面容,漆黑的眼睛裏幽深一片。

沈玉兮卻只是冷冷看着他,半響不做聲。

她知道,對方并非是個簡單的人。

上一世裏,她統共也沒見他幾次,每一次也不過是匆匆一面,客氣寒暄,并不曾多親近,自然也就對他的為人不了解。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卻也深知對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般人畜無害。

能在龍潭虎穴的帝京裏獨善其身那麽多年,年紀輕輕便直接越過老寧王,被賜封為景王,可見心機手段皆都不凡。

也是因此,她那時才會那般賣他一個好,只當是他出手相救的答謝。

卻沒想他的疑心這般重,竟是派人暗中 追查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王爺到底想怎麽樣?”

“我派人查探那夜的事情,順着線索查到了這件事。”對于她的懷疑,趙景麟似乎沒有看見般,只淡淡的說道:“怎麽,你不相信?”

她并非不相信,而是從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沈玉兮看向河中,那一盞盞的河燈明亮如同繁星,将黑暗的河面照亮,帶着多少美好的願望順流而過,義無反顧的朝着遠方而去,卻不知那些黑暗中潛伏着多少艱難險阻。

可這四周再是艱難險阻,這黑暗再是危機四伏,卻都不及人心的黑暗!

既然這些人這麽迫不及待,那她又何妨送上一程!

她幽深如墨的眼睛裏跳動着一抹火光,随着那些河燈明明滅滅。

心中更如潮湧,心血翻滾,一絲怨憤哽在喉間,如那滾燙的岩漿,似要噴薄而出。

湖面上花船無數,燈光璀璨,岸邊上的孩子們就更是肆意玩耍,到處充滿了歡聲笑語,然而她卻感到了入骨的寒冷與滔天的憤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低垂了眼簾,遮住了眼裏的神色:“王爺想說什麽?”

“陪我放河燈,我就告訴你。”趙景麟看了她一眼,道。

沈玉兮朝他伸出手:“希望王爺說出的話值得我這麽做。”

“若是不值得呢?”趙景麟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你會怎麽樣?”

沈玉兮移開視線,熙攘的人群已經逐漸有些走遠,河邊放燈的人也有些消散,餘下三三兩兩的男女在低低竊語。

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走近河邊,彎腰将手裏的燈往河裏輕輕的放下。

河水蕩漾,燈火如同揚帆的小船,輕飄飄的,随着水波一點點的前進,照亮所經之路,與周圍璀璨的燈火一同融入這黑色的夜晚,慢慢游弋,輕輕飄蕩,向着未知的前路行進。

沈玉兮站起身,就那麽的看着,微熱的風吹在臉上,卻讓如同一只寒冰制成的利箭,穿透她的心髒。周圍的世界是那麽的熱鬧熙攘,卻無法讓她融入進去,只餘下寂寥的身影。

遠去的燈火飄忽,來來往往的花船無數,行進後退之間激起的漣漪蕩漾得河燈有些晃晃蕩蕩,大有側偏沉入水裏的趨勢。

就在這時,一個浪花打過來,眼看着就要熄滅,旁邊發出一聲驚呼可惜聲,沈玉兮卻眉目清冷,就那麽的看着。

驚呼聲中,一只更大些的河燈朝着她的燈聚攏而來,輕晃晃的靠近,擋住了大部分的水花,挽救了傾覆的命運,帶着她的河燈一路慢慢的朝着平緩一些的水域中流去。

令人驚奇的是,那一大一小的河燈竟是一模一樣的花式,皆是雲紋纏繞,游龍戲鳳,互相依偎嬉戲追逐,與這滿河的燈皆都不同,極為出衆,引得一旁的人紛紛駐足觀看。

也是及至這時,沈玉兮這才看清楚放出去的河燈是什麽樣子,那精致的樣子一看就是出自匠人之手,讓她忍不住側目。

她微微擡頭,看向身邊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月光下的他孤寂清冷,墨發如綢,唇似點朱,眼如寒潭,微微抿的唇愈發讓整個人顯得涼薄,卻如同這華美璀璨的光華一般,引人注目。

湖上影影綽綽的船只穿梭着,四周來往穿梭的人群也充斥着歡樂的氣息,記憶中那清冷寂寥的男子就那麽的穿過了時光,如夢似幻,如花似霧,來到她的面前。

時光輪轉,原來這人,一直在她的記憶裏,只是一直被她深埋。如今再次面對,曾經見過的那麽幾次,印記在她的腦海裏,一旦觸碰,便隐隐浮現。

燈火璀璨,煙花絢麗,卻不及此刻的明豔。

察覺到男子眼中幽深的神色,她微微錯開了目光:“如此,王爺可說了嗎?”

趙景麟輕啓唇齒,想說些什麽,卻被人打斷了話頭。

“十弟,想不到你也在此躲懶。”

随着話音落下,一個高大俊美,錦衣華服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來,熙攘的人群是如此吵鬧,他卻依舊面色平靜的緩步而來,從容不迫,就好像已經錘煉了千百遍一般。

趙景麟突然眯了眼,沈玉兮卻頓住了呼吸,只覺得周圍的一切不複存在。

她看着他,看着那個人從對面不遠處一步步的,優雅從容的朝着她而來,只覺得一顆心被緊緊的揪住,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那俊美的容顏,堅毅的面容,漆黑的眸子裏含着淡淡的溫然,卻又沉穩內斂,有種無書詩自華的風采,赫然是四皇子趙景晔。

沈玉兮的身子僵硬,袖子裏的手卻在一點點的收緊。

記憶穿透時空再次噴薄而出,那時的他也如這般朝着她走來,言笑間便讓她覺得月光失色:“你是玉兮嗎?她們都說你自小生長在鄉下,粗鄙不堪,如今一見才知,人言不可信。”

那時的她乍然聽見對面這個人是自己未來的夫君,羞惱的無地自容,無措的想要解釋。就連雙手都不知如何擺放,只低着頭,卻不知對方眼裏的不屑是那樣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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