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雨日時

多了解……是什麽意思?

了解什麽?了解他昨晚為什麽沒睡?

這個,事關隐私麽?

隐私的話就不好随便探究了。

輕舟抱着貓,心裏緊張且糾結,兩根手指揪着一小簇貓毛來回搓了半天,越搓越起勁,越搓心裏越糾結,越糾結就……把貓身上幾根毛給拔下來了。

她看着手上的毛一愣,懷裏的貓沒什麽激烈的反應,估計這毛本來就不牢固吧……旁邊這位也沒吭聲,她斜瞄一眼,發現他在看着自己。

她把毛舉到他跟前,笑:“你看,它掉毛了。”

尴尬。

陸衍谌看她那副傻呵呵的模樣,實在沒忍住,憋出了一聲輕笑。

——你想不想,多了解我一些?

——你看,它掉毛了。

這是什麽有辱生涯的對話?

蠢爆了,沒事揪貓身上的毛幹什麽?雖然她并不是故意的。

萬幸的是它沒感覺到疼。

輕舟陷入了自我懊惱當中。

陸衍谌也沒再追問她,就此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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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球室裏的人還不算多,大概周末早上10點對于有些人來說也算早。

莊子沐站在吧臺裏頭調酒,門被人從外面往裏推開,他擡頭看一眼,發現是陸衍谌時還覺得意外,這人平時不怎麽光顧他的臺球室,更別提是在上午10點鐘。

他眯眼,擺出了個高深莫測的表情,表示事情并非如此簡單。

陸衍谌推開門之後往旁邊一讓,看着門口的人,先讓紀輕舟進來。

果然。

莊子沐看見進來的女孩之後,笑着吹了個響哨,朝陸衍谌遞了個詢問的眼神,陸衍谌沒搭理他,往吧臺的方向走來。

這兩人有來并沒有往的眼神交流看在輕舟眼裏,心裏莫名,默默跟着陸衍谌走,懷裏的貓忽然“喵”一聲,蹿出去了。

她追着貓走到吧臺邊才停下,正好莊子沐端了一只長飲杯擱在吧臺上,往她這邊推了過來,“剛調好的Tom Collins,這杯我請你,作為你我正式會面的見面禮,試試。”

杯子裏的酒色透明,幾乎裝滿一整杯的冰塊,杯口以檸檬片作為裝飾,是一眼就讓人感覺十分清爽的雞尾酒。

輕舟看了陸衍谌一眼之後,才含蓄地笑了笑,“謝謝。”

她端過來剛想喝時,陸衍谌說:“等等。”說完繞進吧臺,拿了根吸管放進杯子裏,“用這個喝。”

輕舟沒明白他這麽做有什麽講究,但也沒問出口,就着吸管試了一口,冰涼爽快的感覺溢滿整個口腔,舌尖嘗到了絲絲縷縷的酸甜,口感就如同它給人的第一印象,很清爽。

其實她覺得就着杯子喝的話,體驗感會更好。

莊子沐趁她試雞尾酒的當口,對着旁邊的人小聲揶揄:“我還以為你要拿根銀針試毒。”

陸衍谌擡肘輕輕撞向他的肋骨,問輕舟,“想不想試試另一種口味?”

輕舟正喝得起勁,但也沒忘記他們過來這裏的目的,不過這會兒看他似乎挺有興致,于是點點頭,問:“你調的麽?你還會調酒?”

莊子沐逗着小花花玩,插嘴打趣,“阿衍會的東西可多了呢,跟個萬能解密軟件差不多,功能強悍,一開一個準,以後慢慢體會。”說完自己先樂了。

輕舟無話可說,只跟着笑笑。

陸衍谌先去洗了手過來,然後取了幾片新鮮的薄荷葉洗淨,放入了清水浸泡片刻取出,再分別取适量的細鹽和砂糖,和着薄荷葉一起搗碎,然後拿了顆青檸過來切成兩半,擠出果汁……

他的動作幹淨利索,看起來像專業的調酒師。

輕舟是第一次現場看調酒,她還以為所有的調酒師都必須拿着個調酒壺颠來倒去耍個花式什麽的,原來并不是。

最後他倒入朗姆酒,又取了幾片薄荷葉作裝飾,一杯雞尾酒才算正式完成。

陸衍谌把長飲杯推向她,“試試。”

輕舟接過來,剛想喝時,忽然問:“這個不需要吸管麽?”

陸衍谌無言笑了笑,拿了根吸管放進杯子裏,示意她可以喝了。

輕舟試了一小口,一擡臉就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淡淡地注視着,旁邊的貓軟軟糯糯地叫喚,她垂下眼又試了一口。

“怎麽樣?”他問。

“很清新,有薄荷的味道,有點青澀,還有點酸……和甜?”口感不完全是甜的,大概是他剛才加了細鹽的緣故,又甜又鹹的味道一直萦繞在舌尖,讓人有些意猶未盡。

“喜歡麽?”

“嗯……”她看着他問:“這個叫什麽?”

他略微偏頭一想,說:“沒有名字。”

“酒是阿衍閑着沒事自個兒倒騰的,不對外出售,也從來沒有個正式的名稱,”莊子沐早已經跑到臺球桌那邊打球去了,不過依然按捺不住八卦,時不時分心注意着這邊的情況,方便推波助瀾一下,“要不你給想一個?”

“我不會……”她看向陸衍谌,“我對雞尾酒不太了解。”

“沒關系,”他小聲說:“你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訴我。”

“哦。”

嗯……試喝完雞尾酒,原來還得需要她用腦力償還麽?

她還以為試酒,指的是可以白喝的……呢。

不過這酒的味道的确吸引人,她嘗過一口之後就無法停下來,一口一口接着喝,直至一整杯雞尾酒見底,唇齒生香,連呼吸都帶着酸甜澀的味道。

陸衍谌好笑地看着她,“醉了?”

她搖頭,“這個酒的濃度有啤酒高麽?”

他也搖頭,拿着杯子喝了一口酒,酒杯裏是白色的液體,輕舟對酒類沒有研究,所以不知道他喝的是什麽。

她問:“為什麽我喝要拿吸管,你不用?”

陸衍谌擱下杯子,“用吸管對女孩子來說衛生一些。”

輕舟慢慢“哦”了一聲,竟感覺臉有些熱,是喝了一整杯雞尾酒的緣故。

五米開外的莊子沐發來抗議,“我這裏的每一個酒杯都是盡心盡力消了毒的好麽?每次衛生局的人過來都給頒發了獎狀,不信擡頭看。”

陸衍谌敷衍:“嗯。”轉而對她說:“還能打球麽?”

她目光堅定,“可以。”

這一杯雞尾酒下肚,讓她的臉頰泛起紅暈,透着一股子溫熱,明明沒醉,但是陸衍谌和她說了些什麽,她沒有聽進去,眼睛看着他示範了好幾個動作。

打得真好。

輕舟時不時地,對他的球技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哇,哈哈。”

陸衍谌看她沒醉也是微醺了,他沒料到她的酒量居然經不住一小杯雞尾酒的考驗,那晚燒烤看她桌上擺了兩紮啤酒,最後她同事醉了,她卻保持着清醒,他還以為……

真不該讓她一整杯喝下去的。

外面來打球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球室漸漸熱鬧起來。

陸衍谌擱下球杆,說:“走吧。”

輕舟的意識已經有些迷糊了,他說什麽她都聽,“好。”

莊子沐看他們要走,沒搭理。

倒是旁邊兼職的大學生邱聲好奇道:“哥,上次也看衍哥帶了這個女孩過來,這是衍哥女朋友?”

“沒到那個份上,”莊子沐笑,“你衍哥現在就是個單方面堕入情網的老男孩。”還把人帶來喝他自己調的酒,以前也沒見他給哪個姑娘調過那杯酒喝。

喝了我的酒,你就是我的人了。是這個意思?

如此騷情的儀式感,虧他想得出來。

邱聲問:“哥,你和衍哥是怎麽認識的?”一個畫家,一個開臺球室的老板,怎麽看都搭不上邊,據衍哥這種性格,對偶爾才見一次的臺球室老板不能夠這麽交情匪淺吧?

莊子沐說:“你知道武俠小說裏的俠客都是怎麽勾搭小兄弟的麽?”

邱聲:“……”

莊子沐:“靠的是裝逼,再加點行俠仗義的氣質。”

——

小花花被留在了莊子沐的球室裏,陸衍谌給莊子沐發了信息,讓他看着點,自己過會兒再過去取貓。

街上人來人往,微醺的紀輕舟看起來像個随時會被人販子拐走的小姑娘。

陸衍谌的手放在她身後虛扶着她,“你能行麽?”

意識雖然混沌,但目光必須堅定有力,她表現出了強大的信念,對他一笑,口出狂言:“放心,我能行!”話一說完就遭反噬了,猛打了個踉跄。

幸虧陸衍谌眼疾手快把她摟住了,垂眼,“知道為什麽出家人不打诳語麽?”

輕舟扶了一下眼鏡,笑:“因為他們沒有我自信。”

陸衍谌:“……有道理。”

永遠認不清自己的女孩,這種莫名其妙的堅強意志力和她的一意孤行一樣,也是在三歲時就培養起來的?那她的三歲真是個分水嶺。

陸衍谌思索了一會兒,決定找個地方讓她休息一下,他一扭頭就看見了街對面有家麥當勞。

陸衍谌給她要了份套餐,端着餐盤過來時,看見她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明顯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他坐在她對面,推了一杯檸檬茶過去,“喝點這個會好一些。”

他對這些餐食興趣不大,所以自己只要了杯熱咖啡,有點燙,掀了蓋子散熱。

輕舟兩只手握着,擡起腦袋咬着吸管喝了兩口,一下子凍得她牙酸,直皺眉。

陸衍谌看見她的眼鏡歪歪斜斜地搭在臉上,幹脆幫她摘了,放在一邊。

醉酒後的她,雙眼濕潤,顯得尤其水光迷離,就這麽直愣愣看着他。

他靠向椅背,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神情出乎意料的柔和,她喝醉時很乖巧,和正常狀态下的乖巧不太一樣,有一種——

他一時走了神,沒發現她伸手去夠他的熱咖啡,那咖啡光是捧着就覺得燙手,而她夠着之後神勇無比地張嘴就喝……

陸衍谌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跑了過去奪走她手裏的咖啡,捏着她的下巴說:“趕緊吐出來。”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閉緊了嘴巴,對他露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目光,當着他的面咽了下去……張嘴以表志堅:“我可以的。”

陸衍谌咬牙,“你真是——”欠收拾。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更這篇文時總有一種沒着沒落的感覺?

阿硯硯我hin不明白,我要去思考一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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