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冰涼又輕柔的水流輕輕沖過受傷的地方, 有一點聊勝于無的冰鎮效果, 多少緩和了一點刺痛的熱意。只不過除了純粹的疼痛以外,又多了一點點隐約的酥癢。
言卿根本不敢動, 本來就已經熱辣地疼, 一動牽扯到傷口,大概可以痛到生理性眼淚都出來。
只能僵着手臂讓人沖洗傷口。
言卿的左手手臂擋在最前邊, 所以也是摔得最慘的地方,從手肘到整個小臂, 滲着血的傷口上全是髒兮兮的塵土,還沾了一點沙粒。
所以現在蘇遇忱在清洗的也是這條手臂上的傷口。
水流帶走了沙礫,但是還塵土卻根本沖不幹淨。
為了防止突發狀況,學校校醫院也在操場的主席臺裏邊的房間設了醫療處。
200米欄成績錄入結束之後, 言卿被蘇遇忱和周秦笙一左一右架着, 腿根本不敢彎,僵直地走向醫療處。
但醫療處沒人。
周秦笙皺了皺眉, 走出醫療處, 問了一下邊上器材室的人:“醫務室的老師呢”
“林醫生剛剛去衛生間了。”
“去了多久”
“剛走, 不過林醫生好像說要去食堂買點點心, 要不你們去食堂找找看”
鐘意和池少白聞言,就去了食堂。
周秦笙剛想說什麽, 蘇遇忱就拿了邊上的醫藥箱, 蹲了下來。
他拿出裏邊的棉簽, 沾了碘伏, 輕輕把傷口邊緣沒有滲血, 只是擦破皮的地方上邊的髒污抹掉。
但是畢竟也是擦破了皮,一瞬間火辣辣的痛意直沖天靈蓋,言卿倒吸一口涼氣,原先舒展大氣的五官都扭曲了。
蘇遇忱趕忙收了手,眉毛也緊緊鎖在了一起,仿佛疼的人是他一樣。
周秦笙再不待見他,好歹也分得清輕重緩急:“忍着點,你現在不處理等下也得處理,長痛不如短痛。”
言卿:“”
你這勸還不如不勸。
她本來就疼得淚眼婆娑,這麽可憐兮兮地看向人,不要說直面沖擊的周秦笙,就是邊上的蘇遇忱看了都心疼到無以複加。
蘇遇忱也耐着性子勸道:“沒辦法,我盡量清點,你多少忍忍。”
言卿把臉別到一邊,輕輕點了頭。
蘇遇忱的手法算不上太專業,不過勝在下手真的很輕。
輕到差點就沒法擦掉那些塵土。
這種傷口也用不着什麽太過專業的手法,只要有材料,下手細致一點的人都做得到。
偏偏一碰下去言卿就一哆嗦,最後還是周秦笙強行壓着人的四肢,才上的藥。
只是上到一半,就聽見廣播說道:“請參加女子四百米決賽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再通知一遍,請參加女子四百米決賽的同學”
剛剛池少白和鐘意去找人,現在整個醫療處,只剩下言卿和周秦笙以及蘇遇忱兩個人。
周秦笙有些躊躇。
言卿笑道:“你趕緊去檢錄吧,我沒事的。”
畢竟是比賽,周秦笙就是放心不下她和蘇遇忱這個狗東西共處一室,但也只能去檢錄了。
等她離開後,整個醫療處只剩下言卿和蘇遇忱。
醫療處原先是主席臺裏邊的一個房間,有時候一些學院辦露天晚會用操場的主席臺,這裏都會拿來當備用後臺。
體育課是選修的,選修田徑的話是在操場上課,而這裏就會拿來當臨時的休息室。
屬于非常萬金油的小房間。
而這次被改成了醫務室,甚至裏邊還有一張醫療床。
言卿此時此刻就是坐在醫療床上。
蘇遇忱單膝着地,蹲在地上幫她上藥。
沒了周秦笙,她甚至不好意思喊疼。
只能強行咬着牙撐着。
她自小很怕疼,随随便便有個磕碰,都能疼出冷汗。
但蘇遇忱給她上藥的時候,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痛楚。
蘇遇忱看着她額頭沁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剛剛跑步熱的還是疼的:“你要是疼的話,要說。”
言卿扯出一個笑容:“疼你就會輕一點麽”
“那可能不會,再輕就根本沒法弄幹淨了。”
言卿翻了個白眼:“那你還要我說。”
蘇遇忱笑道:“反正說不說都要疼,你說出來至少讓我陪你疼一下”
“你疼個屁。”
蘇遇忱也是半玩笑性質的話:“心疼不可以麽”
這話放在平時,言卿大抵還要惡寒一下,可是放在這種時候,她莫名就生了幾分動容。
然後就聽見眼前的人笑道:“畢竟父女連心。”
言卿:“”
就你她媽這個态度還想複合
你就活該單身一輩子,抱着你的化學走進婚姻殿堂吧你,告辭。
其實看着觸目驚心,也就左手臂的傷口嚴重些,其餘地方傷口雖然面積大,但是真的滲血的地方不多,而且也多半已經停止流血了,處理起來也比較輕松。
等到四肢都處理完之後,蘇遇忱習慣性問道:“還有哪裏傷到麽”
言卿“嗯”了一聲。
“哪裏”
蘇遇忱問這話的時候的确是毫無其餘想法,畢竟言卿都摔成這個樣子了,再有什麽念頭連他自己都唾棄自己。
只是言卿臉上神色有一點掙紮,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腰上。”
聲細如蠅。
她輕輕撩開衣服下擺,拉高了一點點。
一個人的身高比例是相對的,除了受上天眷顧先天比例逆天的黑色人種以外,其餘的人,如果腿長的話,勢必要犧牲一部分的腰或是脖子的長度去彌補。
就像一個很有名的女星,明明确實很瘦,但卻一直被人诟病“虎背熊腰”,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腿的比例好,犧牲了腰的比例,以至于過渡的時候來不及收窄,就到了胸的位置。
言卿的腰雖然有點偏短,但饒是如此,依然纖細無比。
常年不見光的皮膚白到近乎透明,有些許塵土顏色的暗紅血痕尤為觸目驚心。
甚至有了一點點不合時宜的色氣。
所謂嬛嬛一袅楚宮腰,大抵不過如此。
傷口是剛剛摔出去的時候,衣服被蹭起來才刮到的。
所以傷口其實不高。
只露了一小截,甚至不到手掌寬的腰。
蘇遇忱壓下心底隐隐約約不當人的惋惜之意,抽了新的棉簽,沾了碘伏,輕輕附到言卿的腰上。
腰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地方,一放上去言卿就縮了一下。
“你你你快點。”
言卿原先也沒想太多,一直到碰到腰才意識到這是個多敏感的地方。
原先只有傷口燒得很,如今連着臉都一并發燙了。
她眼睫毛抖得像是蜜蜂翅膀,咬了咬牙,還是強行撐着讓人塗藥。
蘇遇忱雖然小人思想,不過到底還是君子行徑。
手上動作并沒有慢上分毫,甚至手腕完全懸空,除了棉簽以外根本沒有半點什麽其它的東西接觸到言卿的皮膚。
只是在最後一下的時候,由于上藥角度刁鑽,收手的時候,食指指節輕輕蹭到了言卿邊上沒有受傷的地方。
皮膚細滑仿若凝脂一般。
腰本來就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地方,言卿瞬間往回縮了一下。
眼睛橫了過去。
眼裏還有一點尚未完全幹涸的眼淚,水光潋滟,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你幹什麽”
蘇遇忱連聲道了歉。
他确實是無意的,不過也确實沒有半點悔改。
言卿也知道自己恩将仇報無理取鬧,也的确相信他是無意的。
就算是有意的,她也确實是拿人沒辦法。
但還是有生氣。
頗有種惱羞成怒的意味。
蘇遇忱低下頭,輕笑了聲:“別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要不你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