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墨澂
橙紅色的朝陽沿着地平線緩緩升起，紅色的光暈漸漸的變成金光，遠方迷霧朦胧的天空也随之逐漸清晰明亮起來，那輪圓日輕輕撥開薄薄的面紗，最終浮上被彩霞絢爛的空中，徐徐上移。
清晨清涼的微風拂過，對面山丘上煙霧缭繞的雲層浮動飄散開來。
程芊苒掏出手機随手拍了一張朝陽的美圖貼到朋友圈，附的文字是：最慘也不過是沒睡醒時被強行拖來看朝陽提神醒腦罷了:）
發了朋友圈後她返回聯系人列表，給姜芷念發了微信消息。
cheng：小芷念，今天我不能過去啦，有朋友過來玩。
姜芷念此時正在和蘇墨澂一起吃從附近買來的早點，手機就放在手邊，看到她的消息後不太開心地嘟了嘟嘴，回她：“那好吧:（”
程芊苒看到她的回複後笑了笑，給她發：“摸頭，明天給你帶好吃的！”
念念不忘：我要吃程姐姐親手做的糕點！愛心形狀的！
cheng：好好好，肯定給你做，乖啊～
姜芷念放下手機後悶悶不樂地喝着豆漿，蘇墨澂見她一副不開心的模樣，問道：“怎麽了？”
姜芷念悶聲哼哼：“今天程姐姐有事不過來，不開心。”
蘇墨澂平靜地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知道，”小姑娘低着頭吸豆漿，把口中的豆漿咽下去後神情落寞道：“程姐姐不來沒人陪我玩，就不太開心。”
蘇墨澂微怔，他沉默了一會兒，自從回國之後這一個多月他似乎确實都在忙工作，沒怎麽好好地陪過小念。
他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說：“今天陪你出去玩。”
姜芷念很是不可置信，猛然擡頭驚的瞪大眼睛，“啊？”
他淡笑了下，“想去哪裏玩？”
姜芷念震驚地問他：“哥你不去工作了？”
“嗯。”蘇墨澂應了下，又道：“工作以後也可以做，今天想讓小念開心一點。”
姜芷念頓時欣喜又感動，撒嬌似的喊他：“哥……”
蘇墨澂失笑，說：“先吃飯，吃完飯開車帶你出門。”
“好！”
而另一邊看朝陽的二人組，程芊苒正抱着手機玩，身側的男人突然将雙手放在嘴邊，沖着遠方高聲大喊：“啊……”
被驚吓到的程芊苒嬌軀一震，杏眼圓睜，瞪着他怒道：“你想吓死人啊！”
說着擡腳就向他踢去。
江珂溯閃身一躲，靈活的逃過她飛來一腳，嘻嘻笑道：“釋放心情呀！”
“呼吸着新鮮空氣對着空曠的山野大聲喊一喊心情會很舒暢的！”
“不信你試試！”
程芊苒賞了他一個白眼，将手機放進衣兜，扭頭就喊了一句：“江珂溯是王八蛋！”
山間久久回響着她這句類似發洩的話語：“江珂溯是王八蛋……王八蛋……八蛋……蛋……”
江珂溯摁了她的後腦一下，很嫌棄道：“誰讓你罵我了？！”
程芊苒冷哼了一聲：“沒辦法，只有罵你才會讓我心情舒暢一整天。”
江珂溯突然笑嘻嘻地湊近她：“那為了讓你永遠心情舒暢，我允許你每天罵我一次怎麽樣？本少爺是不是很夠義氣！”
程芊苒微蹙着眉超嫌棄地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不怎麽樣，我嫌費我吐沫。”
“啧。”
但是不可否認，江珂溯說高喊會心情順暢是真的。
程芊苒沒忍住，又沖着遠方喊了一句：“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男朋友的！”
喊完頓時覺得渾身舒暢！
江珂溯的心猛地一震，瞬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扭頭看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誰？”
程芊苒睨他，“一個男人。”
江珂溯不屑地“呿”了一聲，扭頭也吼了一句：“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女朋友的！”
吼完又轉頭對她揚着眉說道：“一個女人。”
程芊苒：“……神經病吧你！”
說完轉身就向山下走去，天色已然亮了起來，山頂的晨風還在吹，她披散的長發随着風起舞飛揚，江珂溯站在原地，回頭看着她高瘦俏麗的身影，聲音極其微小地低喃了一句：“那個女人，是你。”
說完兀自苦笑了下，全世界都快要知道我喜歡你了，就你不知道，苒豬，你就是豬，笨死了。
他快步跟上去，恢複了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假裝不經意地問她：“你說的那個男人，是誰呀？”
“你不認識。”
江珂溯：“哼。”
“江珂溯。”
“幹嘛？！”
“你是吃飽撐的還是閑的蛋疼？怎麽會突然過來江川？工作不做了嗎？而且還是在這個時間點到的。”
黎明到達江川的話，意味着他深夜就往這邊趕了。
畢竟江川和海城有将近五個小時的車程。
江珂溯做無奈狀，攤手道：“沒辦法，為了躲避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
程芊苒：“……你自求多福。”
“你就不能真心實意地安慰安慰我？”
“不能。”
……
兩個人吵吵鬧鬧地走下山，開始嗨起飛的一天。
***
下午四點鐘，劇院的舞臺中央正在演繹拉丁表演舞。
程芊苒和江珂溯坐在觀衆席最好的位置——第五排的中央，認真專注地看着臺上的演員用拉丁舞訴說的愛情故事，而很巧的是，今天陪姜芷念玩的蘇墨澂也帶小姑娘到這裏看這場表演舞，雖然他對這個的興趣不是很大，但姜芷念喜歡。
蘇墨澂和姜芷念坐在第七排的位置，就在程芊苒的斜後方，小姑娘一心撲在舞臺上的舞者身上，根本沒有察覺程芊苒就在這個廳內，倒是蘇墨澂注意到了程芊苒和她身側的男人。
他默默地望着他們，不知道是該說冤家路窄更好些，還是說世界真小更恰當。
玩了快一天的程芊苒加之早上起床太早，表演舞看到中途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的腦袋一下一下的輕點，跟小雞啄米似的。
身旁的江珂溯注意到她的動靜，彎唇笑了笑，輕手碰住她的側臉，将她的腦袋撫過來，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睡。
大廳裏開着足夠的空調，他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胳膊，感受到一片冰涼。
江珂溯便把自己放在手邊的外套拿過來，展開蓋到了她的身上。
蘇墨澂在後面看到了全程，無聲地勾了勾嘴角，可他的眼中，卻一點笑意都沒有，甚至比之前的眼神更冷更沉。
他抿起唇，收回視線看向舞臺，卻已經跟不上表演的進度，索性不再看下去，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
是她中午就發給他的。
——蘇墨澂，我今天不去你家教小芷念，有個朋友來玩，要陪一下。
蘇墨澂盯着“朋友”兩個字良久，才按了返回鍵。
所以前段時間劃清和她的關系是正确的。
既然不想和那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有牽扯，那最好，連她都不要有過多的往來，除非是關于小念家教的事宜不得不接觸，平日就當作……就當作是陌生人好了。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幾乎都能滴出墨汁來，暗沉陰郁的可怕。
一向幾乎不會被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攪動心緒的他，此時卻又煩又燥，腦子裏混混沌沌地想起了很多事，小時候的，長大的，他所經歷的所遭受的一切。
直到整場表演舞結束，蘇墨澂帶姜芷念走出大廳，小姑娘卻在人群中看到了程芊苒，她正要出聲喊程姐姐，結果被蘇墨澂止住。
姜芷念下了眨眼睛，擡頭看向他，問：“哥，那是程姐姐，為什麽不讓我打招呼？”
他擡眼望了望漸漸遠去的兩道背影，沒表情道：“打招呼也要分場合。”
姜芷念咬了咬唇，有點心虛地瞥開眼悶聲說：“……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像是忍了好久，也确實是忍了好久，從七夕那天她在川舞的大禮堂被蘇墨澂不容分說地拉走就開始忍着這句話沒有問他，這段時間見他心情不好也沒敢問，可是此時她真的憋不下去了，問他：“哥，你不喜歡程姐姐嗎？一點都不喜歡？”
蘇墨澂腳步微頓，沒說話。
“那次為什麽要拒絕程姐姐呢？”姜芷念小聲嘀咕，“程姐姐人那麽好，我好想她能做我嫂嫂的啊。”
蘇墨澂：“……別瞎說。”
姜芷念心想她哪裏是瞎說，明明是很認真地把自己的期願說了出來，而後有點擔心地像是自言自語：“萬一程姐姐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怎麽辦？”
蘇墨澂聽到她的這句話，胸腔裏的心跳忽而就滞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