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比賽到了最後一天。
沉希沒有再去拳擊館，他承認在看清楚穆瓷的臉時，心裏有一絲悸動，如同一粒石子墜進湖裏，激起一圈漣漪。
一晚上，他的腦海裏反反複複閃過穆瓷的臉，他讓人再去查了穆瓷這人，但是她就真的是穆瓷，不是林葭。
他不想再把注意力分給別的人。
也不想去看穆臻于抱她那副礙眼的場面。
老爺子不會允許他大費周章地找林葭，好在，同在首都，他應該能找到她的。
母親給他留下了一大筆錢，他并不需要去依附沉家。
沉希懶散的窩在酒吧的沙發上，閉着眼睛，五彩斑斓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精美絕倫的輪廓，這兩天他都沒有睡好。
周舟和張子川帶着一群狐朋狗友劃拳喝酒，倒是不敢去吵他，也沒人勸沉希喝酒。
他們也不是什麽好好少年，家裏有些錢，喜歡吃喝玩樂混日子，沉希才來的時候他們也找過他晦氣，不過被收拾了一頓，就服服帖帖的了。
“喂，阿舟。”張子川用肩膀碰了一下周舟。
周舟正好端起酒杯準備一口悶，這一碰，不用悶了
全在臉上了。
“你有病阿，川子張！”他跳起來掐張子川脖子，坐在周舟旁邊的單榮榮立刻拉住他，又從包裏摸出紙遞給他。
“別打了，別把沉希吵醒了。”單榮榮拉住周舟的胳膊。
周舟被拉住，滿臉水光的接過紙巾，感受到單榮榮停留在他胳膊上的手心的溫度，臉有些紅。
Advertisement
“你你你...別碰我。”周舟兇巴巴的對她說，但底氣不足，要知道，他喜歡單榮榮好久了，從來沒有這般親密過。
單榮榮跟他們一行人不一樣，他們是學校臭名的壞學生，記過的檔案都有好幾本，單榮榮完全就是個乖乖女，修剪得平平的齊劉海，紮得端端正正的馬尾，成績一直是班上前三，還擔任班長的職位。
這一次完全是因為張子川的新女友柳煙是單榮榮的發小，他是變着法求柳煙帶她來的，坐位置的時候，他故意坐在她旁邊。
剛剛就想一口悶一杯酒，好展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漢氣概的，結果被張子川這麽一搗騰，只剩下糗了，所以他才和張子川急。
單榮榮要是能對他笑一下，他能一口悶一瓶白蘭地，不過多了些親密接觸，好像他還賺到了。
周舟心裏美滋滋的接過紙巾，但是立刻後悔了。
他怎麽能夠兇單榮榮呢。
他偷偷打量單榮榮，果然就見她松開了他胳膊，垂着頭不說話。
周舟立馬就慌了，“我...我不是說你。”
“我說我自己呢。”
“哎，你..你別生氣。”他笨手笨腳的想拍拍單榮榮的肩膀，又下不去手，只好無奈的撓了撓頭發，一副苦惱的樣子。
噗呲一聲，單榮榮就笑了，“我沒生氣，呆子。”
“奧”，周舟見她笑了，也跟着傻樂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喂，阿舟，”張子川又擠了過來，他悄悄問道，“阿舟，希哥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
從那天在拳擊館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沉希很不對勁了。
眉頭随時的皺着，電話一個一個打出去，像是在找什麽人。
“啊？”周舟疑惑的看了一眼張子川，見他擠眉弄眼的，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周舟小學就認識沉希了，比起他們要和沉希更熟一些。
“我可以跟你說這件事，但你別說出去，”周舟靠近了他些，附耳小聲說道。
張子川越聽越驚訝。
“不就小時候待過一段時間麽，至于嗎？”他實在不理解。
“對你來說是不至于，”周舟諷刺了他一下，“女朋友如衣服，随便換。”
一個花花大公子。
“可是對沉希來說不是啊。”周舟嘆了口氣。
“為什麽”
“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患有心理疾病和精神病的人，本來就和正常人不一樣。
“那任霜瑩不是沒戲了？”張子川搖搖頭，“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瘋成什麽樣。”
“呿，”阿舟不以為然，“那個瘋女人就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是她好看啊。”張子川滿不贊成，雖然他也知道那女人有多瘋，凡是被她知道有哪個女的接觸了沉希，她就能帶着人把別人整殘了。
阿舟想起之前在店裏見過的女生，“她那叫做庸脂俗粉。”
“真正的好看，你還沒見識過呢。”
“切，還有我張子川沒見識過的好看女人？”張子川被侮辱什麽的可以，但是審美和泡女人這兩個方面堅決不能被侮辱。
他說完這句話，周圍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看着周舟捂着嘴，感覺一絲不妙，汗毛倒豎，他轉過身，柳煙抱着胳膊冷着臉看着他。
“喲，張大少閱女無數，可真把你給能耐着了。”
張子川扯了扯嘴皮，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是啊，煙煙...”
“你聽我解釋...”
“哎，哎喲，別扭我耳朵啊”
“啊，啊...疼。”
“我已經浪子回頭，從今往後只喜歡你一個啊。”
“啊..”張子川被柳煙擰着耳朵牽了出去。
周舟和劉子承幾個捂着嘴偷笑。
張子川這回是碰上硬釘子了，柳煙家世不比他差，最主要的是，當成張子川追柳煙的時候，就是看人家溫柔好欺負，他就是喜歡溫柔的女孩子，結果柳煙表裏不一，稍有不對就會修理張子川一頓。
他不是讓柳煙，他是真的打不過。
稍有不對，就對他施以拳打腳踢，張子川咬着手帕委屈的哭了。
“你們一行人都是這樣的嗎？”單榮榮咬了咬唇問道。
阿舟怕張子川敗壞他的形象，連忙保證，“誰會跟張子川那個渣男一一樣阿。”
“凡渣男者，人人鄙視之。”
“榮榮，我跟希哥才是一類的。”他今日喝得有些多，頭暈乎乎的，面色潮紅，本來有些桀骜不馴的臉多了幾分可愛，他靠近單榮榮，悄悄說，“我們都是一生只認定一個人的。”
單榮榮笑了，“呆子。”她的耳尖發紅，心跳有些慌亂。
“我要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她看了看時間。
“才八點啊。”周舟也看了看表，想道單榮榮的乖孩子，家裏訂下了不許晚歸的規矩，只能嘆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走了，走了，別喝了，明天上課呢。”周舟踢了題劉子承他們的椅子。
“哎，這麽早？”
“不想上學啊。”
“算了，走了走了。”
“希哥怎麽辦？”劉子承問道。
少年安安靜靜的睡着，現在的他看起來單純無害，沒有一絲攻擊性。
“放心吧，這家店老板和希哥認識，希哥在這睡覺不是一次兩次了。”周舟擺擺手，現在不能去吵醒他，他有起床氣的。
“你..你們先走吧。”一個留着長長的直發的女生站起來，她有些腼腆的道，“我先去趟洗手間，你們不用等我了。”
溫婉是跟着劉子承的女朋友一起過來的，她長得和名字一樣，溫柔似水，劉子承他們對她倒是有些好感，自己帶過來的，總要安安全全地送回去好。
“我送你吧。”劉子承道，他一說完這句話，女朋友安眠就掐他腰上的肉。
“不用了。”她朝着劉子承溫柔的笑了笑，聲音也很溫柔，“你送眠眠回去吧，我家不順路，我不會出事的。”
既然她拒絕了，女朋友又在身邊，幾個人自然不好說什麽，也就打道回府了。
包廂的燈關了。
溫婉見他們都走了，她去前臺找到酒吧的經理。
“我有個朋友睡着了，可以給我借一床被子嗎？”
經理見她溫婉可人，對她印象不錯，點了點頭，讓服務員拿給她。
“謝謝。”她捧着被子道謝，進了包廂。
她慢慢靠近沉希，看着沉希的臉，有些癡迷。
他睡着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他。
她剛剛伸手想觸碰他，還沒有碰到，少年驀得睜開眼，黝黑的眼眸裏有一絲溫怒，
“滾。”他薄唇輕啓。
溫婉吓了一跳，收回手，她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怕你着涼，想給你蓋床被子。”
“滾出去。”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黑色的眸子裏滿是嘲諷。
“我..”溫婉忍住眼淚，把被子留下轉身就跑了。
正好遇見折回來的周舟，他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裂開嘴角，“喲，溫婉你還在這啊。”
溫婉看懂了他的嘲諷，沒有理會，羞憤地離開酒吧。
周舟進了包廂，就看見沉希厭惡地将被子踢在一邊。
“希哥。”阿舟微微顫顫的喊了一聲。
“別帶些不三不四的人來。”他皺了皺眉，穿好外套，點燃一只香煙咬着。
“是，以後不會了。”阿舟連忙認錯，但是他真的沒想到那個女生這樣大膽啊，學校的女生雖然怕沉希，沖着沉希的好樣貌和家世愛慕他的不少，不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沉希讨厭女生接近自己。
從小學開始，沉希就讨厭這些嘤嘤嘤的女孩子。
林葭是唯一例外，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讨厭那麽多女孩子，就是不讨厭那個滿身奶香味，說話也是一口小奶音的林葭。
他喜歡她，小時候是單純的喜歡，後來文瑩跟他說，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可以睡在一起，只有相愛的人才可以，睡在一起了，男孩子就必須有責任心，要對女生負責。
他問她，什麽是負責。
文瑩笑着摸摸他的頭，“要對她好，和她結婚生子，把她一輩子當成公主一樣疼。”
他點點頭，他說他會負責的，他願意對林葭好。
沉希揉了揉眉頭，頭有些疼。
不能再想她了。
沉希披着外套出了酒吧，模糊的人群熙熙攘攘，他像是站在另一個世界，和人群隔離開來。
周舟跟着他身後，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老爺子給他打電話了，交代他想辦法帶沉希回去。
他該去看看醫生了。
“希哥哥。”
“林葭...”他驚疑地低喃。
沉希的身子一頓，頭嗡的一下疼起來，他吃力地轉身。
已經一千次一萬次想她就站在身後，笑盈盈地看着他。
可惜沒有她。
他滿懷希望的眸子一瞬間黯淡了。
“希哥！”周舟連忙接住他，他微顫着手撥通電話，“周伯伯，你快點派人來，沉希暈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