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飯的時候,沈洋洋目光一直在衛琅身上掃。
先前的一幕總是在她腦海浮現。桃姐說過衛琅有些奇怪,她在停車場見過,只覺得那是對喬茉莉。
現在想想,或許桃姐說的是真的,衛琅只有在她面前比較乖巧聽話。
“怎麽了,不好喝嗎?”
今晚上是蔬菜丸子湯。沈洋洋減肥,只吃蔬菜,所有的丸子都被衛琅吃掉了。
沈洋洋搖頭,摸了摸鼓鼓的肚子,“今天吃多了,等會兒出去散散步吧。”
沈洋洋這種死宅都願意出門了,衛琅十分詫異。
但也僅僅是一秒的時間,衛琅欣然點頭了。
“好啊,姐姐。”
受到上次孫悟空的影響,沈洋洋有一段時間都不敢出門。
她本來也宅,所以平時倒也沒有體現出來。
現在走在昏暗的路上,沈洋洋心裏忽然有些發抖。
衛琅走在她身邊,和她并肩而立。
“很冷麽?”
他很自然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沈洋洋想也沒有想地推開他,“被人看見不好。”
衛琅握着她的肩膀更加用力,“不用擔心,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好像還真的是。
沈洋洋的小別墅比較偏僻,因為不太方便的原因,入住率不算太高。
走過那段黑暗的路,遠遠的有燈光照過來。
是了,走過這條街後有個超市。
“要去逛逛超市嗎?”
衛琅點頭,等到了亮處,他的手驀地從沈洋洋的肩膀上撤了下來。
肩膀上忽然一松,沈洋洋居然淺淺嘆了一口氣。
放松嗎?好像是。
但好像又有點遺憾。
這個超市一度是沈洋洋的後備糧基地。她家裏的好多餘糧都是在這裏采購的。
俗話說,一個人逛超市是逛超市,兩個人逛超市是結婚。
衛琅最愛食品區,大概是年少受過苦,他對吃的很在意,其他方面倒是不怎麽在意。
他一進超市就直奔食品生鮮區,沈洋洋看他一臉興致勃勃,走到了旁邊的進口零食區。
曾經這裏是她的最愛,不過自從衛琅來家裏之後,零食全部換成了水果酸奶。
天知道,沈洋洋有多懷念薯片巧克力的味道。
正偷偷往購物車塞幾包巧克力薯片準備渾水摸魚的時候,沈洋洋敏銳感覺身邊有什麽刮過她的手臂。
她穿着寬松的針織衫,手臂上忽然有些疼,她甩了甩胳膊,好像痛楚沒那麽明顯了。沈洋洋也沒有在意。
忽然,衛琅推着車過來了。
“你又想偷渡巧克力。”
他的口氣淡淡,分不出喜怒。
但沈洋洋就是覺得莫名心虛。
奇怪,她在家裏才是主人,什麽時候小奶狗變成小野貓了,分分鐘要爬到她的腦袋上做主人。
沈洋洋決定要找回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權威。
把巧克力和薯片扔回購物車,她很強硬。
“反正我要吃。” 你能拿我怎麽樣?
衛琅似乎對她十分無奈,嘆了一口氣,退步道:“那你少吃點。糖分太高,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
沈洋洋這才笑出來。
“走吧,我們回家吧。”衛琅拉了拉她的胳膊,他的力氣不大,但先前不太疼的胳膊忽然有些痛了。
沈洋洋嘶了一聲。
衛琅臉色微微一變,握住她的手臂往前一拉,伸手撩起她的袖子。
白嫩的手臂上,有一道淺淺的傷口,不深,但微微浸血珠。
衛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怎麽弄的?”
他這個陰沉樣子,倒是有點像對喬茉莉的樣子了。
“我也不知道。剛剛好像被什麽東西挂了一下。”
衛琅捏着她的手臂看了又看,随後,眼神微微一眯,拉着她直接出了超市。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買點藥膏。”
沈洋洋想說不用麻煩了,只是有些破皮。
衛琅沒有說話,他把東西寄在前臺,轉身走了。
衛琅去了大約十分鐘都沒有回來。
超市的人不多,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沈洋洋心裏想到了孫悟空,忍不住背後一涼。
她去前臺拎了東西,跟上了衛琅的方向。
衛琅沒有帶電話,附近的藥店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反而是沈洋洋越走越害怕,眼看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她忍不住輕輕叫道:“衛琅……衛琅……你在嗎?”
忽然,身後傳來一低低的腳步聲,沈洋洋心中一喜,轉過身來,“衛琅……”
可出現在面前的人不是衛琅,而是許久沒有見到的張姨。
程點點說,自從孫悟空死後,張姨就被家政公司解聘了。
她聲稱對兒子孫悟空犯下的過錯一無所知,加上兇手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還真的沒有辦法說張姨是不是和那些案子有關系。
一段時間不見,張姨蒼老了不少,穿着一件鐵紅色的老式寬松襯衣,手上拎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裏面鼓鼓脹脹的,不知道裝的什麽。
來者不善,沈洋洋轉身要走。
她後悔了,不該出來買這麽多東西的。
拎着一堆累贅,她根本跑不動,也走不快。
“你害死了我的兒子!”
身後,張姨像是瘋子一般朝她沖了過來。
沈洋洋尖叫一聲,再也忍不住了,扔掉東西就跑。
以前,她可不知道這裏這麽偏僻,她連叫救命,居然沒有一個人出現。
不知不覺,她躲進了一個小巷子。
身後,張姨桀桀的笑容傳來,“沈小姐,我看到你了喲。你出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你殺了我兒子?”
沈洋洋的手摸到了手機,她想打電話求救,可越忙越亂,終于,她犯了一個瑪麗蘇女主才會犯的毛病,她左腳踩到了自己的右腳摔倒了。
手肘着地,扯動了先前的傷口,她嘶了一聲。
身後,張姨已經逼了過來,一雙三角眼裏露出惡毒的光芒。
“說,是不是你殺了我兒子?!”
沈洋洋站了起來,小心翼翼摸了摸口袋的手機。
“你兒子是出車禍死的,和我沒有關系。”
誰知道是不是上天看不下去,給他的報應。
張姨斷然否認,“不可能!我兒子開了十多年的大貨車,就算是山路夜路他都沒問題,怎麽可能出車禍死!是你……一定是你殺了我兒子!”
說話的時候,張姨從他黑色的塑料口袋拎出一個瓶子。
“你想幹什麽?”
沈洋洋真怕那裏面是什麽硫酸什麽的,慌忙從旁邊想逃走。
碰擦一聲——
瓶子在她的腳邊炸開,無數玻璃四射而來。
有刺鼻的味道傳來,好像是酒精的味道?
沈洋洋擡頭,卻見張姨冷笑一聲,“我兒子死了,你也別想活……”
說完,她拿出袋子的瓶子,猛地朝沈洋洋砸來。
沈洋洋退無可退,關鍵時候只能用雙手護住臉。
酒瓶一個個如□□在身邊炸響,沈洋洋覺得自己雖然是弱雞,但對張姨應該還是有勝算吧。
她放下手,咬牙準備沖過去。
此時,張姨抄着一個瓶子,朝她腦袋砸了過來。
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雙手拽住了沈洋洋,把她往懷裏一塞。
砰——
酒瓶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洋洋睜開眼睛,只看見一堵堅實又溫暖的牆壁。
“姐姐,你沒事吧?”
衛琅拿掉她發絲中落下的玻璃碎片,把她穩穩護到懷中。
“別怕,我來了。”
“你,你有沒有怎麽樣?”
先前張姨的确還是砸了過來,只是衛琅幫她擋住了而已。
“我沒事。”
衛琅笑了笑,把她推到身後。
這個間歇,沈洋洋看見張姨撲了過來,手上寒光一閃,似乎是那閃着光的玻璃碎片。
“小心!”
撲哧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插入了血肉中,炖炖的聲音刺破她的耳膜。
沈洋洋低頭看了一眼衛琅的腹部,只見那裏插着一尖銳的玻璃碎片。
薄薄的T恤慢慢有紅色侵染出來。
衛琅疼得彎下了身體,如蝦米一般。
“衛琅!”
警察來的時候,張姨已經逃跑了。
她是個瘋子,刺了衛琅後,大約也被血吓到了,轉身逃得無影無蹤。
她和衛琅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過程中,衛琅臉色蒼白,卻一直按着她的手。
“別怕,姐姐,我沒事。你不要怕。”
她想說她不怕。
可嘴唇哆嗦了幾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姐,你身上也有傷口,我來幫你處理一下。”
有護士過來,溫柔拉住了她的手。
她反手握住護士的手,“他有沒有事?衛琅,他有沒有事?”
護士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安撫她道:“小姐,請放心。你弟弟傷口不深,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正在處理傷口,很快你們就能見面了。”
沈洋洋慢慢松了手,淡淡說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
程點點趕到醫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沈洋洋靠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眼神呆滞,手臂、臉上、腳踝上都是纏着紗布。
“怎麽回事?怎麽又受傷了?”
見到程點點,沈洋洋似乎才從夢裏驚醒一般,她抓住程點點的手,勾起唇角笑了笑,但那笑容分明比哭還難看。
事實上,她也真的哭了。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她一邊流眼淚,一邊在笑。
她最後拽住她的手說:“點點呀,我頭疼好痛呀。”
程點點心中大痛,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沈洋洋的腦袋。
卻不料下一秒,沈洋洋軟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