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越是了解,越是迷惑。
明明衛琅就是一個傻白甜,沒什麽威脅性,用最近比較流行的話來講就是生起氣來奶兇奶兇的。
但偶爾的某個時刻,沈洋洋會有一種錯覺。
衛琅不是奶兇,是真的兇猛。
尤其是先前他打人的時候,眼神真是冷。
冷到可以眼中可以刺出冰錐一般。
“那我先問了。”衛琅用完好無損的手握住沈洋洋的手指。
“姐姐為什麽怕男人?”
“我不是怕男人。只是得了怕男人的病。”
衛琅笑,“姐姐,你還是怕男人。”
沈洋洋把手從衛琅的手裏抽了出來,她蓋好藥膏的瓶蓋,發動了車子。
“先回家吧。”
路上的時候,沈洋洋才說:“我也不知道原因。十六歲的時候,我被綁架過。那段記憶太恐怖了,所以我忘記了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等我被救回家之後,我就再也不能碰男人了。”
經過一個紅綠燈的時候,沈洋洋停下了車。
“不要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施暴的人。這些年,我活得很好。雖然我不能碰觸男人,但我不怕男人,我還想和他們正常交往。”
沈洋洋覺得這些年喬昕沒有白開導自己,她把自己活得很好。
雖然沒有烈日灼熱,也不想暖陽溫暖,但如徐徐春風,溫柔敦厚。
身邊車流開始移動的時候,沈洋洋回頭看了一眼衛琅。
他英俊的臉隐藏在陰暗中,不辯神色。
這一刻,他明明離她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該我了,你身上怎麽那麽多傷口?程點點說,有部分是槍傷。對普通人而言,你身上的傷口太過複雜。”
衛琅久久沒有聲音。
就在沈洋洋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衛琅回答了。
“我以前做過很多工作,那些工作讓我受了傷。”
和她一樣,說了等于沒說。
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沈洋洋忽然覺得再問下去也沒意思。
“疼嗎?”
她看着那些傷口都覺得很疼,他明明年紀不大,但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很疼。不過想到我還有要做的事情,再痛也必須忍下去。”
昏暗中,衛琅悄悄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濕熱一片,耳邊萦繞的是他低沉帶着滿足的聲音。
“姐姐,謝謝你。遇到你,真好。在你身邊,是我做過做好的一份工作。”
沈洋洋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手。
她想,她應該謝謝衛琅。
這條回家的路,她走過無數次,但這一次,她卻不再孤單,也不再害怕。
那日後,沈洋洋文思如泉湧,就連桃姐都誇獎她工作效率奇高。
衛琅每日早出晚歸,很準時。
傍晚的時候,沈洋洋看他從車上跳下來,笑着和車上的男人揮手。
夕陽下,少年笑容滿面,分外美好。
“姐姐,今晚我買了魚。”
衛琅手上拎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沖她晃了晃。
沈洋洋卻搖頭,開始穿鞋。
“今晚我要去聽講座。不能在家吃飯了。”
“什麽講座?”
“一個心理學講座。剛好喬羽回來了,我要去見見她。對了,你把魚先放到廚房,我們一起去。”
早在先前,沈洋洋就把衛琅的事情和喬羽說了。
但喬羽在國外有個心理研究課題,一直走不開。
直到昨天才回國。
“剛好,我有個師兄到濱海大學開講座,我們就在濱海大學見。”
沈洋洋和衛琅到達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面已經座無虛席。
喬羽在第一排見到他們,沖他們招招手。
“小羊,這邊。”
沈洋洋不理解,看着教室裏黑壓壓的一群人,“什麽時候,學校的心理學講座也這麽多人聽了?”
喬羽翻開筆記本,冷漠臉。
“誰知道呢。”
很快的,沈洋洋知道原因了。
原因無他,還是美色也。
她在外面看過這位宋教授的介紹,是隔壁江城大學的教授,在心理學方面很有研究。
沈洋洋看了簡歷長長的一大篇,沒什麽興趣。
但她想有那麽好的簡歷成果,年紀也應該不小了。
大概是個糟老頭子。
但講臺上的男人分明是個俊朗無比的帥哥,一雙桃花眼格外勾人。
沈洋洋湊到喬羽耳邊,“你怎麽沒說你有這麽帥的師兄?”
喬羽看了她一眼,十分無語。
“你雖然碰不了男人,但是一顆騷動的心倒是沒閑着。”
沈洋洋還想多說兩句,但講臺上宋教授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看了過來,沈洋洋覺得不太好意思,果斷閉嘴了。
這節課,宋教授講的是催眠。
有學生就問:“宋教授,電視上那種打個響指就催眠的是電視效果,還是真的可以辦到的。”
宋教授桃花眼掃了一眼臺下,忽然展開營業式笑容,“何不試試看呢?”
說着,他豎起手指,對臺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一時間,沈洋洋只覺得腦袋猛地被砸了一下,暈乎乎的。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面前有兩個身影在說話。
“被看見了。殺了吧。”
“等等,是她。”
“不要殺她,求求你,不要殺她。”
漸漸的,兩個身影變成了三個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面前的人。
但随着一聲槍響,她猛地驚醒過來。
衛琅一雙擔憂的眼出現在他面前,“姐姐,你沒事吧?”
一向冷漠的喬羽臉上也多了一絲擔心,“小羊,你覺得怎麽樣?”
“我怎麽了?”
衛琅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你剛剛暈了過去。”
講座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
整個教室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沈洋洋回憶先前一幕,心有餘悸。
“剛剛我是被催眠了嗎?”
喬羽點頭,眉眼之間多了一絲怒色,“那個瘋子,居然玩現場催眠。”
應該就是那個宋教授了。
“你夢到了什麽?還是以前那些場景嗎?”
沈洋洋點點頭。這些年喬羽也幫她做過催眠,但每次到關鍵的時候,她都會忍受不了醒過來。
後來,沈遇之後不讓喬羽幫她做催眠了,因為很傷身。
算下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模模糊糊的畫面了。
“不過,我好像見到了第三個人。以前只有兩個。但這次……好像有三個。”
喬羽眸光一亮,“第三者?難道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沈洋洋也不确定,搖搖頭,虛弱地靠在衛琅的懷中。
此時,喬羽的目光才落到一邊的衛琅身上。
“你就是我哥說的那個人?小羊對你完全免疫。”
衛琅點頭,微笑和喬羽打招呼。
“喬醫生,你好,我叫衛琅。”
其實回來之前,喬羽已經在喬昕那邊得到了這個衛琅的所有資料。
他的資料很少,尤其是去了一趟A國,也沒查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沈遇查到了當時把他賣到美人香的經手人,那人染上了賭瘾,和衛琅認識三年覺得衛琅人傻傻的所有才起了賊心。
衛琅在那邊的經歷也十分簡單,也如沈洋洋說的一般,是個傻白甜。
樂于助人,沖動,天真。
就像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年輕人一般。
沈遇想多挖一些,但對方也不知道。
“我也只認識他三年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至于三年前的經歷,誰也不知道。
不止如此,衛琅的體檢結果也沒問題。
正常人。
這時候有一項結果有一點異常。
他的自愈力很強。
換句話來說,他的造血功能和愈合功能都很厲害。
這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
喬昕查來查去,什麽也沒有查出來,最後只能把喬羽請回來。
畢竟,沈洋洋是喬羽的病人。
喬羽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嚴格來說,他還是一個少年。
資料和骨齡都顯示他二十一歲。不過數據都可以僞造。
他的眸光清澈,和這個年歲的男孩一樣,看沈洋洋的時候,眼裏一閃一閃的,那是帶着愛意的表現。
若是說他有什麽特別,除了外貌出衆一點的話,就是先前催眠的時候,她中途醒過來,發現旁邊的少年一臉冷漠,并沒有被催眠的跡象。
宋之卿的催眠術喬羽是領會過的,就連喬羽這種心理強大的,也難免着宋之卿的道。
但這個少年……是在場沒有被催眠的人。
若不是宋之卿動了手腳,那就是這個男孩心理格外強大。
這麽一看,喬羽開始相信喬昕的說法。
“他看着簡單,但仔細一想,一點都不簡單。”
一番打量後,喬羽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沈洋洋的身上。
“你今天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改天再說。”
“沒關系,衛琅開車來的。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
喬羽愣了愣,看了一眼摸車鑰匙的少年。
“你們住在一起?”
“嗯。”沈洋洋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猶豫了一秒,她大概是想到了喬羽的顧慮,又說道:“我把他當弟弟。”
趁着衛琅去取車,喬羽毫不客氣地戳破,“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把你當姐姐的樣子。”
雖然嘴巴一口一個姐姐甜得不得了,但那眼神明顯是看自己女人的神色。
喬羽忍不住有些擔憂。
想到這些年一直默默守候的沈遇,她更加憂心忡忡。
這難道真的是命運嗎?
不能碰觸的愛情……和能碰觸的天注定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