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宴(上) (1)

對于喻舒陽多次不倦的提問之後,席小影終于察覺出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乎,她在他下一個問題提問之前說:“喻總,你到底什麽時候看完?”“快了,快了!”他敷衍的擺擺手回答。“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她有些氣憤的說。可那人卻厚臉皮的答道:“怎麽會,我覺得我們的讨論很深刻,我受益匪淺!”小影白了他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幼稚至極!”

她覺得談話已經無法再進行了,否則她可能會與他大吵起來,正想找借口離開時,辦公室門口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周協,邊敲門就邊進來了,嘴裏還大聲說着:“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啊,至于這樣嗎害的我們還得兩頭跑!”結果看見沙發上坐着的小影時,他的聲音頓時小了一大截。然後微笑着與她打招呼:“小影也在啊!”小影盡管很氣憤,但還是微笑着對周協點了點頭。

跟着周協進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漆黑的長發梳着中分一直從肩膀上披灑下去,秀氣而不失精明的臉頰上挂着淺淺的笑容。标準職業女性的裝扮,白襯衫搭配黑西服。再加上腳上一雙簡單的中跟小皮鞋。一眼便能看出她一定是個在商場上磨煉了很久的人,吃得開且精明能幹的女強人。

只是這女人的五官有些眼熟,她一時間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她走進來時小影注意到,她也是看向了自己的,她也看到她的臉頰上有一絲驚奇,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但轉瞬就化為微笑着對她點點頭。小影也以微笑回禮,回完禮後心想:看這人的表情大概也是認識我的吧!只是我們在哪裏認識的呢?她實在有點想不起來了。

接着她就聽到那個女人對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喻舒陽說話了:“喻總,我們和H國際的合作談成了,具體細節我已經發到了你的郵箱,另外午陽影視舉行的宴會就在今晚。您看我要不要找個理由拒絕?”但說着她還是向一旁早已不拘小節翹着二郎腿,斜坐在喻舒陽的辦公椅上的周協使着眼色。周協将椅子往前挪了挪,使得那下面的輪子發出一陣:“吱吱”聲。然後說道:“我說,老喻,這次你總得去吧,楊務都叫了你好幾回了啊!”

“不必回絕,我去!”喻舒陽放下手裏的文件,擡頭向那女人說道,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往着窗戶邊走去了。當然作為一個優秀的員工,無論何時何地,她們對待老板的目光總是如同吃貨看見飯一樣的目不斜視,不容其他的。因為老板總是掌握着她們財政大權的人。這位精明的女職員也不例外,她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喻舒陽的移動而移動着。接着她又說:“那好,我去安排,您看女伴要不要請于小姐,她是我們這期産品的代言人,而且是午陽旗下的,現在最當紅的女星,口碑也不錯。”

喻舒陽淡淡的答了一句“好。”那個女人準備出去了,只是她還沒出門,就又被喻舒陽叫住了,“等等,女伴我自己定吧!”說着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席小影一眼。小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隐隐感覺他圖謀不軌,便借機想要離開了,起身說道:“那個,要不你們先聊,我先走了!”“先別走,我還有事和你說!”他又止住了她。

那個女職員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小影一眼,然後嘴角微微一揚,表示明白,且自覺的轉身離去。

小影只好将剛剛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順帶着看了一眼那邊正在悠閑的搖着椅子,捧着報紙的周協。她清楚的瞧見他發覺自己在看他時,故意将頭往報紙裏埋了去。小影很無奈,卻也沒法阻止這位挑好了位置要看好戲的先生。

小影不阻止,卻也并不代表她演這戲。于是她回眸不再去看周協,冷冷的對窗邊站着的喻舒陽說:“喻總,我還有事,文件麻煩你盡快簽好!”“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馬上就簽字。”他從窗外回過眸來,挑了挑眉說道。“什麽事?”小影心中雖隐隐有些感覺,卻還是問了一句。他緩緩走了過來,站在她面前說道:“今天晚上,做我的女伴!”“不可能!”小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哦,那好,文件我還是再看看吧!”他聳聳肩無所謂的說了句。

“你!”小影幾乎氣結,很好,他威脅她,那她也不是就這樣屈服的,“你可以不簽啊!但是我想就因為你的不簽字,致使姚氏集團失去了這樣大的項目,你還是自己去和姚總交代吧!”她說。她以為她這樣說或多或少會吓住他一點,但是總歸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他竟無恥的笑笑答道:“一個項目而已,我想我表哥還不至于為此為難我!”

小影要被氣暈了,她怎麽就忽視了他們還有兄弟之情呢?她的拳頭都握緊了,恨不得能上前去揍他那副可惡的嘴臉,可是最終理智使她還是咬着牙擠出了幾個字:“好,我答應!”停了一會兒她又說:“不過一會兒我還有個實驗,時間不定,等我做完再去!”說罷,她就往外走去。“最遲六點,我在公司門口等你,過時不候!”小影聽見身後的人說。她不由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見他手裏拿着自己給她的那個文件夾正在得意的向她揮着。她扭過頭“哐”一聲關上他辦公室的門,踏步離去。

走在樓道裏,小影心緒萬千,亂得像是攪渾了的黑白芝麻粒,實在難以将其中一樣挑出來。她有一絲感動,感動他願意帶她出席那麽重要的場合;又有一絲畏怯,畏怯這樣的自己會不會去了給他丢臉;還有一絲自責,自責自己不該答應他,不該再和他走近了。心亂如麻的走着,拐過樓梯口時,卻被人叫住了:“席小影。”

小影一看,可不是剛才喻舒陽公司的那個女職員嘛。她有些怔怔的回過頭,不知道她叫自己幹嘛,還沒來得及相問,那女人先打斷了她:“果真是你啊!”說着,她就拽住了小影的右臂。“你是?”小影納悶的問。“我啊!你不認識我了?白餅夾小布丁!”那女職員睜大了眼睛向她提示着。

“你是,你是張穎學姐?”小影頓時也睜大了眼睛,驚愕的看着她激動的說道,差一點就要喊出來了!那女人“嗯嗯”着點頭,激動的笑着盯着她看說道:“我剛才就看你眼熟,只是沒敢認,所以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小影也仔細打量着她,一會兒說:“你比上學時瘦多了!”一會兒又說:“你現在的打扮簡直換了一個人,你要不喊我,我都認不出來呢!”

“你呀,沒怎麽變,倒是個子長高了不少。”張穎也說着。小影無奈笑笑說道:“怎麽會沒變呢,那時候可比現在調皮多了!現在,哎,不說了!”張穎也注意到了她眼裏的憂傷,所以看了看她的手,對于她的事情這些天她在公司也聽到了不少八卦,只是一直不知道原來同事們口中老板喜歡了十多年的人竟然是她。今天要不是在老板辦公室碰見她,她是怎麽也不會聯想到使他們老板魂牽夢繞,矢志不渝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小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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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瞧瞧,我們在這兒站着算什麽,走,找個地方坐會兒吧!”張穎說道,善解人意的化解了她的悲傷。“就是,我怎麽也忘了呢!走吧!”小影也說。說着話倆人出了公司,在旁邊的一家咖啡館裏坐了下來。一陣寒虛問暖之後又聊起了舊事。小影說:“咦,學姐,我記得你畢業後就不再讀書了,你去了哪裏呢?到後來都聯系不到你了!”張穎說:“我去了深圳打工,因為經常漂泊不定,所以也經常換聯系方式!你呢?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

“我,很平常啊,上完高中上大學,上完大學又出國了,...最後就到這裏來了!”小影平淡而簡潔的講了講自己的讀書以及工作歷程。但是她只字未提她與她老板的事情,熟料張穎卻好似明白他們關系似的說道:“今天看到你,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喻總留下了我,而并沒有辭退!”小影不解的看着她問道:“什麽?”她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什麽留下,什麽辭退?這些與她有什麽關系呢?

張穎笑笑,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好像是陷入了一段往事之中,久久才說:“小影,我記得你是清楚我的家庭情況的,父親是臨時工人,母親身體不好常年卧病,家裏還有弟弟妹妹,我能将高中讀完,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畢業後,我就獨自去了深圳打工,五年的時間,我都是在燈火闌珊的城市裏漂泊的,我在一家商場的服裝店做導購,後來這家店因為各種原因倒閉了,也許,大概是我平時工作還算認真負責,銷售業績也不錯的緣故,我的經理臨走時就推薦我去喻氏分公司的銷售部應聘,但是我知道像喻氏這樣的大公司,一個小小的銷售人員也是要學歷的,可是我的經理告訴我她在喻氏的人事部有個同學,大概可以幫到我的。我想我命運的轉變,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她微笑着頓了一下又說:“有了熟人的幫忙,很快我就進入了試用期,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想象得到像我這樣一個高中畢業生在那樣一個大公司裏工作有多吃力,我每天加班加點的工作,完後還要學習,因為我知道自己想要被正是錄用,就必須有過硬的學歷和能力,于是我就開始了工讀同行的生活,那個時候我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将一分鐘掰成兩瓣來使,每天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只顧着考證和工作。”

她一口氣将這些話說完,甚至都沒有喘氣,小影聽得也感覺到了忙碌。“可算不負所望,三個月後我過了試用期,正式的被喻氏錄用了,當我正式上班後的第一個周末,我哪兒也沒去,在家足足沉睡了一整天!”說着她露出了一種怯意舒服的目光,“于是我在喻氏集團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工作期間我一直兢兢業業,努力認真,當然我的付出也得到了等價的回報,我不僅得到了上司的賞識,做到了銷售部主管的位置,還連續拿了三年的分公司的銷售冠軍。”

小影聽着她講述自己的奮鬥的往事,也衷心替她的付出有了回報而感到開心。張穎看看她,她在很認真的聽着自己訴說過去,眼神很誠摯,知道她是在為自己而感到高興。她從來都很喜歡小影這個小學妹的,記得高中時,自己不過順途帶了一下迷路的她,她就一直很感激自己,還想方設法的在不傷害自己自尊心的前提下幫助自己。現在看着她,雖然上天實在待她有些不公,讓她這樣好的人也受到這樣的傷害,可是她的眼神卻依舊如同往日澄澈真摯,只是微微有了些憂郁蒼茫。不由得她一口氣嘆出了口:“哎!”

對面的人又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停住不講了,便有些着急了,問道:“學姐,後來呢?”她回過神來:“後來,後來出了點事,也就是因為那次,我差點就被開除了,那天,我有點生病了,整個人有點蒙,可是我必須去見一個大客戶與他談合作,本來合同簽定,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可是我們臨走時,我不小心将一些重要數據遺落了,或許是湊巧,也或許是別的什麽,這些數據落到了我們對手公司的手裏,于是我就成了洩露數據的人,這件事情影響很大,我們不僅丢失了大客戶,而且對公司的聲譽也造成了不小的負面影響。”

“總公司那邊也被驚動了,喻總到深圳來親自處理此事,而我是罪魁禍首,從停職到辭退不過短短幾天的事,在這幾天裏,我的情緒也由剛開始的不接受與不甘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我沒有多少時間去哭泣和傷心這件事情,我需要找一份新的工作,重新開始。”她拿起勺子攪了攪咖啡,輕輕端起在嘴邊優雅的抿了抿,

接着又說:“那天,我去公司收拾好我的東西,然後作為一個不稱職的員工,我心裏還是很自責的,因為對自己的失誤心中抹不去的愧疚,促使我跑到喻總的辦公室裏給他道了歉,當他親眼見到我這個一切的作俑者時,我深深的感覺到他的氣憤若是有一點點火苗相助的話,會不顧一切的燃燒的,我當時就想:完了,他可能會殺了我。”

“你別用這種不可置信的驚愕眼神看着我,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張穎看了看一臉不相信的小影又說:“因為我當時低着頭,聽着他的腳步移到我的面前,清楚的看到他緊握着的雙拳在顫顫發抖了。但我還是鼓着勇氣向他道歉了,他沉默了許久,但最終因為我的态度還算誠懇才沒有将那一腔憤恨發洩出來。”

“出了公司,我心中的愧疚總算是因為到了歉的緣故而稍微減少了些。擡頭看看那湛藍的有些透亮的天空,我想我又一無所有,又要重新開始了,我知道不論我是有心之過,還是無心之失,那個行業我是做不下去了,因為沒有哪個老板願意錄用一個洩密商業機密的人。我茫茫然走在街上,摸了摸口袋裏能動的財産,寥寥無幾,因為整頭數我得打給父親,是不能花的。”

“我就想我得在三天內必須找到工作,而且這三天我就只能啃馍馍了,于是,我到馬路旁的一家燒烤店裏買了個餅子,又到小賣部裏買了個奶油小布丁,跑到不遠處路邊的長椅上坐着去吃了,準備着吃完就去找工作。正當我将布丁夾到餅子裏,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沉的問話:“誰教你這樣吃的?”我回頭一看,是喻舒陽,他手裏提着公文包和喻氏分公司的總經理一同走了過來,那個時候大概是中午,我想他們可能也是出來吃飯了吧,就問:‘喻總,劉總,你們吃嗎?’現在想起來我當時問得真傻。”張穎說着又笑笑,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

“劉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喻舒陽身邊,喻舒陽也沒回答我的話,而是又重複問到:‘誰教你這樣吃的?’我愣了,很奇怪的看看他,又不解的看看我手裏的餅子,不明白這樣吃有什麽不對,我說:‘沒人教啊!’他有些失望,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嗯”了一聲。他又問:‘老家哪兒的’我說:‘K城。’‘K城一中知道嗎?’‘知道,我高中就是那裏讀的。’他沒再說話,準備離去,轉身時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糾結,好像有什麽事情似的,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的樣子。我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我也不知道他所糾結的事情與他問我的話有什麽關系。”

“他與劉總走出了好幾步之後,忽的又轉回了身來對我說:‘明天去策劃部吧!’‘什麽?’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便問。他又說:‘基層策劃師的職位雖小,但也是需要你認真負責的,我不希望再看到類似此前的事情。’我傻掉了,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紋絲不動的就杵在那兒,一旁的劉總趕緊走過來提醒:‘快,快謝謝喻總啊!怎麽,傻掉了!’我回過神來,激動地向他致謝,我說:‘喻總,感謝您能在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他扭身離去,冷冷的丢下一句:‘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的奶油布丁吧!’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已經融化了一半的吃食苦苦思暝,卻始終沒搞懂他是什麽意思!”張穎說着看向小影:

“直到今天見到你,我終于明白了原來當時留下我的不是什麽奶油布丁,而是你!”小影震驚的聽着她說完,心頭久久不能平靜,“不不不,張穎學姐,我想他是因為你有工作能力并且能勝任那份工作才那樣做的,與我實在沒有什麽關系的!”小影心裏亂的有些不知所措。“小影,你們的事情其實我是聽說了一些的,你不必這樣否認,也許喻總他只是因為愛屋及烏順手拉了我一把,但我知道的,像我這樣的寒門子弟,要得到一個不錯而又公平的平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很感激當年喻總能再給我機會,我也很感激你!”張穎又說。

小影看看她,看着她胸前挂着的策劃總監的牌子,知道就算當初喻舒陽給了她一個機會,那她這一路也必定是摸爬滾打,兢兢業業才到了這個位置的。便對她說:“學姐,平臺是很重要,但你今天的成就是由你的努力而得來的,這一點不可否認。”張穎聽後會心一笑,小影也笑笑,她明白的,張穎今日說這番話多多少少是想告訴她他的心中有她。而她即使知道,即使心中波瀾萬丈,但那又怎樣,那又能做什麽呢?現在她也只能是平靜而坦然的聽着她的衷衷勸導,然後假裝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不鹹不淡的示以微笑。

傍晚六點鐘,小影坐上喻舒陽的車子,任由他往前行駛。他安靜的開着車子,而她也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位上。沉默,沉默,繼續沉默。許久,在一個十字路口紅燈處,在紅燈轉綠車子與車子相互催促的鳴笛聲後,小影終于開了口:“張穎學姐,”又停住了,因為她還沒有想清楚該如何措辭。喻舒陽瞥了她一眼,然後很平常的說:“張穎?嗯,工作能力還不錯!挺認真的!”“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小影喃喃低語着,喻舒陽沒大聽清便說:“說什麽?”“為什麽?”小影鼓起勇氣看向他。

喻舒陽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他才大概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他嘴角微微斜着上揚了一下,好似是苦笑又好似是嘲笑,接着才說:“不為什麽,如果非要說個為什麽,大概是因為我想将那個使我拉了一晚上肚子的食物放在身邊做個提醒吧!”小影雖然聽他這麽答着,心裏總歸還是明白他為何那樣做的,可是卻不能向他表示什麽,便将頭又埋在胸前,低聲說了句:“謝謝!”而這句話雖然說得很輕,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淡淡的對她回了一句:“我想要的,不是這話!”對此,小影不再接話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

車子一直開到了L城的鬧市區,喻舒陽帶着她走進了一家看上去很酷的造型館,小影看着那些個擺放在桌子上的形形□□的化妝工具,和穿着都很時尚個性的人,她感覺自己和這些人的審美理念簡直是天壤之別,根本就不在同一個頻道裏,這使她有種想要離去的沖動,可是邊上的人卻死死攥着自己的手,使她無法掙脫,只能跟随他往裏面走。迎面來了一位侍者,問他們有沒有預約,喻舒陽向他說了些什麽之後,那個侍者就轉身離去了。

小影也沒大注意他們之間的談話,因為她的注意力早已被櫥窗裏模特穿着的一件抹胸的拖地白色婚紗吸引了。她人雖然站着沒動,但眼神卻早已随着那婚紗飄走了。記得在V城時,自己一切還好好的時候,每天上下班都會路過一家婚紗店,她每天都會在那兒的櫥窗前看上一陣兒,那裏面有很多漂亮的婚紗,而她最鐘愛的就是一款抹胸的長款婚紗,與眼前這件很相似,大同小異。這種款式的衣裙可以讓人穿出來很有氣質,胸口的高度剛剛好,不低不露,可以完美的顯示出每個女子那白皙而性感的鎖骨,又會讓人覺得高貴而典雅。而那個時候她常常期許的就是有一天,有一個人可以為她穿上那麽一件婚紗,腦海裏不止一次的出現過那個人的臉,毫無疑問的便是他喻舒陽!

只是後來,她再也不敢去看了,再也不敢期許了。如今她看着這件美麗的衣裙,心中卻無比憂傷,她這一生恐怕都無法穿上這樣漂亮的婚紗了。也許是因為自卑,她最終很不舍的将眼神移開了,默默地垂下了頭。不知是因為她盯得時間太長了,還是因為自己眼神太過明顯,竟然引起了另一位美女店員的注意,她款款走了過來,低聲而親切的說:“女士,您如果喜歡的話,可以試試的!”小影回過神來,她略帶緊張的說:“不,不了,我只是随便看看!”說罷便拉着喻舒陽往樓梯拐角旁的沙發跟前去了!顯然她并不想使他也注意到自己在看那件衣裙。“我們來這兒做什麽?”小影坐到沙發上問。喻舒陽也坐了下來說:“帶你見一個人!”

大概十分鐘後,小影聽到樓梯上的高跟鞋聲,她擡頭仰望時,見是一位穿着打扮都十分時髦而前衛的女子,散落在肩的祖母綠燙卷發,精致白皙的臉蛋,黑色蕾絲單肩裙将她那姣好的身材展現的十分完美,再加上那雙鮮紅色的單跟鞋,整個人看起來不失機靈卻又充滿了神秘色彩。小影看着她那樣俏皮又不失妩媚的樣子,也不禁有些發呆,心想:這個樣子才算得上是個妙人吧!

正看時,卻見她走了幾步,停在了臺階上,也看向樓下的他們這邊,半弓着身子将手搭上欄杆,

然後恰到好處的跺了跺腳,将鞋子磕在地面上發出“蹬蹬”的聲響,好像要故意引起他們的注意。與其說要引起他們的注意不如直接說是為了引起喻舒陽的注意吧!小影看了喻舒陽一眼,顯然那女子已經成功的吸引了他,因為他也擡頭仰望了,然後招招手,喚了一聲:“過來!”就又低下了頭,看着手機跟人說語音了!

而那女子此刻已經将目光移到了小影的身上,她那漆黑的眼睛雖然掩在被刷的長長的睫毛之下,但小影還是注意到了她的驚訝,顯然她很詫異喻舒陽會帶一個女子過來。小影注意到她呆呆的看了自己一會兒,然後嘴角微微一笑,眼神中劃過一絲狡黠,接着用那塗的如同烈焰般的紅唇一動一動的,悠悠的吐着字珠了:“舒陽哥,你是想我了嗎?我一來L城,你就找到我了!”說着又擡起一支手臂,手肘依舊撐着欄杆,而那纖細的,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就優美的輕扶住了下巴,微笑着,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們了。

然而小影聽到她那酥酥的,嗲嗲的聲音,頓時感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中不知不覺的就有些不悅了,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正在用敵意的眼神看着站在她斜上方的那人了,當然之前從那女子眼中劃過的狡黠,自然也就被她認為成了挑釁。雖然她深知自己已經沒法與喻舒陽在一起了,但是有另一個女人當着她的面對喻舒陽這樣撒嬌,她心中還是蠻不愉快的,即使她也極力克制着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什麽異樣。

喻舒陽又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微笑着搖搖頭,他自然是看穿了她的伎倆的,她必定是看見自己身邊坐着個女子,才故意用那種聲音說話的,她是想整整他吧。再看席小影,她已經垂下了頭,雖然她臉上沒表現出什麽不悅,但她那低垂望着地上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于是他甚至有一絲喜悅了,有些感謝正在走過來的這鬼精靈丫頭歪打正着的替他試探了她。他起身對她說:“你來L城,沒來找我,我就找到這裏來了!”“我本來要去你公司的,結果這邊有點事,所以沒去成,怎麽樣,這裏被我搞得不錯吧!”那女子走近了,看看周圍,聳聳肩對喻舒陽說。

喻舒陽也看看四周,用肯定的神情對那女子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作為對她的回答,然後不再說什麽,只是看看那女子,又看看小影,便徑直對她介紹道:“我太太。”小影原本也是穩穩坐着的,但見他站起來了,便也随着站了起來,只是還沒站穩就被喻舒陽這句話給吓住了。于是一不小心腿就猛地軟了一下,就好似被人拿棍子在小腿上掄了一下,直刷刷的就下滑了。不過還好一旁的那人還有點良心,在她還沒有徹底滑完之前,伸手攬住了攔她,使她站穩了。小影原本想感謝他時,卻聽到他那溫柔而關切的說:“怎麽了,是不是起太猛了?”看着他那柔情似水,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眼睛,小影感覺自己被噎住了,她實在想不起該如何作答了,将他盯了數秒,才結巴着開口:“沒,沒事!”然後順便将他那攬在自己腰間的手抛掉。

再看對面那個漂亮的女子,她也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呢!被人好似一件奇物般一直看着,小影倍感尴尬。但她又不願主動對那人打招呼,便也由着她看了。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反映了過來,伸手過來,想與她相握,又說道:“你好,我是蕭致冉,很高興認識你!”小影聽她的說話聲幹練又清脆,完全沒有了剛才對喻舒陽的那套嗲聲嗲氣,心想這區別待遇還真明顯。但她此刻又示意友好,自己也不能失禮呀!卻見她伸的是左手,自己又不方便與她握手,便只好微笑着,點頭示以友好說道:“你好,席小影!”

顯然她沒有伸手,使那女子有些尴尬了,她有些不太自然地收回手臂。喻舒陽顯然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趕忙對那女子說:“好了,小冉,我們說正事!”那女子笑笑對喻舒陽說:“什麽正事?你專程來找我還另有目的啊!”“是有一點目的!”喻舒陽笑笑說道然後看了看小影。“等等,你不會?”蕭致冉機敏的說了半句話,然後又打量起了席小影。“嗯!”喻舒陽應了一聲。“你要帶她去?”她又問,喻舒陽又點點頭又“嗯”了一聲。

蕭致冉再未說話,猶豫了一會兒,才看着喻舒陽狠狠的說:“OK,不過對你不打折!”“真要宰我啊!”喻舒陽無奈的笑着大聲說。“賺的就是這個錢!”那女子也不甘示弱的說!然後又揚揚眉說:“交給我吧!半小時!”說完又霸氣的對小影昂頭示意:“你,跟我上樓來!”“艾克,把最近的新款都拿上樓來!”順便還大聲的朝工作人員喊着。“OK”回應她的同樣也是一聲肯定的回答。

小影沒有動,她依舊站在原地,就好像沒聽到別人喊她似的。那女子走上樓梯,見席小影沒跟上來,便回頭來看,正想再喊時,卻被喻舒陽揮手示意止住了,她便一人先上了樓去。喻舒陽看了看小影,問:“怎麽啦?”小影回答:“沒事!”“你确定?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喻舒陽邪笑着說。小影白了他一眼,也淡淡的笑笑:“吃醋?我?呵呵!”“那你怎麽不上去?”喻舒陽努嘴指了指樓梯。“不想去!”小影答。“哦,那走吧,不想去咱就不去了吧!”喻舒陽輕松的說着就要往外走。小影瞪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好像在問:“真的可以嗎?”接着在得到他确定以及肯定的點頭後,她便也邁步離去。可是走了還沒兩步,小影就知道自己讓人給耍了,因為她的同伴正用悠閑而懶惰的語氣長嘆着:“哎,這文件我也不想簽啊!”于是她便只好委曲求全,一溜煙兒就跑上了樓梯。

小影先是被蕭致冉拉到了一面鏡子前,然後又見她叫人推過來一排衣裙,依個兒的往她身上比着,搖頭,又比着,又搖頭!終于在七八件衣服慘遭淘汰後,一件按在她身前的吊帶長裙得到了這位挑選者的肯定,她說:“嗯,就它吧!米琪,帶這位女士去換衣服!”一旁的助理應了一聲,然後要帶小影去試衣間。“我不穿這個!”小影打斷了她。蕭致冉愣了一下,然後又說:“那好,再挑一個吧!”說完示意助理繼續拿衣物往她身上比。接着她倆就舉行了一場精彩的搖頭,點頭大比拼,小影看上的,小冉搖頭,小冉看上的,小影搖頭。過了好一會兒,蕭致冉問:“這件怎麽樣?”小影又搖搖頭。原本她是想告訴她,自己是不穿短袖的,但是她不知道該怎樣說,她還沒準備好該如何向別人訴說自己的殘缺。特別是在這樣一個人人都是為美而來的地方。

蕭致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席小影,好似她像個外星物一般,許久她才按壓着自己的語氣說:“你以為穿着長袖就是保守嗎?拜托,真的很土哦!”她想着自己若不是看在喻舒陽的面子上,她才懶得理這個土不拉幾的女孩子呢!這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她的眼光,拒絕她挑的衣裙。現在什麽季節,她居然穿長袖,頭發就那樣散披着,還戴着手套,她這是什麽打扮,難道她不害怕會捂出蛆來嗎?

“不是因為保守,我不穿這個!”小影倔強而不卑不亢的回答。蕭致冉終于被席小影的倔強與眼光而激怒了,大聲說道:“不穿拉倒,你愛穿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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