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宴(下) (1)
“怎麽樣?不錯吧?”蕭致冉打斷了他的思緒。喻舒陽回過神來,擡手觸了觸鼻尖,輕咳兩聲,說道:“你呢?和我們一同過去?”蕭致冉看看小影,又看看他,很有深意的微笑了一下說:“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你們先走,我待會兒自己去!”“那好!我們先去了,你晚上住哪?我來安排!”喻舒陽點點頭說。“不了,我就直接回G城了,明天小熙家長會,我得參加的!”蕭致冉說。“那好,我們就先過去了!”喻舒陽說着走向小影,然後拽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小影聽着他們的談話,實在有些納悶,蕭致冉有孩子?她難道已經結婚了?可是她還沒想清楚,就被人拽着走了,然後又聽到身後那女子嘻嘻的笑着向她告別:“拜拜,嫂子!”小影略顯尴尬的回眸,也示以微笑。
“蕭小姐她是?”為了緩解車子裏的氣氛,也為了使喻舒陽不再時不時的看向自己而不專心看路,小影開口問道。“一個小妹妹!”喻舒陽說着又看了她一眼。小影“哦”了一聲,不再作答。“怎麽了,她又欺負你了?回頭我說她!”喻舒陽又說。小影聽後趕忙說:“沒有,沒有,她很友善的。”她可不想自己一個無聊的話題,引起一場不必要的戰争。
喻舒陽笑笑無可奈何的說:“她沒欺負你就好,不過友善?”說着他又“呵呵”笑着搖搖頭。小影看着他的樣子有些不解,在她看來蕭致冉後來确實是對她挺溫柔友善的啊!喻舒陽見她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便解釋說:“她從小就是個野小子,對人說話做事都是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一樣霸道有力的!”“不會啊,我覺得她很有女人味啊!”小影記起那女子的穿着便駁道。“女人味?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說她,看來她今天僞裝的不錯!”說着他微微一笑:“以後接觸久了你就知道了,她除了那一身衣着是女子外,其他都是個野小子!”
小影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卻被自己的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她看了看顯示,是喬尼打來的,有些不太自然的接了起來:“嗨,喬尼。”“嗨,小影,我明早要回V城了,你現在要不要過來跟我去醫院做個體檢。”“現在?醫——他們都下班了吧!”小影原本是要說醫院的,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了喻舒陽坐在她的旁邊,便換了個說法。“我聯系我朋友,讓他加個班吧,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喬尼又說。小影忽的就緊張了,她介意的看了一眼舒陽,心想,此刻如果她離開,喻舒陽必定會生疑的。便對喬尼說:“喬尼,現在我來不了,要不這樣,我下個星期也就回去了,我一回去立馬就去找你。”
“小影,”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生氣的嘆息聲,接着又道:“你知道的,你——”但是小影沒有允許他再說下去:“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就幾天而已,不會有事的,就這樣,我還有事,先不說了,拜拜!”匆匆挂掉喬尼的電話,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舒口氣了,但是她發現喻舒陽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而且車子好像沒有在行駛了,停了下來,他沒開口但卻好像是在問:“有什麽事?”
小影只好尴尬的笑笑,腦海裏轉着風車似的,開始找借口:“那個,喬尼明天回V城,想請我吃飯!”說完她心虛的咽了咽口水。“席小影,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說謊耳朵就紅的和胡蘿蔔一樣了!”喻舒陽看着她,一臉不相信的說。小影立馬就伸着右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但嘴裏卻說着:“我沒有說謊,真的!”
喻舒陽換了個姿勢,他将左邊的手肘撐在方向盤上,扭了扭身子,使自己正面對着席小影,又問:“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他明明看到小影接電話時的緊張與介意,他能感覺到她有事情瞞着自己,而且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他必須知道真相,他有預感這也許就是小影回來之後一直不肯與他在一起的原因。
“沒怎麽回事!就是朋友請吃飯而已!”她揉揉自己的耳垂假裝鎮定的回答。“你,”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卻又迫切的問:“我想知道真相,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什麽真相,真的是朋友請吃飯而已。”又是一句她裝傻的回答。喻舒陽聽後不由氣敗,悶悶的幾乎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席小影,”原本他是想大吼她一頓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沒吼出來,最終只是冷冷的說:“到了,下車。”他知道在她嘴裏是問不出什麽了,他只能另想其他辦法來知道真相了。
晚宴是在一家高檔的酒店舉行的,小影與喻舒陽進去時,喻舒陽雖然沒說話,但還是将小影的左手攥在了自己的手中。他這樣,無疑将小影推上了風口浪尖。從她與他踏入會場的那一刻起,她便成了焦點,迎接着形形□□,各式各樣的人的目光。小影感覺到自己就好像一顆從外太空墜落的隕石,正被人們用好奇而驚異的目光觀察着。這使她頗為緊張,甚至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左腳跟不上右腳的節奏了。她幾乎要用小跑來追逐喻舒陽的腳步了。
喻舒陽大概也是感覺到了身邊人的異樣,便也放慢了步調,使她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整自己,但是大概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他沒有開口說一些使她寬心不必緊張的話。而是漫不經心的對遇見的人們打着招呼,幾乎沒有去看身邊的她。
雖說小影左臂絲毫沒有知覺,但在這種場合,小影看見身邊人将自己的手臂一直緊緊攥在手裏,這也使得她那過度緊張的心有了些許安慰。不久,緊張感稍稍得到了緩解,她透過一口氣來,開始轉眼觀察周圍的人和事,沒有剛進門時那麽懵懵然了。
她從外往裏望去,會場很大,裝修以及一些陳設都很有檔次,雕刻精美的四根白色大理石柱豎立在整個會場的樓頂與地面之間,氣勢很是恢弘;會場中央懸挂着一盞樣式別致大氣的吊燈。四面的牆壁上也被裝修的金碧輝煌的,上面還懸挂着幾幅油畫;再看腳下踩着的長長的紅地毯,如同一條領帶一樣搭在紋絡清晰的地板磚上,左右兩邊不遠的地方擺放着的,是鋪着精美臺布的長長的餐桌,桌上陳列着各式各樣的餐食,果盤,飲料等等。
他們進去時,已經有人在拿着盤子站在餐桌的兩邊優雅惬意的享受着美食了。當然,也有些人比較淡定,絲毫沒有被美食誘惑到,他們或是三五人,或是兩三人,接過穿梭在來來往往客人中的侍者盤裏端着的紅酒,相互聊天問候着。這些人裏也不泛有些許太太,小姐挽着丈夫或男友的手臂,對旁邊的人微笑着互相敬酒致意。
小影看了看周圍,來人确實很多,但都很陌生,雖然也看見了幾張較為眼熟的明星的面孔,卻無奈她們不認識她啊,實在沒法過去打招呼要簽名啊!直到她将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站着的幾個熟人身上,她才感覺沒有那麽拘謹了。她看到周協和邵傑倆人正各自端着一杯紅酒聊着天。此時那倆人也看到了他們,便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喻舒陽拉着小影向他們走去,碰見剛好路過的侍者時,他從托盤中端出兩杯酒,将一杯交給了小影。
“嗨,小學妹,好久不見啊!”先說話的是邵傑,在他們離她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他就向她打招呼了。“邵傑學長,好久不見。”小影也向他打招呼,這是小影回來之後頭一次見到邵傑,之前她聽喻舒陽說,邵傑去加拿大辦事了。喻舒陽也向着邵傑打招呼道:“回來了?”“嗯,下午的飛機,剛到。”說着邵傑擡手捏了捏鼻梁,看上去好像很累。喻舒陽又問:“談成了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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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見喻舒陽與邵傑聊着天,她便與一旁的周協說話了:“璐璐,這兩天還好吧!”“還好,預産期在下個星期!”周協說。小影自上次去過周協家之後,又去過兩次,都是去看程璐的,現在她月份大了不方便出來,小影便閑暇時也會去看看她。“哦,那醫院安排好了嗎?”小影問着。“都弄好了,打算後天就讓她住進去。”周協說。小影點頭表示認同的應了一聲。
“跟我去那邊打個招呼吧!”喻舒陽看了看小影說。“我就不去了吧!”小影有些不太自然的拒絕,她并非是不懂禮貌,只是她覺得自己答應喻舒陽來參加這次宴會,可能已經很使他難堪了,現在實在沒有必要再去一一認識他的朋友了。是啊!自卑的她沒法理解喻舒陽的心思,只好自以為是的這樣以為了。
大概是看出她實在不太願意,而且她身邊又有熟人相陪,他不在的話也不會使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喻舒陽便沒有強迫她,對她說:“也好,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對周協和邵傑好像是在交代他們照顧好她似的點點頭,便端着酒杯向遠處走去了。
小影與邵傑,周協聊着天,眼神卻不自覺的不時在人群中追随着舒陽的身影,他先是與一對中年夫婦說了一會兒話,又轉身向一位戴眼鏡的老先生打了招呼,總而言之,他走到哪裏,小影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随到了哪裏。
直至他在與一位先生說話時,卻被幾個穿着漂亮的年輕女孩子們給圍住了,那位先生當然也自以為聰明的抽身離去,将他在他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這些個名媛小姐,小影看到這樣,便回過頭來不再看他,而是假裝很專注的聽着邵傑講話了,邵傑此刻說的是他這次去加拿大的奇遇,事情大概是他與一位法國先生在飛機上相鄰而坐,之後又在酒店相遇,回來時居然又是鄰座。
聽着他這樣講,周協調侃道:“不錯啊,真緣分,不過就是性別有些尴尬,不然可以算得上是一場跨域國度的愛戀了,浪漫在雲層相遇。”邵傑擡手作勢要削他,卻被他退後兩步躲開了。小影看着他們的樣子笑笑,又瞟了一眼遠處的喻舒陽,他依舊被圍在一群女孩子中間,也不知在說些什麽,不由得她便有些心煩意亂了。
這時邵傑的電話響了,他轉身離去接電話,周協看着低頭的她問:“你不打算過去嗎?”他也看到了喻舒陽被困的情形。小影一愣,沒太懂他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嗯?”了一聲。“宣示主權啊?我記得你上學時經常這樣幹的。”周協說。小影明白了,是啊,她上學時,也經常遇到舒陽被一群女孩子攔住的,但是每次她都嚣張的擠到那群女子中間,趾高氣昂的告訴她們,自己是喻舒陽的女朋友,她們已經沒機會了。
可是現在呢,自己還能站在他身邊嗎,該以怎樣的身份去嚣張呢?她早已沒有了勇氣,悶悶的将手裏的紅酒杯推到嘴邊,咽了一大口紅酒,才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大方鎮靜的樣子對周協說:“以前還小,太沖動,現在,自然要學着穩重一點了嘛。”說完她又喝了一口酒,她大概是太過心痛自卑了,将手裏的杯子當成了白水吧!是啊,現在的她,只能用“穩重”這兩個字來寬慰自己那顆被灰塵布滿的心了,而這顆心恰恰就缺少了一把叫做勇氣的掃帚。
沉默着不知在那兒杵了多久,再擡起頭時,驀然好像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她優雅的端着高腳杯款款走進人群中,不時的對周圍人禮貌的微笑點頭。她的姿态氣質比以前更加美妙了,小影看見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離開L城的原因,也正是因為看見了她與舒陽那天在馬路邊的情形,自己才要逃跑的,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那時是多麽傻啊,她依舊那樣優雅美好,還似年少時的模樣,就算自己當年不走,她大概也是争不過她的吧!小影不由得想:也許上天早已做好了安排,如她這般女子才應該配得上舒陽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有人看她,她扭頭看向了小影這邊,顯然她是有些震驚的,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否則她那原本微笑的臉頰也就不會瞬間僵住。但是短短數秒,她就又恢複了優雅的姿态,端起酒杯,向着小影舉出:“幹杯”的姿勢,然後微笑着将那盛着美酒的杯子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但小影沒有看到她那微笑的眼眸中不經意劃過的陰霾。
艾雅看小影時,有一陣驚奇,“她回來了”她想。記得她當年因為自己而離去,便再無音信了,十年了,她以為她再也不會出現了,可是現在怎麽回來了?只是她現在看上去有些過于清瘦單薄,甚至臉色蒼白的好像有些病态。整個人就好像一朵風中搖曳的清菊,若是那風再稍稍吹得大一些,她的花瓣就會随風飄零了一般。
艾雅記得那天她去向舒陽告別,她想大概是因為她一直跟随着他的腳步時間長了,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吧,所以她打算離開一段時間,想試試他會不會難過,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告別儀式被席小影看見了,她覺得這就是上天的安排,故意讓她看見了自己親吻舒陽。不得不說那時她真的是喜悅的。但是她沒想到喻舒陽看見席小影看見了這一幕竟然會不顧一切的去追,不過還好他并沒有追上。當她看到他因為過于焦急的長跑追逐而滿頭大汗最終卻失望而歸時,她決定不再離開了,因為席小影已經誤會了,她便有的是辦法讓她死心。
那幾天她覺得自己就是上天的寵兒,想什麽來什麽,她不服吹灰之力就打敗了席小影,而且她竟然傻啦吧唧的不辭而別了。當喻舒陽出差回來後找不見她,她便以為自己有希望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席小影的離開并不是她幸福的開始,而是他對她更加無視的開始。如果說以前他對她還算是認識,見面還會打個招呼的話,那麽席小影走後他就直接對她無視了。
他開始如同行屍走肉,每天渾渾噩噩,很多時候都無視着身邊人的存在了。但是她想時間一定會改變一切的,只要席小影不出現,她就還會有機會的。只是現在她卻回來了,她為什麽會回來?為什麽要回來?不過,一切都不重要,艾雅嘴角劃過一絲輕笑,她想要的東西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即使她回來了,而且現在看起來很憔悴,但是她的悲哀并不能引起她的憐憫。不過,今天這種場合,她不可以失禮的,于是她優雅大度的端着酒杯向她致意。
小影見此,自然也就回了禮。只是倆人都沒有想要問候的意思,她沒走過來,小影也沒有過去,也是,曾經的情敵之間有什麽可寒噓問候的,如她們現在這樣的平靜禮貌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只是這樣的平靜禮貌也不過是表象罷了,因為現在有人已經開始謀劃着一些事情了。
再從人群中追尋到舒陽的身影時,他已經擺脫了那群迷妹走向了她。“怎麽了?垂頭喪氣的?”他一走近便問。“沒事!”小影回答。但她身邊的周協卻揚眉示意他往艾雅那邊看,說道:“呶,她也來了!”舒陽轉身往那邊瞥了一眼,然後很随意的說:“噢,又不關我的事!”然後不再理會周協,而是溫柔的牽起小影的手說:“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小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他拉走了,留下周協喊到:“喂——哎。”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周協在無奈的搖着頭了。
餐桌邊,喻舒陽又盛了滿滿一盤子的食物放到小影的面前,但小影已經顧不得東西是否合口,種類是否過多了,因為她此刻正拿着叉子馬不停蹄的往嘴裏喂東西了,倒不是因為她有多餓才如此不顧形象的大吃的,實在是因為身邊的這人花樣太多了。當他拿來一整盤東西放在他們面前時,小影還以為他大概是太餓了,才吃這麽多的,誰知道他說這盤是給她拿的,而且舉着叉子要喂她吃,小影當時就愣了,反應過來後她迅速自己拿了把叉子,說:“我還是自己吃吧,你不是餓了嗎?你也多吃一點吧!”說完她便埋頭盤中餐了。因為她可不想變成衆人議論的焦點,名媛小姐的公敵。雖然她還不太清楚她已經是了。
但顯然,她不想這樣做并不代表事情不會這樣發展,等她消滅了那一盤子的東西,再看他時,他一邊吃着沙拉一邊好像在看笑話似的看着小影眉開眼笑的。小影感到不解,他為何這樣看着自己,自己很搞笑嗎?于是她有些別扭的問:“怎麽了?”但他笑而不答,而是轉身在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擡手向她臉頰擦去。小影這才意識的可能是自己剛才吃蛋糕時,将奶油弄到了臉上,便趕忙伸手去接他的紙巾。“別動!”他低聲說。小影剛伸出的手被他的話語阻止了。只得由他擦了擦她的臉頰。正好這時餐桌邊路過幾位漂亮女子,當她們看到喻舒陽對她的舉動時,不由的将一大波羨慕嫉妒恨齊刷刷投向了她。小影一瞬間便知道自己已然成為了這些小姐們所诋毀的對象了。
美妙的音樂如同一條悠長的小溪一般緩緩流入人們的耳中,相繼而來的賓客熱情禮貌的相互問候致意着,小影看着這些滿臉笑容歡快交談着的女子們心中泛起一絲悲涼,想想以前,她也曾是個熱情開朗的女孩子啊!可是現在呢,卻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角落裏觀望着別人。倒也不是舒陽不願陪她,只是她覺得自己就這樣一直纏着喻舒陽實在不太好,所以她找借口避開了他,讓他不必管自己的,盡管和朋友們去聊天,因為她看到好多人其實是有事情與他談的,但是他都不大願意與他們相談。于是在她的幾番堅持之後,他便只好說給他一點時間,他很快就回來。小影看着他在那璀璨的燈光下,西裝筆挺,器宇軒昂,如從前般英俊潇灑的樣子,依舊傾慕不已。只是對他越是傾慕,自己就越發感到自卑,想到這裏她略略有些不适,便向洗手間走去。
小影所處的位置是在大廳的偏西方,洗手間在東邊的拐角處,去那裏當然要從這滿是賓客的大廳穿過去,于是小影微笑着走進人群,不時的也對向她舉杯致意的先生女士們點頭微笑還禮。當小影走到距離拐角不遠的一個吧臺跟前時,忽覺腳下被人給絆住了,她明顯的感覺到那有力的絆子是徑直向她襲來的,只是她已無法閃躲,直溜溜的眼看着自己就要撲向面前的地板了,她頓時“啊”一聲驚叫。她想這下子可算是醜出大了,一瞬間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會如同烏龜一樣趴在地上的樣子了。
可就在她平衡失利,向前撲到45度角的時候,卻覺自己眼前一黑跌入了一陣柔軟之中,接着她感到肩頭有一雙手将自己扶直了。她這才從驚吓中回過神來,看向使自己避免了這場尴尬的人。她正邪魅的對自己笑着,一頭張揚時尚的短□□染着流行的奶奶灰色,左耳上嵌着四五個大大小小的個性耳釘,身着幹練的白襯衫,肩上随意的搭着一件黑色的長款西裝式薄外搭,原本就高挑的身材再穿上一條黑色褲腳上镂空的闊腿褲和野性十足的粗跟高跟鞋。簡直就是一副霸道女強的人設啊!帥氣十足。只是這人的面容實在有些眼熟。
“怎麽樣,嫂子,你沒事吧!”待到她這句話一出口,小影才從摔倒的驚吓到見到她的驚嘆中反應過來,這人是蕭致冉,她怎麽一兩個小時的功夫就換了副風格。“沒事,謝謝你啊!”小影懵懵的回答道。聽到她說沒事,蕭致冉也放開了抓在她肩上的手。小影看向對自己使絆子的那人,卻見是當紅的女明星于杉,她閑暇時看過她的一兩部電影,對于她的印象還算不錯,卻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人。而這人此刻卻好像什麽是都沒發生似的,斜靠着吧臺,兩腿相交着站姿優美的品嘗着美酒,甚至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小影看她這副樣子瞬間産生了一種厭惡之感。
喻舒陽也匆匆忙走了過來,大概是聽到了她剛才的尖叫吧!他看着她緊張的問:“怎麽了,你沒事吧?”小影回頭看他,再看周圍好多人都朝着他們齊刷刷的看着。小影想到于杉畢竟是公衆人物,現在又是在這樣一個場合,事情鬧大想來也不會好收拾的,就說:“沒事,剛才不小心滑了一下。”小影說這話倒不是她有多無私大度,從前的她也是有事必争,有理不讓的,只是現在她實在是沒有那些心力去掙去拼了。
蕭致冉看了小影一眼,顯然她也看到剛才是于杉故意絆她的。卻沒料到她什麽都沒說。不過她也沒有拆她的臺,轉而對衆人說:“沒事了,各位繼續啊。”然後又轉身對她玩笑着擠出一句上海話:“嫂子,你呀當心啊,這地上絆子多着呢,明的暗的啊,你都得防着點的啊!”
小影聽得心情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便向她又道了謝。只是蕭致冉卻好似沒聽到自己說話似的,直接越過自己,走到于杉跟前,二話不說就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到向了她的衣裙。于杉立刻就像一只踩着高跟鞋的螞蚱,尖叫着一躍三尺高了,大廳裏的人們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們,不過很快大多數人就好似看了個笑話一般一笑而過後又恢複常态各幹各的事情了,就好像蕭致冉這種嚣張的行為很平常似的。
喻舒陽看着小影沒事,自然也就放心了。但看到蕭致冉對待于杉的态度,他對整件事情也就大體知曉了。因為蕭致冉絕對是個有仇必報,有一說一的人,雖然她霸道專橫,任性妄為但卻從小就護短的要緊,她既然肯叫小影一聲:“嫂子”那她自然就不會不管這件事情的。若真是什麽都沒發生,她絕對不會對于杉做什麽的,既然她這麽幹了,那麽事情究竟是怎樣他心中也就有數了。
一切都平息了,喻舒陽見小影進了洗手間後許久沒有出來,便對蕭致冉說:“小冉,你去看看吧!”蕭致冉見他一副擔心的樣子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向着洗手間走去了。舒陽看了看她離去的背影又轉身對一旁的周協說:“那個于杉什麽來路?”“沒什麽來路,就是午陽旗下的一個新人。”周協說。喻舒陽微微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噢。”了一聲。周協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便說道:“楊務會同意嗎?畢竟他才剛捧上去的。”“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他手裏還有幾個綜藝節目沒找到投資商吧!”然後他厭惡的瞥了一眼遠處正一臉殷勤陪着某位老總談天的于杉。
周協也看了看遠處的那人,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又略帶惋惜的搖了搖頭,心想:“這可怪不得別人,是你自個不識擡舉碰了不該碰的人啊!”
小影站在洗手間的梳妝臺前,看着被保潔擦得明亮的鏡子裏的自己,心中想着:“席小影啊席小影,你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膽小,自卑,懦弱。”正想着,發覺鏡子裏自己身後還映着一個人,那人正驕傲的看着自己。小影轉過身去,也看向她,但是她的目光從與來人對視的那一瞬,她就輸了,她的目光猶如現在的她自卑且暗淡,就仿佛插線板不小心打了一下火而已,星星點點的蹿出幾粒火花。而那人的目光卻一如從前高傲犀利,如閃電般直逼人心。
倆人對視之間,小影覺得她從一開始便輸了,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當年與她相較的氣勢。見她如此,那人開口了,帶着猶如從前的不可一世的語調說:“席小影,好久不見,怎麽連看都不敢看我了嗎?”
“艾雅,好久不見!”小影說完,想起步離開,但是眼前的人卻阻住了她的去路,擋在她面前大聲說道:“你不是離開了嗎?現在還回來做什麽?”小影沒有回答,看了她一眼,她看到她因為氣憤或是別的什麽原因使得眼睛發紅了,甚至被塗了增白油的臉頰也變得有些通紅了。不過她也無心理會這人無禮的質問,便向右移了一步,從她身邊經過。
“席小影,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不管多久。”小影在與她擦肩而過時,被她拽住了胳膊,接着就聽到這樣一句話。小影被迫停住了腳,她看向艾雅,然後很平靜的說:“艾雅,現在我什麽都不想與你相争的,但是舒陽他不是一個物品,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願的,如果舒陽願意,我情願他與你在一起。”
“你說什麽?”小影看到艾雅的神情明顯愣了一下,接着又聽她說:“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了,你別以為你現在一副柔弱,臉色蒼白的樣子就能博得我的同情,你這樣子騙的了舒陽但是騙不了我,我告訴你席小影,你現在的樣子比你以前更加令人讨厭。”她說着甩開了抓在手裏的小影的胳膊。
小影那條沒有知覺的手臂被人甩開後在空中由于慣性的緣故晃蕩了兩三下,然後耷拉着靠在了小影的身體上。但不多久小影就又用另一只手将它拎了起來,抹去了附在它身上的手套,對身邊的那人說:“我知道已經配不上他了,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有個好的結局。”
艾雅看着眼前的醜陋難看的手臂震驚的吐出一個字:“你!!!”不過她很快就陷入了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她都這樣了,席小影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喻舒陽,喻舒陽卻還是一如從前的對她,而自己一直像一只固執的蝸牛一般,明明知道走多少路都是徒勞,卻從來不知道停住腳步。自己這些年來什麽都沒得到過,從來沒有擁有過,喻舒陽他究竟愛她什麽?自己多年來對他的癡迷竟從未争的過眼前這樣一個醜陋不堪的人。這樣的想法使她的自尊心感到很屈辱,她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絕望,悲痛,氣憤,屈辱,一股腦的襲上心來,她憤恨的抓住小影的雙肩,打算要将她捏碎了一般。足足有一分鐘,她都未曾放手而且越來越使勁,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手指上,将對面的人掐的粉碎。看着眼前的人因為疼痛而使得面部有些扭曲了卻依舊不吭一聲的樣子,她忽然覺得這人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離開十年卻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最終她笑了,有些凄涼憐憫的搖了搖頭,她凄涼的是自己太過固執,竟在沒得到喻舒陽任何回應的情況下堅持了十年,憐憫的是對面這人實在可憐,即使她現在人回來了,心靈卻終究要用自卑來面對自己了。于是手也緩緩的松了一些。
小影看着艾雅的表情由驚愕到氣憤,再由氣憤到痛苦,感受着捏在自己肩頭的手從用盡全力漸漸到松懈。她隐約能體會到艾雅此刻的心情,畢竟十多年來她們愛着的是同一個男人,對手還是最了解對手的。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是否應該安慰她。于是她就任由艾雅從情緒激動到漸漸變得冷靜。
這時蕭致冉走了進來,正好看見艾雅的雙手捏着小影的肩頭,她當機立斷,大步走到她們跟前,一把将艾雅的手甩開了,沖她喊到:“你在做什麽?”她看到被使勁一甩之後艾雅往後退了兩三步才站穩。但是蕭致冉并不認為她的行為有什麽不對,又對艾雅喊到:“艾雅,你最好注意一點!”
艾雅冷靜了下來,不再針對席小影,但看到來人是蕭致冉之後不屑一笑,就好像是富人看不起窮人般的高傲的心性被激了起來,語氣頗帶輕挑的說道:“蕭大小姐,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哦,不,我忘了,你已經不是蕭小姐了,怎麽樣不做大小姐的日子過得還好吧!”
“艾小姐,小影是我嫂子,我不允許你欺負她,至于我過得好不好不用你操心!”蕭致冉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然後拉起小影欲與她離開。“蕭致冉,你憑什麽還敢這樣嚣張的和我說話,你別忘了如今這天下早已不是你蕭家的了,你也早已不是蕭家大小姐了,你還有什麽可嚣張的,怎麽樣被自己親叔叔趕出家門,這滋味不好受吧!”艾雅高傲的挑釁着。
如果說小影剛才對艾雅有那麽一點的同情理解的話,那她這些高傲的話語一出,這些同情理解就全都煙消雲散了。因為她發覺不論什麽時候艾雅還是那個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艾雅,從未改變過。雖然她不知道蕭致冉與艾雅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艾雅此刻所說的話正刺痛着蕭致冉的心,因為她注意到蕭致冉的眼神中有一團火,正在越燒越旺,不過很快她就抑制住了這團火氣,而是很邪魅的一笑,
對艾雅說道:“是啊,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