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哥哥說他姓‘xiang’, 不知道是不是大xiang的xiang, 以後就叫他xiang哥哥!

——筱筱的童年日記

項炎的神色剎那間緊繃起來。

因為燈光突然亮起,很多人不滿的吵嚷起來。

幾個保镖沖過來,項炎摟着她, 一路護着把她帶出了人群。

許筱筱下意識的說出了那三個字, 但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等到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 她才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項炎不知在跟誰交代什麽, 但他交代的很快, 不到兩分鐘那保镖就點頭離去了, 門一關, 房間裏就徹底安靜下來。

許筱筱低着頭, 一手緊緊抓着另一只手, 她紮在後腦的頭發松了下來,細碎的長發落在臉側, 臉蛋顯得更加嬌弱蒼白。

她目光的驚惶還沒有完全褪去,像個受了驚的小動物。

項炎的心髒像是被掐了一下。

她小的時候,比現在要嬌氣很多, 不僅是因為是從富貴人家養出來的,許蓉說她剛生下那兩年身體弱,走到哪兒都得抱着, 磕着碰着都心疼的不行, 一旦吃不好就會肚子痛, 一步都不能離了人。

來到她身邊的時候,他還不到十七歲,她更小,躲在許蓉的身後,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怯生生的像只小貓。

可愛的有點過分。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一開始就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那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嬌弱的小姑娘他不是沒見過,但是像她這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嬌貴,又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兒,他從來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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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個象牙塔裏的小公主,當真是捧在手心裏都怕化了。

她不是動不動就哭的小哭包,但是每次哭起來都很要命,因為每次她想哭的時候,都會用兩只小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小裙子,硬是要忍着,咬着嘴唇,憋的眼睛裏全是水汽,可憐巴巴又倔強的樣子,實在憋不住了,眼淚才會啪嗒啪嗒掉下來。

反而更讓人心疼,

後來那年出事,他們分開了幾年,在他看不到的時候,這個像花骨朵一樣的女孩兒已經開始慢慢長大了。

她已經不再記得他,媽媽不在身邊,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開始學着保護自己,被欺負了也不再只是掉眼淚,小脾氣也看不出來了,連許蓉也放心了很多,不再保護的那麽厲害了。

然而在他心裏,她還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小公主,不能受一點傷害和委屈。

“筱筱。”

許筱筱擡起頭來,有些茫然,“項……項先生?”

項炎眼眸暗了暗。

她應該是沒有想起來,可剛才的場面,一定是給了她一些刺激,才會下意識的叫出那個稱呼。

就像那個時候,每次她受了委屈或是不小心受了傷,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就會叫他一樣。

“沒事了,別害怕。”

他的眼眸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許筱筱的心一下子定了下來,可她的腦子還是亂糟糟的一片,還沒緩過來,有些慌亂的說:“我的朋友還在酒吧……”

“沒事,莊周會讓人照顧她們。”項炎輕輕握住她的手,說:“筱筱,把手松開。”

像哄孩子一樣,嗓音低沉而溫柔。

許筱筱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慢慢松開手。

她這才注意到,她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指甲都陷入肉裏。

她的手背不知被什麽劃傷了,有一道傷痕,其他地方都是她抓的指印。

她的皮膚原本就嫩,稍微一碰就會留下痕跡,更別說受了傷,還被她自己抓的那麽厲害。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疼痛。

“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她抽了抽鼻子,“我才不想哭。”

項炎禁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還跟小時候一樣,明明難受又委屈,又非得忍着,到最後忍不住了才哭出來,撒開緊繃的小手讓他抱。

很快有人送來了藥,項炎拿起她的手,給她上藥。

莊周敲了敲門,推門進來,“老板……”

項炎頭也不回,“滾。”

莊周趕緊轉身關門,站在門口等着。

場面控制住之後,那邊的事情也處理完了,本來就是小事兒,喝多了因為女人打架而已,酒吧裏再正常不過了,雖然敢在縱鬧事兒的不多,但是真喝多了,還是有那麽幾個膽大包天的。

平時出這種事,項炎連知道的必要都沒有,知道了也不會管。

可偏偏是在今天鬧,這事兒他媽的可就大了。

莊周掏出一根煙點上,一邊抽煙一邊惆悵的想,真希望那姑娘趕緊把老板可怕的脾氣給治治啊……

不過想來想去,也只有在那姑娘面前,他才沒脾氣吧。

對他們,照樣該罵的罵,該教訓的教訓。

這還是當着許筱筱的面,回頭還不知道要怎麽教訓他。

“疼嗎?”

許筱筱搖搖頭。

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可在項炎眼裏,哪怕這點傷,她都不應該有。

許筱筱見他呼吸忽然沉了些,沉靜的眼裏像是忽然起了波濤海浪,臉色也陰沉下來。

可給她處理傷口的手,還是穩穩當當的。

她不知道他怎麽了,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在控制着情緒。

難道是因為她?

她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趁他沒反應過來,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項炎只看到一只細白的小手迅速藏到衣服裏,然後就是她小聲軟糯的聲音:“項先生,你在生氣嗎?”

他頓了一下,說:“我沒有生氣。”

原本想出去處理些事情,但看她這個模樣,他一步也離不開。

等處理好之後,他起身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事了。”

許筱筱這才發現,他脫下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難怪忽然就覺得不冷了。

而他身上只有一件煙灰色的襯衫,襯衫袖口挽起來,露出結實有力的麥色小臂,領口空空蕩蕩,敞開兩個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結,沒有系領帶。

之前見面都是西裝筆挺,看起來深沉又嚴謹,而眼前的他卻多了一種散漫內斂的氣質,有種格外的性感,那種禁欲的感覺也淡了很多。

項炎見她盯着自己,問:“怎麽了?”

許筱筱不知想起了什麽,蒼白的臉蛋顯出一抹微紅,“沒……沒什麽。”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些喝多了,要不然為什麽腦袋這麽熱?

項炎忽然彎下身,伸過手來,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

他的手背有點涼,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眼眸沉了些,“我送你回去。”

莊周原本靠在牆上在抽煙,一看他們出來了,連忙站直身體,“老板。”

許筱筱看見他才想起來,“可是我的朋友還沒走。”

莊周馬上說:“我已經安排車送她們回去了,放心吧。”

許筱筱拿起手機,

看到任玲的一個未接電話,還有她發來的信息,說她們準備要走了,問她在哪兒。

她覺得頭有些暈,幹脆給她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任玲馬上回複:那你回家小心一點,到家發信息。

許筱筱這才放下心來。

項炎看了莊周一眼,“讓司機把車開出來。”

項炎沒有親自開車,因為她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分心。

上了車項炎就把外套蓋在她身上,“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車上很舒服,身上又滿是他的氣息,強烈的安全感包裹着她,那種莫名的不安和恐懼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

許筱筱的眼睛漸漸閉上,她覺得有些累了。

可是再閉上之前,她又努力睜開眼,“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項炎說:“沒有。”

巴不得你再多麻煩一點。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別多想,你在我的酒吧出事,我怎麽能不管?”

酒吧這麽多人,他怎麽不管別人呢?

她的腦子雖然已經不再亂糟糟的了,但是一累就開始迷糊,眼睛半閉半睜的,模模糊糊的盯着他的領口。

“怎麽了?”項炎注意到他的視線。

許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問:“有沒有人……送你過領帶?”

項炎怔了一下,說:“沒有。”

這種東西,大多是女人送給男人的,就算有人送,他也不會收。

這些年來,他忙于事業,也忙着不動聲色的照顧和保護眼前的女孩兒,從未讓任何女人近過他的身。

“那……那如果……”

如果我送你,你會收嗎?

她的聲音細細弱弱,項炎沒聽清楚,湊近了一些,“什麽?”

英俊的面容一下子靠近,許筱筱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呼吸一窒,慌亂的轉了下頭,眼巴巴的看向車窗外。

“……沒什麽。”

她的頭發已經松散下來了,雪白的耳朵露在外面,慢慢的變成了粉紅色。

害羞?

項炎忽然意識到什麽,“你是想……”

她立即轉過頭來,瞪着一雙濕潤的大眼睛,無辜的看着他,“我什麽也沒想呀。”

然後沒等他回應,又迅速把頭扭了回去,還往下面蹭了蹭,半張臉藏到他的西裝裏,只給他露出毛茸茸的頭頂。

“我真的什麽都沒想……”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項炎見她眼睛都睜不開了,讓司機放慢了速度。

她很快睡着了。

項炎伸手攬過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她輕輕皺着眉,睡夢中透出一絲不安,過了一會兒,她的手動了動,揪住了他的襯衫,

像是小時候靠在他身上睡覺,總是喜歡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項哥哥,你不會離開筱筱的,是不是?”

項炎嘆了口氣。

他怎麽離得開?

從他回來那一刻起,就沒想過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就算是陌生人也沒有關系,他們可以重新認識。

他終究還是希望她的眼裏,能看得到他。

吳阿姨一開門,就看到項炎懷裏抱着許筱筱回來。

她已經接到電話,但是看到他們還是有些驚訝。

吳阿姨從小就照顧許筱筱,搬家後也一起跟了過來,她對他們的淵源,還是清楚一些的,但是她一直覺得兩個人還是不能見面,畢竟筱筱雖然成年了,可在當阿姨的眼裏還是個孩子,萬一她受了刺激,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怎麽辦?

更何況,項炎也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

當年他還不到十八歲,把筱筱當妹妹一樣寵着,護着,後來他離開,每年也都會寄一些禮物回來。

那些禮物,越來越多,越來越貴重,這兩年,已經到了無論她想要什麽,他都會一一滿足的地步。

卻一次都沒出現在她面前過。

對自己都能那麽狠,更何況對別人?

也不知道是怎麽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的。

吳阿姨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裏都有些發憷。

“沒事吧?”

“給她量量體溫。”

項炎把她抱到房間裏,放到床上,吳阿姨進來小心翼翼的給她卸了妝,給她擦臉,項炎就站在一邊看着。

直到吳阿姨要給她換睡衣,他才移開視線,轉身看向別處。

“這孩子,是不是在做夢?”吳阿姨拿出體溫計看了看,“倒是不算發燒。”

項炎轉過身來,見她呼吸有些不穩。

“你去休息吧。”

吳阿姨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那有事叫我。”

她離開時轉身看了一眼,項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住了許筱筱的的手。

這讓她想起來當年許筱筱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年冬天下雪,她發燒了,一直沉睡不醒,這個男人得知後,連夜從國外飛了回來,在她的床邊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她退燒。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哪怕是身為母親的許蓉,這些年來為女兒做的,也遠遠沒有項炎為她做的事情要多。

能把一個根本不記得他的女孩兒照顧到這種地步,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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