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将離擡眼,看向那幾個人。
這幾人皆穿着清玄宗內門弟子的服飾,為首的應當已到了築基後期,其餘幾人都是在築基和煉氣期徘徊。
為首的那個看着他手中拎着的白狐,以及他被咬出了血的手腕,得意地叫了一聲,道:“諸位師兄弟們看見了,這人偷盜仙子的白狐,人證物證俱在,我們拿下他,便交到執法堂去!”
秦将離看着他們幾人,沒有出聲,只默默地将拿在右手的白狐換到了左手上。
他打架的時候,慣用右手。
面前這幾個人,秦将離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也沒什麽妨礙,他收獲的沒有緣由的惡意,多了去了,他沒功夫挨個去思慮糾結。
為首的那個弟子見他一個築基初期的修為,居然面對着他們幾人分毫不退縮,也不主動交出手裏的那只靈狐,心裏便有些打鼓。
他原本的師尊是個金丹末期的修士,一直沒有突破,去年死在了金丹末期。而他座下的弟子,則被分去了各個峰下。
為首的這個小有些積蓄,上上下下打點了不少靈石,才有幸分到了淩飛雪的峰中。
淩飛雪可是掌門親生的女兒,無論什麽資源,都是門派中最好的。可是這半道來的弟子畢竟不如原本收入座下的親,因此這人自從入了淩飛雪的門,便一門心思巴結她,只等有一日成了她的心腹。
上午,淩飛雪回到峰裏,大發了一通脾氣,說是淩潇不要臉,靠着博取師兄的同情,讓師兄把原本要送給她的靈狐,送給了淩潇。
這弟子正愁拍馬屁找不着由頭,這下可好,他便将下午的修煉都翹掉了,領了幾個外門弟子,跑到山裏來,打算先下手為強,将這靈狐捉去給淩飛雪。
結果,他們連靈狐的影子都沒見着,就聽到了前頭的打鬥聲。走近一看,那靈狐已經被捉住了。
不過天助他也,面前就那空落落的一個人,還是個五靈根的廢物。
他早就聽說了,面前這人仗着他親傳子弟的身份,在外門打架鬥毆,打傷了一個弟子的靈根。淩潇仙子顧念着那一點師生情誼,才留下了這個人,沒将他逐出師門。
不過想來,他在淩潇仙子那兒也完全失去了信任。不然,仙子怎麽會讓他一個人跑到這後山裏來捉靈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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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弟子頗覺得有恃無恐。
不過面前這個小子,看起來就是摸爬滾打慣了的小魔頭,下手狠得不得了。之前能将一個築基的外門弟子生生打斷靈根,現在又一副分毫不懼怕的模樣,像是真要和他們打一架。
不怕修為高的,就怕這種不要命的。
但是,那弟子帶了幾個常巴結他的外門弟子,現在是這一撮人中的老大,不能露了怯。
他見對方單手拎着靈狐,沉默冰涼地看着自己,身側的小喽啰們居然也一個都不敢動。
恐怕是這小子兇名在外了。
這弟子心裏有些發怵。不過築基初期和築基後期,中間雖然只差兩個等級,但其間的差距卻如同鴻溝。普通弟子,從煉氣進入築基已經很不容易了,築基之後,提升一個境界,都少說要三年五載。而其修為,每一個等級都是天壤之別。
所以……面前這小子,就算再不要命,也不足為懼!
這弟子道:“秦将離!你還不快快交出贓物,我們尚且能放你一馬!”
秦将離瞥了他們一眼,手中拎着那只靈狐,巋然不動。
“秦将離,你不要敬酒不吃……啊!”
沒想到,秦将離一道利落渾厚的靈氣,直接攻向了他。他來不及作出反應,便硬生生承了秦将離一擊。
這弟子頓時後退了好幾步,喉頭一陣腥甜。
他……明明前兩日才突破築基,為何修為竟這麽高!
這弟子怔愣了一瞬,直勾勾地盯着秦将離。下一刻,他發現周遭的弟子都看向了自己,連忙咽下喉頭的鮮血,勉強露出一個自然的表情。
“你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說道。“你之前打傷了同門還不算,現在又要來攻擊我嗎!”
說着,他抽出淩飛雪前幾日才賞賜給他的佩劍,揮劍一斬,便是一道攜着六七分靈力的劍風向他斬來。
那白狐吓得掙紮起來,秦将離扯着它往旁邊一躲,但礙于要保護這個小動物,他還是被那劍鋒刮到了。
劍風攜着真氣,狠狠擊打在他的身上。
這種疼痛,對于秦将離來說太過熟悉,以至于縱然疼得刻骨,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但是,他體內隐藏着的那道魔修的經脈,卻在他探查不到的靈根深處,隐隐有些悸動。
只一下,像是錯覺一般,便消失了。
秦将離一愣,接着,拼命感受着他的那道魔修經脈。
他體內隐藏着的那道經脈,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超品天靈根。正是因為有那道經脈的助力,他前世才能用短短三年時間,在無間深淵中修煉到化神的境界。
但是,他重生以後,那道經脈卻在他體內沉寂起來,像是從未被喚醒過一樣。
他知道,喚醒它需要契機。前世,便是他走投無路之後,被投入無間深淵,在無間深淵中的罡風洗練下,道修經脈盡毀,從而使他的魔修經脈覺醒。
難道……是需得來自外界的生命威脅,才能夠引它覺醒?
秦将離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前世那樣,對那經脈一無所知。如今如果有一個契機,憑借他能夠精确自如使用它的經驗,一定有機會将它喚醒的。
秦将離看向面前這幾個人。
那弟子斬出那道劍鋒之後,背後的冷汗都湧了上來。這把劍他尚未磨合好,用起來這劍對他還有些排斥,方才那道劍鋒斬出去,劍作用給他的靈力都讓他手臂發麻,經脈疼痛。
可那被他傷到了的秦将離,卻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
那弟子見他面無表情地冷眼看着自己,覺得那眼神冷得像刀鋒,讓他的劍都要握不住了。可是如今衆目睽睽,他若是在一個五靈根的廢物面前落了下風,豈不是丢盡了面子?
“對你還犯不着用仙子賜的劍。”這弟子硬着頭皮說道,接着一道靈力打向了秦将離。
這弟子心道,按着他現在這深藏不露的模樣,定然是能接下來的。但是,接下接不下且另說,他要先打出去才行。
可是,沒想到,對方擡手以靈力阻攔,卻并沒有攔住,那道靈力長驅直入,打在了秦将離的身上。
秦将離登時被打得後退幾步,幾乎摔倒在地。
那弟子簡直愣住了。
那邊,秦将離似乎要驗證自己內心的想法,作秀似的随手攔截了一下,便放任那道靈力打向自己。
果然,他體內的那道魔修經脈又輕微地躁動了幾下。
果然。秦将離暗自勾了勾唇。
對面,那弟子接收到周圍小弟們崇拜的眼光,內心頓時膨脹了起來。
面前這個廢物,恐怕偷襲自己的那一下已經用光了他全部的本事。而被自己攻擊了還若無其事,恐怕就是遲鈍。
這下,他不僅有恃無恐,還将之前自己的膽怯丢人全算在秦将離的頭上,要好好教訓他一番,才能拿回自己的面子。
這麽想着,他高聲道:“秦将離,我本不欲傷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傷害同門,還偷走了飛雪仙子的靈狐,我便不得不教訓你了。”
語畢,他一聲令下,周遭的壯了膽的幾個弟子紛紛沖上前去。
攜着靈力的拳風重重的落在身上。秦将離絲毫不以為懼,也并不還手,只将那只瑟瑟發抖的小狐貍護在懷中,擋住了那幾人的攻擊。
……畢竟是一會要拿回去交差的,打壞了就麻煩了。
秦将離蜷縮在地,咬緊了牙關,便将疼痛全忍在了唇齒之間。接着,他在毆打之中凝神靜氣,去感知自己體內的魔修經脈。
聽他一聲不響的,有一個弟子有些膽怯,問為首的那個道:“師兄,咱們不會把他打出事來吧?”
為首的那個一時也有些怕。但只是一瞬,他便将更重的拳頭落在了秦将離身上。
“不會的!”他說道。“這白狐,本就是他偷竊的,你看他手腕上還有白狐咬出的傷痕呢!況且,方才是他先動的手,于情于理,我們都沒做錯!”
聽到這話,那個弟子也放心了。
秦将離咬緊牙關,恍惚之中,疼痛如潮水一樣席卷而來。
可是,他的那條經脈卻像是感覺不到他處境的危險一般,蟄伏在他體內,只隐隐湧動着,卻絲毫不見它的悸動增強的趨勢。
秦将離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和隐隐開始發昏的神智,只抱着那只靈狐,一門心思內窺着經脈,去尋找那條魔修經脈的源頭……
越來越近了。
他像是在空曠的荒野上踽踽獨行,朝着那若隐若現的明亮。
眼看着,就要觸摸到了……
可他自己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淩亂和沉重。他腦海被疼痛侵襲,一片混沌。
秦将離咬牙忍着,強迫自己不要昏過去。可是,他的意識卻在疼痛的侵襲下,逐漸抽離。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在他耳邊響起。
他勉強睜眼,模糊的視線中,那個為首的弟子慘叫着摔倒在一邊。周圍的弟子們似乎紛紛跪了下來,襲擊停止了。
隐約之間,有個一襲白衣的仙人飄然二來,看那身形,竟似乎就是他的師尊,淩霄。
作者有話要說: 秦将離:我本來打算在絕境中涅槃,結果我師尊不分青紅皂白地來救我了。
淩霄:我覺得我很帥,拒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