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法陣崩塌的那一瞬間，淩霄飛身上前，一把撈過秦将離，從崩塌的建築中飛身而出。
秦将離此時渾身暴動的氣息已經平穩熨帖地流淌在他的血脈之中，俨然像前世一樣，服帖地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秦将離看着淩霄神情緊繃的側臉，默默地将體內的氣息平穩地收斂起來，任憑對方将自己護在懷中。
縱然對他來說，此處法陣崩塌爆發出的強大能量，已然算不上什麽了。他此時即便處在這法陣的中心，它也無法傷害自己分毫。
但此時秦将離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淩霄緊繃的神情，和落在自己耳畔的聲音。
“可有傷着？”淩霄問他。
淩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像是春日陽光下的木香，又像是雨後林中的草藥。
溫暖清澈，讓他一瞬間沉浸其中，甚至連師尊的懷抱略有些堅硬，都一時沒有覺察。
“并未受傷，多謝師尊。”秦将離低聲說道。
淩霄将秦将離護在懷中，直到秦将離說話時，口中的熱氣落在自己脖頸上，淩霄才發現兩人此時的動作略有些親密。
淩霄沒來由地耳根子一紅，接着便暗中罵了自己一句——被迫穿裙子穿久了，怎麽心性都變得扭扭捏捏，像個小女子了？
他雖穿着累贅了些，但畢竟是個男人。危急關頭，把另一個男子抱在懷中怎麽了？
沒什麽不妥！
不過，這麽大個子的一個青年，抱在懷裏，着實費勁了些。
淩霄勉強穩了穩心神，一路踏着虛空，徑直向西北方向飛去。
方才此處地動山搖，想必那大能遺留下來的洞府，就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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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裏？”淩霄踩過茂盛蓊郁的樹冠，皺眉問道。“方才我分明說，明日一早再帶你出去，你為何今夜獨自出現在了那裏？”
秦将離頓了頓，神色未改，溫聲道：“回師尊，方才不知是誰，将我從那小屋之中擄出，到了那裏。那人本來要用我來驅動陣眼，但不知為何……和那道士發生了争執，便……”說到這兒，他抿唇閉上了嘴，停在了恰到好處的地方。
他此時模樣狼狽，衣衫也有些褴褛。更有甚者，他脖頸上的淤青還泛着微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頗有說服力。
淩霄聞言，并沒有懷疑，只嗯了一聲，皺眉接着問道：“那麽，方才你可記得，那人是副什麽模樣？”
秦将離看向他，只一眼，便看出淩霄并未起疑。他心下情緒複雜，說不清是僥幸還是喜悅，只覺心尖上泛起一股安穩的酸甜，在他經脈中彌漫開來。
這個人，為什麽會忽然之間……變得這麽好呢？
他說道：“只看到個大概……這人穿了身玄黑衣袍，五官雌雄莫辨，說起話來，如同鬼魅，飄忽不定的。”
淩霄心下一緊。
若真如秦将離所言，那這個人，十有□□就是陸斷仇了。
系統給他的資料仍然不夠詳盡，只提到明日此人會正式露面，卻未曾想他早就到了此處。想必這道士就是他的傀儡，供他在暗處驅使。
也不知是哪裏錯了一個環節，導致這二人在陣法還未完全結成時便反目成仇，讓秦将離從中撿回一條命。
淩霄沒想到，就是自己入定的這片刻時間，就差點丢掉了秦将離的命。要不是恰巧有這麽個巧合，那秦将離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是為師的不對。”淩霄低聲說道。“日後為師定當保護住你，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将離側過頭，看到的便是淩霄神情緊繃的側臉。
他一頭墨發被風吹得向後揚起，菲薄的嘴唇緊抿着，那分明眉眼溫柔的臉，卻帶着一股讓人安心的意味。
秦将離現在，分明不僅不需要淩霄保護他，更是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前世種種恩怨，他但凡想清算，不過是瞬息之間，便可将那些與他有所龃龉的人，紛紛處理幹淨。
但秦将離卻莫名其妙地，小心翼翼地将全部修為都藏了起來。
他想要淩霄保護他。
秦将離輕聲嗯了一聲，道了句多謝師尊。
接着，淩霄問道：“那你可知，那人又去了哪裏？”
秦将離道：“法陣結成，他便躲開了。”
淩霄聞言，頓時心下一緊，緊張了起來。
在原本的劇情中，陸斷仇也是在法陣結成之後，倉皇之下躲進了那處傳承之地。他既然先行離去了，那會不會今日也讓他捷足先登了？
淩霄心中緊張，足下的動作又快了幾分。
“師尊，我們這是去哪裏？”秦将離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問道。
淩霄說：“西北山中有所異動，為師領你去看看，”
幾息之間，淩霄便帶着秦将離到了異動發生之地。
淩霄未曾料到，他一停下，便感受到了濃郁的魔修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帶着幾分血腥，看起來像是受了傷。
淩霄落地後邊顧不上身後的秦将離，循着那氣息便找了過去。
故而，他也沒有感受到身後秦将離情緒的變化。
秦将離也分明地感知到了魔修氣息，并且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就是陸斷仇。那氣息中除了陸斷仇的血液，還有方才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
秦将離跟在淩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
方才，師尊分明說是來尋此處異動，但是落地之後，二話不說，便尋着陸斷仇去了。這般想來，方才正是因為提到了陸斷仇，他師尊才驟然緊張，并加快了速度，要往這裏趕。
她……為什麽要去找陸斷仇呢？
接着，秦将離便看見，淩霄徑直走向了前面粗重地喘息着、靠在樹邊，捂着傷口的陸斷仇。
那白衣的仙子，衣袂飄飄，長裙曳地，走向了奄奄一息的魔修。
從後頭看來，便像是一幅絕美的畫一般，讓秦将離的心頭頓時酸澀地不舒服了起來。
那邊，淩霄看到了陸斷仇，便快步走了過去。
他沒想到，陸斷仇居然會傷得這般嚴重。他眯着眼，神情已經有些恍惚，傷處看起來經脈斷裂，汩汩地淌着血。
看到淩霄，陸斷仇一勾唇角，沖他笑了笑。
“居然找過來了，小美人。”他聲音仍舊是低沉而滿含磁性，搔刮着人耳內的神經。“是要親手了斷我嗎？”
他那一聲“小美人”一出口，淩霄的神色便徹底冷了下去。他指尖便聚集起了一大股靈力，要親手把這個眼拙分不清男女的玩意兒結果了。卻未曾想，他這一擊還未出手，耳邊便響起了系統提示的聲音。
“警告！主線劇情任務生命消亡，将會導致任務直接失敗！”
像是生怕他聽不到，沒引起重視似的，遠在清玄宗內的系統給他連着發了三遍提示。
耳邊滴滴作響的聲音，生生讓淩霄手中的靈力熄了火。
這人這般輕佻，自己居然還殺不得。
淩霄咬牙，颌骨的動作扯起他一邊嘴角，讓他這幅溫柔清冷的模樣生生染上了幾分發狠的神情。
“命都快沒了，還有功夫說這些話。”淩霄冷聲道。
“也算是牡丹花下死了。”陸斷仇的聲音竟有些輕快，餘光瞥到了淩霄身後神情莫辯的秦将離。他聲音已經有些輕了，但面上卻仍是一片不以為然的笑意。他搖了搖頭，笑道。“只是沒想到，你這溫柔似水的小美人兒，還留着這麽個後手呢。”
他意有所指着秦将離，但淩霄恍然未覺，還以為是對方說自己竟然找到了此處。
他冷眼瞥了陸斷仇一眼，說道：“與其說我留了後手，不如說自己是因果報應，落回了自己頭上。”
說完，他也不欲再同他廢話，卻又擔心他死了，給自己找麻煩，便幹脆将自己須彌芥子中用以療傷的丹藥稀裏嘩啦倒了出來，丢在陸斷仇面前。
“恢複一些，便快滾回去。”他說道。“免得死在這裏，髒了仙家的地方。”
說完，他轉過身，便要帶着秦将離接着去找拿處秘境。
卻沒想到，秦将離站在那兒，看着他，面上仍是那一副神情，卻莫名其妙地，看得淩霄心頭有些發慌。
“師尊。”秦将離開口道。“……您為什麽要救他？”
淩霄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同秦将離說。
秦将離看着他，接着問道：“那魔修……他傷天害理，害了幾十條人命，甚至差一點将整個仙來鎮都收入法陣中。他分明罪無可赦，為什麽師尊……你要救他呢？”
淩霄皺了皺眉，斥道：“為師做什麽事情，何必向你解釋原因？”說完，他向前走去，同秦将離擦身而過。
這讓他如何同秦将離說？自己是來完成任務的，此處本就是人家創造出的一個小世界。這人不能死，是因為自己的任務會無法完成？
這些話無從解釋，淩霄也慣常不怎麽會撒謊。
但他卻未曾看見，秦将離的眼神暗了暗。
難道……不管師尊變成什麽樣，都注定會和這個男人有所瓜葛嗎？
秦将離擡眼看向樹下的陸斷仇。
既然師尊無法下手，那麽，便由我來代替師尊，了結了他吧。
但是，下一刻，狂風自平地中卷起，将秦将離身後的淩霄裹挾進去。
秦将離回身，只來得及飛身握住淩霄的衣角，同他一起飛身而入。
兩人誰都沒有發現，在狂風之中，裂帛聲驟起，秦将離慌忙之中，竟不慎撕裂了淩霄的衣袍。
作者有話要說： 淩霄：陸斷仇，你怎麽穿着人品如的衣服，還用人東西啊。
陸斷仇：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
淩霄：……你好騷啊。
——
淩霄掉小裙子倒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