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什麽都沒看見。”孫殿石慌忙閉上眼，感覺這樣的處境還是怪怪的，又趕緊轉過身去，顫巍巍地将一條幹淨的毯子遞了過去。
簡杏兒腦子裏昏沉沉的，盡管這樣，她還是立馬從水裏出來，下意識地抓了毯子，将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只露出一排腳趾頭，沒看見鞋子，她想都沒想，光着小腳丫就跑到了床上。
孫大少爺還傻乎乎地立在原地，閉着眼睛問道：“好了沒啊，我可以睜開眼了嗎？”
喊了好一會兒也沒人鳥他，他覺得不對勁啊，再一看，小胖妹老早爬上床了，還傳出來打呼嚕的聲音。
孫殿石很惱火，不穿鞋就跑到被子裏，髒不髒啊，沒看見鞋子，就不知道問他要啊。
一人睡一個被窩，他倆也算是同床共枕了一回。簡杏兒剛才只是清醒了一會兒，這時候大概又睡死了，根本不知道孫殿石睡在了她身旁，否則她這會兒鐵定美死了。
清晨，外面天色還黑漆漆的，簡杏兒就被噼裏啪啦震天響的炮竹聲給震醒了。
“吵死了，想多睡兒都不行。”
簡杏兒睡眼惺忪，很不情願地睜開眼，頭上頂着雞窩似的頭發，亂蓬蓬地像個瘋子。
“怎麽覺得今天特別冷呢？身上好像涼涼的。”
簡杏兒低頭一看，“哇，什麽情況？我什麽時候脫成這樣了？”
“咦，這什麽東西啊？好像是一個人。”
簡杏兒打開被子一看，“相公？他怎麽會在這，我跟他……不……不……不會吧？”
這時孫殿石從被子探出頭來，“小胖妹，你好吵呀，快睡覺吧。”
簡杏兒看了一眼，放下心來，心想：“還好，相公說夢話呢，他還沒有醒。”
“我的衣服都到哪裏去了啊？怎麽看不見呢？”
“算了，還是到櫃子裏再拿一套吧。等相公醒了，看見我這副鬼樣子就不好了。”
簡杏兒的身上只裹了一條毛毯，她打開衣櫃門在那捯饬半天，就是找不到她要找的那身衣服。
“也不知道胖丫把我那件水紅色的衣裳放哪裏了，怎麽就找不着呢？真是一人藏針，十人難找。”
孫殿石醒了，心裏還納悶呢，睡前還是兩個被窩呢，怎麽一覺醒來就被打通了？小胖妹人呢？
他聽到衣櫃那邊有動靜，順着聲響看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堵在櫃子門那，地上有一對小光腿，看那腿粗的程度，是簡杏兒沒錯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
“我看你找了半天了，找到了沒？”
“相……相公，你什麽時候醒的？”
簡杏兒轉過身來，見相公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已經穿戴整齊了，想想自己，她自覺地将毛毯又裹緊了一些。
孫殿石笑眯眯地說：“要找衣裳，怎麽不問問我呢？”
“問你，你怎麽會知道？衣裳都是胖丫在收拾。”
“昨晚我從櫃子裏拿出來，準備給你換上的，誰知道你那麽快就睡着了，而且怎麽叫都不醒。”
“那你把我衣裳放哪去了？”
“那麽明顯的位子你看不見啊？在屏風上挂着呢。”
孫殿石識趣地從屋子裏出去了，簡杏兒的臉被羞得通紅，先是把自己收拾好，然後又把房間整理了一遍。
中午，孫家一大家子聚在一桌吃團圓飯，簡杏兒一直悶頭吃飯，孫殿石就坐在她的身旁，她時不時地偷看他一眼，他就回她一眼，惹得簡杏兒都不好意思再擡頭看他。
他二人這一來二去的，在喬絹看來，那就是打情罵俏，眉來眼去。她心裏特別不舒服，咽不下這口氣。
“簡杏兒，我看上的男人怎能讓你搶去，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吃過午飯，孫殿草陪喬絹聊天、解悶，她倆在喬絹住處閑聊着。
“喬姐姐，你今天怎麽不開心啊？”
“我一想到孩子生下來，就要把他送給別人來養，我心裏就難過。”
“可是你的肚子才兩個多月，孩子出生還早着呢，到時候大哥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大少爺又怎麽會好端端地改變主意呢？”
“喬姐姐，橋到船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不要灰心嘛。”
“五小姐，謝謝你啊，可我這心裏……”
孫殿草主仆從喬絹的住處出來，她也想不到什麽好主意，只能問問身邊的吳燕子，平時這丫頭的鬼主意最多了。
“燕子，喬姐姐那麽不開心，我怎麽才能幫到她呢？”
“五小姐，要幫喬姐姐很簡單，她只是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開而已。”
“那我去向大哥求情，也許他看在殿草的面子上，可以成全他們母子。”
“五小姐，大少爺心意已決，你求了也沒用的，除非……”
“除非什麽？”
“奴婢不敢說。”
“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奴婢怕說了，五小姐會生奴婢的氣。”
“只要是為了喬姐姐好的事，殿草願意一試，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就好。”
“奴婢怎會讓五小姐去殺人放火呢？”
“那你快說呀！都快急死我了。”
吳燕子伏在孫殿草的耳邊叽裏咕嚕地說了一通。
“燕子，這樣到底行不行啊？不會出什麽事吧？”
“放心吧，五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腸好，怎麽會讓你去做害人的事呢？”
吳燕子才十四歲就學了那些個害人的陰謀詭計，孫殿草心思單純，根本就沒想過喬姐姐會和在她身邊伺候的吳燕子聯合起來使毒計陷害簡杏兒，而她則成了別人手裏取勝最為關鍵的一枚棋子。
好戲剛拉開了帷幕，重頭戲還在後頭。喬絹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是幹掉簡杏兒的最佳時機，胖丫不在，肥妞就不堪一擊。
她想對付她已經很久了，但是她遲遲沒有動手，一是因為有胖丫那個礙手礙腳的在，她沒有下手的機會，二是若被大少爺識破了她是幕後黑手，她定是萬劫不複，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大少爺的愛。
現在還沒輪到她上場，等到她上場的時候，她會好好演這出戲的。這場戲演得越逼真越好，最好連簡杏兒都相信事情就是她幹的，這個計劃才能完美地落幕。
“五妹，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嫂子，你嫁給我大哥已經一年多了，我從來也沒求過你什麽，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五妹，你太客氣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全力去做。”
“嫂子，我說了，你可不要罵我。”
“我怎麽會罵你呢？你說說看。”
“嫂子，那我直說了。你能不能去跟大哥說，你不喜歡喬姐姐的孩子，你要自己跟他生孩子。”
“五妹，你怎麽突然會讓我去跟相公說這樣子的話呢？我雖然不想奪喬姐姐的小孩，可是我并沒有不喜歡他啊。”
“我知道嫂子你心地善良，不會容不下大哥和喬姐姐的孩子，可正因為你太善良了，大哥才會放心把孩子交給你撫養。只要你這樣去跟他說，大哥他一定會重新考慮的，孩子還是要跟在親娘身邊成長才最快樂啊。況且，嫂子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五妹，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
簡杏兒不相信沒人教，五妹會突然找自己說出這些話來。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要說得，我看喬姐姐實在是可憐，每天都在期待孩子的出生，可又怕他真的生出來，因為孩子出生以後，很快就要交由你來撫養了。”
“就算我跟相公說我不要撫養這個孩子，他還是會将孩子過繼給我，大不了請個老媽子來照顧着。”
“不管怎樣，還請嫂子你試一試，就算是為喬姐姐和孩子争取一下吧。你心地那麽好，也不想看見他們骨肉分離吧。”
這是五妹第一次有事求她這個做嫂子的，簡杏兒不想她不開心，便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五妹，我會照你的意思去跟相公說的，只是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證。”
“謝謝你，嫂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我的。”
簡杏兒看着眼前這張天真的小臉，是不是喬絹在背後讓她來說這些話的？其實，她也不想奪別人的孩子來養。當初，相公說了，這事是喬絹自己同意的，如果她想反悔了，完全可以自己去找相公說的。為什麽要繞這麽大一個彎子呢？
“相公，等喬姐姐的孩子出生以後，能不能由她自己撫養，我不想要那個孩子。”
“好好的，怎麽突然說這種話？我們不是一早就決定好了嗎？”
“之前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相公說什麽就是什麽。後來我又想了想，以後我和相公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幹嘛還要撫養別人的孩子呢？”
“這事不就是一個多月前才告訴你的嗎？怎麽這會兒你就長大了？”
“這年一過，我就長了一歲，今年人家已經十六了。”
“是，你說的對，我們杏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相公，我剛才說的，你能否考慮一下？”
“杏兒，別說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忍心喬絹骨肉分離。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愛她，我若把她留在身邊，這是在耽誤她。孩子若讓她帶走的話，她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會有諸多不便，再嫁人也難。錯誤已經發生了，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
“相公，可是……”
“別再說了……”
簡杏兒心想：“可是你也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把我留在身邊呢？難道就是因為袁先生說過，我的命格會幫你逢兇化吉嗎？”
因為她覺得相公是不可能喜歡上她的，她既比不過死去的程玉鳳，也比不過活着的喬絹。這輩子她是比不過死人，争不過活人，人家喬絹和相公至少還共同擁有一個小孩呢，自己卻是一無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