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 月黑風高夜, 指的是六扇門五位神捕。
有人襲擊了東方肖, 卻在現場留下【月黑風高,小心】六字, 這是什麽意思?
晏無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是警告,挑釁。
一場事先宣揚的針對六扇門神捕的襲殺。
他若有所思,随口問道:“人怎麽樣,死了嗎?”
蘇見青忍不住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一個時辰前, 那位東方先生還和晏無咎同桌而飲, 言笑晏晏, 怎麽看兩人也是交情不錯的友人。現在東方肖遇刺, 晏無咎的态度卻這般不在意。不由叫人心頭微涼。
心下萬般想法,他回答得卻很及時:“受了重傷。還不知道是否有性命之憂。”
這話叫晏無咎微微挑眉, 似是意外。
他站起來:“走吧, 去看看。”
蘇見青訝然:“王爺這裏, 大人您……”
晏無咎随意道:“王爺既然在忙別的事, 顯然并不急着見我。這件事比較急, 王爺等下見了我, 也要問的。不如一并了解清楚,再來面見王爺。”
也不知道, 因為晏無咎身邊莫名出現一個高手,晏無咎卻沒有及時對自己通秉,因此故意晾了晏無咎半個時辰的旭王, 得知晏無咎居然甩手走了,是個什麽心情。
另一邊,六扇門這裏。
顧月息請來的大夫為諸葛霄治療後,帶着醫藥箱退開來。
“幸好傷口處理及時,及時止了血,若是再耽擱一陣子,怕是神仙難救。”封莊的大夫基本都是封家的祭祀,穿着素白的袍子,留着稀疏的白胡子,神情寡淡。
顧月息本就清冷的眉宇,越發冷凝,冷靜從容說道:“勞煩您盡力施為。”
大夫在一旁提筆寫了張方子,與顧月息交代了幾句服藥注意事項,之後便告辭離去。
晏無咎站在屋子正中看着,一臉若有所思。
“對方能從容留字再走,應該是沒想要他的命。怎麽發現他的,現場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嗎?”
顧月息抿唇,淡淡道:“沒有。他離開我這裏的時候,忘了帶走一份卷宗。我差趙捕快将文件送去給他。趙捕快經過院舍竹林的時候,聞到一股血腥味,這才發現了他。等我過去,就看到現場用劍氣留下的字。不是兇手沒想要他的命,只差一點他就會……”
顧月息一向給人冷情冷性的印象,好像天生就沒什麽感情波動,這會兒卻微微閉了閉眼,未盡之語略有不穩和冷意。
“是我考慮有失。”明明有風劍破出事在前,顧月息卻沒有加強戒備。諸葛霄根本不會武功,一旦遇到襲殺,根本沒有逃生的餘地。
“東方只是個文書先生,甚至算不得你們六扇門的捕快,什麽人這麽恨他?”晏無咎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昏睡不醒的人,“依阿月所見,對方武功如何?”
顧月息肯定道:“是個一流的用劍高手。”
晏無咎略略挑眉:“用劍,又還是一流高手。我聽說,劍客一般都很高傲,如果要下手也只會挑阿月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是。選擇一個普通人,豈不是自降身份?”
身後的蘇見青補充道:“有一種情況不包含在內,那就是用劍的刺客。”
“那就更奇怪了。殺手只會做一件事,就是拿錢要命。絕不可能留目标一命,還有閑暇留字。除非顧主這樣要求,什麽人會叫人給六扇門的人一劍卻不一定要人死,反而特意留這樣警告的字?”
顧月息和晏無咎對視,不約而同說出答案:“兇手。”
蘇見青一瞬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殺東方先生的人當然是兇手。這有什麽好說的?
唯有顧月息和晏無咎清楚,此兇手非彼兇手。
晏無咎沉吟道:“看來阿月也這麽想,今日東方帶着我剛去重新盤查了一遍封莊殺人案的經過,或許我們注意到了什麽,兇手一時慌神,才會派人下手警告六扇門。”
蘇見青聞言,頓時緊張:“那大人豈不是也很危險。”
顧月息聞言看了晏無咎一眼。
晏無咎眉睫不擡,随口說道:“能隐藏這麽久,對方應該不是個蠢貨,不會這麽想不開,對我下手。”
他說得随意,不知道為什麽卻聽得蘇見青背上一涼。
“何況,王爺只讓我協助辦案,此案是六扇門力主,說到查案,怎麽看也是六扇門抓到他的幾率更大。我若是兇手,才不會浪費這個時間做這種無謂樹敵之事。”
可是,對鴉羽衛的鴉首大人下手是愚蠢的行為,襲擊恐吓六扇門的人,妄圖阻止六扇門查下去,豈不是也很愚蠢?
顧月息卻沒有提出這一點,面色平靜,順着晏無咎的話問道:“今日你們見過的人裏,誰有特別的反常之處?”
不等晏無咎說,蘇見青就想到了一個人。
“木家的族長,木天河。”蘇見青看了眼晏無咎,見他沒有阻止,繼續道,“他話裏話外意思,不希望我們再查下去。能感覺到,他和他身邊的人都很警惕排斥我們。”
諸葛霄今日外出的見聞,多少對顧月息提過,對于這個答案,顧月息并不意外。
他點頭:“謹慎起見,晏大人也請加強戒備。此事六扇門會追查到底,不論兇手是誰,六扇門都會抓住他。”
晏無咎回神,擡眼與他對視,默然眨了下眼:“有結果後,阿月記得告訴我。”
他微微颌首示意,告辭離開。
“晏大人,”身後傳來顧月息清冷平靜的聲音,“請代顧某向焚蓮大師問好。就說,顧月息不日會親自拜訪。請他這次,務必留步。”
晏無咎腳步一頓,回眸看他,淡淡一笑:“好。”
離開之時,黃昏已經盡消,淡淡星辰似有若無,天空的顏色一點點染上薄暮。
上山的時候,月亮已經在東方露出痕跡。
晏無咎一路無話,似是在想些什麽。
走了一路,蘇見青忍不住問道:“大人還在為東方先生之事煩憂嗎?”
晏無咎嗯了一聲:“有些奇怪。”
“是很奇怪,”晏無咎少有這樣平易近人的時候,蘇見青不由多說了幾句,“大名鼎鼎的六扇門豈會因為被威脅就不去查案的,若是兇手身邊真有這樣的高手,還不如直接将六扇門來一個殺一個。傷人留字,豈不是火上澆油,越發激怒了六扇門?”
之前當着顧月息的面,這樣的想法,蘇見青不好直說,對着晏無咎卻直接說出來了。
晏無咎看向他,眉目沉斂,眸光似笑非笑又似晦暗無趣:“所以說,很奇怪。”
“大人既然也覺得奇怪,為什麽卻順着這個思路往下分析?”蘇見青不解,“也不知道顧大人有沒有想到這點。”
晏無咎卻已然興致缺缺,百無聊賴:“我順着這個思路分析,自然是因為證據朝着這個思路走。至于顧大人有沒有想到……”
他眸光一點淩厲沁涼。
聽顧月息臨別時候的話,分明是早已苗頭直指焚蓮。
不過說實話,若是出事的人換作是顧月息,晏無咎也會忍不住懷疑上焚蓮。可是,這個被害人是東方……他就不能肯定了。
很快,他們從山路走上來,在行宮前方的一棵槐花樹下,晏無咎看到了剛剛還被他思索着的人。
他腳步頓了頓,對蘇見青他們說:“你們先回去吧。”
“是,大人。”
蘇見青想起臨走前,顧月息好像意有所指的話,不着痕跡看了眼前方大樹下的僧人。
等他們向山莊走去,晏無咎才朝着槐花樹下的焚蓮走去。
焚蓮倚靠着樹站立,微微閉着眼睛。
七月中旬傍晚的風清涼柔和,樹葉沙沙,帶來一陣層層疊疊的槐花蜜香。封莊的槐花,一直要開到十月去呢。
面容冷峻淡漠的僧人閉着眼,整張臉的線條在薄暮的天光之下,有些沉靜高遠。
仿佛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畫面,也許美好,也許還有殘缺。
他神情淡然,沒有一絲笑意恬然,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叫人覺得溫柔。
直到晏無咎站在他面前,焚蓮的眉睫才微微一動,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裏寧靜淡泊,像山水畫後,畫筆暈染在水底的未盡之秘,在對晏無咎敞開。
“日落之前,我回來了。”焚蓮說。
晏無咎看着那張毫無笑意,若不是眸光清湛有神,只差一點就可以歸類為了無生趣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那麽看他不爽。
他一臉平靜看着焚蓮,按捺了蠢蠢欲動,正色道:“六扇門的文書先生,東方肖,戌時左右被神秘人襲殺,重傷昏迷。”
焚蓮靜靜看着他,無動于衷,沒有任何反應。
晏無咎呼吸微沉:“果然跟你有關。”
焚蓮卻看了眼天邊漸漸清晰起來的月痕,眉宇微皺,淡淡地說:“離六扇門的人遠些,那些人很危險,對于他們以為的惡人,什麽都做得出來。至于我跟他們的恩怨,你不知道最好。”
他甚至連諸葛霄的身份,都不想要晏無咎知道。最好這一世,在晏無咎的世界裏,關于那些人的記憶也別留下。
晏無咎聽到這種話眉眼有些冷厲,淡淡說道:“顧月息已經懷疑你了,他說要親自拜會你。”
時間快到了,焚蓮轉身欲走,眉宇一點倦怠淡漠,平靜地說:“我去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晏無咎嘲弄嗤笑,眉眼神情清狂冷淡,并不阻止他走:“我還以為,你這種眼睛長在天上的人,就算這麽不講究對一個文弱書生出手,也不會做這種故弄玄虛的事。戳一劍留人一命就算了,還要留一行字,讓人猜來猜去。”
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沒有騙過人。晏無咎就更嫌棄了。
焚蓮的腳步忽然一頓,他轉過身看着晏無咎:“留了什麽字?”
晏無咎:“月黑風高,小心。不是你留的?”
“也不是我親自動得手。”焚蓮回了一句。
月亮已經慢慢爬上東山,焚蓮意識到時間不多,立刻說道:“明日早上我跟你解釋。今日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我的房間。”
話音一落,仿佛一眨眼之間,一道殘影而過,晏無咎面前已經沒了焚蓮的身影。
晏無咎自然知道焚蓮這麽急着消失是為什麽,因此一點也不在意。
他只是有些在意,這個禿驢還有幫手,一個用劍高手,是個什麽人?
晏無咎思索無果,便置之不理,先去見了旭王。
想到在旭王這裏虛等的半個時辰,他就對見這個人失去了所有興致。
好在這次,旭王沒有故技重施,直接就讓晏無咎進來了。
“見過王爺。”
“看來下次本王有事召見自己的鴉首大人,還得等你有空。”
旭王這裏,博山爐燃着冰绡香,不遠處古琴袅袅淡淡。
旭王披發寬袍,如同散發修仙的隐士,在案幾上運墨,抄錄着一卷經書。
尋常人被旭王這麽冷淡,說了這樣不輕不重的責備,不說跪地認錯,也至少冷汗直流。
晏無咎卻反而擡起頭,平靜無辜地看着他:“無咎等了的。是中途有事發生,怕王爺問起來無咎答不上來,讓王爺不高興,這才先去辦事。”
他清越的嗓音這樣略帶恭敬說來,便有些似有若無的乖巧,聽得叫人受用。
旭王不置可否。
晏無咎便慢慢走過來,站在案幾一側,看到硯臺的墨有些少了,便自然擡手添水研墨。
旭王眉眼不擡,神情卻不易察覺微微緩和,清淡嗓音不緊不慢:“那是本王錯怪你了?”
晏無咎神情和聲音都平靜:“王爺若是真的責怪無咎,豈會願意見我。是無咎行事不周。”
剛說了軟話,不等旭王說什麽,他卻話音一轉:“不知王爺聽說了嗎?六扇門的人被高手行刺,雖然只傷了一個文書先生,但是兇手極其狂妄,用劍氣在地上留字,警告六扇門的幾位神捕。”
旭王下筆不停,卻略略停頓:“什麽人這麽大膽?”
“不知道。顧大人和我都懷疑,是封莊一案的幕後兇手在警告六扇門不要再查下去。”
旭王将将寫完一頁,晏無咎順勢将紙拿出來,晾置一旁。
晏無咎眉睫垂斂,平靜說道:“白日的時候,那位東方先生提了一件奇怪的事,雖然很快岔開了,可是出了這件事後,無咎便覺得很在意。六扇門好像原本懷疑,秘鑰和密令失蹤,是有人不想陪陵被打開。但是聽說了白家族長好像有別的辦法可以開啓陪陵,不一定需要密令和秘鑰,只是擔心會觸怒陛下後,他們好像又改口說,或許和陪陵關系不大。不知道,東方先生出事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旭王沒有接着再寫,看着晏無咎,神情溫和。
“擡起頭說話吧,在本王面前不必拘束。左右你連讓本王等你都做了,本王也只能等着。何必還在意這點虛禮?”
旭王帶一點笑意,頗為平易近人。
晏無咎擡起頭,眉目線條溫斂,眨了眨眼:“多謝王爺。”
旭王只是看着他笑。
晏無咎發現,他好像修了胡須,整張臉看上去年輕多了。
旭王的态度叫人摸不着頭尾,看似寬和大度,禮賢下士,但上位者玩笑也好,點出這件事本身就會叫屬下在意。
晏無咎不喜歡也不擅長虛與委蛇,那兩句恭維的軟話已然花光他的預算。
他便若無其事把話題拐到正事上,一本正經說道:“若是襲擊六扇門的人,是封莊一案幕後兇手,這裏就太不安全了。王爺是否移駕,等到此案塵埃落定,再回來主持祭祀大典?”
旭王神色微定:“原本這幾天,本王就要回京面聖。只是陪陵無法按照預期打開,父皇面前有些難以交代。本王不在意擔下這欺瞞君父的罪名,但父皇若是因此有傷龍體,便是本王的罪過。”
他神情淡然,毫無對皇帝本人的憂慮在意,眼底微涼:“人死都死了,當年生時未曾善待,等死了,又為了一具死人骸骨,累得平民百姓不得安生,反倒給死人增加罪孽。何必呢?無咎說呢。”
晏無咎面無表情:“……”
旭王吐槽皇帝,好歹他們是父子,他能說什麽?附和和反駁都無疑是沒事找事。
好在旭王也不需要他真的回答,繼續說道:“是以封莊之事,本王作壁上觀不聞不問,随六扇門怎麽查。也不管封莊之人要怎麽打開陪陵。只要最後,祭祀下葬順利進行就好。他們若是能瞞得過去,本王不會多言一句。若是瞞不過去,本王與他們一同擔了罪名就是。”
怪不得,旭王在民間和朝堂上名聲這樣好,幾乎是有口皆碑。他自己無心權勢,文臣清流都支持他作為下一任儲君。這樣的賢德寬和的王爺,确實完美契合百姓和朝臣對明君的期待。
但是,晏無咎不會忘記,柳珣和冉珩都是旭王一派之人。也不會忘記賀蘭凜的龍鱗衛查到的旭王底下的人,在洛陽私下拉攏世族勢力支持一事。
這可不是清清白白一心只想修仙的賢王能幹出來的事。
然而,下一瞬,只見旭王從抽屜中拿出一本熟悉的冊子。正是晏無咎投誠時候帶來的,龍鱗衛在馬家書房搜到的名冊。
旭王随手将冊子置于桌案:“本王知道賀蘭凜看了這本冊子會怎麽想,本王不想辯解。身在這個位置上,有些事就算你自己不想,也有的是人推着你往前走。”
他神情溫和,淡淡寂寥惆悵,卻微笑平和:“本王若說自己無心那個位置,也不會有人信。不過對着無咎,可以說句實話,那個位置可坐可不坐,但若是父皇想叫他的小皇子坐上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眼裏一點冷色。
晏無咎想起來,旭王平時看着正常,但是一提起他父皇和雲妃的小皇子,整個人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年齡相差這麽大,小皇子幾乎能做旭王的兒子,皇帝其他子嗣也有七八個,旭王也不至于是大孩容不下二胎吧?
“你做得很好,繼續跟着顧月息就好。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此事由你全權負責。本王與無咎雖然相識不久,卻很欣賞你的辦事能力。”
旭王微笑着,看着晏無咎,目光沉穩而深遠。
那是皇族之人特有的,深淵夜色一樣像是會将人拖下去的目光,盡管那目光所及好像一條康莊大道,熠熠生輝。
晏無咎微微垂斂目光:“謝王爺器重,無咎必定盡心辦好這件事,不叫王爺失望。”
“還有什麽事對本王說嗎?沒有的話就去休息吧。”
晏無咎沒有擡眼:“有一件事。無咎的娘親生懷無咎艱難,外祖母曾因此廣結善緣,去年有位僧人聲稱奉已故恩師的遺命來報恩,應了外祖的約定,護佑無咎三載。昨日那僧人找來了,他腦子受了刺激,有時候會瘋瘋癫癫亂走動。因是長輩故人,無咎便留了他在身邊。”
他略略為難,擡眼看着旭王:“王爺似是修道的,不知道是否介懷他一個僧人……”
旭王失笑:“本王并無門戶之見。只是聽說那人武藝高強,想着無咎身邊竟有如此高手,卻不見你提及,有些好奇罷了。”
晏無咎眨了下眼,不以為然:“無咎倒是沒看出來他武功高強,就看出來他腦子病得不清。一時好的時候不近人情,一時壞了就喜歡抱着花曬月亮。常常一眨眼就不見人。”
他眉眼矜傲不耐又忍着壞脾氣的樣子,看得旭王忍不住想笑。
“真是個少爺脾氣。那就看好了,行宮不比別處,別叫他到處亂走。”旭王想着,晏無咎完全沒有避諱隐藏那個人的意思,大約的确如他所言,是底下人想多了。
況且,晏無咎也的确不是什麽有城府,會看人臉色的人。連他這個主子說晾就晾着了,偏偏自己卻生不起氣來。
……
晏無咎從旭王那裏出來,眼底微微一點冷凝,回頭看了一眼走出來的宮室,月色之下,眸光流轉,眉目華美淩厲又晦暗疏淡。
知道會有人盯着自己,還敢做這些出格之事,晏無咎自然是故意的。
謹小慎微,毫不出錯,只會叫人越發等着抓到錯漏。
相反,滿身破綻和缺點,無傷大雅的事情多了,就和狼來了一樣,叫人懶得注意。就是想抓也不知道哪一處才是真。
他擡腳,下意識往焚蓮所在的院子走去,很好奇那個禿驢打算怎麽隐藏自己走火入魔月下變身的真相。
但剛走了兩步卻忽然止步。
晏無咎想起來了,他跟宋筱約好了,今夜三更相見。
旭王要離開封莊回京,很可能會把宋筱也帶走,若是錯過了今日,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何況,宋筱的态度實在奇怪,晏無咎也很好奇,宋筱到底要告訴他什麽重要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是誰刺殺的諸葛霄呢~下一章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