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予臻沖進菜園子裏,從外面看還不明顯,等進了菜地後才發現裏面一片狼藉,黃瓜豆角等被啃得七零八落,地上的青菜像被什麽踩過,看上去分外凄慘。

這哪是被人偷的痕跡,看腳印分明是有畜生進來把菜園子給踐踏了。

昨日柳予臻他們把成熟的菜幾乎摘了個淨光,全都拉到城裏賣去了,菜園裏剩下的,都還沒成熟。

可就是這些沒成熟的菜卻被糟蹋了。

柳予臻蹲到地上垂頭去看一個被踩得稀爛的青番茄,心疼極了。他前世上大學時并不用心,專業課學的很爛,考試分數幾乎全都擦着及格線堪堪過,穿到柳莊這一個月裏算是他最用心的時候,但他努力的成果卻被人白白糟踐。

樊梅花恨得破口大罵:“哪個缺德不要臉的,把我家菜都糟蹋光了,真是造孽!別讓老娘逮到你是誰,不然大耳刮子抽死你!”

柳旺財呆呆站着,原本就不算直的脊背更彎了。

柳玉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們,站在那裏保持沉默。

這時候,王大妞從路旁經過,見他們家菜園子亂糟糟的,像是被糟蹋過的樣子,頓時一陣幸災樂禍:“爹娘,咱家菜這是被豬啃了?我說昨晚王全貴怎麽把豬從家裏趕出來了,原來是來啃你家的菜,娘啊,不是我這個當媳婦的說你,你這嘴皮子太厲害了,罵過王全貴好幾回,人家不來報複你報複誰!”

王大妞其實不确定是不是王全貴幹的,但她嘴賤,也和王全貴不對付,想起昨夜睡前鎖門時無意中見門前有人趕着豬經過,那人看上去有幾分像王全貴,就站出來挑撥。

樊梅花正在氣頭上,信了她的話,幾步走到三輪車前拿起水果刀就往王全貴家沖去,柳予臻吓了一跳,怕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忙跟去制止她,柳旺財也跟了上去。

柳玉腳步一轉,揉揉頭發無奈的說:“媽,你在這兒添什麽亂!”

說完也跟着跑了。

王大妞被親閨女數落,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剛好路邊有幾個農婦經過,把剛才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王大妞以為她們在談論自己,臉上就挂不住了,大聲嚷嚷道:“說什麽說!一群長舌婦!”

她發洩完扛着鋤頭憤憤不平的回了家,身後那幾個農婦“呸”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還有臉說我們,她以為自己是什麽好東西?”

Advertisement

王全貴家住在柳莊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如果以村口小超市為中心的話,他家就處在邊緣地帶,附近沒幾戶人家。

平日這裏較為冷清,可今天樊梅花拿着水果刀氣勢洶洶一路奔過去時,身後跟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好奇村民。

柳莊大多數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在村裏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他們對柳家和王全貴的恩怨了解一些,畢竟王全貴這人心胸狹隘,還愛欺負老實人,他比柳旺財年齡小了十幾歲,卻處處總想壓上柳旺財一頭。要不是樊梅花厲害,柳旺財還不曉得要被王全貴給欺負成什麽樣呢。

王全貴昨晚放自家豬進柳家菜園子亂肯了一通,心裏正爽,他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倒了杯酒,吃着自家媳婦買的鹵肉,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吵鬧。

他起身走到門外,就見樊梅花拎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怒視着他,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樊梅花的老伴和孫子孫女使勁攔着她,不讓她過來。

王全貴有些醉意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吓出一身冷汗,看見樊梅花,他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做的事被發現了。

但他不明白,昨晚他趁天黑才趕着自家豬去糟蹋柳家菜園,當時大多數村民都睡了,村裏也沒有路燈,怎麽會被人發現。

但這會兒事态緊急,他顧不上考慮這個問題,立刻就要退回家裏關上大門,不讓樊梅花他們進來。

他想法很好,可柳予臻沒給他這個機會,兩三步跨上前攔下他,抓住他胳膊,把他扭送到樊梅花跟前:“全貴叔,我大伯娘說她昨晚看見你把豬趕進了我家菜園子,你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

原主常年混跡街頭,體力有的是,柳予臻制住王全貴沒費半點勁。

樊梅花這時冷靜下來,不再嚷嚷着要砍王全貴,但她手裏還拿着那把锃光瓦亮的水果刀,刀刃在太陽下泛出白光,閃得王全貴睜不開眼,心裏害怕死了。

他早就知道這婆娘厲害,卻沒想到竟敢一言不合就砍人,就有這麽多人攔着她不敢真砍,但就怕刀不長眼,萬一不小心碰到也要吃大虧的。

這時,村長柳承宗帶着人匆忙趕來,王全貴從餘光中瞥見他,立刻大聲喊“救命”。

柳承宗今早犯懶,起得晚,正在吃早飯時突然有人闖進他家說樊梅花要去砍王全貴,吓得他差點打飯飯碗,慌忙踩着鞋子和妻子田小蘭狂奔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他跑到跟前氣喘籲籲的問。

柳玉嘴皮子快,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柳承宗看向王全貴的眼神立刻不對勁了。

樊梅花和王全貴一向有些小摩擦,柳承宗并不在意,但前不久王全貴剛去找過他想要承包土地,被他拒絕了,如今柳家要承包土地的消息在村裏漸漸流傳開來,王傳貴一準兒知道了,就破壞了柳家的菜園子。

考慮清楚前因後果,柳承宗有些頭疼,這王全貴可真是心胸狹隘,人家柳予臻好不容易上進了,哪怕在家種地,也是柳家老兩口的驕傲,特別是樊梅花,誇起大孫子不帶重樣的,結果你王全貴跑去破壞了人家寶貝孫子種的寶貝菜,以老太太的脾氣,不找你拼命才怪。

“行了,王全貴,不管怎麽說,你糟踐了柳家的菜園子,按照原價賠償。”柳承宗按按額頭說道。

此話一出,王全貴不願意了,他高聲叫道:“村長,你這也太不講理了,憑什麽讓我賠?就算是我家的豬弄壞的,那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因為和他同是柳姓就偏頗他們家啊!”

樊梅花原本對柳承宗的評判還算滿意,見王全貴不願賠償,她更生氣了,舉着刀又要沖過去和他拼命。

王全貴吓得身子直往後縮,卻舍不得賠錢:“村長,你評評理,她對我喊打喊殺,憑什麽還讓我賠她錢!”

他本就是個吝啬的人,又記仇,心眼兒比針還小,他和樊梅花之間的恩怨可不止這一兩件事,讓他賠給樊梅花錢,簡直是做夢。

“全貴,19號的事要不要我跟大夥兒說說。”聽到王全貴拿姓氏說事,還說他偏頗,柳承宗心裏一陣惱怒,也不跟他客氣,19號那天正是王全貴去找他商量承包土地的事,他既然想說,那就把所有事攤開仔細說說。

王全貴頓時目光閃爍,不敢再叫嚣,如果這事被抖摟出來,那全村人以後誰還敢跟他打交道,被人背地裏說他小心眼兒是一回事,但如果他做的事引起村民公憤,這個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最終事情以王全貴當場賠償柳家的損失落下帷幕。

柳家損失的菜都沒熟,因此賠償也不多,饒是這樣王全貴掏錢時都要心疼死了。他想起之前柳予臻說的話,是王大妞看見他破壞了柳家菜園子,給告的密,就轉而記恨上她。

賠償事宜過後,柳予臻開始着手修複菜園的損失,幸好柳家二老種的菜很多,損失的菜園子只是一部分,還有更多的菜種在他們家院子附近。

他讓柳家二老和柳玉先回去休息,自己蹲在菜地裏把一棵棵倒下的菜苗扶起,撫平那些被啃得殘缺不全的菜葉子,經過一天的努力,那些菜總算沒那麽糟糕了。

也不知道他的種植光環能不能發揮作用。

柳予臻期待的想。

天快黑時,他走到家門口,卻見柳玉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那男人嘴裏不斷冒出髒話,還去扯柳玉的頭發,疼得柳玉龇牙咧嘴。

“你做什麽!”柳予臻沖上前去,一把拉開男人,等看到他的臉,才從記憶中想起,這是柳玉的丈夫張強。

“好你個柳玉,才回娘家幾天就跟野漢子勾搭上了!”張強沒見過柳予臻,髒水不要錢的往他和柳玉身上潑,“我就知道你那個勢利眼的媽看不起我,這是她給你找的野漢子?你們柳家可真行!”

這話太難聽,柳予臻直接打斷他,回憶起原主當小混混時的作态,氣勢瞬間高出一截:“你指桑罵槐說誰呢,老子是柳玉的兄弟,你得叫我一聲大舅子,我姐被你氣回娘家好幾天,你不來叫她還潑髒水,張強,你可真行!”

張強原本見柳予臻一副小白臉的樣子,以為對方好欺負,誰知他翻臉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身在社會上混的痞子味,他曾聽柳玉說過,對方有個堂弟是小混混,但他沒見過,這下立刻意識到這就是那個混混堂弟。

張強欺軟怕硬慣了,見柳予臻強硬下來,他立刻就軟了,腆着一張臉讨好地說:“大舅子,是姐夫不對,我眼瘸,認錯了人,大舅子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柳玉突然開口:“行了,他很快就不是你大舅子了,張強,我要跟你離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