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起死回生
話說齊殺在生命攸關時被神龜救下,眼見脫離危險,心中一寬,暈了過去……
待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谷裏,天剛露出魚肚白,聽着潺潺流水和幽幽鳥鳴,聞着淡淡花香,似乎回到了不久前常去呼吸新鮮空氣的嘎日山山澗。但是眼前高聳的山峰卻非常陌生,山峰半山腰的絕壁上插着一塊巨大的方形石頭,這是何處?那塊巨石遺留有熟悉的味道,有四不像的,還有神龜師父的,遠處傳來了大海浪濤沖擊海岸,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難道這裏是四不像和師父的故鄉—瀛海?神龜師父呢?把我丢在這裏棄之不顧是何道理?
齊殺掙紮着想坐起身來,奈何全身的骨頭已經斷裂,稍微動一下,疼痛難忍。一陣腥臭味襲來,齊殺發現身上還沾有千足獸噴灑的液汁,越聞越難受,鼻中只有臭味萦繞,連剛剛聞到的淡淡花香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正當齊殺無法忍受時,從山壁的藤條上爬下來一只猴子和一只兔子。兩只走近齊殺,好奇地看着他,猴子一會抓耳撓腮,一會指着齊殺“吱吱”地不知在說些什麽;兔子瞪着圓溜溜的紅色眼睛,不時蹦來蹦去。
來者正是媚兒和大門牙,今晨兩只到巨石上玩耍時,發現山谷裏躺着一個仰面朝天的巨大怪物,看情形,似乎受到重傷,兩只決定下來打探一番。
齊殺見它們頭上有金光護頂,腳下有彩雲護足,知道它們是得道靈物,有氣無力地說道:“兩位仙家,可否幫老夫一個忙?把我身上的臭味清除了?”
媚兒和大門牙見他還能開口相求,性命應是無礙,立刻跑到澗邊,找來大樹葉,兜着水跑回來給他清洗,來來去去跑了十幾趟,才把齊殺身上的腥臭液汁清洗幹淨。
齊殺聞不到臭味,精神大振,閉上眼睛做吐納之術,聚集天地之能量,用以複圓身體的骨骼。媚兒和大門牙見他肚子一鼓一鼓,甚是有趣,便也學着他的模樣,吸氣、吐氣。
齊殺練完一小周天,日已西沉,猴子和兔子不見了,在他身邊,留下了一堆山果。齊殺費力地拿起一個山果塞進口中,慢慢咀嚼着,開始期盼明早的太陽早早升起,或許又可以見到猴子和兔子了。
第二天一早,媚兒和大門牙又來到山澗,齊殺問道:“兩個小崽子,昨晚到哪去了?”
媚兒和大門牙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昨天還稱“仙家”,今天就變成“小崽子”了。媚兒呲着牙,大門牙圓瞪雙眼,齊齊指着齊殺抗議。
齊殺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小崽子們,老夫已經活了一萬多年,喚你們小崽子是親近之意,就像我稱四不像一樣,他越是不喜歡我這樣稱呼他,我越是把四不像挂在嘴邊。”
媚兒和大門牙一聽到“四不像”三個字,瞬間激動起來,圍着齊殺,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講講關于四不像的故事。
齊殺見它們的眼神透露出熱切期待,已知天祿和它們的關系非同一般,笑道:“原來四不像和你們認識?”
媚兒和大門牙忙不疊地點頭。
“此事說來話長,有時間老夫再和你們細說,當務之急是老夫要運功療傷。瞧瞧你們,修行了六、七百年,還不會化成人形,由此可見,你們要麽修行懶散,要麽沒遇到好的師父。如果你們想化成人形,可以拜老夫為師,以你們的功底,三年或五年,便可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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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兒和大門牙聞言,高興地手舞足蹈,跪在齊殺的身邊,向他叩頭禮拜。齊殺強撐着擡擡手,口述吐納心法,讓它們到一邊練習,自己閉上眼睛,繼續運功療傷。
自此以後,媚兒和大門牙每天晨起到山谷裏陪伴齊殺,黃昏時回山洞。齊殺一邊療傷,一邊給它們指點一二。
兩個月後,齊殺的功力已恢複了兩三成,斷骨之處已經續上,可以化成人形,打坐練功,,但是還不能騰雲駕霧。
這天黃昏,媚兒和大門牙準備回山洞時,一條紫色的龍從瀛海裏飛出,落在峰頂上,轉眼間,紫龍化成人形,原來是天意出海,前來看望媚兒和大門牙。
天意見媚兒和大門牙在山谷底,還有一個白胡子老者,仔細一看,便知這老者是一只鱷魚精,一時擔心媚兒和大門牙有閃失,急忙飛躍到山谷中。
媚兒和大門牙一見到天意,歡歡喜喜迎上前,指着齊殺,“吱吱”地說着,在給天意介紹齊殺。
天意見齊殺臉色蒼白,身體虛弱,便拱手施禮道:“晚輩見過閣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小子,你應該是四不像的兄長吧?老夫齊殺和四不像是同道友人,曾結伴到人間歷練,一個月前老夫身受重傷,被我師父馱到此地,如有驚擾,萬望包涵。”齊殺說道。
“前輩客氣了!你即識得我弟天祿,可知他現居何處?”天意問道。
齊殺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夫走之前,叮囑他們速速離開摩蹉國的都城揭陀,如果還留在揭陀城,只怕他們有牢獄之災。老夫的功力還沒有完全恢複,暫時掐算不出他們的現狀。”
“牢獄之災?不會吧?九弟有上天遁地之術,凡夫的牢獄怎會困住他?”天意問道。
“小子,你有所不知,四不像奉師命下山,法術已被他的師父封印,和一個凡夫沒有兩樣。”
“啊?不行!我得立刻前往揭陀城打探九弟的下落。謝前輩告知!”天意言罷,迅速蹿上天空,剎那間消失了。
且說幻策蠱惑優離羅王把天祿和風一啄關進天牢後,又馬不停蹄飛往東南方的狐貍山。
自從三百多年前,雄力救了波哈哈之後,幻策便把波哈哈帶回狐貍山,把它交給幻姬照顧,自個外出四處躲避樸天的追尋。
幻姬見波哈哈頗有靈性,便教它一些養生吐納之術,不料,波哈哈一學即通,進展神速,身體的骨骼相應發生了變化,修得了長生不老。波哈哈雖然和幻姬朝夕相處,但是它最惦記的還是幻策,而幻策回狐貍山的日子卻很少,三五年回去一次,每次回去和波哈哈待一小會,和幻姬敷衍幾句,立刻消失,實不知他在忙些什麽。
幻姬習慣了幻策的來去匆匆,而幻策的性情在三百年前又一次巨變,從上一次的膽小畏縮,變成了兇狠果決。幻姬雖然感覺蹊跷,但是也沒有過多疑惑,只道是被雄力摧殘的失去了本來面目,以致性情一變再變,唯有嘆息哥哥命運多舛。
這一天,幻姬和往常一樣,在洞中教波哈哈練功,黃葉和紅葉巡山去了。
幻姬見波哈哈端身正坐,閉目凝神靜氣,進入了練功的最佳狀态,正要給它講述心法,波哈哈忽然睜開雙眼,一躍而起,搖着尾巴興奮地向洞外跑去。幻姬見它如此模樣,知道幻策回來了,便也站起身來,向洞口走去。
在洞外,幻策正蹲下身來,撫摸着波哈哈的腦袋,眼中蓄滿了柔情,嘴角堆滿了笑意。波哈哈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親熱無比,伸出大舌頭不時舔着他的面皮。
幻姬眼見這副畫面,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羨慕嫉妒恨來,自從哥哥性情大變後,幾百年了,哥哥看我的眼光何曾有過溫情?何曾有過自然而然的笑意?
幻策擡頭見幻姬站在洞口,臉上似有一抹幽怨,站起來問道:“妹妹,好幾年不見,家中一切可好?”
“哥哥,你此番回家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幻姬見幻策一反常态,忽然向自己問好,知道他一定又有所求。
“知我者,妹妹也。為兄的确有事請妹妹相助。”幻策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哥哥,你應該知道,妹妹我不會再做違背大道的事了。”幻姬盯着幻策說道。
幻策不敢直視幻姬的雙眼,眼神飄向遠方,說道:“妹妹,這一次,我是請你做善事。摩蹉國的國王優離羅,自從一年前他的愛妃去世後,他整日想着如何複活愛妃,不理朝政,以致官吏貪腐,民不聊生,照此下去,國家勢必走向滅亡,最慘的将會是窮苦老百姓。”
“此事與我何幹?世間的朝代更替自有它的運行規律,不要忘記,人類是健忘的動物,因為歌舞升平以後,人就完全沒有鬥志,把過去那種奮鬥艱難的過程,整個一掃而光,沉溺于享樂貪腐之中,所謂大亂必有大治,循環往複。我作為一野仙,早已看破了塵世繁華。”幻姬說道。
“妹妹修行只顧獨善其身,難道沒有想過為自己存儲功德嗎?”幻策問道。
“我喜歡随緣,如果緣到了,舉手之勞有何不可?如果沒有緣,逆天改命只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妹妹,為兄請你做的這件事就是緣到了,我不會讓你做違背大道的事,只需要你運用幻術造成優離羅王的愛妃複活,然後升天消失即可。優離羅王見到愛妃複活後,他會重振信心,餘下的事由我來做,我會勉勵他處理朝政,做一個好國王,讓國家富強,人民安居樂業,此番功德,便為救世,有妹妹一份功勞,也有為兄一份。”
“哥哥什麽時候開始注重存儲功德了?”幻姬感到難以置信。
“妹妹,為兄東藏西躲幾百年,漸漸悟出一個道理,做善事才可以贖自己的罪過,為兄的命運為何悲催?必定是前世造孽無數,現世才會有這般果報。難道連妹妹也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幻策一臉的哀傷,嘆息道。
“哥哥,此話當真?你真的只是為了修善積功德,不是被別人所迫?”幻姬的疑慮漸消。
“為兄怎會騙你?難不成你還要為兄發誓嗎?”幻策言罷,心中不免有些緊張,萬一幻姬讓自己發誓,如何是好?
“哥哥,妹妹相信你,發什麽誓啊?什麽時候出發?”幻姬完全放下顧慮,不疑有他。
“當然是越快越好!”幻策見說動了幻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蹲下身,撫摸着波哈哈說道:“哈哈,你暫且留在山洞中好好修煉,過一段時日,我再回家陪你。”
波哈哈可憐巴巴地看着幻策,眼中蓄滿了不舍的淚水,搖着尾巴在他身邊蹭來蹭去,小聲嗚咽着。
幻策又摸摸它的頭,然後帶着幻姬升騰到空中,駕着白雲直奔摩蹉國而去。
且說優離羅王把天祿和風一啄關進大牢後,日日期盼着複活愛妃的丹藥能自動奉上,一轉眼,十天過去了,還沒有見到丹藥,等得甚是煎熬。
這一天,優離羅王不願再等待下去,決定提審天祿逼問丹藥的下落,忽然看見寝宮的案桌上放着一枚鴿子蛋大小、紅光閃耀的藥丸。
優離羅王拿起藥丸,仔細打量着,莫不成這就是起死回生的丹藥?正當他在猜測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王上,丹藥已經奉上,現在請王上把丹藥給王妃服下,不消一刻,王妃便能複活。”
優離羅王聞言大喜,拿着丹藥興沖沖地跑進隔壁放置王妃屍體的卧房。優離羅王打開浸泡王妃的棺郭,看着摩娜栩栩如生的面容,激動地說道:“愛妃,我終于找到複活你的丹藥了,從今以後,我們又可以朝夕相伴,永不分離。”
優離羅王把摩娜從棺郭裏抱起來,放在床上,用絲帛小心翼翼地擦盡她臉上的麻油,然後把丹藥捏碎,送進了她的口中。
過了一會,優離羅王感覺到摩娜的身體開始發熱,鼻中似有熱氣呼出,眼珠似在轉動。
優離羅王見此情景,歡喜非常,抑制不住的興奮,大聲喊道:“愛妃!你醒了嗎?”
摩娜緩緩地睜開雙眼,緩緩地坐起身來,還是那樣的明眸皓齒,還是那樣的顧盼生輝,優離羅王癡癡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欣喜得熱淚盈眶,說道:“愛妃,你終于又回到我的身邊了!”
“王上,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見在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暗甬道中奔跑,有人在我耳邊說,只要永不停步,就可以再見到王上。”摩娜舉起手輕輕撫摸着優離羅王的臉龐,那種久違的觸電般感覺讓優離羅王心醉,一時骨軟筋酥,耳熱眼跳,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陣風響,清冷冷寒風撲面,透人肌膚,優離羅王被這陣怪風吹得毛骨悚然,心下正疑惑間,摩娜已被怪風卷起,緩慢移動。摩娜吓得花容失色,呼喊道:“王上,救我!”
優離羅王大驚,搶上前去,想要抓住摩娜掙紮的雙手,眼看将要抓住,總是差那麽一點點,一直追到宮外,眼睜睜地看着摩娜上升到空中,然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