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內疚

有了龍小姑的加入，擦洗的活計幹得快多了，等龍爸買回石灰的時候，三人已經擦洗得差不多了。

龍爸把石灰泡上又騎車把龍媽送回學校，讓她能打包的先打包，順便做上晚飯。又返回租的老院子，帶着龍小禾和龍小姑準備把牆給刷了，刷好了晾上兩天整好搬家住進來。

在龍爸送龍媽回去的時候，龍小姑帶着龍小禾把所有窗戶都擦了一遍，還用報紙給蒙上，免得石灰水滴上去。

聞着刺鼻的石灰水味，看着刷過一遍也白不了多少的牆，龍小禾有點懷念膩子粉了。

龍爸在從賣石灰粉的地方借來的簡易梯子上爬上爬下，龍小禾有一點不忍心。覺得自己之前想着法子讓爸爸去做小生意，讓爸爸去特區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如果自己不旁敲側擊，爸爸很有可能就像上輩子一樣，安安心心教教書，沒了那麽重的負擔，說不定還能幹成骨幹，當上領導，不用操心，不用奔波，此刻也不用在簡易梯子上顫顫巍巍地刷牆。

龍小禾拿着個小刷子，慢悠悠地補着不均勻的地方。不停地問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雖然物質條件是會好，可是不折騰，爸媽安安心心當老師，以後也差不到哪裏去。折騰完了之後，爸爸又會不會後悔呢，覺得自己勤學苦讀那麽多年，最後沒個正式工作，去做個生意人。

心不在焉地刷着牆，龍小姑被龍爸支使着進進出出，遞東西接東西。自己旁敲側擊，一點沒折騰到自己，反而把周圍人都折騰了個遍。

爸媽被折騰去了趟市裏，還折騰着批發衣服，去了趟特區，媽媽被折騰着提心吊膽生怕沒了工作，不能去上課。姑姑都被得夠嗆，爸爸不在家得姑姑照應着自己和媽媽，這會又得忙裏忙外幫着收拾房子，将來還得折騰着搬家。

龍小禾越想越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不見得是正确的，自己的重生也不見得就是有用的，甚至，自己到底能不能讓周圍人過得更好都被打上了個問號。

龍爸看着龍小禾站着發呆，以為龍小禾也累了，讓她坐在門外的凳子上休息休息，馬上好了就回家。

龍小禾一看，的确也快好了，順勢就做到了凳子上，繼續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爸爸真的願意下海嗎？真的想去做生意嗎？又真的适合做生意嗎？媽媽真的願意住舊院子嗎？真的願意不上課了嗎？又真的願意爸爸總出遠門嗎？

想着想着覺得之前自己真的太無知了，只想着利用自己重生的優勢，只想着掙錢，卻沒想過，家人真的願意這樣嗎？畢竟不折騰也吃穿不愁啊。自己實在太一意孤行了。以後一定要考慮家人的意願，一定要找機會問問爸爸，到底怎麽想的。趁現在一切回歸原軌還來得及。等真的辭職下海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直到龍爸和龍小姑都收拾好，抱起她準備回家了。龍小禾都沒想出個頭緒來，只覺得很迷茫，同時又對家人感到抱歉。這些操勞和不安都來源于自己。

龍爸把龍小禾抱到單車前杠上，“小龍珠，是不是累了呀，走，我們回家了。”

“我不累，爸爸，你累不累啊。”聽着關心的話，龍小禾更內疚。

龍爸笑了“不累，走，回家，晚上早點睡啊，明天開學了。”

回到家的時候，龍媽已經挺着肚子把晚飯做好了。還打包好了兩袋薄衣服和暫時不用的床單被套啥的。

看見灰頭土臉的三個人，龍媽招呼三人趕緊洗洗先吃飯，“怎麽現在才回來，是把三間屋子都刷了嗎？”

龍小禾一家暫時租了三間屋子，不像樓房，一間套一件也都不大，租的三間都是朝着院子裏開門的，暫時規劃的事最小的做廚房，最大的做客廳，另一間做卧室。

雖然分出個大小來，可卧室放下兩張床也綽綽有餘，更別說當客廳的最大一間了，往後龍媽生産的時候來人多了在客廳擺個床，簾子一拉也就住下了。不過老院子也還有空屋子，也和屋主說好了，往後不夠住了，再開門收拾一間就是了。

龍爸等着閨女和妹妹洗完了再去洗，“嗯，都刷完了，石灰買的多，刷了兩遍。所以多耽擱了會。我看明天我兩一起收拾收拾，可以先找人把家具啥的大件搬過去，然後再晾上兩天，人也就能住進去了。”

“行，你安排就是了，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龍媽拿毛巾給龍爸打身上的灰。

龍爸站在門外樓道裏撲灰，隔着敞開的門對龍媽說：“你安安心心的，工作肯定沒問題，這兩夜你都沒睡好，沒事的，公職又不是校長說了算的，我們都是按規章辦事。”

從陽臺上進屋的龍小禾再次低下了頭，都怪自己。

龍爸撲得差不多了，“行了，準備吃飯吧，我去洗洗。”然後進屋關門。

龍媽拿碗盛飯擡上桌，“閨女怎麽了，餓着啦，趕緊吃，以後肯定給你按時吃飯。別不高興，來，吃塊雞蛋。”龍媽看出龍小禾情緒不高，以為吃飯晚了閨女不高興了，趕緊交了一大塊雞蛋給龍小禾。

瞬間龍小禾眼眶就濕了，你看你做的好事，好好的日子不過，非折騰，非讓人跟着提心吊膽的。

“媽，我沒有，就是聞了石灰味，這會有點不自在。”龍小禾吸吸鼻子說。

“多吃點，吃完了媽給你洗洗澡，明天幹幹淨淨去上學。”言罷又給龍小禾添了一勺肉糜。

龍小禾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埋着頭扒飯。吃完了，龍媽讓她先把自己明天上學的書包整理好，歇了小半個小時才兌水給她洗澡。

“媽，你是不是不太想搬走啊。”

“也沒有，住學校你上學近，搬出去了我不放心你上下學走那麽遠。”

“爸爸說你都沒睡好，媽媽你放心，你肯定會有工作，而且我們家一定不會一直租房子住的。”龍小禾保證。

龍媽笑了，“是是是，來擡手，搬出去也好，你姥你姨也能經常到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