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窦初開的感情(2)

更新時間:2013-08-14 16:00:13 字數:9092

“喂!”

轉身将走的時候,聽到沒有燈光的樓梯上有人在背後輕輕喊了一聲。

她吓了一跳。

回過頭,卻看到竟然是姜拓不知何時又折返下來了。

“叫、叫我嗎?”

他沒有回答,直走到她的面前才停步。

高大的身材籠罩着她,令她感到幾分壓抑,如被抓了現形的小偷一樣驚慌。

“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的語氣很一般,但聽在她的耳中就是覺得像審問一樣。

“我……”

該怎麽編呢?走親戚?上同學家?還是說……迷路了?

真頭痛啊,她可沒有什麽說謊天賦。

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廢話:“那個……原來你認得我啊?”

剛才他走上樓時冷着臉,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她真的以為他沒認出她來呢。

“安學敏,熟識的朋友一般都叫你安,是我的學妹,也是《茁芽》的記者。”姜拓把初次見面時她的自我介紹背誦出來,又道:“在學校裏見沒見過我已經沒什麽印象了,但自上次在球場上你想采訪我開始,我們這次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不是嗎?”

在如此境況之下真不知道是該悲哀還是榮幸,他竟然如此深刻地記着她。

“那個……昨天的事,我特意來感謝你的,若不是你出面來解決,我們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還有上次在球場上,也是因為你我才可以避過人家踢來的球……謝謝你啊!”

轉移話題,趕快轉移話題,可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跟洪戀思是存在同一個心思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會像拒絕洪戀思一樣拒絕她,心頭就像壓了塊千斤巨石一樣難受。打死她也不會把心裏的好感向他表白,絕不表白!

姜拓低頭看着她,目光中充滿了狐疑。許久,才說出兩個字:“不謝。”

聽上去酷酷的。

就在安放下心來以為可以安然撤退的時候,他突然又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安心裏咯噔一下,是啊,這也是一個很令人頭痛的問題呢,怎麽知道的?

“那個……瞎摸就摸到了。”她含糊地試圖蒙混過關,“我随便找幾個新村轉轉,沒想到在這裏會碰到你哦,你真的住在這裏嗎?真巧啊。”她不停幹笑着,笑得自己都覺得虛假。

姜拓的眼中仍有懷疑,但沒有再追問下去。

“剛才,你從頭到尾一直就站在這裏嗎?”他又問。

“啊?”她琢磨着他問話的意思,很快反應過來,慌忙道:“那個……我什麽都沒看見哦!”

說完自己也覺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低垂下頭,不敢看他的臉色,過了好一會兒,才老實地道:“其實……也不是存心想看想聽的,不好意思哦。”

“那你也該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就是因那丫頭而起的。”姜拓嘆了口氣,“我代她向你致歉。”

為什麽要代她致歉?明明什麽關系都沒有,卻還代她致歉,讓人覺得他還挺維護對方似的。

安心裏有點不舒服,忍不住問:“你……真的一點也沒有喜歡她嗎?”

姜拓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愣了一愣,才道:“當然沒有。你不是也見到我是怎麽跟她說的了嗎?”頓了一頓,他又道:“而且,我也不相信她對我有多麽深的感情。小女孩不懂事,以為對一個人有好感就是愛情……過一陣子她就會想通的。”

“情窦初開的感情,也可能會是一輩子的。”安不知是在替洪戀思的感情做辯白,還是在替自己,“只要是兩情相悅,就有可能會是一輩子的事情。”她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關鍵是,我們沒有兩情相悅,以後也不太可能。”姜拓淡然地反駁她。

安這才驚覺自己的造次,跟他讨論感情幹嗎?存心要惹人懷疑不成?

她忽而緘口不言了。

“天很晚了,”姜拓道,“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快回去吧。”

這種略帶一點關懷的語氣令人覺得溫馨。

“知道了。”她把拎在手裏的書包背上肩頭。

“我正好也要出去,送你出巷口吧。”他又道,“巷子裏沒有燈,晚上一個人走有點吓人。”

“我膽子很大的。”生怕被人看輕,她忙道。

“是嗎?那我剛才在樓梯上叫了一聲,是誰吓得渾身發抖來着?”

是——誰?安回想自己适才的反應,有渾身發抖嗎?不由有點臉紅了。

才走了沒幾步,姜拓突然道:“你書包的拉鏈開了。”

“啊?”安忙把包拿下來。

這時候,眼睜睜看着一張紙片晃晃悠悠飄了出來。

“東西掉了。”姜拓說着,彎腰就去撿。

“等等!我自己來!”安極度驚惶地俯身過去搶。

張着口的書包裏又接連掉出來一疊相類似的紙片。

同樣蹲在地上的姜拓依稀看到好像是什麽照片。

安此時恨不得全身撲在地上掩住那疊照片。

如果被姜拓看清她把他的照片都随身收藏了起來的話,什麽心事都無法掩藏了,她會丢臉丢到大西洋的。尤其裏面還有幾張是兩個人合抱在一起的。

自那次寫完文章後,她軟磨硬纏地把這些照片從邵征那裏要了過來,一直随身攜帶。并且每一張照片背後她都寫下了暗戀的心情。

“我自己來!不許你看!”她口不擇言地道。

夜色昏昏,襯着安急得青白的臉色,格外詭異。

女孩誓死捍衛着一段心事,急切而嚴厲。

那一刻,在她的眼裏,姜拓覺得自己被看成了敵人。

他抽回準備幫忙的手,臉色沉郁地站起了身。

安趁着這個機會手腳并用,把照片掃回自己的包包內。

像餓了三天的人撿到一袋米,迫切占為己有的感覺。

擡頭看到姜拓不善的面色,她心虛而羞慚地紅了臉,“對不起,因為……因為……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沒有窺視別人隐私的習慣,你大可放心。”姜拓悶聲道。

“不是這樣的……”她嗫嚅着,卻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借口來做解釋。說實話更是萬萬不行。

“算了,走吧。”姜拓仿佛也無意要聽她解釋,“我有事情,快遲到了。”

小巷裏果然沒有燈。

兩個人在沉默的黑暗中行進。

因為有所誤會,安始終覺得氣氛有異,姜拓好像不願意再理她了。

他在怎麽想她呢?覺得她是個很小心眼的女孩?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也不知該找什麽話來跟他說。

難熬的一段黑暗的路,兩個人好像一對陌生的旅人,因為同路而迫不得已走在一起,卻也如平行線一樣永遠無法交彙。

當并肩走在一起時候,更真切地發現他是那麽高大,她在他的身邊顯得那麽袖珍,像寄生在一棵樹幹上的野山菌。

好不容易跟他有點接觸,卻又讓他生了誤會,真笨真笨。

到了巷口,姜拓才再度開言道:“我往澄堰北路的方向走,你呢?”

“我走西堤路。”她道。

“那我們就此分道揚镳了。”

分道揚镳,這個詞用得令她好生傷感。

巷口雖然還是沒什麽路燈,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燈火通明。

一眼就看到門口收銀臺上香氣撲鼻的關東煮爐子。

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晚飯,有點餓呢。

“姜拓,你吃晚飯了沒有?”

她終于找到問題問他。

看到他六點多才回來,跟洪戀思糾纏了半晌,上樓沒多久又複返,應該也沒有時間吃到晚飯吧?

誰知他道:“吃過了,訓練完後在學校後面街上吃了碗面。”

順着她的目光,他很快猜測到她的用意,便道:“你沒吃晚飯嗎?那就去裏面買點吃吧。”

“哦……”

一個人吃有什麽意思?她很失望地應着。

見她站着不動,他輕輕皺了皺眉,“怎麽了?身上沒有錢嗎?”

“啊?”

他掏了掏口袋,順手就掏出了五十塊錢,往她手裏一塞,“給你。”

“啊?不是……”

來不及把話說完,他已經轉身朝他的目的方向而去了。

“姜拓!”

她叫他一聲,匆匆地追上幾步。

這時一輛摩托車正好從小巷裏蹿出來,差點就撞上她。

摩托緊急避讓,蹭着她的衣角開了過去,車手也差點跌翻下來。

安吓得臉色慘白地呆立原地。

“你怎麽回事啊?”

姜拓聽到動靜,飛箭般掠回到她的身邊,大聲地沖她吼:“走路怎麽不看車子啊?想找死嗎?”

摩托車手都沒有說什麽,他卻這樣責怪她,向她吹胡子瞪眼地埋怨,令她好傷心啊。

“我……”她委屈又後怕,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真是的!過來!”

說着,他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向便利店的方向。

沒想到這樣就牽了手……

安不敢置信地跟随着他的步伐而走,看他的神色動作是那樣自然,又覺得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也許他只是學雷鋒,照顧一個連走路都不會看車的弱智女,怕她被車撞死吧?就跟幫盲人過馬路是一個性質的。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她都能感受得到他滿心的不耐與厭煩了。

“想吃什麽?”站在店裏,他又極其自然地放開她的手,問。

“嗯……關東煮的肉丸和茶葉蛋。”

“來五串肉丸和兩個茶葉蛋。”姜拓向店員道。

“錢……”安把他給的五十塊還到他的手裏。

看到他準備拿它付賬,她忙按住他,“我是想跟你說,我自己有錢。”

姜拓有點兇地看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付賬。

“我真的帶了錢了……”她還在說。

“我請你!”他打斷她,有點惡狠狠的。

把店員裝好的食物遞到她的手裏,他又道:“你就在這裏慢慢地吃,吃完回家,走路小心一點知不知道?不要因為過來找我而出了什麽意外,讓人擔當不起!”

她傻呆呆地拿着東西,點了點頭。

他擡手又看了看表,真的有什麽急事沒時間陪她耗一樣,向她揮了揮手,“那我走了!”

“姜拓!”她忙叫一聲他的名字。

“唔?”

“……謝謝哦。”

“不謝。”他還是酷酷的兩個字,頭也沒有回地向前趕路。

慕華的第二場小組賽,沒有出現奇跡,依然是以敗北告終。

這一場比賽踢得很平,沒有出現特別的高潮。

但是,看臺卻座無虛席。

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來看新晉的校園偶像姜拓的,她們都是姜拓的粉絲,簡稱“姜絲”。

姜拓今天的表現還是很穩定,但也還是因為沒有優秀隊員的配合再一次淪入悲劇英雄的命運軌跡。

許多人都在為他的天才埋沒在一個三流球隊而扼腕嘆息。

當終場哨吹響,大批的莺莺燕燕沖下看臺直奔姜拓而去,瞬間将姜拓活埋在一個脂粉堆裏。

安坐在位子上一動也不動。

她現在主要負責的是人物專訪,不用沖鋒陷陣地跑前跑後,但也得場場必到。不然就不知道哪一場的風雲人物是哪位,有哪些風光的表現。

當然,對于有姜拓參加的比賽,安更熱衷更積極一點。

可是,她無法做到像那些瘋狂的“姜絲”一樣不顧一切地擁擠上去毛遂自薦。

而且,那天晚上有了一個機會和姜拓近距離接觸,只覺得自己的表現極端愚蠢。

雖然他主動地牽了她的手,但也許在他的心裏,只當她一個弱智卻又小氣的丫頭。

所以他後來的表現好不耐煩,還兇巴巴的,說什麽不要因為找他而出了意外,讓人擔當不起。讓她回去以後越回想越覺得失敗。

大概真是沒什麽希望可以扭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要令他喜歡上自己更是癡人說夢一般。

安失魂落魄地自座椅上站起來。

不知道誰在她旁邊的走道裏放了一張鐵凳,缺乏注意力的安來不及收腳,一下子撞到鐵角上。

一股鑽心的疼,站都站不住,她蹲下來,雙手捂住受傷的小腿。

“你沒事吧?”身後的同學關心地詢問。

“沒、沒事。”冒着冷汗回答,安側過身子讓擋在後面的同學們先走。

其間,體育中心的職工來把鐵凳拿走了。原來他開小差過來看比賽,看到座無虛席,就拿了工具間的鐵凳來坐,臨散場時又有事被叫走,凳子也忘了收。

安坐回位子上,等到人流散盡,才緩緩動身。

真的很疼呢,看來撞得不輕。

安學敏在通往體育中心後門的林陰小道“慢步”。

一步一瘸,要多慢就有多慢。

誰讓她不小心受傷了呢?

可邵征早上通知她三點半要開個會,如果遲到的話又會挨訓了。

往後門走應該離報社比較近一點吧?

現在,離比賽結束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偶像也好,姜絲們也好,應該都走得差不多了。

林陰道上很安靜。

是暑天裏難得的清涼之地,也是熱鬧中唯一的清靜之所。

有個男生自身後走來,步履矯健,很快超越了她。

安無意地掃向那個背影,突然怔住。

她一眼認出了那個人,畢竟身高達到一米八五以上的男同學實在不多。

頓時,呼吸都為之而停窒。

——姜拓?

如此幽靜的所在,沒有別人,偏偏只有他們選擇了同一條路,還擦肩而過——怎麽會這麽巧呢?

但就算命運安排他們相遇又如何?也就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罷了。

她停下腳步,呆望着他的背影。

叫他?還是不叫他?

她好矛盾,好怕叫住他反而會自讨沒趣。

這時,卻看到前面的人把腳步放慢了——

再慢——

然後停下——

他回過頭來。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猛烈地跳動,都快跳出胸腔了。

“我說背影怎麽這麽熟,果然是你啊。”

他居然還先開口與她搭讪了。雖然仍是酷酷的表情,皺着眉,也沒有笑容。

“腳怎麽了?”

話裏的意思是在關心,令她受寵若驚地感動。

未語臉已先紅了,“哦,撞了一下,有點疼。”

他慢慢地退回來,站到她的面前,“很嚴重嗎?”

好高哦,好有安全感,太陽底下的姜拓似乎比起月光之下顯得更高。

看樣子,他好像已經不太計較昨天她拒絕他好心幫忙撿照片的事情,又想再度發揚一下雷鋒精神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走路的時候……有點不方便。”

安極其誠懇地感謝菩薩、上帝、真主以及天地四方各路諸神,感謝他們賜予了她腿上的傷痛,再度勾起姜拓強烈的同情心。

事實證明,大多數男生都有憐香惜玉的潛在意識,連冷漠如姜拓者也不例外啊。已經第二次了哦,他又想幫助她呢。

“不是告訴過你小心走路嗎?”姜拓雙眉蹙得更緊,“又不小心。”

安原本因他的關心而欣悅高飛的心情遇到了空難,迅速墜毀。

是啊是啊,莫名其妙受傷只是再一次印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真的很笨!

她犯了罪一樣低垂下頭,不再言語。

“我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好不好?”姜拓道。

路邊有一排供人休息的石椅。

在她輕輕點頭的同時,他的手再一次攜住了她的手。

在切實地感受到了他的溫度之時,她的整條手臂上都立刻不争氣地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順着他腳步的引領而移動着腳步,感覺原先已經行步困難的雙腿更顯僵硬了。

突然覺得好熱哦,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

“很疼嗎?”大約見她邁步實在很困難的樣子,姜拓問。

“啊?”她回悟,蹙着雙眉把痛苦加倍地表現到臉上,含糊應着,“唔,嗯!”

其實現在疼痛早已淪為次要的了,但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對他不斷地想入非非才令自己幾近虛脫吧?

坐定之後,他又是那麽自然地放開了她。

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緩解自己內心的緊張,只能低下頭摞起褲管察看傷勢。

發現還真的有點嚴重,青了一大塊,顏色還很深。

“是蠻嚴重的。”姜拓也看到了,道:“我這裏有一管藥膏,對擦傷和撞傷都挺有效,你要不要試一下?”

“啊……好、好啊。”她頭都不敢擡起來。

他把身上的背包取下來,翻找到東西,遞過來,“擦一點吧,校醫給我們隊員每人配了一管,你知道,我們的隊員在球場上很容易受傷,這種藥真的很有效。”

“謝謝。”安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接過來。

好緊張,深呼吸,再深呼吸。輕輕擰開蓋子,擠出一點透明的半液态物質往自己的傷處塗抹。盡量地把每一個小動作都做得很優雅。

“感覺怎麽樣?”

“嗯……很舒服,清清涼涼的。”再一次道謝,她把藥還給他。

接下來又開始冷場。

其實有好多話想問他。

在他的身上有太多令她覺得很好奇的東西。

比如說他和莫非到底是敵是友?他怎麽會和洪戀思扯上關系的?他那天又是怎麽知道劉銘函他們來找她麻煩?

那天撞見他由于事出突然,她一時都沒有想起來要問,今天老天再給一次機會,怎麽也得把握住才行。

但怎麽問呢?

決定由淺而入深。

“咳,”她先幹咳一聲,脫口而出的第一個問題是:“姜拓你到底有多高啊?”

他一愣,然後答道:“一米八七,怎麽了?”

呵!果然超過一米八五呢,真厲害啊。

“怪不得,”她啧然道,“在你的身邊我感覺自己像個小矮人一樣。”

“哪裏啊!”他被她誇張的表情逗樂,笑了一笑。

居然——在笑?!

第一次看到他笑。

好似撥雲見日,所有的犀利和冷傲全然不見。眼睛裏和嘴唇上都鍍上明亮的光彩。牙齒整齊潔白,給人清爽朝氣的感覺。

這時候,如果再有人叫他是“狩獵者”恐怕不是那麽相襯。

安望着他的笑容,整個人都看得有點呆了。

“那天你急于掩藏的是什麽照片?”他突然也提出一個問題。

他的問題徹底打亂她的計劃了。原本她想繼續問下去,說程北的莫非也很高呢,有一米八幾?他先前想拿足球踢你,是跟你有仇嗎?為什麽那天在人前卻又一力幫你呢?

現在,後面的問題已經全無法問出來了,姜拓先發制人地進入了他的探詢,“是和男朋友的合影吧?”

“什麽啊!”她連忙搖頭,“哪裏來的男朋友!”

“那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怕人看到啊?”

“反正……反正就是秘密!是秘密的話就不能跟人家說,所以我不會說的。”她說完馬上咬住了牙關,好像真有人準備嚴刑拷打她似的。

“二年四班的邵征……不是你的男朋友嗎?”姜拓眼睛沒有看她,卻點名道姓地在問。

邵——征?

安知道學校裏包括在報社,很多人都把她和邵征看成一對,他們一向懶得向人解釋。但這些小道流言居然傳得連他也知道了嗎?

“那只是八卦而已!”她急忙澄清道,“我們只是好朋友,好朋友跟男朋友之間意義相差很大的。”

“是嗎?”姜拓還是沒有看她,只是表情高深地仰望正前方。

她也猜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

夏日午後的陽光異常強烈,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進來,他脖子上的銅牌閃閃發亮。

安伸手指了一指,“那上面是什麽圖案?”

第一次見面時銅牌擦過她臉龐的冰涼觸感猶記得很清晰,也記得上面刻着一只鷹,此刻這麽問不過是沒話找話,轉移話題而已。

“什麽?”姜拓不解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低頭打量自己,看到銅牌,指着問:“你是說這個嗎?”

“嗯。”她點點頭。

沉吟一下,他伸手把挂件解了下來,遞給她看,“這是一個護身符,上面是一只蒼鷹。”

很意外他居然會把它解下來給她看,安有點遲疑地接過,恭敬的神色好像是在迎接某件聖物。

“果然是蒼鷹嗎?”

小心地握在手裏摩挲着,那上面還保留着身邊這個男人的體溫。

想起自己文章的開頭一句——“姜拓,有如一只橫空出世的蒼鷹。”原來他佩戴着的正是一只蒼鷹。

“蒼鷹是天生的狩獵者。”忍不住逸出這樣一句,引申自她文章結尾的話——他不是一個天才的守門員,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狩獵者。

“不,”姜拓卻搖搖頭,“它是守護神。”

“守護神?”

“在古希臘神話中,衆神之王宙斯的肩頭就立有一只蒼鷹,它是大地萬物的守護神,承擔着守護的責任。”

說着這話的姜拓臉上又浮現淡淡的笑容。不知是否光線問題,她覺得他的笑容中總是摻揉着一片淺金色的聖潔的光芒。

眼神悠遠,好似回憶起生命中某些溫柔的片段。

“守、護、神……”安輕重複他的話。

很新鮮的解釋,可也好貼切,圖案中鷹的眼睛很像姜拓在球場上的樣子。他作為守門員,承擔的不正是守護的責任嗎?在球門前獵取飛來的球體,為的正是守護它不失陷,同時也守護着全隊的勝敗榮辱……是的,他是守護神,所以,看見他總是充滿安全感。

兩個人都很專心于他們的談話和彼此各自的神游中,不曾注意有人騎車自遠方駛過來。

直到人和車停到他們的面前擋住了視線,才恍然回神。

“哦!邵征?!”

凝定了神思看清楚來人,安突然着慌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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