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選手的座位離前排觀衆不遠,黃啾啾幾乎一眼便望見了謝易之。
兩人目光交彙,謝易之沖她勾了勾唇角,黃啾啾不自在撇過頭,聽着主持人報分。
比賽規則是當場打分,以防評委聽了這一位,忘記上一位選手的表現。
十位評委打的分不出意外,相當高。
9.3分!
場上再一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在場沒有人會質疑,就剛才表演來說的确值得高分。
珠玉在前,後面三位院派生壓力驟然加大,只是現在再換曲目也來不及。
不單是院派生,還有八位青年小提琴家在後臺都吃了一驚。
“今年院派生都這麽強,我們慘了,不會又成了墊腳石吧?”一位Y國青年小提琴家假裝驚恐,臉上卻一派淡然。
後臺氛圍并不凝重,好幾位小提琴家都是朋友,在旁邊說說笑笑候着:“後輩有出息也挺好。我們世青聯已經連續幾屆都沒什麽好苗子。”
本來世青聯就不是選拔性比賽,只不過從謝易之那一屆開始變了味。
……
輪到第二位院派生上臺演奏,他是德萊學院的學生,同謝易之一樣的出身,不少現場的人開始拭目以待。
第一位出場伊斯曼的院派生便實力強勁,大家一致認為後面德萊一定不會遜色。
德萊院派生選了巴赫的第一號奏鳴曲,開頭帶着巴洛克風格的音符不斷從琴弦上洩出,巴赫的這首曲子精巧又帶着濃厚的宗教氛圍,能讓人仿佛置身于裝修精巧又莊嚴肅穆的教堂之中。
只可惜……德萊的院派生沒有将這首奏鳴曲中如影随行的即興發揮出來,太過端着,失去了一絲自由的趣味。
到後面兩個院派生要麽挑得太偏導致出錯,要麽和德萊院派生一樣比之黃啾啾過于平淡。
每一位院派生演奏完便坐在寫有自己號碼牌的座位上。
在最後一位院派生等候評委出分時,所有的院派生都同時站在前方,等待最低分的出現。
目前黃啾啾是一定會進入下一輪的組戰隊賽,剩下三人是去是留全看最後一位的分數。
“……那麽分數是多少呢?”主持人說完沒有賣關子,對着提詞牌直接讀了出來,“8.3分。”
“很遺憾,只有前面兩位選手能進入下一輪比賽。”主持人側身面向四位院派生,“留下的是我們老牌對手伊斯曼和德萊。”
其實主持人這麽說提高了伊斯曼的地位,這些年德萊借着謝易之的風頭招收了一大批天賦最好的學生,良性循環,将一直沒有什麽代表出現的伊斯曼甩遠了。
反倒是凡彼施所在的學院一躍成為老二。
兩位被當場淘汰的選手立刻被請了下臺,黃啾啾和德萊的選手一起留下,繼續坐着觀看剩下真正青年小提琴家之間的對決。
如果說前面只是小菜,那後面這八位真正是神仙打架,每一位都未曾下過九分,最高的那位到了9.7分!
秦可演奏了一首格裏格的F大調小提琴奏鳴曲。
她熟練并充分發揮出節奏之美,活潑生動,又極具挪威風情。
黃啾啾凝目觀察她的演奏水平,或許謝易之曾說她後續力會跟不上,但目前來說秦可确實值得被稱位青年小提琴家,并在其中受到矚目。
最後秦可出來的分數正好和黃啾啾一樣:9.3分。
她分數絕對不低,只是黃啾啾得分太高,要知道德萊的院派生,并沒有上9分,只有8.9分。
八名青年小提琴家,分數最低的為9分,兩位并列倒數第一,離開的人便是這二位。
比賽最後主持人将所有通過的選手請到臺中間,主持人身邊有人捧着一大一小的兩盒不同顏色的球,選手們都看不見顏色,只有臺下觀衆能看見。
大盒子有八顆球,小盒子有兩顆不同顏色的球。
——經典的組戰隊抽簽環節。
“下一場比賽即将是我們新人與青年小提琴家混合組隊,兩兩對抗。那麽讓我們看看到底哪些人能成為一隊,而哪些人又是對手呢?”
最先開始抽的人便是兩位院派生,黃啾啾率先從小盒子裏抽出一顆紅色圓球,輪到德萊只剩下一顆藍色的球。
戰隊已分!
接下來是八位青年小提琴家在大盒子裏抽,誰手裏是紅色圓球,便和黃啾啾組成一隊。
輪到秦可抽簽時,她往黃啾啾那邊望了一眼。可惜黃啾啾并沒有發現,只盯着自己的小提琴發呆。
秦可抽到了藍色球。
組戰隊顯然形成,在場對青年小提琴家有所了解的人一陣唏噓,連帶着謝易之都下颌緊繃。
藍隊除了德萊院派生水平低于伊斯曼的院派生,整體水平顯然比紅隊要高。初賽最高分9.7的獲得者便在藍隊,更別提其他人也都要比紅隊厲害。
“這賽沒得看了,接下來一定是紅隊自相殘殺。”有人悄悄和旁邊的同伴吐槽。
紅隊也不是沒有分高的,還有幾個9.6的。但就過往比賽來看,藍隊幾位都要強上紅隊。
再者,組戰隊比賽時,進行的是單人pk,最後總分相加。
誰和誰比,只要對方站了出來點名,另一隊必須要應,否則整體實行扣分。
院派生中黃啾啾第一,主動權便在她手裏,紅隊先行。
然而無論誰對誰,到最後實力紅隊總要懸殊。
不過今天想這些也無用,黃啾啾拎着長裙,慢吞吞挪了下臺。
她想着回去休息。
初賽八點開始,現在已經将近淩晨一點。黃啾啾平日睡覺特別規律,到點便困了,剛才在臺上差點沒忍住打呵欠。
下臺後,那幾位青年小提琴家結伴過來一起認識黃啾啾。
“新人,表現不錯,我們下一場是隊友。”
另一個人似笑非笑:“半場隊友,半場敵人。”
“你就知道紅隊一定輸?”之前說話的人不服氣。
幾人就紅藍兩隊下一次的比賽争論起來,黃啾啾笑笑便挪到另一邊,想往出口過去。
“你叫啾啾,對嗎?”秦可又攔住她,姿态優雅,“我們談談。”
黃啾啾雖本身疲憊,對秦可感官複雜,但礙着脾氣便同意了。
“有什麽事麽?”黃啾啾要背着小提琴,腳上還踩着高跟鞋,怎麽都不舒服。
“你現在和易之在一起?”秦可撩了撩長發,“易之他最怕麻煩,有時候你纏着他,他嫌煩可能就答應了。不過有沒有放進心裏……”
話中未盡之意,昭然若揭。
黃啾啾擰眉,正要說些什麽,謝易之便從前面和主持人一起走了進來。
原本後臺不讓非參賽選手進來,為的就是以防出現問題。
不過謝易之對世界青聯來說意義不一樣,如果沒有他,世青聯到現在為止也只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友誼賽,得不到全世界的矚目。
“易之,你怎麽來了?”秦可第一個走進謝易之,轉身笑對黃啾啾,“來看你的小徒弟?”
比賽期間,秦可向國內打探了消息,知道謝易之在華恒道比賽那段時間,經常性出入黃啾啾公寓,應該是在指導她。
雖然不知道兩人是怎麽扯上關系的,但在秦可看來謝易之還和幾年前一樣,對感情這種事被動的很,完全不在乎。
一定是這個黃啾啾使了手段。
謝易之敷衍點頭,朝黃啾啾走去,眼中似乎只放得下她一人朝她伸出手:“過來。”
他想着黃啾啾一開始走路別扭的姿态,再加上下臺慢吞吞的模樣,便和主辦方通融了一下,進了後臺。
黃啾啾抿唇,低頭扯着自己的裙擺往謝易之那走。
像是等不及,謝易之幾個大跨步,直接走到黃啾啾面前,将裙擺接到自己手上,低聲問道:“難不難受?”
他坐在臺下目光一直跟随着黃啾啾,見到她有一次站起來時明顯晃了晃。
黃啾啾靠着謝易之輕輕搖了搖頭,眼角泛起了水光,她到了睡覺的時間,已經撐不住了。
旁邊主持人臉上露出八卦的神色,而秦可臉上驟然難看起來,她以為黃啾啾不過死纏爛打。
謝易之這人說難懂又好懂,對待音樂方面總會猶豫一些。當年即使他煩自己,只有能拿出有關小提琴确切的問題,他便能和秦可說上話。
借着小提琴的旗號來接近謝易之再好不過。
……現在看來,分明不止單箭頭。
“我們先離開,你們自便。”謝易之半摟着黃啾啾,轉身對神色不一的兩人道。
美貌的人總是自信的,秦可以為之前她以這樣的方式得到和謝易之交往的機會,便真當其他人也會使出同樣的招數。
卻沒有想過冷心冷情,只對小提琴感興趣的謝易之也會動心。
……
謝易之将人半摟着,走到停車的地方。黃啾啾特別乖順跟着他走,中間沒發出任何一絲聲音。等謝易之停下來一看,她眼睛已經半睜不睜了。
沉默着将車門打開,謝易之讓黃啾啾坐在位子上。仔細替她把安全帶扣好,又将座位平放了下來,好讓黃啾啾能睡得舒服一些。
之前打亂了生理鬧鐘,昨天黃啾啾便沒怎麽休息好,今天經過一場初賽,精神消耗大,她幾乎一沾上座椅便睡了過去。
“是不是這個點,誰都能把你騙走?”謝易之無奈低聲道,手上仍舊溫柔将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她身上。
“嗯……晚安。”黃啾啾迷迷糊糊來了一句。
見她睡得太熟,謝易之突然将手機錄音打開了。
“啾啾。”他輕輕喊了一聲。
“唔……”黃啾啾果然應了,還帶着黏黏膩膩的困意。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