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遇

聽到沒什麽事,寧春和也松了一口氣:“沒事啊,習慣了就不難受了。”

顧季也陡然變了聲線,不滿的說:“是不是朋友,這麽落井下石。”

寧春和連連點頭:“是是是,您現在在哪,我去接您。”

顧季也酒品不太好,喝多了就到處發酒瘋,和寧春和不相上下。

估計現在也沒辦法自己回家。

顧季也舌頭打結的拒絕:“不用你接,我開了車來的。”

開了車?

寧春和還是讓他把定位發過來了,是附近一個公園。

她才剛過去,顧季也就沖她招手:“狗和,過來,我帶你兜風。”

寧春和看着面前的景象,眉頭皺的很深。

顧季也把人家小孩子的兒童自行車給搶過來了,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将輪胎壓的都有點變形。

旁邊那個小男孩癟着嘴站着,也不敢出聲,就默默忍着眼淚。

實在不是人。

寧春和過去把他拉起來:“求求你做個人。”

然後她把車推給去還給那個小男孩“對不起啊小弟弟,那個哥哥喝醉了。”

小男孩看見車回來了,一抹眼淚:“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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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騎着自行車飛速逃跑。

顧季也想要沖上去:“他怎麽把我的車開走了。”

寧春和拉着他:“你別是把腦子給喝壞了。”

顧季也看着她,死命忍着眼淚:“她果然不喜歡我,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還每天和我說早安晚安,為什麽還讓我給她蹲點搶票,還讓我借錢給她,還讓我給她帶小孩。”

寧春和嘆了口氣,備胎做成他這樣的,真是盡職盡責。

“行了行了,別哭了。”

她扶着顧季也出去攔車,送他回家。

本來是想着随便帶他去附近開個房的,畢竟他喝成這樣,要是被他爺爺看見了,估計能把他頭給砍了。

不過想了想,他這個樣子,也只有被鎖家裏才能安分一點了。

寧春和攔了輛出租車,把他帶回家。

顧季也小的時候挺聽話的,不過那會不良少年這個人設比較受歡迎,正好他又到了中二期,所以他整天纏着寧春和,說要跟着她混。

小弟這種東西,永遠不嫌多,更何況他還有一個那麽帥的叔叔。

大概是高中剛開學的時候,學校組織的第一場家長會,那次是寧春和第一次看到江訴。

他穿着簡單的白T,那時的他應該還在讀大學,周身的鋒芒還很明顯。

沒有如今這般清冷和淡漠。

人群中,他的身高格外顯眼,寧春和盯着他的腿看了好久,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突然害羞起來了。

在旁邊的女生小聲驚呼顧季也的叔叔好帥的時候,她始終不敢去看他的臉。

還是後來,她接到館陶的電話,翻牆出去找她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和剛出校門的江訴遇見。

他站在那裏,手裏拿了瓶水,已經喝了一半。

裏面的水晃動時,被陽光映照出細微的光亮。

寧春和站在那裏,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窘迫。

她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的很,身上還有落葉和塵土,頭發說不定也被風吹亂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片刻後,他拿出一張創口貼,走過來遞給她。

寧春和疑惑的接過。

“流血了。”

他低聲說。

那一刻,寧春和突然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

那張創口貼她一直沒用,現在還在她家抽屜裏放着。

思緒被顧季也的嘔吐聲一下拉回現實,她嫌棄的捂住鼻子:“好臭。”

剛準備問司機有沒有紙巾,司機非常有默契的把紙抽遞給她:“吐車上兩百。”

......

帶着顧季也下車以後,寧春和十分艱難的按響門鈴。

一分鐘後,肅冷的大鐵門從裏面打開。

顧季也醉的連路都沒法走了,還是傭人拿了個輪椅出來,把他推進去的。

她身上也被吐髒了,味大又難聞,于是想進去洗個澡再走。

家裏沒女人,傭人把顧季也的衣服遞給她:“這個是全新的,少爺一次也沒穿過。”

寧春和點頭道過謝以後,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顧季也得T恤有點大,穿在她身上正好蓋住大腿。

她走出來拿吹風。

濕發用幹毛巾包着,她用剛才給她衣服的傭人:“小蓮,吹風在哪啊。”

小蓮疑惑:“裏面沒有嗎?”

“我沒看到。”

“我去客廳給你拿一個。”

寧春和說:“沒事,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她走下樓梯,看到客廳裏的景象後,停在那裏。

客廳裏此時多出了兩個人,一個是顧季也得爺爺,那個看起來很嚴肅得老人家。

另外一個,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個她幾乎每晚都會夢到的男人。

顧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腿上放了塊黑色絨毯,聽到動靜,他擡頭看了一眼。

那張嚴肅的臉難得露出些許慈祥,不過也僅限于禮貌:“我聽劉媽說,今天是你送我家那逆孫回來的,真是幸苦你了。”

頭上的毛巾一直往下滑,寧春和幹脆把它取了下來,攥在手裏。

她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沒事的,我們是朋友嘛。”

視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一旁的江訴身上挪。

他依舊是那副平淡冷靜的神情,只是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時,眸色稍微冷了些。

寧春和平時就是一只嚣張跋扈的貓,可在江訴面前,她所有的利爪都收了起來,溫順的只想窩在他懷裏好好撒個嬌。

顧老爺子看到她這副樣子,還以為是被江訴給吓到了,于是笑道:“你別怕,這孩子對誰都這樣。”

寧春和急忙搖頭:“我不怕的。”

似乎是怕沒什麽說服力,她還看着江訴,小聲補充了一句,“不怕。”

顧老爺子嘆了口氣,看來小姑娘是真的被吓到了。

“這麽晚了,留下來吃頓飯,待會我讓人送你回去。”

這多不好意思啊。

寧春和立刻點頭:“謝謝......爺爺。”

爺爺這個稱呼似乎直接将寧春和與江訴之間的輩分拉開了。

明明他大不了自己多少的。

可光從稱呼上來聽,就覺得他們兩個不可能。

顧季也還醉着,這會應該睡的正熟。

于是餐廳裏,只坐了三個人。

寧春和有些局促,一直默默低頭吃飯。

反倒是顧老爺子,吃了沒幾口就放下筷子,看着江訴,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你快三十了?”

江訴點頭:“今年生日過了就二十九了。”

老爺子感慨:“不小了。”

到了這個年紀,似乎很容易明白下一句是什麽。

寧春和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顧老爺子說:“喻家你應該知道,輝成電子的,他家的小女兒前幾天在晚宴上看到了你,回去以後就托人給我打聽消息,想約你出去吃個飯,我覺得挺合适的,那姑娘學畫畫的,性子跟你合得來。”

果然。

寧春和偷偷擡眸,打量了一下江訴此刻的神情。

生怕他會點頭答應。

後者平靜如舊,低聲婉拒:“我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顧老爺子知道他的性子,雖然看上去好說話,其實有些事情,只要他認定了,旁人說什麽都沒用。

“你先考慮考慮。”

安靜半晌,不知怎的,話題突然就轉到了寧春和身上。

她已經盡可能的将自己的存在縮到最小,可還是沒能逃脫。

顧老爺笑着問她:“畢業了嗎?”

喉嚨裏的青椒突然嗆到了,她捂着嘴,別開臉,咳的臉都紅了。

有人站起身,遞給她一杯水,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杯壁。

她道過謝以後,喝了一口。

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顧老爺子讓傭人把紙巾拿過來遞給她,關切的問:“好些了沒。”

寧春和攥着紙巾:“好多了。”

她害怕顧老爺子會繼續問下去,因為這樣只會讓她的窘迫無限延長。

好在,他的話題又跳回了之前那個:“你好像是和我家小也同歲。”

寧春和點頭:“是同歲。”

他側了側身子,面向寧春和坐着,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沒有說出來。

“先吃飯。”

一頓飯,吃的并不好受。

老爺子好像還有點話要和江訴講,可能是因為那些話過于私密,不便被外人聽見,于是他将江訴叫去了書房。

上樓之前,江訴看着寧春和:“等我一下。”

寧春和一愣:“什麽?”

他說:“待會一起回去。”

明知道只是因為順路,可寧春和那顆少女心還是止不住的跳動,她按耐住狂喜點頭:“好的呀。”

歪頭笑的時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乖的不行。

江訴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很快就挪開了。

他轉身上樓。

外套走動間拉扯出的褶皺都格外性感撩人。

寧春和花癡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穿上正裝的江訴,可真禁欲啊。

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寧春和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江訴從樓上來。

情緒倒是沒什麽變化。

他一向如此,喜怒不顯。

寧春和實在難以想象,他這樣的人,到底會不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她從沙發上站起身,沒什麽底氣的喊了聲:“六叔。”

江訴只是簡單的點頭:“走。”

車就停在外面,寧春和道過別以後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黑色的邁巴赫。

寧春和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正低頭扣安全帶。

江訴從外套口袋裏抓出一把糖果遞給她,動作自然。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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