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晨,炊事班長哭着一張臉跑過去找簡成烨,欲言又止。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一大清早跑過來,肯定有話要講。
看着他苦着一張臉,莫非是有不懂事的新兵蛋子去炊事班搞事情了。
炊事班長特意大清早過來打小報告?
主動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麽事,苦這一張臉,有什麽話直說,不需要跟我見外,都是自己人。”
炊事班長嘆了口氣道:“前兩天你罰兩個新兵到炊事班幫忙打下手。”
簡成烨:“嗯。”
點點頭靜靜的等待他的下文。
炊事班長毫不留情面的吐槽道:“他們兩個那是來給我打下手,簡直是上帝浱過來幫倒忙的,兩天時間摔了我八個碗,浪費了我半籮筐菜,炊事班雖說只有六個人,但我們六個人忙的過來,不需要別人幫忙打下手,求他們別再過來幫忙了。被他們這麽浪費物件,就感覺地裏的白菜一夜之間全被豬拱了,心痛死我了。”
在炊事班呆了十多年,裏面每一個碗每一個盤子都跟他有感情。
浪費的菜雖說不是他自己的,但公家的東西,也不能這麽糟蹋。
看見那兩個打下手的新兵蛋子,心髒都要痛一次。
簡成烨頭頂滑下三條黑線,不自在的咳了咳嗓子,看着炊事班長發愁的臉:“我會跟他們說,從今天開始不用去食堂幫忙。”
炊事班長連忙謝道:“謝謝。”
老天保佑,炊事班的東西終于有保障,不會被人糟蹋了。
中午。
簡成烨掃視食堂一圈,沒有看見傅澤安的身影,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每到飯點時間,他都會按時到食堂打飯,坐在他的對面,今天卻沒有。
對面少了一個人和他一起說話吃飯,感到極度不習慣。
沒了吃飯的心情,随便扒了幾口飯,到傅澤安宿舍找他。
傅澤安身材修長的站在鏡子前,墨綠色迷彩軍裝脫到一邊。
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此時修長的手指正在整理衣領,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簡成烨:“你要去哪?”
傅澤安确認着裝妥當,沒有褶皺的地方回道:“今天早上軍部打電話給我,要我去一趟軍部,做詳細的訓練彙報。”
簡成烨皺着眉頭反問道:“餓着肚子去?”
傅澤安笑道:“我吃了食堂早上剩的兩個包子墊底,現在不餓。”
簡成烨:“最近新兵營沒有發生大事,訓練都是按照計劃進行,就不能在電話裏面彙報,非要跑一趟面對面說。”
傅澤安:“電話裏有些事情講不清楚,當面說更好。”
簡成烨嘴角扯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随口道:“軍部裏的那些人就是麻煩。”
他對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裏紙上談兵的高管沒有什麽好感。
明明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一定要放大來說。
個個吃飽了沒事幹,非要給自己找點事消食。
傅澤安不接話,在背後讨論領導,到時候傳到上面的耳朵裏,估計又會惹上許多麻煩。
想到晚上有課,囑咐道:“下午六點之前,我沒有回來的話,晚上你代替我去上國防課,我講到第三章第一節了,你按照我書上紅筆寫的重點,接着講下去就可以了。”
簡成烨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去吧,晚上的課交給我。”
目送他離開。
下午,細心的新兵都發現教官有些心不在焉,經常會看操場一眼,似乎是在等人。
心裏都大着膽子在猜測,教官在等的這個人是誰,八卦的想着,教官該不會是他的對象吧!
不過沒有一個人敢壯着膽子當面問。
訓練結束,簡成烨看到操場旁邊的樟樹底下,比平時少了一輛黑色汽車。
估摸着他這個時候還在軍部或者已經出發在路上了。
下國防課已經是晚上九點。
傅澤安宿舍的燈亮着,門沒有關,剛走到門口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
快步進宿舍,皺着眉頭問道:“你不是去軍部了嗎?怎麽一身酒味,別跟我扯軍部的人請你喝酒。”
傅澤安身上的西裝還沒有來得及換,西裝外套脫在一旁随意的搭在椅背上,身着白色襯衫黑色西褲,修長的手指撐着額頭閉目休息,像極了一個工作結束的商業精英。
不想告訴他詳情,自動忽略他的問題:“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在宿舍休息。”
一步一步靠近他,一只手撐在書桌上,一只手握着椅背,居高臨下的看傅澤安,目光緊緊的盯着他的臉:“我打電話問了,下午五點的時候,你彙報完訓練情況從軍部出來,從新兵營到軍部車程最多兩個小時,其他的時間你去哪兒了,恐怕你這次出去,不止彙報任務這麽簡單吧。”
從早上他就看出傅澤安神情不太對,下午一直沒回來,讓國防課之前特意打電話去軍部,得知他早就離開。
真是膽肥了,翅膀硬了。
都敢瞞着他背地裏做事了。
傅澤安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不知道是因為晚上喝的酒太多了血管舒張,還是因為他的突然靠近。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仿佛可以看穿他的心思,怕他再靠近一點會發現他的端倪,往後縮了縮。
見傅澤安往後縮了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眉頭不自覺的輕皺,俯身更加的湊近他,繼續逼問道:“不說可以,我自己查。”
傅澤安一把推開他,起身換位置坐在床邊,無奈道:“你還記得昨天下午的趙磊嗎?”
本來不想說,他願意默默的為他做一切,為他鏟除路上的絆腳石。
可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不說他早晚會自己查的,不如坦白。
簡成烨皺了皺眉頭:“關他什麽事?”
趙磊,他自然記得。
昨天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摘帽子摔在地上說不當兵的人,對他雖不說印象深刻,但也不至于這麽健忘。
傅澤安陳述道:“他是新兵營副營長的侄子,昨天回去之後,就打電話給副營長,在他面前告了你一狀,副營長聽後,告到上面去,非要上面給你一個處分。”
傅澤安揉了揉因為喝了不少酒發昏的腦袋,早上接到電話時,心裏氣了很久。
但當務之急不是找人撒氣,而是解決這件事情。
他不能讓別人犯的一些小過錯,成為簡成烨在部隊裏的一個黑點。
簡成烨年紀輕輕就是上校,又立下無數軍功,前途自然不用說。
簡成烨嘴角勾起一個帥氣的笑容,純粹是被氣笑的。
當了這麽多年的兵,他頭一次遇到這麽不要臉的,可算是長知識了。
“你都給我說說,那邊都是怎麽說的,如實告訴我,別替他們遮遮掩掩。”
他真的很想聽聽那群人是如何诽謗他的,又是如何歪曲事實的。
傅澤安:“趙磊說教官陰晴不定,喜歡體罰學員,他不過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便當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當衆毆打他,讓他失了顏面下不來臺,他實在受不了有一個這樣的教官,申請離開新兵菅,并且上書新兵營不需要這樣的教官。”
簡成烨在宿舍走了一圈道:“首先我要糾正一件事情,他不是申請離開新兵營,我不要他,讓他滾蛋。其次對于他口中的顏面盡失,我只能說,心靈脆弱承受不起打擊,他以為他是誰,我要給他這麽大的臉面,讓他下得臺來,可真不要臉,他要是現在在我跟前,我一定揍的他爹娘都不認識他。”
說完往宿舍門外走,傅澤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在氣頭上,一時沖動直接過去找他麻煩,緊張道:“你去哪裏?”
簡成烨示意他安心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就知道他想歪了,輕笑一聲:“我是那麽沖動的人嗎?瞧把你吓得,我只不過是想去食堂煮一碗醒酒湯而已,明天早上你又該頭痛了,他那種人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我才不想因為他的事情壞了心情。”
知道他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撒謊,松了口氣,撒手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經向軍部反映,過兩天就會來人調查,并且回來之前我給隊長打了電話,如果我們在外面受了委屈,這個任務我們不幹了,打道回府。”
目光裏一閃而過的陰翳,很快消失不見。
軍部的人知道他們兩個不是普通教官,從一開始沒有打算下處分,但是有一些東西必須當面說清楚。
不能讓軍部裏的人感覺,特種兵了不起,瞧不起普通士兵,心裏有隔閡。
他願意留下來陪喝酒,有三個原因。
第一點是消除隔閡。
第二點給軍部的人提個醒,副營長是一個歪曲事實偏私侄子的人。
第三點給隊長打個電話,讓他抽個時間找新兵營長喝喝茶,一個被營長隔閡的副營長,估摸着在位置上面長久不了。
他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但不意味着他的底線可以随便別人來碰。
簡成烨眼裏的笑意更深:“你可真會威脅隊長。”
傅澤安口中的隊長自然是001特種部隊的隊長。
他們之所以下到新兵營,也全是因為隊長的請求,不然他們才懶得來這種地方。
簡成烨:“你先去換身衣服,洗個熱水澡,別着急睡,醒酒湯很快熬好。”
傅澤安點點頭,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寬松的衣服準備洗澡。
簡成烨端着醒酒湯回宿舍時,發現傅澤安趴在書桌上睡得香甜,完全沒有将他囑咐的話聽在耳朵裏。
将醒酒湯放到一邊,壞心眼的走到他旁邊,手掀開寬松的衣服摸着他的背。
背後突然一陣冰涼,一種觸電般的感覺蔓延至脊梁骨。
傅澤安迅速睜眼,下意識的避開很遠,一臉哀怨的看着簡成烨。
好笑的看着他這一系列動作。
想到他中午出去這麽晚回來,還喝了這麽多酒,都是為了解決他的事情,眼底的笑意更深,順毛般的摸了摸他的背:“醒酒湯熬好了,快過去把它喝了。”
傅澤安小口試了一下溫度,從廚房端到宿舍,在路上吹了一會晚風,溫度涼得剛剛好,咕嚕咕嚕一口喝下一整碗。
簡成烨确認他已經喝完,把碗收到一邊:“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傅澤安閉了閉眼睛,神志清醒,一點都不想睡,嘆了口氣:“被這麽一鬧又喝了一大碗湯,我現在毫無睡意。”
簡成烨索性坐下來聊到:“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傅澤安:“沒有喝很多,就一點。”
簡成烨:“嗯。”
又聊了會兒天,聊着聊着有睡意了,簡成烨才回自己宿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