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假一夢(一)

無鏡等人跟着結魂燈的指引來到了這破廟前,卻不巧看到這一幕。

觀察了片刻才發現這結魂燈對徐長生才會有反應。

無鏡探了兩眼,才發覺原來蒼月的殘魂竟藏在了他的淚裏。

她不禁思考若是把他揍哭,豈不是很容易拿到。

片刻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蒼月的魂魄藏在他的後悔淚裏。也就是說這淚水之中必須藏着他後悔的情感。

無鏡憤憤,這結魂燈真事多!

初次見面哪有什麽事能讓他後悔,難道她打他打到他後悔上京趕考,還是讓他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

莫不是還讓她跟這徐長生來一段驚天地泣鬼神虐心故事讓他後悔愛上她?

在此刻,她對以上所有的假設表示深深的鄙夷。

于是無鏡便幻化成了一個老和尚。

世人往往是看重皮相的,試想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和一個樣貌端莊穩重一看就覺得道行高深的老和尚,任誰都會覺得那個老和尚更有逼格一些。

無鏡捏着手中的佛珠默默走進來。

那三位書生見到她,神色虔誠再次謝道:“多謝高僧相救。”

無鏡微微一笑:“三位可是朝北而去?”

北方即是京城的方向,看他們的穿着就知道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只是換了方式問就瞬間感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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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言先上前介紹他三人姓名,又問她:“敢問高僧名號?”

無鏡微微颔首:“貧僧法號一空。”

張子言打量着他們三人,有些欲言又止。

劉賀見狀便上前問道:“一空大師,我們三人正是向京城趕考的書生,大師能否替我們算上一卦。看看這次是兇是吉。”

無鏡微微一笑,雙手閉合:“世事無常,往往福禍相依。”

其實她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我不知道,但是換個方式逼格又上升了不少。其實那些看起來很有道行的人說出的話都是模棱兩可。

張子言有些迫不及待:“那大師可能算出我們三人之中有幾人中榜?”

方璟钰斜眼看着無鏡,似乎等着她會說出什麽能忽悠人的鬼話。

只見無鏡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張子言吃驚:“只有一人能中榜?”

無鏡只笑不語。

方璟钰暗暗給她伸了個大拇指。

高明!看不出這鏡子忽悠人是一套一套的。

一個人可有四種含義。

只有一個人中榜,只有一個人落榜,一個都沒落榜,一個都沒中榜。

就這四種可能,一根指頭便把這四種情況囊括于內了。

原本以為這惡劣的天氣會持續下去,卻未想第二天便放晴了。

三名書生與他們告別後便繼續趕路。

“徐兄,你覺得那大師說的靠譜麽?”張子言不禁好奇。

徐長生輕輕搖頭:“事在人為。”

之後的路途便是順利無比,考完後也是渾身舒暢。

下了考場後三人一起去小聚。

為了慶祝一番,三人還專門來了一處酒樓。

“徐兄劉兄覺得這次的試題如何?”

“題目難度适中,尚可。”劉賀暢快一笑,舉起酒杯相敬而飲。

“恭祝劉兄金榜題名了。”徐長生淡淡一笑。

這時外面傳來些聲響,似是有些喧鬧。

徐長生眉頭一皺朝外探了探。

才看到一男子被人推攘在地,看着男子的穿着似是這裏的小厮。

那小厮跪地直直求饒:“大人,饒了小的吧。小的就是手抖不小心把酒水撒到您的衣服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吧。”

他不遠處正是一位華服錦袍的男子,頭戴玉冠,鷹鈎鼻,顴骨凸出,一看就是那種尖酸刻薄之人。

一長臉男子冷嗤一聲:“你可知這位乃當朝張丞相的親侄子,你這不長眼的東西,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誰。”

小厮直直磕頭求饒。

“罷了,讓他把這裏弄幹淨就放了他。”

那錦袍男子睨着地上之人,嘴角勾起。

“多謝大人寬宏大量。”那小厮才送了口氣。正要那衣袖去擦他鞋上的酒水卻被躲過。

“用舔的,把本大人的鞋底也舔幹淨。”錦袍男子翹起腳尖,眼神微挑。

徐長生怒火直上心頭,起身便要去阻止卻被張劉二人拉住。

“徐兄,莫要牽扯這些不相幹的事。”張子言勸阻道。

“對啊,徐兄,這人我們可是萬萬得罪不起,莫要惹禍上身。”劉賀也不禁勸道。

徐長生眉眼有些發紅:“此人欺人太甚!”

最後徐長生還是被二人阻攔下來。按照張劉兩人的話說,若是每件不平的事都有人去争個道義的話,那世間也就沒那麽多不太平的事了。

經過度日如年的等待,終于到了發榜的日子。

三人紛紛中榜。

從此考場皆是順順利利,最終進士及第,也就是說以後可以入朝為官。

三人分別封了個不大不小的官。

是年天氣大旱,百姓收成直線下降,別說上供朝廷連自己都食不果腹。

于是消息傳到了朝廷,皇帝也頒發了政令打開糧倉救濟百姓。

可是糧食紛紛撥了下去,是個當官的見到了都想撈點,于是一層接着一層,到了百姓手裏也所剩無幾。

旱情還是得不到解決,百姓紛紛怨聲載道。

徐長生勘察民情回來後便将朝堂嚴重貪污現象上報朝廷。

可是上報了許久也得不到回應,他一個小官的奏折又能如何引起皇帝重視。于是他便不停的寫,原本以為皇帝終于能看到了。

卻未想他便被何太尉給揪了過去。

下了朝便有下人來報,說是何太尉八仙樓有請。

徐長生倒是頗為奇怪,他平日裏與何大人交情也不多,怎得突然找上了他。

到了八仙樓,才看到何大人早早便等候着他了。

何太尉一身華服,見他進門便起身拱手道:“徐大人請入座。”

徐長生有些不知所以,看着何大人笑出滿臉褶子,心頭便更加怪異了。

何太尉還親手為他斟滿了一杯酒。

他飲下了一口:“徐大人可知今日我喚你來為何事?”

徐長生盯着面前的酒杯:“不知。”

何太尉笑了兩聲:“我今日喚你來便是想與你讨論一番何為做官之道。”

徐長生心中已是幾分明了,他前幾日上奏的折子分分針對當朝張丞相,而這何太尉分明是張丞相的走狗。

想到此處神色便有些冷。“在下自是知道。”

何太尉打量着他的神色,笑得圓滑:“徐大人,官場之道可不是是非分明,非黑即白。你剛剛做官,怕是還得小心琢磨才是。”

徐長生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何大人,我只知道為官之前要先學會做人!在下還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看着他摔袖離去的背影,

無鏡恢複原來的樣貌,兩指搖晃着酒杯。

“你這是出的什麽法子,取個淚水用得着這麽麻煩麽?”坐在屏風後的方璟钰走出來,輕輕搖着折扇。

“你不懂,我這是欲要取之必先悔之。”無鏡瞥了他一眼。

“你是打算怎麽讓他後悔?就讓他官場失意?後悔考官?”

“膚淺!”無鏡搖頭。

“我要讓他從頭到尾後悔做人!不過在這之前我得讓他改變一下。這樣發展下去我豈不又成了徹頭徹尾的反面角色。”

方璟钰暗暗感慨,徐長生肯定又要倒黴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徐長生便被當朝官員處處排斥,下了朝倒黴事還不斷。

時間一長,連皇帝也開始對他有了意見。

家中也開始黴運連連。

僅剩原來的兩位好友還肯與他來往。

張劉兩人也不禁前來詢問是否得罪了什麽人。

徐長生便把原來他上奏折的事情告知了兩人。

張子言嘆聲道:“徐兄啊,不是我說你,這雞蛋是碰不得石頭,你我原本剛剛步入官場,人家張丞相在朝中的權勢聲望你哪個比得過。”

徐長生篤定道:“我堅信公道自在人心。”

劉賀搖頭:“人心?在官場上哪個人的心不是黑的。心中有公道的人早已不在官場生存,我們也只是茍且偷生随波逐流罷了。”

徐長生語氣激動起來:“難道那些百姓就這樣放任不管麽!我們就這樣袖手旁觀!我們入朝為官,不正是為朝為民,曾經多少的聖賢書難道都白讀了麽!劉兄,張兄難道你們把曾經做官的初衷都忘了麽!”

“百姓的事,自然會有人解決,那也輪不到你我啊。徐兄我也只能言盡于此,今後還望你莫要再如此了。”劉賀嘆氣便轉身離開了。

張子言拍了拍徐長生的肩膀,轉身離開。

徐長生不禁苦笑,何為官場之道!

雖然徐長生所做的一切根本威脅不到張丞相。

但是張丞相眼底卻容不得有沙子。

是日徐長生早早下了朝,便看到一白衣女子跪在他府前,府中的管家迎上前。

徐長生蹙眉:“門外這是怎麽一回事?”

周管家嘆氣:“還不是張家造的孽,這女子名叫梁燕秋因頗有幾分姿色被張丞相的侄子張子恒看中,她誓死不從張子恒便把她給硬搶了回來。她丈夫拼了命要讨個公道卻被活活打死,這女子聽說了您在朝堂上與張丞相敵對的事,便想求您為她讨回公道。”

徐長生憤聲道:“豈有此理!這天下公道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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