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豬腦
林思雨哭得忘我時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揚起滿是淚水就連睫毛都沾滿淚珠的臉時看到了一個單眼皮男人遞給她一包紙巾。
“幹什麽，沒看到人家在哭嗎？”林思雨吼道。
“就是因為看到了，所以才給你紙巾呀。”單眼皮男人笑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林思雨沒有接他的紙巾，而是霍然起身大聲說道“什麽都會過去，說得輕巧，過去的還是以前嗎？傷了的心還能回複到以前嗎？”
林思雨還準備說點什麽，被齊月沖上來拖着帶走了，還不忘跟單眼皮男人道歉“不好意思呀，她出門忘記吃藥了，你別介意啊”。
“你是不是瘋了，對着關心你的陌生人發什麽脾氣，有本事沖蘇立成發火去啊。”齊月将林思雨塞到車裏還不忘兇上一句。
“事情沒到自己身上，誰都是聖人。”林思雨還是不滿，她最近聽了太多的都會過去，但這過程真的好難好難啊。
齊月剛把安全帶系上電話就響了，原來是彤彤在幼兒園出事了。
“你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我這種狀态只會給你添麻煩。”林思雨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主動下了車。齊月因為擔心着彤彤的事，留下一句再聯系就走了。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林思雨站在馬路上不知去哪裏時，單眼皮男人出現了。他在被林思雨莫名吼了一通後就莫名追了出來，看到站在路上發呆的林思雨，他走了過來試圖解釋。
“我叫林思雨，你住在幾樓啊？我好像在電梯裏見過你。”林思雨也自知剛才是将眼前的男人當成了出氣筒，随意撒了一通氣，但現在她被離婚她最大，所以她不想解釋，但也不想再提那件事，只好轉移話題。
“我叫張野，住在905，你準備去哪裏，要不要我送你。”張野看了林思雨及膝的連衣裙又打起了退堂鼓“不過我的車可能不适合你坐”。
“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回去的。”林思雨搖搖頭，自顧自往前走，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你給我留個微信吧，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但是……”張野還想說點什麽，林思雨拿出手機打開了二維碼，掃一掃添加了好友，林思雨将手機收進包裏，微笑着跟張野揮手再見。
這附近她太熟悉了，以後可能都沒機會來了，所以想一個人轉一轉。天沒塌下來，就得繼續活着，她希望自己能夠活得更好，如此才不辜負她打掉孩子想要開始新生活的初衷。
齊月趕到學校時彤彤正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周老師走了上來“彤彤媽？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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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彤彤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跟同學發生矛盾了，她以前很乖的啊。”齊月很是不解。
“我了解了一下，是一個同學問彤彤到底有沒有爸爸，上幼兒園這麽久，都沒見過彤彤的爸爸。彤彤推了一下問話的同學，将同學推倒在地，好在沒什麽大事。但我看彤彤情緒好像不對，所以打電話把你叫過來了。”周老師簡單的将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這樣啊，我老公上班很忙，加上我又是全職在家帶孩子，所以……”
“在孩子心目中爸爸跟媽媽是一樣重要的，不會因為分工不同，工作的忙碌而有所區別，建議你還是多跟孩子的爸爸溝通一下，也讓爸爸多陪陪孩子。你去看看彤彤吧，今天先帶她回家吧。”周老師離開後，齊月才走向彤彤。
“彤彤，你怎麽可以動手推同學呢。”齊月蹲下身來跟彤彤說話。
“那為什麽爸爸可以推媽媽呢？”彤彤的話讓齊月一驚，她跟周昊天偶爾吵架時會有推搡的行為，卻不知這一切都看在了彤彤眼裏還學了來。
“媽媽跟爸爸只是鬧着玩，而且爸爸跟媽媽都是大人，下手知道輕重，你們都是小朋友，要是傷着了怎麽辦啊？答應媽媽，下次不要這樣了好不好？”齊月牽起彤彤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喜歡熊傑，也不喜歡她媽媽。”彤彤甩開齊月的手往前走，齊月追了上去，她發現自己真是不理解孩子的思維，不喜歡自己的同學就算了，怎麽連他媽媽也不喜歡啊。
齊月帶着彤彤開出了二裏地都沒想好要去哪裏，這個時候回家是萬萬不能的，婆婆肯定會盯着問三問四，以往遇到這種有家不想回的時候，她都會去找林思雨，但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媽媽，弟弟是不是沒了？”彤彤突然發聲問道。
“什麽弟弟？”齊月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剛計劃着要二胎，彤彤怎麽就冒出來一句弟弟沒了，驚得她都忘記變道了，只能一直往前開着。
“雨媽媽懷的弟弟呀，我有聽到你跟爸爸聊天。我們現在是不是不能去找雨媽媽呀？”彤彤仰起臉認真問道，她是有點想思雨媽媽的，但奶奶說能打掉自己孩子的媽媽心太狠，讓她不要再叫思雨媽媽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嗯，你雨媽媽呀，現在心情不大好，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去看她。”綠燈變紅，眼看着徹底沒法改道了，剛好順路，齊月打算去找周昊天，剛好一家三口聚一聚，“彤彤，我們去找爸爸好不好？讓爸爸帶我們去吃牛排”。
“好呀，好呀，我都好久沒吃牛排了。”彤彤興奮的拍手，她是很喜歡跟爸爸待在一起的，只是爸爸好像并不大喜歡自己，每次回家不是說累就是說不想動，彤彤不安的問道，“可是，媽媽，爸爸會陪我們去吃牛排嗎？”
“當然了，彤彤，爸爸還是很愛你的，只是他……”齊月的話還沒說完，車在路口停了下來，她看到周昊天抱着一個女人走下了樓梯，然後把女人放進了副駕駛。
齊月想都沒想，直接加速将車開了過去，擋在了周昊天的車前面，然後下了車拉住了準備上車的周昊天。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們，女兒在學校因為別人說她沒有爸爸跟人打架，你卻在跟其他女人摟摟抱抱，你說，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你抱的是誰，是不是你那個狐貍精助理。周昊天，你到底想怎麽樣？是不是想跟蘇立成一樣，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我跟你說，你休想。”齊月來回推搡着周昊天，亂七八糟說了一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表達什麽，憤怒之外她更多的是害怕，她害怕自己如林思雨一樣後知後覺老公出軌了，不得不獨自一個人吞下所有的苦果。
“你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呀。”半天，周昊天才不急不慢說了這一句。
“周總，等一下，徐總的包落下了。”就在說話的間隙，周昊天的秘書拿着一個女士包着急的跑了過來。
“小月呀，是我。我可能是最近犯水逆，玻璃早不碎晚不碎，我來的時候碎了，這不傷到腳了。難道是為了懲罰我今年來的太少了？”一個女人從車裏鑽了出來，她光着腳，左腳着地，另一只腳簡單的用布包裹着，隐約還能看到紅色的血。
“徐姐，你這是……”齊月驚訝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她真的是太緊張了，但現在她終于松了一口氣。徐總是周昊天公司的老客戶了，齊月在公司的時候大家就很熟了，她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讓徐總看到自己這麽不講理的一面，不僅丢了自己的臉也失了周昊天的面。
“徐總，你怎麽出來了，趕緊上車，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周昊天緊張的将徐總扶進了車裏。路過齊月身邊時周昊天小聲嘀咕道，“鬧過了，罷休了？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家裏家裏不安生，惹我媽不高興，現在還鬧到我公司來了，不嫌丢人嗎？”
“我……今天……彤彤……對不起。”齊月不知所措的道歉，因着林思雨的事，她是敏感了一些，對于自己的婚姻多了些煩憂，加上婆婆剛好來家裏适時添了點堵，齊月有點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齊月自知周昊天一直起來喜歡的就是自己的一臉笑容，所以不管遇到什麽事，只要周昊天回到家，她都會壓下自己的情緒，給她最好的狀态，今天她是太激動了，一下沒收住。
“好了，趕緊回家去吧。”
“爸爸，你會陪我們吃牛排嗎？”就在這時，彤彤從車裏跑了出來。
“齊月，你怎麽把彤彤帶來公司了？你可真能沒事找事呀。”周昊天低聲說道，傷到客戶，他本就心煩無處發洩，只能将情緒發洩給齊月，誰讓她自己主動找上門呢？
“彤彤，徐阿姨受傷了，爸爸要送她去醫院，媽媽帶你去吃牛排吧。”齊月蹲下身跟彤彤解釋道。見此情景，周昊天直接上車開車離開了，他相信對付女兒齊月比他有辦法。
看着周昊天的車離開時，放置在車前的搖頭小和尚裝飾正在奮力搖着頭，齊月就想哭，她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周昊天的副駕駛了，她也很久沒有這麽情緒失控過了。天知道，她剛才是拼盡了多大力氣，才轉身笑着跟女兒解釋，她以為起碼周昊天也會跟着自己解釋一句，卻發現，她把這個家照顧得太好了，周昊天就這麽放心把女兒丢給她，就如當初把車扔給她以後，就再也沒有接送過她一般。
“媽媽，我們還去吃牛排嗎？”彤彤拉着齊月問道。
“去，我們走吧。”一大一小上了車，太陽的餘晖照得黃色的甲殼蟲車身金燦燦的，齊月看了一眼對面拉着孩子趕公交車的母親，頓時心中充滿了力量，有車就好，不一起吃牛排有什麽關系呢。車絕塵離去，在齊月落滿灰塵的心上沖出了一條大道。
“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不大喜歡吃藥呀，怎麽對女人的事這麽八卦。”剛一見面，林思雨就對張野開了火，自從那天無意識加了張野的微信後，每天都能收到他發的各種搞笑視頻跟段子，在家閑着剛好無聊，林思雨耐着性子都看完了。便有一茬沒一茬開始了聊天，張野非要請林思雨吃飯，說他有酒想聽一聽她的故事。
“嘿，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或者我認錯人了。”看到林思雨的那一刻，張野眼前一亮，此時的林思雨半紮丸子頭，白色T恤，淺藍色破洞牛仔褲，一雙小白鞋，斜挎着一個紅色小包，渾身都是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跟那天見到的蹲着哭泣的居委會大媽形象完全不一樣。
“人我可能會認錯，但你這瘋狗我可不會。”林思雨自嘲道，接過張野遞過來的頭盔，埋怨道“哎，我忘記你開的是機車，害得我費了老大勁才把頭發紮好。”
“這樣就好了呀。”張野比林思雨高出一個頭的樣子，他擡手就将她的紮頭繩扯了下來，黑色的頭發散落得林思雨滿臉都是，林思雨不滿的吐着舌頭，試圖将鋪在臉上的頭發吹開。
“看來你是真的忘記吃藥了，你先送我回之前我住的小區一趟，我要去拿點東西。”林思雨費力的将頭盔戴上，剛她用的姜天麗的化妝品簡單給自己收拾了一下，其他都還好，但口紅顏色她很不喜歡，她還是喜歡自己家的那支，所以打算去取回來。
“得嘞，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張野上了車，一加速将林思雨帶出去好遠。風在耳邊吹過，落在了脖子上，以及白色T恤上，白色T恤更加緊致的貼在身上，林思雨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身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想着一會還應該拿點衣服回來。
“張野，我身材是不是恢複了？”林思雨湊近張野的耳邊大聲問道。
“是的，你身材很好，胸很大。”因着風聲很大，張野沒怎麽聽清林思雨的話，半猜着回應道。他第一次對林思雨有印象，是林思雨為他擋住了即将關住的電梯門，并且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問道“去幾樓呀？”，然後幫他按下了樓層。
“對呀，我的心很大，老公出軌了都不知道。”林思雨大聲說着。與其說她沒注意到蘇立成的走心，不如說她沒在意，自從懷了孩子以後，她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以後三口之家的生活設想之中，一點都沒在意當下兩個人的生活。
“那你知道嗎？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張野大聲說着，這種喜歡跟感情無關，是欣賞，是保護，他欣賞林思雨做事的果斷，他想保護她的這份善良。林思雨會幫每一個人趕不上的人攔電梯，會給每一個騰不出手的按電梯。
“其實我知道，即便他不出軌，我也不可能會幸福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太過喜歡的東西不屬于我。”這句話一說出口，林思雨就張開了雙臂，她整個人迎着風，讓悲傷灌入得更加徹底。
車在樓下停下，林思雨跟張野上了樓，兩個之間無話，所以他們也沒意識到剛才那場牛頭不對馬嘴的談話暴露了兩人多少秘密。照常掏出鑰匙開門，門沒打開，林思雨毫不猶豫給蘇立成打去電話，第一個電話挂斷了，她锲而不舍的一直打，一直到蘇立成的聲音小心翼翼從話筒那邊傳來“怎麽了？我在開會呢？”
“蘇立成，你個龜孫子，居然做出換鎖這種卑鄙的手段，我要拿我的口紅，雖然是你送給我的，但那也是我的。”林思雨氣不打一處來，狂躁的抓着自己的頭發，在原地轉着圈。
“上次你來的時候就知道我換鎖了呀，今天來拿東西也不告訴我一聲。我現在在開會，改天我把口紅給你送過去。”說完蘇立成就把電話挂了，林思雨想起上次确實是來過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怎麽了？一會氣的火直冒，一會笑的像個二傻子。”看着眼前有點錯亂的林思雨，張野覺得自己可能真得吃藥了，就在之前他還覺得林思雨挺漂亮的，成熟不失可愛。
“沒事，沒事，哎，我這腦子呀。別人說一孕傻三年，果然沒錯。”林思雨咚咚咚的敲着自己的頭，無奈自己跟自己生氣沒必要，她颠颠的跟張野說“我們去吃火鍋吧，我想吃豬腦了”。
“不吃，那玩意太惡心了。”張野一臉嫌棄。
“吃嘛，吃啥補啥，我也覺得你需要補補腦子了，姐請你吃好吧。”林思雨跟在張野屁股後面開始撒嬌，沒有人能敵過林思雨撒嬌以及不停的說說說，張野最終帶着林思雨吃了火鍋和豬腦，
最後到買單的時候，林思雨給張野發了18塊錢的紅包，讓他去買單。
“姐，18塊？哪裏夠買單。”張野不可思議的看着林思雨。
“那關我什麽事，是你說要請我吃飯的，不應該你買單嗎？”
“剛不是你說請我吃呀。”張野可還記得剛林思雨說的話。
“是呀，我說了呀，請你吃豬腦，你就吃了，18塊我給你了呀。”林思雨突然睜大眼睛，大聲說道，“哎，別跟我說你想賴賬跑單哈，那你也太沒品了。”
聽了林思雨的聲音，張野感受到了異樣的眼光，趕緊捂住林思雨的嘴，“行行行，我去買單還不行嗎？是我的錯，沒搞清楚你這是個坑，而且是個天坑”。
“嘿嘿，現在知道還不晚，以後離姐遠一點。”林思雨得意的擦了擦嘴巴。
微信提示音響起，信息是姜天麗發來的，一張剛才張野捂她嘴的照片，以及一句“巧遇二位撒狗糧，不便打擾，願成人之美，門會反鎖，春宵值千金，二位請珍惜”。
“唉唉唉，大姐，你在哪裏？別這樣，不是這麽個情況，跟你解釋呀。”林思雨着急得給姜天麗一點點解釋，十分鐘過去了，最後只換來兩個奸笑的表情。林思雨只覺得一衰百衰，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還偏偏遇到了姜天麗，這女人就愛搞事情。
“趕緊，趕緊送我回去，我得趕在那個瘋婆子鎖門之前，我先把門鎖了。”張野一買完單回來，林思雨就拉着她往回趕，可還是沒來得及，等她到家時門已經鎖上了，她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剛才的解釋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且無論林思雨威逼利誘，姜天麗就是不開門。
“去吧，好好開始新生活。”姜天麗友好的對林思雨說，她是過來人，知道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一定是新人，如果林思雨不敢，她不介意做那個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