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機
“閉嘴，笑什麽笑。”林思雨跟姜天麗同時朝張野說道，他識趣的閉上了嘴，“好，趕緊走吧，收家具的在下面等着呢，這100塊的搬運費可不是這麽好賺的。”張野忍不住埋怨道，他敲門說找林思雨，姜天麗眼前一亮，對着收家具的人說“不用你們搬了，我自己搬，想賺我的錢沒那麽容易”。
就這樣，張野被臨時抓了壯丁，真不知道姜天麗的摳是林思雨傳染給她的，還是她傳染給林思雨的。
“就是，趕緊搬吧。”林思雨也跟着起哄。
“你來搬，不上班了那就幹活吧。”姜天麗拉過林思雨，自己退後一步當起了指揮。沙發終于被搬上了貨車，林思雨累得氣喘籲籲。她在小區尋着一把長椅坐下來，才發現自己是光着腳下的樓，腳底好疼，她便将腳整個搭在長椅上。
張野走了過來，他拿起林思雨的腳放到自己腿上坐了下來，因為實在是太累了，林思雨也懶得管他了。
“按理說，你們兩工資都不低，怎麽都這麽摳門？”張野不理解。
“這不是摳門，這是性價比，有電梯搬沙發又不累，怎麽能白讓他們賺這錢呢。”這是姜天麗跟林思雨最契合的地方了，她們不摳，只是會算計着生活，不值當的錢不花，該花的錢一分都不能省。
“走了，我渴了，上樓喝水去。”林思雨覺得眼前這姿勢有點暧昧，也顧不上累了，把腳從張野的腿上拿了下來，剛站起來，就因為腳疼一個趔趄，張野趕緊扶住了她“怎麽了？”
“不知道，估計是踩到什麽東西了，疼。”林思雨強忍着，嘗試着往前走。
“要不我背你吧。”看着每走一步都很艱難的林思雨，張野提議道。
“不用了，就幾步路，上了電梯就好了。”林思雨繼續往前走了，張野不放心的扶着她，一撇頭，就看到了林思雨的襯衣扣子不知什麽時候掉了，若隐若現的肉色內衣讓他渾身燥熱起來。
“那個，你的襯衣……”張野提醒道。
“沒關系，髒了洗洗就好了。”
“是扣子，扣子。”張野伸出手指向了她的胸，林思雨動了一下，剛好無縫對接上了。林思雨看了看張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胸，伸手一下打在張野的臉上，然後一瘸一拐進了電梯。
林思雨回了家，咣當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哎，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你的小男朋友呢。”姜天麗正在拖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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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亂說，他不是我什麽男朋友，就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而已。”林思雨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水，一口氣喝完，然後又倒了一杯，兩杯水下肚，她才覺得自己沒那麽幹沒那麽熱了。
敲門聲傳來，林思雨大聲喊道“不準開”。
“為什麽不開，我還指望着他給我挪沙發呢，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姜天麗說完給張野開了門，張野進了門也第一時間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姜天麗忍不住揶揄道“你們兩剛才是不是接吻了，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幹這麽熱。”
“別瞎說。”兩個人異口同聲。
林思雨說完往房間跑去，由于跑的太急腳又疼，加上沙發還沒有歸位，林思雨一下撞到了沙發上，整個人痛得倒在了地上，張野連忙上前扶起了她，試圖解釋，“你沒事吧，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的胸，我有必要嗎？”
“你給我閉嘴。”林思雨大聲說道，氣呼呼站起來，一瘸一拐沖進房間，砰的一下将門關上，留下一臉錯愕的張野。
“好啦，張野是吧，別愣着了，幫忙挪下沙發。”姜天麗才懶得管兩人之間胸來胸去的事，現在搬沙發是首要任務。在她看來，不管是朋友之間還是夫妻之間，都要保持适當的距離，不該問的不要去問，很多事情知道了除了徒增煩惱，就是給兩人的感情找不快。
休假期間的林思雨又回到了在家睡覺看劇的狀态，甚至于比之前還要喪，飯也不做了，外賣垃圾也不收拾了，等姜天麗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到茶幾上面一片狼藉時，當即将抹布扔到林思雨身上“起來，把茶幾收拾一下，我見不得這麽邋遢”。
“哦，好。”林思雨沒有反抗，起身就開始收拾，收拾完，還給姜天麗削了一個蘋果。
“你請了幾天假？”
“一個禮拜，反正也沒人催我回去上班。以前我哪怕是周末休息找我的電話都不斷，現在估計我請假一個月都沒人理我吧。”林思雨拿起一個沒削皮的蘋果咬了起來。
“女人請産假生孩子職位被調整無可厚非，哪個公司也不會讓一個主管位置空個半年，公司的做法可以理解，所以我才會讓你忍，結果沒想到，你脾氣怎麽比以前還沖動了，說辭職就辭職。”姜天麗試圖理性的幫林思雨分析，但這些話聽在林思雨耳中都是嫌棄，別人的做法都可以理解，那她的就不可以理解了嗎？
生孩子怎麽了，請産假怎麽了，這都是女人正常的權利，女人不生孩子哪來的後代繁衍，女人生孩子就是錯了，就活該丢了職位丢了工作。林思雨心中充滿了不滿，但她不打算對姜天麗發火，只能把蘋果咬得震天響。
“辭職就辭職了，誰也不指望着一份工作幹一輩子，但你得出去找工作呀，這天天窩在家算怎麽回事，還把家裏弄得一團糟，我看着都心煩。”
“你是看着我心煩吧，吃你的住你的，還沒有做保姆收拾家的覺悟。”林思雨管不了那麽多了，煩煩煩，誰能有她心煩。
“我就是看着你煩，不就是離個婚嗎？有什麽大不了，用得着這麽垂頭喪氣的嗎？沒有男人還活不下去是怎麽了？”聽了林思雨冷嘲熱諷的話，姜天麗的爆脾氣也上來了。
“我就是沒男人活不下去，怎麽了？我不像你這麽能幹，能幹不照樣需要男人。”女人都是刺猬，豎起滿身刺，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柔軟的內心。
“林思雨，我看你是瘋了吧，找我橫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找蘇立成鬧去，去找小三鬧去。你還不知道吧，把你引産這件事捅給你公司的就是那個小三。男人出軌沒關系，重要是你得讓他嘗到出軌的代價，你難道不想給你那八個月大的孩子報仇嗎？怎麽報仇，最好的報仇就是你活得比以前更好，談個更好的男朋友，找份更好的工作，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開開心心的，而不是跟你現在這樣，窩在家裏吃外賣，臉不洗睡衣不換。”姜天麗一口氣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姜天麗也是今天無意之間得知告密者是秦若。其實從林思雨被通知去銷産假時她就懷疑是這個女人搞得鬼，一查還真是她。姜天麗跟肖楠有過幾面之緣，當初正是她給了林思雨肖楠公司的招聘信息，所以她旁敲側擊的去問這件事，對方也将實情告訴了她。
“王八蛋，小三都這麽猖狂的嗎？我不去找她，她反倒找到我了。”林思雨氣得雙手叉腰，來回轉圈，然後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她必須立刻找蘇立成問個明白。
“你打算就這個樣子去找蘇立成？你這不是打秦若的臉，是打自己的臉。”
“對呀，那我改天再去吧。我先發微信罵罵他，解解氣。”林思雨拿出手機，點開了蘇立成的微信，看到了上次沒聽的語音，于是點開聽了一下，是個女人的聲音，大意是謝謝林思雨的提醒，還說什麽蘇立成要搬家了，這房子他們不打算租了種種。
聽了語音後，林思雨反倒不生氣了，她突然覺得跟一個用手段守護自己感情的女人鬥很無趣，于是回複了一個“祝你們幸福”，
信息回複的很快，一個簡單的問號，這才是蘇立成的風格，語音以及信息能簡短就簡短。她惡作劇的将那個帶有語音的截圖對話發給了我蘇立成，她相信聰明的蘇立成一定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只有一個49秒的語音，又不知道內容，蘇立成肯定會心癢癢的想知道秦若到底跟自己說了什麽，一個想知道，一個不想說，這就會造成隔閡，對付出軌的男人和小三，明面上的吵架于事無補，要在他們心中種下婚姻毀滅的勁敵——不信任。
“思雨，我想了一下，要不我們創業吧，你弟弟說得挺對的，創業最主要的無非是資源、人脈以及資金。資金我們兩都有一點存款，可以先不着急。我們就做自己的老本行，我有客戶資源，你有策劃能力，加上你弟弟有大學生創業支援，我們可以先試着成立一個工作室。反正你現在也失業了，我在公司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與其等着被別人淘汰，不如自己先發制人，把握主動權。既然公司對我不仁，想找關系戶取代我，就不要怪我不義，我拼命攢下的客戶，憑什麽留給他們吃現成的。”最近這段時間，林思睿一直有找姜天麗談創業的事，一開始她只當敷衍，但現在想想也絕非不可能。
“我們可以嗎？”林思雨半信半疑的問道。
“當然可以了，不試試怎麽知道？你這兩天去公司把手續辦了，然後去看看辦公室，我這邊把一些客戶後續的事處理一下，然後申請休個半年的假。我現在辭職，公司肯定會不同意，所以先休假，剛好趁着這段時間把客戶關系處理一下。”姜天麗快速分析着利弊。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聽了姜天麗的話，林思雨頓時覺得信心滿滿。
“你這手機該換換了，看着我都鬧心。”
“行，明天就去換。”
“我想起來了，你那小男朋友不是給你送了個手機嘛，手機呢？”姜天麗找了起來，在茶幾最下面找到一個已經拆封的手機，“最新款，不錯呀，出手挺闊綽的，你這小男朋友不錯”。
“別瞎說，這手機我不能要，得還給她。”。
“傻不傻，手機是他送你的，不用白不用。”姜天麗拿過手機就拆了起來，“不錯呀，他是做什麽的呀？你要不要問問他，有沒有興趣給我們投資？”
“我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我們只是同一棟樓的住戶，坐電梯見過幾次。你別拆了，我得還人家。”林思雨一把搶過手機。
“還什麽還，你不是剛好要買手機，先用着。他把外包裝都拆了，就是不想你還。你若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後期把錢給他就行了。”聽了姜天麗的話，林思雨覺得可以接受，就鼓搗起新手機來了。剛把卡換過來，手機開了機，齊月的電話就打來了“親愛的，我太激動了，忍不住第一時間告訴你，我要當媽媽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你不是已經當媽媽了嗎？”手機音質跟手感都非常好，林思雨的心思完全在手機上，她想着跟張野商量一下，分期付款是否可以？
“哈哈，我是又懷孕了。我一直想再生個孩子，但始終沒成，還以為自己不能生了，沒想到懷了。你在哪呀？我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怎麽樣？”聽得出來，齊月很高興。
“我們在家呢，天麗姐剛下班。這樣，我們一會來接你，你個孕婦就別開車了，我剛好也有事情想跟你說。”林思雨用眼神跟姜天麗示意了一下，見對方沒有反應當即拍了板。
“嘿，真好呀。”挂了電話，林思雨感慨道，連日來壓在她心上的陰霾完全一掃而光了。不管未來會怎麽樣，走出第一步總歸是好的。
林思雨真正意義上失業了。
“辭職手續劉主管說會幫你走流程，工資會直接打你卡上。”肖楠的聲音依舊只有制度化冰冷。
林思雨笑了笑，最後還是認真說了句“謝謝”，當你沒有選擇時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既然劉威幫她做了決定，她又為什麽不大度地說句謝謝呢？
收拾東西時林思雨內心出奇的平靜，沒有悲痛道別沒有興奮的未來，因為所有的人都在冷眼旁觀，原來茶涼根本是不需要人走的。
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電梯，林思雨覺得這就似一臺時光機器，一個穿着運動裝瞪着迷茫雙眼的小丫頭走了進去，出來的卻是一個身穿職位滿眼冷漠的OL。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林思雨想知道，但很無奈，沒有東西能夠在林思雨的記憶中經得起刷新，這四年好似只給了她一個轉身的距離。田心無奈地笑了笑，準備離開，現在不是應該回憶的時候。總有一天記憶會回來，因為生活給你的所有都是有用的，不是現在就會在未來還你。
“思雨，你怎麽來了？生了嗎？來我這喝杯咖啡吧，今天我請你。”林思雨經常光顧的一樓咖啡館老板娘如往常一般分外熱情的招呼着林思雨，老板娘姓馬，馬老板娘簡稱為馬娘娘了。
看到馬娘娘如常的笑臉，林思雨走到吧臺揚了揚手中的盒子“離婚了，孩子打了，然後我辭職了。”
“你坐會，咖啡馬上就好。”馬娘娘說完就離開了。
馬娘娘的沒有多問讓林思雨壓抑的心得到了釋放，纏繞着心尖的鐵絲被一個笑臉剪斷了，她最近是真的害怕大家所謂的關心了，似真似假的關心讓林思雨不得不一次次揭開自己鮮血淋漓的傷疤不說，還得微笑着說，我沒事，我很好。能沒事嗎？
縱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幫得上忙，她們所說的會好的，會過去的，連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麽騙過林思雨呢。
“換換口味，新品。”馬娘娘端來了兩杯咖啡，在林思雨對面坐了下來。
“哇，好苦啊。”林思雨喝了一口，忍不住叫道。
“那趕緊喝這杯，甜的。”老板年話剛落，林思雨就端起了另一杯咖啡，口中咖啡的苦澀味頓時消失了，随即生出一股纏繞口腔的甘甜味。這甘甜不是甜咖啡單純的甜，而是一股滾着清香的回甘甜，不是甜在舌頭，而是甜在整個口腔。
“不要跟我說，你這麽做的用意是想告訴我先苦才能後甜。我事先申明，我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關心。”田心打趣着，她可真不想別人來可憐她安慰她，她不愛抱怨，她覺得抱怨的人好比親手捧着自己的蛋，告訴別人“你看，我的蛋很疼”一樣，如此不僅不會讓你蛋不疼了，相反還讓每個人都知道你蛋的大小了。
“我才沒那閑工夫，我是想讓你當我的小白鼠，我準備弄這樣的苦甜咖啡套餐，一次性賣兩杯多好啊。”馬娘娘陰陰的笑着，。
“商人就是黑心。”林思雨一邊鄙夷着，一邊沒忍住又喝了兩口咖啡。
“別忘了我啊，沒事常來坐坐。”馬娘娘身體前傾，将林思雨散落的碎發撥到耳朵，林思雨不自然的往後躲了一下，這自然的親昵讓她突然害怕起來，原來她不是一無所有，她能豁得出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