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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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周一的時候,懷音見到了傳說中的喬洵的妻子,梁安妮。

那是下午,天氣有些陰沉,梁安妮一襲長裙逶迤而來,驅走了整室的暗沉。優雅大方,賞心而悅目。

她帶了高記的甜點做下午茶,辦公室裏一群人歡呼雀躍,湊到休息區一邊享受美食,一邊七嘴八舌的說她有段時間沒來了。

懷音捧着蛋撻,窩在一旁聽她說這些天她去了一趟斯裏蘭卡,也不過是昨天剛回來。

梁安妮身量高挑,膚色也白,身上這件橙色的高定長裙很是挑人,但穿在她身上只能用相得益彰四個字來形容。又寒暄了兩句,喬洵從辦公室裏出來,倚着門看她,眼神溫柔。

“你準備什麽時候進來看我?!”

同事們擠眉弄眼,笑着起哄。梁安妮也笑,離開休息區去了喬洵的辦公室。

懷音定定的看着她着辦公室緊閉的兩扇門,神游天外,這副情景落在同事的眼裏,就生出了這姑娘在豔羨的念頭來。重新拿了一塊蛋撻塞進她手裏,同事語重心長道:“姑娘,別看了,再看你也成不了喬太太。”

懷音接過蛋撻,不好意思的抿唇:“沒有,我就是覺得喬太太生的真好看。”

“是啊!”同事吃了一口雙皮奶,感慨道:“人長得好看,家世也好,更難得脾氣性格也好,這樣的白富美,不多見哦!”

懷音跟着點頭,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梁安妮剛從斯裏蘭卡回來,也就是說,上周出現在喬洵袖口上的血漬,不是她的。那既然不是她的,又是誰的呢?能讓向來沉穩的喬洵面色大變的人,應該不多吧?

下班回家,懷音洗了澡,換了家居服,盤腿坐在床上看散落了一床的資料。

喬洵是西北人,仔細說來,算是梁征的老家人。他年幼的時候父親去世,是體弱多病的母親一手拉扯他長大的。家境貧寒,但學習成績極為出色,瀕臨辍學前,是梁征資助了他。可以說,梁征是他生命裏的貴人。

喬洵所謂的未婚妻,其實是他鄰居田老頭的女兒,名字叫田苗。他們兩個的婚事是喬洵父親在世時兩個老人定的,比他小四歲,至于感情如何,誰也說不清楚。喬洵十八歲考上大學,拿到通知書同時和十四歲的田苗辦了訂婚宴。這些年了,窮巴巴的山溝裏就飛出了喬洵這一只金鳳凰,傻子才會放過他。

喬洵到黛城大學讀書,成績優異不說,再加上生的眉清目秀,沒少有姑娘對他表示好感,他一概都拒絕了。至于田苗,高考結束,她沒能上大學。家裏的哥哥嫂子嫌棄她是個姑娘,秉着讀書無用論,說什麽也不願意讓她繼續讀書。

那時候田苗的父親已經病了,家裏裏裏外外都是她哥哥嫂嫂說了算。田苗沒辦法,只能收拾了鋪蓋去電子廠打工。喬洵知道的時候田苗已經去了電子廠,據說他和田苗的哥哥大打一架,然後去了田苗工作的地方。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只知道後來喬洵放棄了讀研的機會,選擇了就業。而田苗,依舊在電子廠重複着機械的工作。

喬洵大學畢業第一年的冬天,田苗被她哥哥嫂子叫回了家。老田頭身子骨愈發不行了,弄不好可能就是最後一面了。田苗回了家,可等待她的不僅是虛弱的老田頭,還有一個土大款,比她大了近二十歲。瞧上了田苗,願意給他們家二十萬當聘禮。

二十萬,土裏刨食的莊戶人,一年才能掙多少?!哥哥嫂子見錢眼開,眉開眼笑的就要賣妹妹。田苗不願意,趁着他們不注意,跑了,去了黛城,去找喬洵。

喬洵請了假回家,田苗的哥哥叼着一根麥稈,蹲在家門口的槐樹下,吐了一口唾沫,揚起三角眼看喬洵。想要娶田苗,行啊,拿出三十萬來,老子就同意把妹妹嫁給你。

三十萬?!剛畢業第一年,喬洵口袋裏最多也就三千塊,上哪裏去弄三十萬?!喬洵給不了,焦頭爛額中,藏在黛城一家賓館的田苗也被她哥哥發現了,扭着她就回了村。一把大銅鎖鎖了門,只等着人家上門來娶親。

一籌莫展之際,是梁征出手幫了喬洵。拿了錢擺平了土大款和田苗的哥哥,連恐帶吓叫他們以後不敢再為難田苗,還将氣的只剩一口氣的老田頭接到省城醫院做了手術。

而最後,田苗也沒有和喬洵在一起。去年年初,喬洵娶了梁安妮。

懷音托了下巴,将手上有關喬洵的資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末了暗自喟嘆。一場針對喬洵和田苗的局,既成功的拆散了喬洵和田苗,又讓兩人對梁征感恩戴德。這梁征為了網羅喬洵,還真是煞費苦心。

對于梁安妮嘛,懷音看着手上的這份資料,目光微微一動。梁安妮對香水有着近乎偏執的執念,所有的香水,她只用Jo Malone。但是懷音确定,上周五,喬洵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不是Jo Malone。更何況,那時候梁安妮在斯裏蘭卡。

一個能撩動喬洵心弦,使得他方寸大亂的女人,不是梁安妮,那會是誰?!視線停留在田苗兩個字上,懷音想,她有必要去一趟黛城大學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去黛城大學,懷音先撞上了貝漣漪。

那是周三,她去了底下的分公司送一份財務表。喬洵事先給了她通知,送完表可以直接回家。所以那天,她比平時要提前一個多小時回家。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貝漣漪會在。

黛城四月天,天氣愈發暖了。貝漣漪身着黑色的長裙,上身是剪裁簡潔大方的襯衫,踩着CL的當季新款,坐在院子裏的紫藤架下,以手支頤,長發如瀑,容光四射。陸沉就坐在她的對面,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壺,正在往茶盅裏注水。

而懷音的出現,就像是一把堅硬的錘頭,打碎了這裏的平靜。

陸沉顯然是看見了懷音,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像沒有看見一樣移開視線,低頭繼續注水。

相較于陸沉的冷靜,貝漣漪的反應初時是驚訝,而後便成了細細的打量。帶着刺一般,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腳下的鵝卵石明明打磨的光滑異常,可是懷音就是覺得它們帶了刺,紮疼了她的腳,又一路蔓延至全身。

她慢慢的走着,一直走到陸沉和貝漣漪身邊,才說:“貝小姐,我住在這裏。”

貝漣漪臉色驟然一變。當初在拉斯維加斯,就是她跟在陸沉的身邊。但大哥說她只是陸沉在賭場贏回來的女人,不值得一提。是以即便她當初覺得礙眼,也相信了這個說法。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不只是陸沉的床伴那麽簡單,他不僅将她帶回了黛城,還住在一起!

“陸沉,這是怎麽回事?!你不和我介紹一下嘛?”貝漣漪壓下心頭的情緒,放柔了聲音,婉轉的去問陸沉。

陸沉三根手指托着小巧的茶盅,纖長白皙,與沉色的紫砂形成鮮明的對比。聽完貝漣漪的話,笑的格外豔致:“唔,介紹什麽?”

“她是誰啊?怎麽可以和你住在一起?!”貝漣漪飽滿的紅唇嘟起來,似是含着點點嗔怪。

“她啊!!”陸沉放下手中的茶盅,想說什麽,卻又頓住。擡眸看了懷音一眼,似是十分的不耐煩:“怎麽還在這裏?!”

懷音眉眼不動,颔首離開。倒是貝漣漪,想攔住她,又顧忌陸沉,只能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希冀能看出一朵花來。

直等到懷在視線裏消失,貝漣漪才收回目光,忍不住問陸沉:“護得這麽緊,她到底和你是什麽關系?!”

“漣漪。”陸沉叫她的名字,他咬字太用力了些,卻意外的好聽。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貝漣漪覺得有些刺耳:“我們雖然是朋友,但還不至于,我所有的私人生活都要向你報備。”

“你!!”什麽叫朋友,難道他們之間僅僅是朋友?!

“懷音的事情,不需要你來過問。而且,我不認為她住在這裏有什麽問題,這樣的問題以後不要再問了。”陸沉站起來,夕陽下投射出長長的身影。背着光,他的神色籠罩在一片陰影中:“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貝漣漪霍的站起來。她向來驕傲,她以為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與陸沉之間已經是心照不宣。但事實是,在他眼裏,她不過是一個“朋友”!這樣的認知讓她氣惱,更讓她生氣的是陸沉的态度。為了那樣一個女人,就這樣掃她的臉面。

貝漣漪氣沖沖的往外走,小徑上的鵝卵石有些滑,她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回頭見陸沉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茶具,連眼風都沒有掃她一眼,更是氣的七竅生煙!

蘇淮接手了陸沉手中的茶具,視線不自覺的向門口移去。那裏早就沒了貝漣漪的身影,蘇淮遲疑道:“沉哥,貝漣漪那裏?!”

“不用管,晾着就好。”他解開了胸口的兩粒扣子,露出精壯而泛着上好釉色光彩的胸膛:“退讓的太多,容易得寸進尺。她是個聰明人,會知道的。”

蘇淮點頭,送了茶具去廚房。

陸沉站在紫藤花架下,透過細碎的光影仰頭看向二樓,眉心不自覺蹙成了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我突然發現,有個重要的人物要登場了!!!!你們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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