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希希

一個多月過去了，父親恢複得不錯，醫生讓出院了。貝鳴雁要幫繼母清理東西，讓希希自個回家，雖然醫院離家并不遠，還是叮囑她坐三輪車回，因為今天太熱了，太陽像個威風凜凜的巨人，想讓人知道他的威嚴似地大放光芒。三十六度的高溫讓人熱不可耐，水泥地上散發着滾滾熱浪，将人層層包裹，蒸出一身汗來。到了傍晚貝鳴雁才把父母送上車，她已經是汗水淋漓，前後胸的衣服都濕透了。

這時，烏雲壓頂，狂風大作，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一會兒大顆的雨點如箭一般射了下來，而且越來越密集，天氣也變得有些涼爽了。她坐輛三輪車回到家，才發現希希不在家，這麽大的暴雨希希不在家，去哪兒了，她心一慌連忙下樓來尋希希，希希喜歡在小區的大院裏玩耍，她撐着傘四下尋找，斜斜的雨箭射在她的頭上身上，撐着傘一點用沒有，怎麽擋得住雨箭的襲擊，一會兒，雨水加上汗水使她全身濕透了。她又跑到大門口的小賣部，張大爺正坐在窗口朝外望，暴雨突然來襲讓人們措手不及，人們慌慌張張地在大雨中奔跑。

“張大爺，您看見希希沒有？”貝鳴雁急急地問。

張大爺扭頭看是希希的媽媽，笑了，“她從外回來時還到我這兒買冰激淩吃呢。”

“有多長時間呢？”

“有一會兒了，怎麽了，希希不在家嗎？”

“您看到她出去嗎？”

“我忙着賣東西，這個還真沒有注意呢。”

貝鳴雁一下子六神無主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擔心，希希這麽大了，應該不會有事，”張大爺安慰道，“她會不會去同學家玩呀？你打電話問問，我去大門口外邊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看見希希出去了。”熱心的張大爺到大門口去了。

她首先想到老公，連忙打給他，可是打不通，在她最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在身邊。她狠狠地在心裏罵他，又死哪去了。接着她又罵自己，發什麽糊塗讓希希一個人先回家，應該一塊兒回家的。她慌慌張張給希希能去的地方打了一遍電話，沒有人知道希希在哪兒，向晴和二姐家也沒有，她不敢打給婆婆，她想希希應該不會去奶奶家的，但是萬一希希去了呢，還是打去了電話，立即被婆婆狠狠地給罵了一通，說她連個孩子都給弄丢了，希希要是找不到她就不要進楊家門了。她本來就害怕，被婆婆一罵，更是後悔難過得要命。

這時，天完全黑下來了，不注意間黑夜已經張開大口吞沒了紫川這個小縣城，路燈亮了，家家戶戶亮起了燈，行人和車漸漸稀少了。磅礴大雨仍然沒有減弱的樣子，密密麻麻的雨線将天和地緊緊聯系了起來，嘩嘩的雨聲趾高氣揚地叫嚣着，她感覺雨聲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敲在她的心鼓上，令她更加焦灼恐懼。

她不知道去哪裏尋女兒，只能站在大門口向外焦心地張望。張大爺站在旁邊好言勸慰她，“小貝呀，不要着急，許是希希出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這樣什麽都不做只會讓她發瘋。她對張大爺說，“如果希希回來了，就讓她給我打手機，讓她回家，哪兒都不要去。”說完一頭紮進大雨裏，希希喜歡去的附近幾個地方，她都要去看看，她撐着雨傘發瘋地跑着，如果希希找不到，她死的心都有。快行的路人好奇地看着她不管不顧地在大雨中狂奔。

剛過了一會兒，希希打來手機說回家了，貝鳴雁一顆心才落了地，一回到家，她的巴掌就佯裝打在希希瘦弱的肩頭上，“讓你回家，你怎麽亂跑，你這孩子怎麽這樣不讓人省心呀。”說着淚水在眼眶裏晃動，接着她又緊緊地抱住希希小小的腦袋，好一會兒不松開，直到希希說抱痛了，才放開手。

“媽媽，我看下雨了，給你送傘去了，看您不在醫院我就回來了。”希希懂事地看着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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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鳴雁在女兒額頭狠狠親了一口，“傻孩子，媽媽不用傘也行，媽媽可以坐三輪車嗎？還有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先到張大爺那兒給媽媽打手機，或者打給向阿姨、二姑媽她們。”她沒有說打給楊新樂，她知道打他的手機也沒有用。

希希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我知道了，媽媽。”聲音脆脆的。

希希和她成了兩個落湯雞，她連忙讓希希洗熱水澡換衣服，又給希希燒了一碗姜湯喝。吃夜飯時楊新樂才打來電話說，出差了明天回來。貝鳴雁剛想把找希希的事情告訴他的，他立即把手機挂了。她氣憤地想打回去，把他罵一通，但是想着他旁邊可能有其他人，影響不好。淋過雨的希希先還挺好的，哪知道後半夜卻發起高燒來，貝鳴雁慌忙找了感冒藥給希希喝，可是高燒一時退不下去，她着急了，希希生病發高燒她一般都是用藥退燒，現在家裏沒有退燒藥，她只好在網上查，又問了向晴，用物理法降溫，可是好一陣折騰希希還是沒有降下去。她多需要幫助和慰藉，又給楊新樂打了幾個電話，可是打不通，她氣得都快發瘋了，把手機扔得遠遠的。

希希的小臉通紅，她無力地睜開眼睛對媽媽說：“媽媽，我好困，別動我讓我睡一會兒吧。”貝鳴雁把自己的臉貼着女兒滾燙的小臉，心疼極了，就這樣她一夜未睡，陪在希希的床邊。直到清晨希希才降到38℃，貝鳴雁長籲口氣，立即帶希希去醫院找楊錦繡。

楊錦繡娴熟地給希希挂上鹽水，希希很快就睡着了，臉色慢慢地恢複正常。貝鳴雁把昨天希希為她送傘而淋壞了的情況給楊錦繡說了，還氣惱地說楊新樂又出差了，家裏的事情一點也不操心。楊錦繡心裏一驚，昨天夜晚自己和楊新樂黃婷婷在一起吃飯，楊新樂騙貝鳴雁說出差了，難道他和黃婷婷昨夜在一起。楊錦繡倒抽一口涼氣，以前楊新樂為了得到貝鳴雁絞盡腦汁，費盡心思，而現在卻如此對待她，真令人不可思議！楊錦繡滿眼憐憫之色地看着她。貝鳴雁望着她的神情，疑惑地說：“你怎麽了？”

楊錦繡忙掩飾道：“我那堂哥心野，不顧家，你一個人帶孩子，操持家務真不容易呀。”

是夜，楊新樂才回家，希希體溫恢複正常了，貝鳴雁心裏放心踏實了，看到楊新樂回來，忍不住又唠叨了一番，可是他聽後反倒無所謂的樣子，令貝鳴雁火氣一下子竄得老高，聲音不自主地高了八度。楊新樂瞪着眼睛也不甘示弱地還擊，“我一回來，你就找茬，你想不想讓我回家了。”

聽到這樣的話更加讓貝鳴雁怒火中燒，大聲嚷道：“讓你多關心希希，是找茬嗎？希希生病了，你擔心了嗎？每次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希希不是好了嗎？當然不用擔心了，還有希希淋濕生病了，還不是你的過錯，讓孩子給你送什麽傘？”貝鳴雁一時語塞，楊新樂見占了上風，更加得理不饒人了，“你為什麽總是看不慣我，嫌我這不好那不好，難道你有比我更好的人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笑，“我知道了，你心裏一直有他，自然容不下我了……”

他這話在貝鳴雁聽來尤其刺耳，在她看來，這是老公故意暗示這個人是甘飛航來着，為了狠狠地打擊她，氣氣她，他又用生滿黑鏽的鈍刀砍向她，刺激她的神經。累積在心中的憤怒終于爆發了，貝鳴雁順手拿起床上的枕頭狠狠地扔向楊新樂，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他抓起枕頭狠狠甩到一邊，怒氣沖沖地上前就給貝鳴雁扇了一巴掌，貝鳴雁的臉上立時出現了紅印子，嘴角滲出了血珠，血珠紅得十分刺眼。楊新樂看着她嘴上鮮紅的血，一下子驚呆了，有些不知所措，轉而強挺着肩膀出門了，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貝鳴雁頓時一怔，沒有想到楊新樂會打她，臉上生疼，瞬時這種疼痛如鋒利的尖刀在全身游走，劃破她的五髒六腑，直到每一寸肌膚，頭立即撕裂開，悲楚的淚水奔湧而出，沖斷了堤壩，再也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