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鍋

第二天，甘飛航回青島了，他回來的消息立即像風一樣吹散開來，劉鳳買菜做飯，和保姆大嬸忙得不也樂乎，兩個女兒像兩只漂亮的小蝴蝶繞着他飛來飛去，他一會兒摸着這個女兒的臉，一會兒抱着那個女兒親親。這時門鈴響了，他去開門，廚房裏忙碌的劉鳳耳朵挺尖的，立即跑出來了，搶在他前面開門，滿面笑容的汪洋進來了，劉鳳剛要關門，門給頂住了，一個小男孩飛快地鑽了進來，甘飛航見了，高興地抱起他猛親他的小臉，接着一只塗着紅色指甲油的腳伸進門裏來了，門縫露出了半張俏臉，是王玉姍——一個時尚年輕的女人，她使勁推着門要進來，劉鳳用力關門，一邊生氣地說：“臭女人，你是誰呀？敢進這個門。”

汪洋見慣了這兩個女人的争鬥，也不覺得不自在，甘飛航氣憤地放下懷裏的兒子，無可奈何地怒視着她們的鬧劇，王玉姍畢竟瘦些，門快要合上了，她着急得在外面大喊：“飛航，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母子好心好意來看你，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嗎？小區的人看見了，你的面子往哪兒擱呀。”

這話還真管用，甘飛航大喝一聲，“讓她進來。”

劉鳳吓得手一松，王玉姍乘機推門進來了，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甘飛航身邊，也不管旁邊有其他人，親昵地靠過去撫摸着他的臉，甜甜地說：“飛航，你看你才出去幾天，人就瘦了一圈，給你打手機你也不接，你不會在外面亂來吧？”

劉鳳在一旁氣得咬牙切齒，假裝清理沙發，把沙發拍得砰砰響，甘飛航嘆了一口氣，知道她們在一起，飯都沒法吃進嘴裏，甩掉王玉姍的手，回頭喊汪洋，我們出去吧。接着他們一前一後出門了，王玉姍劉鳳她們一群人汲着拖鞋慌忙也跟了出來，一邊喊着他，甘飛航連頭都沒回，和汪洋坐上車離開了別墅。

他倆坐在一個幹淨的小吃店裏，面前是幾盤小炒，汪洋朝周圍看了一圈，怪怪地看着他笑道：“回一趟紫川，這簡陋的快餐店你竟然也進，這不符合你的風格呀？”

“來喝酒，汪洋，你說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敗呀？”說着他一擡下巴，一杯酒倒進嘴裏，眉頭深深一裹，好像酒喝下去很難受的樣子。汪洋也幹了面前的酒，甘飛航又給他和自己倒上。

“你怎麽能說失敗？你做這麽大的生意，是成功的大企業家呢。”

甘飛航看着前面的幾張桌子旁坐着三三兩兩的人在邊聊天邊吃飯，像是老板娘樣子的婦女在招呼着客人，中年男人從廚房的窗口露出頭來，時不時地大聲喊：青梅，某某菜。拉着長調的聲音是歡快的，他絕不多說一個字，生怕耽誤他做菜。然後那個叫青梅的婦女敏捷地小跑過來端菜。“我回去一趟，覺得我孜孜以求的金錢、物質、聲譽等等這些所謂的高品質生活，其實呀，這些都是過眼浮雲，我真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開着這樣的一個簡陋的快餐店過着小日子，也是幸福的。”他露出無比羨慕的眼光。

“我原想着你回去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見貝鳴雁一面，也算是遂了你多年的心願，沒有想到你會産生這樣的念頭，你沒有給貝鳴雁說十多年前的真相吧，我想你也不會說的，一切都改變了……說不說都無意義了……”

“可是這次回去遇到的事情，讓我想說了……”

汪洋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甘飛航就把他回紫川的經歷仔細地給汪洋說了。汪洋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楊新樂竟然這樣對貝鳴雁！難道說她這麽多年就是這樣生活的？”他心裏也很難過。

甘飛航喝得有些多，眼睛都紅了，憤怒讓他的聲音也變大了，“楊新樂這個畜生，以前他使盡手段得到小貝，現在又棄之如敝屣，我還背了這麽多年的黑鍋，我為什麽不能告訴小貝真相……而且我還要告訴她楊新樂有外遇……”汪洋慌忙給他示意，他的嗓門才小些。

“飛航，你可要考慮清楚，這不是小事呀，你一旦告訴小貝，小貝怎麽想，十多年前她都沒有相信你，如今會相信你嗎？說不定她還會誤解你的。退一萬步想，小貝知道了這一切，離開楊新樂，難道你還想和她破鏡重圓嗎？不要忘了你背後還有兩個女人，”

“不能嗎？”甘飛航反問，又繼續喝酒。

“你自己的家庭都嚼不爛，你是三個孩子的父親，還有你能從這兩個厲害的女人身邊解脫嗎？你想把小貝又置于痛苦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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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小貝答應跟着我，我願意赴湯蹈火。”甘飛航說得斬釘截鐵。

汪洋努力勸道：“現在你身邊有兩個緊抓着你不放的女人，小貝還會相信你嗎？”

甘飛航長嘆一口氣，“都怪我，以前失去了小貝，我自暴自棄，只管瘋狂地掙錢，玩樂享受，游戲人生，這是我自作自受。”

“你對小貝沒有任何幫助，小貝的事情就由她自己來處理吧。”

“我做夢都想着把小貝救出苦海。”甘飛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頭喝了，而後重重地放下酒杯。他知道貝鳴雁母親過世後，她幾乎成了個孤獨無依的棄兒。後來他們分手，如今家庭不睦給她帶來多少的怨恨與悲傷，而且老公背叛了她，她還像個傻子似的一無所知。每每想到這些，他都痛苦得無以複加，心被刀割成一塊塊的，一直在滴着血。那天他在暴雨中看到貝鳴雁，瘦骨嶙峋的她渾身濕透在凄風苦雨中艱難奔跑的場景，好像一幅畫深深地嵌入他的心頭，飄入他的夢中，讓他為之心痛顫抖。他痛恨自己的無用無能，卻什麽都幫不了她，她成了他心中難以放下的牽挂。

“飛航，你醒醒吧，你只是因為家庭的不如意，才回紫川散心的，碰巧小貝也不如意，所以你想舊情複燃，但是十多年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時間改變了一切，你為什麽還追求着虛幻的東西而不放呢？”汪洋頓了一下，盯着他又道，“或許你想讓楊新樂嘗一下你現在的苦楚……”

“有什麽不可以的，他應該嘗嘗我的苦楚，那是他的報應，他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小貝……”甘飛航的眼角濕潤了，“直到現在我還背負着罵名，在小貝心中我多麽不堪，為什麽我要犧牲這麽多？”他的右手緊緊捏着杯頸，手背青筋突顯，像是要把它掐斷似的。

汪洋的勸說怎麽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反而他要計劃得更加周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