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投懷送抱

星宮連連向戚夏深道歉,“對不起啊,她剛才太激動了。你剛才擋得快,沒拍到。”

他看了眼彈幕,大部分人都在譴責不該随便拍小孩兒,尤其在未經過對方同意的前提下。

就是因為沒拍到所以才能這麽算了。

戚夏深心裏不太痛快,瞥了那女孩一眼,眼睛飛快地眯了下,記了她的面貌特征,然後很給面子地笑了笑,“沒事。”

他對着手機笑道:“像我這種抛頭露面靠美色吃飯的無所謂,但小孩兒還是要多注意。也別怪我們緊張,現在戀童癖什麽的還是挺多的,家裏有孩子的肯定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他一不疾聲厲色,二也沒緊追不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兩句話足夠本來就立場堅定的網友們站在他這邊,将少數陰陽怪氣罵兩個主播脾氣差的網友怼得媽都不認識。

衆網友表示:本來就是,就算你要拍那個帥哥,起碼要先得到準許,一聲不吭直接轉手機連小孩子都拍,有沒有基本的禮貌道德了?兩個主播超級有原則的好吧!粉了粉了!

不過那個帥哥真帥啊,舔舔舔。

星宮不好意思再待下去,連番道歉後匆忙去趕下一個場。

目送一行人離開,戚夏深摸摸小姑娘的劉海兒,跟她道歉。

現代社會信息爆發,連小孩也知道什麽是直播,也明白戚夏深兩人對她的保護,當即甜甜一笑,“沒事的,剛才大哥哥們保護我了!”

又懂事又乖巧的女孩子誰都喜歡。

戚夏深正要逗兩句,奶茶店的玻璃門被人撞開,中年男子目标明确直奔他們而來,一把抱起了女孩,愛憐道:“我家甜寶吓壞了吧,都怪爸爸。”

女孩反過來安慰他,“沒事的爸爸。”她拉着父親的手,“爸爸,這兩個大哥哥救了我哦。”

中年男人連連道謝。

戚夏深一聽到道謝,就想起薛大貓奮不顧身撲出去時,他手中牽絆一空的感覺,暗中□□了一把薛白,忍下了咬牙切齒,道:“沒什麽,應該的,誰看到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都會問兩句的。”

薛白被撸得奓毛,趕緊脫離老父親的魔爪,奔向了含笑看着他們的沈閱微。

告別了依依不舍的小姑娘,戚夏深翻臉不認貓,回去一路上沒給薛白好臉色,可憐薛白這麽大一只貓縮在貓包裏被拎回去,連喵兩聲都不敢。

到了家

“大佬,”戚夏深神色如常地開口,聲音混在鑰匙開鎖的聲音裏,聽上去有點模糊,“我待會剪個視屏,可能時間比較長……”

剩下半截話卡在唇齒間——沈閱微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直到此刻,戚夏深才發現自己的手再抖,而且涼得吓人,襯得沈閱微溫熱的掌心滾燙。

這樣穩的一雙手居然在發抖,還這麽冷。

沈閱微垂下眼睛,這人擰了半天,其實鑰匙都沒完全進去,當然打不開。于是他握着戚夏深僵硬的手擰開了門,将一人一貓都推進去。

薛白不知道犯了什麽忌諱,從貓包裏放出來的時候垂着尾巴,耳朵耷拉着,讨好地去蹭戚夏深的褲腿,被戚夏深輕輕避開。

薛大貓蹭了個空,保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勢發愁。

真生氣了,這下壞了,怎麽哄?他被寵得要上天,從來只有被戚夏深捉弄後抱起來摸頭順毛地哄,至于怎麽哄別人……那他怎麽知道?!

沈閱微見不得戚夏深這個模樣,只覺得對方眉梢眼角每一分寸都透着疲憊,仿佛維持這一張平常的表情,都要耗費無數的心血。

戚夏深外人面前怎麽樣都要裝得滴水不漏,但一回了家,外面那層鋼板楔的殼一下軟了,心緒就露出端倪。

戚夏深正要開口,被沈閱微壓住了手,戚夏深一擡眼,沈閱微搖搖頭,什麽都沒問,只是道:“忙的話先去吧,我會照顧薛白。”

鬼知道薛白這個年紀是戚夏深好幾十倍的貓妖為什麽要人照顧。

戚夏深沖他笑了笑,轉身走向書房,合上門的時候脊背重重抵在門板上,臉上的笑容瞬間融化,繃緊的肩膀微微放松,在滿室光中靜默成了一尊精雕細琢的玉像。

他在心身俱疲的時候愈發感到了沈閱微的體貼——對他來說,此刻能避開所有視線就是莫大的安慰。

人心中總有那麽個不能外露的恐懼,或是人或是物或是某件事。筋脈血肉死結一樣盤在心頭,不能觸碰。

那不是逆鱗,是軟肋。即便被拿捏了,爆發的也不是怒火,而是……恐懼。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能暴露在人前,尤其對于使用心力的人,孤勇中的畏懼簡直就是致命的弱點。

戚夏深吐出一口氣,臉埋入臂彎。

書房外,沈閱微忽然擡手按住了胸口:那裏綿綿細膩的心力忽然斷續起來。

他望向書房,是因為那個人心有遲疑或者……有無法面對的事情?

沈閱微俯身抱起發愁的薛白。

薛白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被這位大佬抱在懷裏,十分緊張地伸縮着爪尖。

“在煩什麽?”沈閱微撿起茶幾上的小梳子,梳理着薛白被風吹亂了的毛。

薛白很快軟了骨頭癱在他懷裏,抱着自己的尾巴時不時咬上兩下,臉上愁雲慘淡,“闖禍了。我這下要完。”

沈閱微不動聲色地繼續引導薛白往下說,“闖什麽禍了?我去給你說情。”

薛白被他梳地渾身發軟,骨頭都酥了,僅剩下一點戒心垂死掙紮,他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說,就道:“我媽……哦,就是夏哥他母親,是出車禍去世的。我剛遇到他的時候也是被車撞了,後來有一次被仇家追殺,妖力耗空摔在路上又被撞了。那車直接從我輾過去的,差點救不過來,吓得他夠嗆。所以,他對車禍比較敏感。”可憐他雖然跟着戚夏深一起叫媽,但還沒見戚夏深的母親,只能從戚夏深的描述裏拼出一個溫柔堅定的母親形象。

薛白說着說着,嘴裏的尾巴也不咬了,無奈道:“其實以前在路上他不牽我的,我畢竟是個妖怪,也不是愛惹事的個性,他一直放心我。擔心我帶繩子不舒服,最多套個繩子叫我自己遛自己,後來出了這件事,每次出去繩子都得牽在他手上才能安心。”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今天竄出去的那一下真挺混蛋,仰頭看着沈閱微,“大佬,你說我去道歉的話……該怎麽哄他?”

沈閱微一手輕輕按着胸口,潺潺流動的心力有了凝滞,他走神了片刻,微笑着揉揉薛白的貓頭:“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

依照戚夏深的個性,要是薛白真的做錯什麽事,回來大概就直接教訓了,而不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自我冷靜。

撲出去救一個生命怎麽能是錯呢?奮不顧己身,舍命救他人,這是能被稱作英雄的。

戚夏深絕對明白,但薛白竄出去的那瞬間引線一樣炸開了他內心不能碰的傷處,後怕湧上來壓得他苦不堪言。他不能對薛白發火,因為薛白沒錯,可他到底年輕,收斂不了過于激烈的情緒翻騰,以至于洩露端倪,讓薛白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不,不是因為年輕。在意愛護的存在,不是軟肋就是逆鱗,一旦受到威脅,任誰都不能保持冷靜。

所以,戚夏深不需要薛白的道歉。

薛白更憂慮了,感覺身上半邊黑毛都要愁白了。

沈閱微抱着薛白,右手溫柔而有力地撫過。薛白差點被他摸睡着,睡意沉沉間被一陣敲窗戶的聲音驚醒。

剛才還軟骨頭的大貓頓時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第一時間翻起身,奓着毛看向窗戶,餘光還緊緊盯着書房。

窗外停着一只大得出奇的烏鴉,眼珠腥紅,嘴裏叼着一個碩大的布袋,剛才就是它用嘴叩響了窗戶。

沈閱微将他撈進懷裏,順順毛,“沒事,是我的下屬。”

繃緊的貓頓時放松下來,跳下去拉開窗戶,烏鴉撲棱棱飛進來,濃郁的黑色霧氣過後,原地站了一眉目深邃的男子。

他解開手中的袋子,露出一方嚴實的食盒,縫隙裏洩露了絲微的香氣。

薛白鼻子一動,前半身漸漸伸出去——什麽東西那麽香?!

他扭過頭,可憐巴巴地盯着沈閱微。

沈閱微看了眼時間。從戚夏深進書房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他所感受到的心力已經逐漸趨于平穩。

戚夏深應該已經平靜下來了。

沈閱微輕輕叩響書房門,趴在桌上的戚夏深吓得一激靈,凝神過後舒出一口氣,沖鏡子勾起一個笑容,這才打開門。

面前人只是帶着笑的表情,笑意浮在表面未滲入眼底。

沈閱微便彎起眉眼微笑,“猜你中午沒吃好,特意叫人把炖好的佛跳牆送過來。火候剛好,薛白在外面都急壞了。”

一想到薛白急得上桌團團轉的樣子,戚夏深失笑,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微皺眉心終于舒展,眸光淺淺沁着笑意。

他一出來,薛白連佛跳牆都不管了,一頭撲進戚夏深懷裏,戚夏深被他當胸一砸,一口氣沒上來,連着後退了幾步,直接撞進了沈閱微懷裏。

背後胸膛微震,耳邊就是沈閱微吐息時的熱氣,還有尾音上揚的笑聲。

戚夏深:“……”這個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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