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算賬

一群人圍坐在木屋中, 裂冰挂在戚夏深的椅背上,鞭梢軟軟搭在戚夏深手心。

生出靈智的神器很會掌控溫度, 收斂了熾熱,保持着适宜恰好的熱量,軟綿綿躺在戚夏深手心。

這一行人本來要先去看朱砂樹, 但請來裂冰的漢子告訴族長酒宴已經準備好了,格魯族長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麽直接帶着人去解決族內的問題實在不合适。

格魯族長拍拍腦袋,朱砂樹對靈耳族來說就是命根子一樣寶貴的存在, 他被“靈主或許能出手救助”的念頭沖昏了頭腦, 差點就真帶着人先去看樹了。

酒宴雖然準備得快,但也十分盡心。期間格魯一直注意着戚夏深的臉色, 他擔心自己剛才的疏忽發現這個年輕人臉上從頭到尾都帶着笑, 看不出滿意不滿意。不過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他們之前的失禮。

薛白跟裂冰一個姿勢, 非要挂在戚夏深肩膀上, 伸出爪子扒拉着鞭梢。

戚夏深被纏得沒辦法, “你們兩個……”

沈閱微伸手:“薛白來。”

薛白正忙着跟裂冰争寵, 兩只毛爪子按着鞭梢不讓它擡起來,聞言搖頭:“我不餓, 正忙呢。”

沈閱微哄他道:“我抱着不好嗎?我給你剝水果, 讓夏哥吃點東西。”

他在外面基本不動筷子,即便動了, 那也只是随便沾一口, 所以有的是時間喂薛白。

薛白:“……”真是失寵了,明明就不是為了給他喂水果, 是怕夏哥餓着吧?薛白哼哼兩聲,叼着裂冰趴在了沈閱微懷裏。

戚夏深順手揉揉他的肚子:“別打架。”什麽毛病,非要跟一條鞭子計較。

靈耳族為了招待沈閱微,上了滿桌的菜。大多都是涼菜,據格魯族長說,這是靈耳族的飲食習慣,多是涼菜,随吃随取,這才能那麽快的準備好酒宴。桌上素食居多,剩下的都是野味了。

戚夏深看着幾盤肉菜,有點不敢下筷子:這裏面會不會有哪樣是個保護動物?

靈耳族居住在深山裏,飲食習性與外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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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夏深試探着夾了一筷子不知道是什麽的圓球,看上去像是那種腌菜用的小紅蘿蔔,咬了之後一股難言的辛辣鋪遍味蕾後直達大腦。

那股辛辣太霸道,瞬間席卷了味覺和大腦,戚夏深含着它呆住了,愣愣看着筷子上那塊醬紅的。

沈閱微發現不對,将手中剝了一半的水果放下,端起自己的杯子遞到戚夏深唇邊:“怎麽了?嗆?喝點水。”

戚夏深轉過頭,眼睛霧蒙蒙。他對辣的忍受度其實挺高,但架不住這“小蘿蔔”除了辣之外還特別嗆,連生理性的淚水都嗆出來了。

戚夏深囫囵咽下,就着沈閱微的手一口氣喝空了茶水。可即便這樣,那味道也一直盤旋在口腔裏。

格魯立刻揚聲道:“挲瀝,快,給戚先生倒一杯果酒!”

坐在末尾的漂亮姑娘立刻站起來從桌山捧起一個碩大的酒壺走到兩人身邊,在杯子裏倒滿酒,小聲道:“請慢用。”

沈閱微只喂了戚夏深一口就将杯子放下了,格魯關切道:“這酒不合胃口。”

酸甜的果酒壓下了沖鼻的味道,戚夏深道:“不,味道很好。實在是我酒量太差,喝多了要給閱微添麻煩。”

沈閱微眼神微閃,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唔了一聲,“不麻煩,我很樂意。”

對自己的囧事向來記性不好的夏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明白他樂意什麽。戚夏深看看筷子上的“小蘿蔔”,一邊神色自若地和周邊人談笑,一邊悄悄将那塊倒黴催的“小蘿蔔”丢進盤子。

靈耳族熱情善談,不多時就互相推杯換盞,氣氛火熱。

戚夏深趁着沒人注意,湊到沈閱微身邊:“你剛說樂意什麽?我喝醉了撒酒瘋的。”

沈閱微只是笑,端起手邊的果酒,在戚夏深喝過的地方輕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看了戚夏深一眼。

戚夏深無端被調戲,愣住了。

沈閱微貼在他耳邊,眉眼含笑,吐息間盡是果酒的芬芳:“自然是樂意你非禮我。”

戚夏深低下頭,坐着默默不吭聲了。

叼着裂冰的薛白驚奇:喔,閉嘴沒有騷話的夏哥,多麽稀罕!

沈閱微點了點他鼻子,“不許偷看。”

薛白:“哼。”

……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戚夏深默默跟着格魯走向靈耳族栽種朱砂樹的區域。

戚夏深一直以為朱砂子是類似于黃豆那樣的顆粒狀小果子,看見到後才知道不是,那高大的樹木上挂着的果子跟櫻桃一模一樣。沒有那麽紅,一顆顆愛心狀非常圓潤可愛。

薛白仰頭:“這不是櫻桃嗎?”

又叫車厘子,前段時間在網上還火爆了一把。薛白很喜歡這種水果的口感,準确來說,凡是味道比較好的食物他都喜歡。

格魯笑道:“那是人類的水果吧?這叫朱砂子,不過這片林子裏的朱砂子幾乎沒什麽用,也只能平日裏當個零嘴吃。”說着他擡起手,身後有人捧上一盤已經洗淨的朱砂子,格魯笑呵呵道:“請嘗嘗吧。”

戚夏深吃了一個,是櫻桃的味道,但不同于超市中那些看着好看實際上滋味寡淡的櫻桃。朱砂子味道酸甜帶着水果獨有的清香和滋潤,汁水很足,核很小所以果肉豐厚。而面前這片朱砂樹林長得很精神,一點看不出病态。戚夏深仰起頭,陽光透過茂茂枝葉投下光斑,周圍只能聽見山中鳥啼蟲鳴,幽深靜谧。他好奇:“為什麽?這樹看上去長得很好。”

沈閱微道:“缺乏靈氣。這些朱砂樹失去了聚靈的能力,使朱砂子也就喪失了原本的效用。”他轉身:“這些朱砂樹是正常栽種培育的嗎?”

格魯道:“都是的好好培育的,不過這批朱砂樹是第四代了。從我們定居在這裏開始,所培育出來的朱砂樹就一代不如一代,我們都懷疑和天地間衰減的靈氣有關。”

戚夏深勾住沈閱微的手,沖他挑眉,做口型:“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試試?”

沈閱微一笑,與他十指交扣,“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好了。”

格魯激動道:“戚先生有辦法?”

戚夏深笑道:“問題出在靈氣上那也好辦,我有個治根的好辦法,就是麻煩,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格魯沉默片刻:“您是說靈輪?”

戚夏深點頭。

格魯沒有回答,他擱下拐杖,挑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來,捶着自己的肩背。

戚夏深默默看着,突然發現面前這個精神矍铄的老人其實已經很老了,換算成人類的年紀,約莫也是八/九十,到了半邊身體人世外的時候。

格魯慈愛道:“這要是十來年前,我肯定就答應了。可現在啊……”他笑了兩聲,搖搖頭,“靈耳族雖非人類,卻有相同的樣貌,一生來就懂得七情六欲。我們雖然避世,可內心依然向往着山林外的生活。族裏的禁令已經攔不住孩子們了,他們開始偷偷往外逃,渴望與人類接觸……”

戚夏深心道:估計他們一開始見到的那個青年人的姐姐就是這麽被騙了。

格魯道:“靈輪中出入有限制,我想着啊,還是該放年輕人們出去,反正我是管不住了。這些年越鬧越出格,也是壓得太狠,觸底反彈了。我打算,讓他們出去闖闖吧。”

戚夏深眯起眼睛,沒答話。

靈耳的一位已經帶來了族中僅剩的養元丹,戚夏深取出靈輪中早就準備好的回禮交給格魯。

熱情的靈耳族很多年沒有見過活的外人了,格魯笑着請兩人留住幾天,戚夏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給他們安排的住處離族長的木屋不遠,關上木門,薛白癱倒在床上:“夏哥,你還有十一天就開學了,不着急嗎?”

戚夏深道:“我有個想法。”他翻身,拉住沈閱微的衣角。

沈閱微順着他的力道坐在床邊,戚夏深斟酌了一下,回身把薛白塞進被子裏,然後抱住了沈閱微的腰。

薛白:“??”他一肚子氣,憋了一會兒,哼哼唧唧地一盤,睡覺了。

沈閱微失笑,伸手将他攬進懷裏,一手伸到戚夏深後背,輕緩溫柔地撫摸着。

也不知道沈閱微哪來的習慣,哄戚夏深就跟哄孩子一樣,确定了關系之後更是這樣。搞得戚夏深偶爾爆發的色膽就這麽被他輕描淡寫的三兩下拍回去了。

戚夏深盯着沈閱微的臉,懶洋洋道:“我是這麽想的。咱們之前收入的那些種族,都是妖族,其中很多都是厭倦了在人類世界奔波或者實力弱小難以生存,所以進了靈輪之後不會想着出來,當然也出不來。”

靈輪其實不限制出入,但架不住靈輪內天地廣闊,而沈閱微只開了一個出口,就在靈輪中心的卻舟山下。不少妖族的居住地離卻周山十萬八千裏,而且卻舟山外還罩了一層結界,穿過結界才能看見出口。

只有那些成功化形且能保證不露出破綻的妖族才有能力穿過結界,例如原逆和應卓。這類大妖是不限制出入的,但其他妖族由于實力或心性的原因,進了靈輪之後很難出去。

這也是為了保證靈輪內的靈氣不輕易外洩,是必要的。

靈耳族身體比凡人強健但遠不能與妖族相提并論,壽命較長但與動辄以百年歲月論的妖族相比還是太短暫,他們進了靈輪,基本就出不來了。

沈閱微撥弄着懷中人柔軟的頭發,發梢軟塌塌掃在手心,沈閱微一時情難自禁,俯下身在戚夏深額角落下一吻。

戚夏深眼睛一眯,抓住沈閱微的領子,就勢将人壓在床上,揚眉道:“你今天勾引我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沈閱微怡怡然被他壓在身下,一手輕輕摩挲着戚夏深的耳畔和脖頸間的區域,俨然是摸貓的手法,“那你想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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