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一
薛大白的一天
晚上十一點:
薛白窩進自己剛曬過的貓窩, 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睡到半夜一睜眼,看見的不是人, 是明晃晃的一汪光。
面前朱紅漆的大門上挂着一幅八卦鏡,映着月光照得門前雪亮,但凡身上占了業障的妖魔鬼怪都不能進門。
一只冰涼的手伸過來, 遮住他的眼睛,耳邊能聽見模模糊糊的說話聲,薛白呆呆眨了眨眼, 聽見一把清越低沉的嗓音, 格外耳熟,卻始終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 薛白竭盡全力靠過去想再聽一遍。
他一用力頓時就驚醒了, 打了個噴嚏, 把懷裏一只小毛球掀了下去。
鼻頭黑黑的小奶貓陡然從貓窩裏滾下去, 張開眼睛茫然地看了一圈, 可憐巴巴沖薛白叫了兩聲。
薛白不知道自己還在想他剛才做的那個夢, 他沒怎麽做過夢,來夏哥身邊安穩下來後就更不做夢了, 偶爾有一次從夢裏驚醒, 就怎麽都睡不着,翻來覆去地想那個支離破碎的夢。
那個聲音是誰呢?到底說了什麽呢?
薛白睡不着, 叼着哼哼唧唧的小奶貓撓戚夏深的房門。
夏哥不光會養人, 還很會養貓。這麽個瘦骨伶仃的貓崽子被帶回家才幾個月,已經從手一握就能捏住的小可憐長成了個肉嘟嘟的毛孩子, 取名叫奶泡,上蹿下跳皮的要命。
門是沈閱微開的,他俯下身将一大一小撈進懷裏,薛白往床上看了眼,估計戚夏深睡着了,于是小聲道:“我想跟你們一起睡。”
奶泡還是小貓崽,醒了就開始餓,它還小什麽都不懂,餓了就叫喚。薛白趕緊堵它的嘴,沈閱微莞爾,将奶泡抱進懷裏,“我去給它沖奶粉,你去睡吧。”
薛白點頭,哼哧哼哧爬上床。
戚夏深一向睡覺淺,有點動靜就要醒,薛白趕緊湊過去蹭蹭他的臉,戚夏深微皺的眉心一松,習慣性伸手在床邊摸了一把,觸到某個毛茸茸的毛孩子之後手臂一勾攬進懷裏繼續睡了。
薛白吧嗒吧嗒舔了戚夏深一口,安心窩在他懷裏,臨到睡覺前忽然福至心靈回想起夢裏那個聲音不就是夏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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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哥說了什麽來着?
薛白打了呵欠,模模糊糊想起來,說的是:別怕,到家了。
他很快就睡熟了,隐約覺得有一股香氣靠過來,有人親過他的耳朵,将一個渾身散發着奶香氣的小毛團子塞進他懷裏。
是大佬吧,薛白揣着毛團子迷迷糊糊紮進睡夢。
早上六點五十:
薛白一醒過來就在夏哥的床上,入了秋天氣轉涼,他身上搭着夏哥的薄被子,奶泡正在踩他的尾巴。
薛白懶洋洋甩過尾巴繞到自己身前,在溫暖的床上靜靜思考貓生。
“薛白,你刷牙沒?還賴床?”
夏哥走進卧室按了下薛白的頭,“早上吃什麽?”
薛白當然沒刷牙,他也不想刷牙,于是翻開肚子,沖戚夏深細聲細氣叫喚。
戚夏深壓上床,“不想刷?”
薛白:“不想。”
戚夏深低頭親他的毛毛臉,問:“昨晚上做噩夢了?半夜吓得往我懷裏鑽,夢見什麽了?”
薛白這麽大的貓了,陡然被他這麽形容得像個奶都沒斷的小崽子,頓時覺得很丢分,扭臉不高興道:“誰吓得往你懷裏鑽,瞎編。”
戚夏深也不跟他計較,起身:“行吧,我瞎編。早上炖魚片粥,吃過飯你跟奶泡是在家裏玩會兒,還是跟我一起去靈輪?”
薛白翻了個身:“不去……你脖子上是什麽?昨晚上家裏進蚊子了?好大一塊,秋蚊子這麽猛了?”他爬起來湊到戚夏深頸前細看,還沒等他看清楚,夏哥忽然一捂脖子,後退兩步吧嗒把他按在床上了。
薛白:“……兇殘,太兇殘了!”
夏哥冷笑。
薛白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吃過夏哥準備的早飯,他站在門口,氣定神閑地宣布:“我今天要出去。”
戚夏深正在給奶泡沖幼貓奶粉,聞言眼睛都沒擡一下:“哦,路上小心。”
薛白過去撓他:“我就知道!你有了小的,就不疼我了?”
戚夏深抵着他的頭,道:“你看着你脖子上的項鏈說話。”
薛白低頭,當然低頭也看不見,他脖子上挂着一個小魚幹造型的墜子,純金鑲鑽,真的。這是戚夏深前兩天送他的生日禮物,請了寵物飾品店裏最好的師傅訂做的,無論是分量還是心意都是十成十的。
薛白哼哼兩聲,臉盤子放在戚夏深手腕上:“那你不給我開門啊?”
戚夏深繃着唇角不肯笑,眼睛卻已經彎起來了,“行吧,中午記得回來吃飯,早上買了雞翅,中午做可樂雞翅。”說着起身給薛白打開門,順便給他調整了項鏈的位置,“貓糧還在原來的位置放着,記得給那些小貓崽添點貓糧,尤其是水,小區裏的沒有幹淨的水源,你記得給他們多放點水。”
薛白抖抖毛,表示自己記住了,然後邁着慢吞吞的步子從樓梯下去。
這片小區裏有不少流浪貓,住戶又大多都是年輕人,沒事就會出來喂貓,但對于流浪貓來說,它們更缺的是水,小區內露天的水源只有一個噴泉,池子不深但池壁建得很高,以免小孩兒在玩耍的時候掉下去。這就苦了體型小的流浪貓狗,想喝口水難上加難。
薛白先去野貓聚集的地方填了貓糧和水,看看時間還早就接着在小區裏亂逛,迎面碰見一個針織衫姑娘遛貓。他長得好,體型大得有些十分突出,愛貓的見了都忍不住想摸兩下。
針織衫姑娘抱着自己的貓蹲下來,試探着向他伸出手:“貓貓,咪咪咪,過來貓貓。”
薛白掃了她一眼,本打算忽視過去繼續巡邏,但發現這姑娘懷裏的貓神色有些痛苦。薛白腳步一頓,上下打量了針織衫一會兒,邁着步子走過去,沖她懷裏的貓叫了兩聲。
針織衫姑娘大喜,放下自己的貓小心往薛白面前推了推,“你要和我家胖胖做朋友嗎?”
胖胖?
薛白看了眼那瘦骨嶙峋的三花田園貓,上前碰了碰它的鼻子。
他比三花大了好幾倍,針織衫不禁緊張起來,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麽大的貓她都打不過啊!
三花直接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薛白叫了一聲:“她欺負你?”
三花連忙叫起來,因為沒開靈智,言語混亂。
薛白整理了一下,大概是說三花是被撿回去的,針織衫對它很好,但它脖子上的鈴铛太難受了,每次走動都會響,讓它的耳朵很痛苦。
薛白繞着三花看了一圈,像這種裝飾性的東西,除非他要求,否則戚夏深是不會給他戴的,就像他脖子上這個鏈子,買來之後就放在他身邊,他要戴了,戚夏深才給他戴上。
不過會響的鈴铛,對貓來說太不友好了。
薛白果斷伸爪子,利索把鈴铛抓斷了,叼着那顆鈴铛對着蹲在他面前的針織衫耳邊狠狠晃了一會兒,直到針織衫不堪其擾,堵住耳朵為止。
薛白這才拿尾巴拍拍三花,叼着鈴铛昂着頭走了。
剩下針織衫堵着耳朵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懵了。好一會兒,她才對着空無一貓的路徑喃喃道:“那是我家胖胖的……”
貓沒撸到,還被搶了個鈴铛,針織衫長長嘆了口氣,抱着胖胖回家後和同樣是貓奴的爹媽分享了剛才的“奇遇”。
她媽媽道:“丁點大破事兒,家裏還有好幾個鈴铛呢,我給我們家胖胖找出來。”
原本以為擺脫了鈴铛的胖胖頓時委頓下來,耳朵都趴着。
針織衫注意到她的異常,還以為她不舒服,連忙檢查起來。
針織衫的媽媽已經拿着鈴铛走過來,正要拿紅繩穿上,針織衫看了一眼,猶豫道:“媽,還是算了吧。”
她媽媽道:“怎麽了?這個不好看?”
針織衫回想起剛才鈴铛對着耳朵一陣亂響的聒噪,忍不住代入自己脖子上帶着個鈴铛,從早響到晚,頓時毛骨悚然:“別別別,別弄了,貓聽力那麽好,天天帶吵得胖胖難受。”
她抱緊三花,心疼道:“抱歉,是媽媽不好,一直沒注意到。”
三花看着那個鈴铛被針織衫丢進垃圾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用帶這玩意兒,立刻精神起來,對着針織衫使勁蹭。
針織衫抱着她歡呼:“走,我們吃飯去!”
……
薛白巡視完了領地,覺得是時候吃飯了,于是帶着自己的戰利品(鈴铛)回了家。
戚夏深給這個玩了一身灰的小混蛋開了門,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铛聲,低頭發現薛白爪下按着一只圓滾滾的鈴铛。
薛白叫了一聲:我今天也做了一件好事,我真是個好孩子。
薛白爪子一使勁,那鈴铛就咕嚕嚕滾到了戚夏深腳邊,進門的同時拍拍戚夏深的褲腳,“禮物,別客氣。”
戚夏深:“……你又從哪裏摸的?”
薛白回想了片刻,斬釘截鐵:“別的貓送我的。”
戚夏深白了他一眼,以為是哪個流浪貓送的,沒追究,道:“洗手,吃飯。”
薛白抱着戚夏深的腿:“夏哥,我要這個鈴铛,穿紅繩子,好看。”
戚夏深拖着這個四十斤的寶貝去端菜:“行行行,回頭給你把裏頭堵死了,穿個紅繩子你戴着玩。”
戚夏深嘀咕道:“怎麽這麽愛臭美,像誰啊?”
沈閱微端着菜,笑道:“左右我是不這樣的。”
戚夏深大怒:“我哪裏臭美了?”
中午十二點:
薛大白吃完飯,懶洋洋窩在沙發上看了一下午電視。
晚上七點半:
薛大白吃過晚飯,被戚夏深強行拖出家門參與散步。薛白走着走着不禁擡起頭,奶泡在夏哥懷裏窩着,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薛白悲從心來,拖着沈閱微的腳踝不肯走了。
沈閱微俯下身,輕聲道:“我也不敢抱你,回頭讓夏哥看見了,我也挨罵。”
薛白痛苦地一步一挪,壓根不想動。
一家四口溜達到附近的公園時,正好碰上薛白白天見過的那個針織衫姑娘,針織衫一眼就認出了薛白,看看他脖子上的鈴铛,脫口而出:“這不是我家胖胖的嗎?”
戚夏深回頭看着薛白。
薛白:“……”哦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