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駱白跟鄭經理從機場走出來,在車上約定當初購買的四萬只還未上市的股票, 随後答應會再去華京信托一趟, 不過現在他要先回家。
駱白:“我帶了三分之二的試卷,剩下三分之一放在家裏。後天上課,老班催命啊。”
鄭經理不知該同情還是請他滾比較好, 最後決定閉嘴。
到達前方路口, 鄭經理喊停車, 他對駱白說:“你在香江買的東西全在後車座上, 坐公交全扛上可不輕松,還容易遭賊惦記,就直接坐這車回西嶺村吧。”
駱白覺得鄭經理說的有道理, 于是點頭:“謝謝鄭叔。”
鄭經理笑了笑,揚手示意司機開車。
計程車師傅明顯老手藝, 開車速度又快又穩, 兩道景物飛掠而過。
駱白收回目光,拿出bp機, 拍着腦袋懊惱:“怎麽就忘記交換聯系方式?”
果然還是後世手機、扣扣和微信方便,見個面, 掃一掃,不會有再也聯系不上的可能
雙腳落地,厲琰再次踏足京城這片土地, 心裏風平浪靜, 無波無瀾。
傅震生來接機,對厲琰的态度還算看重, 不至于讓個無關緊要的司機接送。
厲琰進入後車座,摘下口罩,合上雙眼緩緩精神。
傅震生通過後視鏡瞧見便問:“身體還受得住嗎?”
厲琰低聲回應,沒太多力氣聊天。
傅震生:“你這身體太虛,趕明我讓人介紹個中醫老國手認識,你先把那病根全拔除了再回長京市。不過要我說,光是拔除病根不夠,還得鍛煉,到軍營裏練個兩三年再出來,別說體虛重病,就是感冒也不容易患上。”
厲琰:“不用,我在長京市有醫生,住京城不習慣。”
傅震生欲言又止,觸及厲琰冷淡的目光,內心嘆氣,連這拒人千裏之外的脾氣也像極妹妹。
厲琰:“前面電話亭停下,我想打個電話。”
傅震生減緩車速,慢慢停靠到路邊,聊天般的詢問:“打給誰?”
厲琰下車,順道回應:“朋友。”
電話亭中,厲琰撥通號碼,聽到傳呼臺裏頭的姑娘詢問是否呼叫該號碼,心中難得起了絲猶豫。兩秒後,厲琰挂斷電話,轉身進車,身上寒霜凜冽,俨然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
傅震生見狀,也收回目光,不去詢問。
車子平穩地行駛着,走了一半的路途,厲琰忽然就睜開眼,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
剛才那號碼是駱白的。
當初駱白在筒子樓說給夾克男聽時,旁側的厲琰不聲不響記下來。
後來匆忙離開明珠酒店也想過要不要留下電話號碼,最後還是沒留。
厲琰摩挲着佛珠,默念經文,平心靜氣。
駱白,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們不适合再有交集
駱白回家,受到駱來寶熱烈歡迎,除此之外,再無旁人理睬。
悲憤失落之下,他抱着駱來寶一塊看《大鬧天宮》安慰自個受傷的心靈。
闊別将近兩周再度重逢,猴哥這朱砂痣點在心口,那是更加紅豔了。
駱來寶撕開大白兔糖的包裝紙,遞到寶哥嘴巴:“寶哥,這是周叔送我的奶糖,我偷藏起來沒讓媽知道,偷偷送給你哦。”
駱白一口咬下,嘴巴裏頓時充滿濃郁的奶味。微微眯上眼睛,心情因此頗為愉悅,也跟着偷偷詢問:“還有不?”
駱來寶糾結一瞬,想到這是最喜歡的寶哥,好東西要跟喜歡的人分享,于是她就點頭:“還剩半包。”
駱白翻臉無情:“哦,沒收。”
駱來寶再度震驚,目光傷心欲絕。
駱白彈了把駱來寶額頭,“我帶回來那堆東西裏面有兩包巧克力,自己去找,一天之內吃一顆。多吃或者偷偷吃,以後別想我再帶糖給你,聽到沒?”
駱來寶歡呼雀躍,斬釘截鐵:“聽到啦!”
駱白:“爸、媽和姐他們呢?”
駱來寶:“都出去啦,跟周叔、郭叔一起,大姐、二姐在學校裏還沒回來。”
駱白:“爸媽他們都在制糖廠?”
駱來寶:“不是哦,在公社。”
公社?
通常來說是商量大事才會去公社。
駱白猜測大概是他走的時候留下來的合作社計劃被重視了吧。
果不其然,下午傍晚時分,駱父、駱母、周永利以及郭通達相繼回來,團團圍住駱白。
周永利:“大寶啊,你再跟周叔詳細說說合作社的事。”
駱白瞟了衆人一眼,默默摸出卷子鋪開在書桌上,又回頭瞟他們:“計劃書裏面不是詳細說明、規劃還有舉例了嗎?”
駱母拍了把駱白的背:“你也不看看裏面描述的合作社怎麽樣的?整個跟烏托邦似的,又出錢、又出力,首先錢從哪來?合作社成員從哪來?怎麽讓他們加入?還有市場渠道,怎麽找?”
駱母提的,都是近來有意創建合作社但遭遇到的難題。
駱白倒是不怕他們提出問題,就怕他們提不出問題,反而變成盲目埋頭就幹。
郭通達思索片刻,說道:“創建合作社,溝通好市場渠道,首先就需要足夠的、大量的農産品,前提是統一。統一才能大量生産,譬如糖蔗。但西嶺村種植糖蔗者,是一部分村民,剩下的還有其他農場品、畜牧、水産等等,單就個人而言,數量足夠。但是放到一個公司、企業裏而言,少得跟開玩笑似的。”
周永利:“老郭說的沒錯,假如是種植糖蔗,就是往食糖方向發展,但姑且不論市場。單就西嶺村食糖也不足以成為支撐此地經濟的産業支柱,哪怕是讓所有村民放棄其他農場品選擇種植甜菜根……對于合作社來說,依舊産品單調、少量,無法長久發展。”
獲取不到足夠的利益,如何達到合作社所要求的高科技農業生産規模?
想說的話都被其他人提前搶先了,于是駱父就重重點頭:“嗯!”
駱白:“……”
您可真逗。
“合作社基本宗旨,你們知道的吧。”
衆人點頭。
駱白續道:“公司化、産業化、市場化,首先是公司化,形成完整、規範的合作制度,我們不生産,只合作。我們是中間轉戰、掮客、經紀人,而農民、市場都是我們的客人,我們負責接洽,負責收購農作物、定制價格,尋找市場渠道,談攏之後銷售出去,賺取差價。其次,産業化,不僅是合作社需要産業化,而是農業、合作社、市場形成完整的産業支柱。最後,市場化,組織、資本、品牌,還有産業政策扶持。”
“前三者,可以通過我們自主努力,形成自我特色品牌,成為産業支柱,最後獲得國家的産業政策扶持。”駱白拍拍手掌:“之所以成立合作社,也是為了能有足夠資本說話。”
原軌跡中,在後世的發展中,農産品産量逐年增長,城市行業中的經濟逐年增高,唯獨農民年收益依舊是龜爬般的速度。
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們只追求農産品量的增長,而沒有追求價格增長。
農産品的價格沒有增長,但人均gdp在漲,所以幹得越多,卻發現他們依舊在最底層。
并非他們不願意提高農産品價格,而是農民太散,沒有組織,沒有領頭代表。就算想說話,沒能擰成一股繩誰又會聽?
力量微弱,聲音也小,誰聽得到?聽到了也懶得在意。
這就是成立合作社的原因。
“因為,合作社就是農民的聲音啊。”
駱父等人沉默,不得不說,駱白這話戳中他們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尤其是郭通達感觸最深。
大多數時候,市場農産品價格上下浮動,上漲的時候,農民沒跟着好,下跌的時候,農民也得跟着降價。
事實上,這個時代農民的聲音最大,口號最響亮,但也只屬于最前頭的那幾個村。過個幾年,這些村裏的農民怕也是喊不出聲來了。
駱母突然說道:“欸不對,你還沒回答我認真提出來的問題。”
駱白:“哦,我想着先把你們的情緒調動起來,演講就是這樣的嘛。”
駱母失笑:“少貧了你,趕緊說正事。”
駱白:“首先産業确實要統一,統一才能确定産量。其次,不僅西嶺村,還有附近大小村落、長京市之外的農村、南越省之外的農村,南北地區不同省份的農村,種植的農産品總歸不同。将他們都籠絡到一起,由我們合作社統一處理,不就産品多樣化了嗎?”
周永利和郭通達驚訝的瞪大眼睛,怎麽也沒料到駱白是把全國農村都劃進合作社範圍內,這份野心未免太大了!
駱白:“大嗎?還好吧,我都沒準備把市場渠道也壟斷了呢。”
市場渠道……壟斷?
好吧,這不是野心,這是雄心壯志。
郭通達:“可是,你怎麽确定其他省份的農民願意跟我們合作?難道他們不會創建自己的合作社?”
駱白豎起手指:“第一,目前而言,更多人将目光放到城市,這份上的,沒人跟我們搶投資機會,我們占了先機。第二,只要我們賺錢速度、技術更新換代足夠快,盜版和搶生意截胡的,就追不上。”
“合作社,不僅提供市場信息,還要收購、儲存、銷售,而且提供先進科學的種植技術和教育。還有生産資料的提供,必要時候,也會涉及農産品加工貿易。合作社還可以投資先進農具研發和農作物、微生物菌株等研發,回過頭來,我們還可以繼續和農民合作,把這些東西賣給他們。”
換句話說,合作社賺的就是農民和市場的兩頭生意。
駱母:“這得花多少錢?”
駱父憂愁:“上百萬吧。”
郭通達:“我們幾人的身家加在一起,應該能行吧。”
駱白:……不,不行。百萬投進去那叫水花,掀不起大浪。
“入股吧,大家一起入股,成為董事成員,你們也可以說服其他人加進來,只要股份足夠多,不僅能得到分紅,還可以獲得議事權。”
幾人埋頭商量一番後,決定試一試,先由駱父出面,郭通達和周永利也各自利用人脈拉人入股。
駱母:“要是最後錢還是不夠怎麽辦?”
駱白:“沒事。”
寶哥拍拍褲腰帶,十分大氣的說:“寶哥有錢,寶哥入股當大頭。”
衆人沉默,是了,他們差點忘記寶哥身家最豐厚,足有五十來萬吧?
寶哥輕飄飄的,“先投個兩千萬吧,争取拿個大股東的位置就行了。”???
他說什麽?什麽兩千萬?
聽錯了吧,應該是兩百萬——就算是兩百萬也吓死人了好不好!!
“大寶,你唬誰呢?兩千萬……這得是多少啊,別吓叔,叔心髒不好。”
“難道是利息?”
“哪家銀行的利息?我全副身家投進去,能不能變個一兩千萬?”
“寶啊,你跟媽說,是不是放高利貸了?犯法的事情不能幹!”
駱大寶:“炒股去了,瞎幾把炒,福運光環太閃亮,沒扛住就發財了。”
糊弄人不是?
駱父斜着眼睛瞥駱大寶,但周永利信了,又蹭了蹭大寶哥的光環想沾點財氣。
“下回帶周叔啊。”
郭通達慢吞吞舉手:“也帶我。”
駱父:全瘋了。
玩笑歸玩笑,大夥心知肚明,哪怕不是福運光環那也是駱白斂財能力驚人。就他這斂財速度,能不跟着沾財氣?
駱父:“我去申請成立合作社,你郭叔、周叔他們拉人入夥。”
駱母是家庭主婦,此時也無事可做,哪怕是分配到給她的事情,她也不會做。
駱白:“媽,要不你學學怎麽當一名成功的合作社理事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