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邱陽不說，我還真忘了自己微信還在裝着女粉呢。
我當初的本意是裝成粉絲慢慢接近老婆、讓他熟悉我，結果誰知道他一見到我就覺得似曾相識。反正已經跟老婆說開了，再裝下去也沒什麽用，我本想把頭像和性別趕緊換回來算了，翻到聊天欄時看到了老婆的名字，忍不住點開了他的聊天對話框。
一塊小貓餅：夏夏晚上好啊。
這次夏夏回複得很快。
夏海：晚上好。
我剛準備再說點什麽，新的信息又彈了出來。
夏海：你是，季初的妹妹？
我的大腦和手指同時卡殼。
……那天跟老婆聊到自己的時候忘了把微信加一加了。
見我沒有回複，手機震動了一下，微信上又刷出一行字。
夏海：那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他之間的事？我……我想不起來了。
夏海：你哥哥公司很忙嗎？因為我忘了他，他這些天都沒回國，我擔心會耽誤他的工作。
我一怔，又有些感動。
訝異在于，且不說我本來就是一個虛構的“妹妹”，小貓餅的ID從頭到尾都是我，就算真的有這麽個人，萬一是別人冒充的呢？他怎麽就能這麽沒防備之心？
而感動的是他這幾天關于這件事真的非常上心，抓住一切細節想要回憶起我。
我本來想逗逗他的心情瞬間被澆滅了，一五一十地打字說道：對不起，夏夏，我就是季初[難過][難過]。
現在輪到老婆那邊半天沒回複了，我怕他生氣，連忙解釋。
一塊小貓餅：我出國前旁敲側擊問了邱陽，你沒想起我，當時你們不是有探班嘛，我，我當時情急之下就想了這麽一個不怎麽高明的主意……
一塊小貓餅：怕你覺得男粉突兀，才改的性別和頭像！夏夏你千萬別生氣啊。
完了，老婆還是沒回複。
我有點緊張，他不會生氣了嗎？按照他以前的脾氣應該是不會的吧……
一塊小貓餅：夏夏，你還在嗎？
沒有回複。
正當我心中忐忑時，我房間的門鈴響了。
我不禁疑惑：“誰啊？”我好像沒叫客房服務吧。
我一頭亂發地從床上下來，踩着拖鞋去開了門。
打開門，老婆一語不發地站在我面前。
他抿着嘴，又好像欲言又止，極好看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表情有些沉重，卻又帶着一絲落寞。
我很少看到他露出過類似的神情，這是怎麽了？
我試探地開口：“夏……夏夏？”
不是真生氣了吧？
老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眼睛一直沒有從我臉上移開，看得我直犯嘀咕。
我還在疑惑老婆什麽時候氣性這麽大了，只見老婆終于踏了進來，并且“咔”的一聲，把我的房間門反手關上了。
我：？？？
這是？
難道，難道老婆失憶後，還變成1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吧？！
我搖搖腦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開。
萬一老婆突然變1怎麽辦？
我……我含淚做0？
……等等我怎麽又想起這些有的沒的了。
我腦子裏還纏繞着各種胡思亂想，而面前的老婆終于也從jpg變成了gif——
他突然向前邁了一步，然後伸出手，抱住了我。
？？？
他的臉埋在我的肩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得到他抱住我背脊的雙臂在漸漸用力，似乎在确認這個懷抱的真實性。
我在原地先是楞了一下，被他抱得太緊，有些難受，我卻仍是溫柔地将我的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背，半是寬慰半是安撫：“夏夏，還好嗎？”
他沒回複，但我感受得到懷裏的人逐漸放松下來，我繼續輕拍着他的背：“怎麽了？”
等老婆開口說話時，我們已經整整抱了三分鐘。期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的手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拍着他的背。
他仍然沒放開手，頭墊在我的頸後。
他的聲音有些啞：“對不起。”
我：“……啊？怎麽好端端的突然道起歉來。”
老婆兀自說：“我還是沒想起你來，對不起。”
我有些奇怪他為什麽忽然這麽說：“沒關系啊，我不急。”
然後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老婆不是因為小貓餅的事來的：“你還以為……你生氣了，因為我裝成女粉絲的事兒。”
老婆在我肩膀上搖了搖頭：“怎麽會？我現在……我現在根本沒有資格生你的氣。”
“我這兩天，想着各種辦法去回憶你。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我看到很多東西都有印象，可當我想仔細回憶，腦海中卻又一片空白。”
我摟着他的手緊了緊。
他頓了頓，繼續說：“微信的事，不論怎樣，無論我是不是忘了你，你仍然是站在我的角度考慮的。”
雖然老婆你這樣說也沒錯……我在心裏小聲哔哔，我當時這麽做還有一個原因，是怕你拉黑我啊。
當然現下老婆主動對我投懷送抱，會察言觀色的好1號是絕不會破壞這難得的氣氛的，他這麽說，我自然是繼續哄着他：“老……那個，夏夏，沒關系的，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他的頭低了一寸：“你對我……真好。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
我老臉一紅，那可不……自己家老婆，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我能感覺到，”老婆在我肩上抽抽鼻子，“從來沒有人能對我這麽好過。”
我拍着他背脊的手一滞。
以前，他也對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你對我真好。”
“再也沒有人對我像你這麽好了。”
“真的……我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
我鼻子忽然有點酸。
不管過去還是未來，不論清醒還是遺忘，都沒有斬斷我們之間的羁絆呢。
我輕輕扶着他的雙肩，将他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擺在我的面前，結束了這個漫長的擁抱。
“你潛意識裏還有我，還能感受到我，這已經很好了，”我用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臉頰，“我們一起努力，但別想太多，好麽？”
他點點頭，臉紅紅的：“好。”
他的眼中盛着比平時更亮的光芒，專注地與我對視，剛才臉上的陰翳已經全然散開。
我的房間位于酒店的高層，初春的夜幕依舊降臨得很快，月光隔着雲層透了進來。這裏不算是繁華地帶，從巨大的落地窗往下看，一些稀疏的燈光懶懶散散地亮着，襯得這個夜晚悠閑又美好。
我扭過頭透過不染灰塵的窗戶望向天空，月亮半掩着，看不見星星。
也對，星星，都在我面前的人眼裏了。
“唔……”老婆輕輕發出了一聲鼻音。
我扳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先是有一秒的驚訝，然後便順從地任我予取予求。
我閉上眼溫柔地加深着這個吻，腦海中一幕幕畫面拂過。
我看見我們曾經一起看過的緋櫻漫天，他在燦爛而濃烈的一地如雪的落花下，臉紅過枝頭上淡淡的粉櫻。
我看見我們去過的大海和沙灘，遠處能聽見隐隐約約舒緩而幹淨的鋼琴聲，碧海藍天中我看到他站在離我不遠處，回頭朝我盈盈一笑，用唇語無聲地說着心中喜愛。
我看見我們一起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去擠地鐵，我手扶着欄杆，他面對地鐵門低着頭，一邊擔心自己被認出來，一邊悄悄把手塞進我的手心裏。
我看見冬日的傍晚，他身披着夕陽，指着一旁堆好的兩個小小的雪人，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仔細地将兩個雪人圍在一起，說：你看，這樣我們都不會冷了。
直到我們都有些呼吸不暢，我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他的眼睛裏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而臉頰則染上了緋櫻的顏色。
我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又在他唇上啄了好幾口。
老婆現在完全一副“躺平任你行”的模樣，不止如此，從我現在的角度看去，甚至還有些……欲拒還迎？
我覺得我現在離化身禽獸只剩0.1秒。
而在這0.1秒內，我重新站了起來，整理整理衣服。
明天老婆還要五點起來呢，就先……不折騰他了。
我恨恨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我真是個絕世好1.
唉。
“來，夏夏，”我拉起他的手，“我送你回房間。”
“啊？哦……”老婆楞了一下，大概不知道為什麽乘個電梯的功夫還要我“送”。
“舍不得你，但不想耽誤你工作，那就多陪你一會兒是一會兒咯。”見他看過來，我直接實話實說，反正臉皮不要錢，說了也不會少塊肉。
果然我這麽一說，老婆便沒再堅持了，跟着我一起進了電梯。
“對了，聽邱陽說這兩天好像有你的私生飯，不知道走了沒有，你稍微注意一點。”畢竟電梯有監控，不能為所欲為，我便跟他說起了關于私生的事。老婆點了點頭，我心想他對這些事應該比我有經驗，便也沒再多說。
電梯鈴響，我拉着他走出電梯，意外地又看到了在等電梯的邱陽。
邱陽：“季哥晚上好夏夏晚上好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我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知道了，你快走吧。
為了避免他來我房間我們膩歪一下，我去他房間我們再膩歪一下的情節發生，我只是站在老婆的房間門口，沒有進去：“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在聽《花枝春野》，不才的聲音真的太溫柔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