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喜歡
木阿姨和我又約談在書房，她的眼裏是滿滿的期待，她的手邊是一個信封，我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我吸了口氣，一想着木西子還在外面守着，便長話短說：“木阿姨，我接受你的提議，我會在這裏照顧木西子直到她痊愈，麻煩你給我辦理休學吧。”
木阿姨激動地起身高興地搓着手，眼裏是慢慢的懇切：“你放心，只要木西子痊愈了，你随時都可以回學校上學。休學的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想留在上海，我會幫你的。”
我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一打開門，果不其然，木西子依舊坐在外面專專心心的候着我，看見我又欣喜的站起來。我堅定地向她走過去：“雪球呢？”
木西子笑臉盈盈：“它可能餓了，去廚房了吧。”
“我也有點餓了。”說完，我倆便往廚房走去。
心頭事，放下一頭，便沒那麽沉重了。我繼續陪在木西子的身邊，在別墅的日子說不上多好也說不上多壞，每天都在重複的簡單的吃喝拉撒，卻不厭其煩。木西子的精神頭越來越好。甚至還願意陪我在小區裏逛逛。但是看到有人時，她總會側過身子，不讓人看見她臃腫的臉龐。木西子的讓步已經很大了。我總是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擋住那些異樣的目光。
生活很平淡，卻不乏味，可能是看到了木西子的成長。三個月一晃而過，我陪着包裹嚴實的木西子坐上了轎車前往醫院取繃帶。醫院裏木阿姨早就等在了那裏。檢查完，醫生說恢複不錯，可以拆了，我感到木西子拉住我的手有些重力。我小聲的告訴木西子：“別怕，你以前就很漂亮了，現在只會更漂亮。”木西子有些膽怯的低下了頭。
等全部搞定後，我和木阿姨才走了進去，木西子一個人坐在床上背對着我們，床頭放着一塊鏡子的背面。我和木阿姨繞到木西子的跟前看到她雙眼緊閉，但是她的雙眼皮很明顯，而且下颌也被削尖了，十足的瓜子臉。我看着木西子有些緊繃的身子，輕輕地開了口：“木西子，你，一如往昔的漂亮。”我看到木西子閉着的眼睑下滾出了淚水，木阿姨也捂着鼻子忍着淚走了出去。我則抱住了木西子，在她的耳畔告訴她：“或許在其他人眼裏你比原來更漂亮了，但在我的眼裏，你從未變過。你還是你。”
木西子哭着喊着：“多多。”
“我在。”我摟着木西子，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我在這，你不用擔心。”耳畔是斷斷續續的抽屜聲。木西子的整容手術很成功，她更漂亮了，但是我知道，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木西子批着頭發，戴着帽子，還不停的将帽檐壓下來，高鼻梁上架着墨鏡。身子有些微躬，步履匆匆的離開醫院。我跟在她身邊，為她擋去了別人的目光。一看到車，木西子就想逃竄的老鼠一般，嗖的一下躲了進去。我也跟了進去，她急忙的督促司機開車。看着驚慌失措壓着帽檐躲在一角的木西子不再言語，我知道她沒有接受現在的自己，雖然在外表上，她比往昔更勝一壽。
回到別墅，木西子沒有急于下車。我讓司機先下車，慢慢的挪到木西子身邊，語調十分之輕柔，希望沒有驚動她膽顫的身體：“沒事了，沒人了。”
木西子慢慢的将壓着帽檐的手垂了下來，她的身子向我靠來，我感到肩頭一重，靜靜地等待。木西子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真後悔，這樣的自己，我，我。。。”
我大着膽子拉過木西子的手放在手心裏慢慢的順着：“木西子，容顏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沒有誰可以一直一個模樣。你就當是時間走快了些，變得快了些。其實你還是你，實質上沒有一點變化。如若你不是你了，我還會在這裏嗎？”
木西子聽了我的話，仰起頭看向我，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噙滿了淚水，我仿佛看到了水光潋滟的西湖，靜美的恨不得親吻她那平靜的湖面。我的身子不禁微微向下挪去，我仿佛被這幽靜深邃的湖面吸引住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麽，在幹什麽。
就在我即将觸碰到這面波光潋滟的湖水時，我聽到了木西子釋懷的聲音：“謝謝多多。”然後我猛地醒悟，從異時空回了神，看着木西子抱住了我，她的頭正枕在我的肩上。一想到剛才自己的莽夫之舉，實在羞愧，我尴尬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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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木西子有些高興了，她攬着我的力度有些緊，我也抱上了她。這樣的抱抱不知有了多少次，但是今天這次，我卻覺得有些燥熱。我想，我對木西子生出了些別樣的東西。不知道這東西是破土而出還是橫空出世。不論哪一種，我都開始貪戀起了對木西子的擁抱，我甚至開始認為這樣的擁抱是我的專屬。
心情轉好，木西子下車的時候連帽子都忘了，還是我替她拿着。劉阿姨就守在門口，看到木西子也沒有多大的變化，而是像往常一樣迎她回家。木西子進了屋直接上了二樓。我跟着她，看見她往衣帽間走去，那裏有一面大大的試衣鏡。我靠在門口，木西子遠遠地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人有些羞怯的低着頭，絞着手，然後慢慢的一步兩步三步的挪動，當她的鞋尖即将觸碰到鏡沿，她才慢慢的仰起頭。期初她的眉頭緊鎖，慢慢的她伸出手指向鏡子，描摹着那曾經的記憶。
我聽到木西子有些遙遠的聲音：“看到她的照片時，我很詫異，為什麽她有着美麗的雙眼皮，而我是單眼皮。爺爺說，是上帝故意不給我多割一筆，怕我疼。現在，我和她一樣了，真的是太像了。”我不知道木西子口裏的“她”是誰，我只知道木西子說完後，淚流滿面。
看到木西子剛剛挺直的身子突然坍塌似的，我怕她突然這麽倒了下來，疾步上前，從後面摟住了她。木西子哭泣着：“多多，多多，我不喜歡，我不喜歡。”木西子幾乎是嘶聲裂肺的吼了出來，并且還從我的束縛裏掙脫了出來，順着拿着桌上的東西就往鏡子上砸去。鏡子瞬間被裂成千萬塊，灑落了一地。
我怕木西子受傷一把将她拉過來抱住，木西子又開始焦躁着。我大聲的吐口而出：“我喜歡，我喜歡。什麽樣的木西子我都喜歡，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我都喜歡。”吼完，我感到懷裏木西子突然靜止不動了，我不安的心才松了口氣。
“真，的嗎？”我的耳邊是木西子清冷孤單的聲音。
我不知道這麽多個“喜歡”代表了什麽，但我卻明白了一件事，我，真的喜歡木西子，尤其是受傷後的木西子，孤零零的木西子，手足無措的木西子，水光潋滟的木西子。。。一個在別人眼裏沒有過的木西子，獨獨我才清楚的木西子。我的腦子裏閃現着在小餐館和吳英的那場談話。我有些了悟的笑了。我摟着木西子，在她的耳畔，用最輕的聲音卻鄭重的告訴她：“真的，我喜歡你，木西子。什麽樣的你，只要是你，都喜歡。”木西子靠在我懷裏慢慢的抽泣着。我在心裏告誡自己：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因為比起後悔，我更怕錯過，所以我才會追了木西子追了這麽久，從平州追到上海，從上海追到北京，放棄了不知道多少東西，拼了命的奮鬥，灑下了不知道多少汗水，只是為了不錯過，不後悔。突然想開了，我高興地在木西子的肩頭，看着那撒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笑開了。
鬧騰過了，木西子乖乖的跟着我走到客廳，盤縮着身子坐在沙發上，但是緊靠着沙發角的習慣還沒有改。我取了掃把把衣帽間大掃了一遍。當我擰着垃圾桶出來時正巧看到木西子仰着頭看着我，我倆視線一對上，她便立馬将頭低了下去。看過木西子眼裏的那抹羞澀，我有些得意地笑了。
樓下，木阿姨來了，還帶來了一瓶紅酒，說是給木西子慶祝慶祝，劉阿姨也在廚房忙活。
我上樓蹲在木西子的跟前告訴她：“你姑姑來了，準備小酌一下，你若是不想喝可以不用喝。”
木西子慢慢的擡起頭，只露出她那對灰不溜秋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可以喝。”
我不禁伸出手揉了揉木西子的頭發，笑道：“那也得少喝點。”木西子點了點頭。
大家圍着餐桌而坐，前面各自放着一杯紅酒，木阿姨率先領杯：“木西子，這可是從你姑父的酒窖裏特意挑選的一瓶濃度不高，但口感俱佳的紅酒。你姑父總是舍不得喝，我就偷出來，下次見了你姑父，你可別說漏了嘴。”木阿姨的玩笑話讓酒桌的氣氛惹了不少，有些埋着頭的木西子也微微擡頭，向木阿姨舉杯，我和劉阿姨也舉了起來，清脆的酒杯碰撞聲讓氛圍更加的輕松。
木西子将杯沿放在唇邊時向我看來，我輕微的點點頭，木西子才抿了口酒。看着這麽乖順的木西子，我心裏的滋味更美了。
每次姑姑叫多多去書房，我就會開始緊張，怕那扇門再打開，走出來的只會是姑姑一人。當看着多多再次從門裏走出來，我懸着的心才松了些。現在只要多多不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便會焦躁，不知道是不是依賴過度了。時間過得很快，到了卸繃帶的日子，多多跟着我去了。但是當我一個人面對醫生時，我緊張的一直都不敢睜眼，耳邊都是醫生護士單純的對我這場手術的評價：很好，很成功。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當我的手裏接過鏡子後，我驚愕了。我感覺鏡子裏的人不是我。我驚慌的将鏡子放下。多多和姑姑進來，我又害怕的閉上了眼。她們說了什麽，我并沒有多在意，只是心頭還是十分難受。出了院，躲到了車裏，即便到了別墅，我依舊不想去面對。多多寬慰我沒事，我卻未能接受。多多說我沒有變，我仰起頭，看着多多看我的眼神和以往一樣，我才有些相信我真的沒有變。但是我卻發現多多離我越來越近，一種不祥的預感讓我驚得先撲進了多多的懷裏。多多待我很好，我也會待多多極好，可是我又怕有些東西會變質。回到別墅，我直徑去了衣帽間，因為我想看清一件事，那就是鏡子裏的熟悉感。随着距離的拉近，時光也被飛快的倒流。我會想到了一個人，她本就和我相似，現在鏡中的我更加與她相同。但是我卻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我讨厭看到她，所以所有屋子裏她的照片我全都藏了起來。我随便拿起一個東西就往鏡子上砸去，想把她砸碎。不知道怎麽的我被多多抱住了，她告訴我她喜歡我，我起先一愣，随後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我不想多多離開我，至少現在不想。現在有一個人跳出來說喜歡我，我的過去連同現在都喜歡，讓我不這麽否定自己，而這個人又是我最不想失去的多多，我真的很開心，但是她的喜歡，我不敢猜其深意。姑且現在就先讓多多的甜言蜜語把我的傷口一點點的治愈，等我痊愈了才有心思去琢磨那些變數。我被多多拉在沙發上，時不時的擡頭看看她，被她瞧見我有種被抓現行的羞愧。多多說姑姑來了，還帶了紅酒來。多多叮囑我少喝點，我乖乖地聽話，甚至在準備喝酒時都會向多多看去，得到她的示意後才會抿下。我不知道這些細枝末節代表了什麽，我只知道，現在的自己，真的是越發的離不開多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肯定 否定 肯定 否定。。。
糾正一下 木阿姨是木西子的姑姑 ┭┮﹏┭┮不好意思 親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