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渾水
我左等右等,一個小時悄然的過去了,還是沒有把木西子等回來。這個不聽話的崽兒氣得我插着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盯着房門只敢怒不敢闖,呼氣聲一聲比一聲大。終于聽到了腳步聲,我一個箭步往床上倒去,手裏拿着書在看,裝作已經平心靜氣了。
木西子推門進來,我微笑着面對她。木西子上了床,擠到我的懷裏攬着我的腰,猶豫了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多多,我想讓天恩進我的劇組。”
“什麽!”我咆哮一聲,書已經掉在了被子上,木西子也端坐在了床上,就像一只惹人憐愛的小兔子,讓我舍不得沖她發火。我收斂着自己的怒火,拉起木西子的手,盡量平心靜氣的對她說:“木西子,劇組可不是鬧着玩的地方。他一個大一的學生,進去了能幹什麽?”
木西子笑呵呵着:“我看天恩體格挺壯的,打打下手沒問題。你也說他已經大一了,可以參加一些社會實踐了。進我的劇組不就是個好機會,讓他好好鍛煉鍛煉。等拍攝結束,天恩的假期也快結束了。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你難道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木西子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他一個大男生,難道還會走丢。”
木西子反拉過我的手,語重心長着:“你總會擔心的嘛。精神不濟,你的拍攝就會受影響。現在休假五天,進度已經受了影響,回去肯定得趕工期。如果你再分神,讓我怎麽拍下去。”
看着木西子酸楚的模樣,又想起這五天的假明面是因為蕭子軒,實則是木西子為了我而放的,心裏總有些愧疚。既然木西子都替天恩開口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麽:“既然你決定了,他惹出什麽禍,我可不給他收拾爛攤子。”
“知道啦,知道啦。”木西子挽着我的手靠在我身上,笑嘻嘻着,“怎麽說我也是他姐夫,我會罩着他的,你不用擔心。”
“姐夫。”我被木西子這突來的稱呼逗笑了,翻身将她壓在床上,“你再說一遍,誰是姐夫,誰是姐夫。”我撓着木西子的腰肢,木西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止不住的笑,眉目如畫,分外妖嬈。我傾身而下,我們的手指慢慢契合在一起。
次日,我、木西子和天恩坐在客廳,開始為他轉入劇組商定細則,免得他鬧出什麽情況,連累的整個劇組。天恩今天倒是十分順從,我說什麽他都在認真的聽。木西子為鑒證,然後我們約法三章。第一,天恩不用姓,免得讓人因為他的空降而想到我的頭上,引來不必要的誤會。第二,天恩進了劇組就是劇組的人,跟着其他人同吃同住同受累,不得有半點怨言,若是有不滿立刻退出。第三,天恩不能因為任何一件事而在劇組內滋事,一旦發生,不論他是施方,還是受方,都得退出,不得反駁。
天恩對于這三條點頭接受,然後對着木西子道了聲謝謝。木西子微笑着接受。見天恩離開後,我總算是想到了哪裏不對。我鎖定木西子,發出了自己的疑問:“當初我只答應他來北京玩五天,怎麽現在成了整個假期?”
木西子聳聳肩,一副置身事外的無辜感:“你的事,我怎麽清楚。”
“你不清楚嗎?”我挪到木西子的身邊挑着眉頭逼問着。
木西子立馬起身往廚房走去:“天恩,一會兒下午道具組就吃不到劉阿姨可口的飯菜了,多吃點。”看着急忙逃走的小兔子,我也只好放棄逮捕,畢竟米已成炊。再看到天恩虛心受教的模樣,比前幾日要有精神多了,讓他進劇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由于不用送天恩走,我們午休過後就驅車往劇組走。到劇組的人很少,天恩的出現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木西子将他安排在了道具組實習。木讷的天恩居然開竅了,主動和劇組的前輩問好,大家都是男子漢,幾句話便說到一堆兒,聊得熱火朝天。
木西子蹭了我下我的手肘,得意地告訴我:“你看不錯吧。”
我雖然心裏看着高興,但是我嘴上卻固執着:“才開始,看他能熬多久。”說完,我便把關注天恩的目光收了回來。
木西子讪笑着:“你這是不是就叫死鴨子嘴硬。”我姑且就這麽先硬着,免得天恩得寸進尺。
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到位,蕭子軒回來的最晚。大家對天恩的突降沒有多大關注,畢竟劇組人員調動是常有的事。加上天恩一反常态,懂事乖巧,随喊随到,笑臉長挂,再加上他高大陽光的外型,贏得了不少劇組人員,尤其是女性的喜愛。
一開工,大家便進入了拼命的狀态,因為前面浪費了五天,進度必須加快。都做好思想準備的大家熱情高漲,誰也不喊苦,誰也不叫累,全員積極投入。除了一個人,那就是蕭子軒。不知道這五天他幹什麽去了,一回來就蔫蔫的。這副萎靡的狀态被木西子又教訓了一通,蕭子軒欣然接受。
休息時,我湊近蕭子軒身邊關懷着:“你怎麽了?這麽沒有精神。”
蕭子軒搖搖手:“不說了,先讓我補補覺。”看着蕭子軒将劇本蓋在臉上,我心裏困惑着:難道這五天他都沒有睡覺?
狀态一天比一天好的蕭子軒跟上進度,拍攝吐火如荼的進行着。除了開機接受過媒體采訪,整個拍攝都沒有媒體的打擾。天恩在劇組混得風生水起,口碑良好。在餐廳看着他左右逢源的樣子,我真懷疑坐在那兒的是我親弟嗎?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他也會和別人侃大山,也會捧腹大笑。難道我和他同住這麽多年,都過得是假的生活?
蕭子軒湊過來詢問着:“那是你弟?”
我看着一桌子的人吃得七七八八了,木西子又被楊副導抓去商量後期制作,沒人在意我倆,便點了點頭。雖然拍攝快結束了,但是我還不希望天恩是我弟的消息傳出去。我可不想天恩受人白眼,受些閑言污語。
“你弟在劇組很努力,你不考慮考慮讓他也入了這趟渾水。”蕭子軒将筷子放下,拿起紙巾慢慢的擦拭自己的嘴角。
我立馬滅了他一眼:“你都知道是趟渾水。我幹嘛要拖他下水。”
蕭子軒一本正經的看着我:“但是他喜歡。連木西子都看出來了,你為什麽不敢接受。”我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些不爽,畢竟這不是我要的結果。蕭子軒将紙巾放下,眼神跳到天恩那桌:“看得出,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努力。他從影的目标可比我倆單純可靠。”說完,蕭子軒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我也将目光投在天恩那裂開的嘴角上。他從小到大,這麽開懷的笑,我幾乎沒有見過。我是一個失敗的姐姐嗎?我低頭蹙眉。天恩對劇組的熱愛大家有目共睹,我在視而不見嗎?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讓他從影。放下筷子,我起身離開。天恩的笑聲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但是我選擇轉身離開。
站在陽臺上,看着樹林的剪影,我的心緒有些煩躁。聽到開門聲,腳步聲,我看見木西子的雙手摟在我的腰上。我有些苦悶的牢騷了一句:“天恩,都給你說了些什麽?”
木西子沒有說話,只是松了手往屋子裏走去。我也跟了進去。木西子坐在床邊有些局促的看着我:“他說,他在學校的專業不喜歡,沒有學習的動力。看着你在電視上的表演,也想來試一試。所以他就來北京找你。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目标。”
“他還是個學生。我已經從s大休學令我爸失望了,我不希望天恩重蹈覆轍。若是他真的喜歡劇組,可以等到他畢業了再來嘗試也不晚。”我靠着桌子看到木西子臉上的失落,“木西子,我希望他能以學業為重。這樣才不能辜負一家人的期待。我能休學,是因為我爸還指望着天恩,若是天恩也休學了,我爸不得氣得上蹿下跳。”說完,我走到木西子的跟前,摸着她的頭發,希望她能明白這些無奈:“天恩是我爸、奶奶的支撐。他們不求兒女大富大貴,但是希望他們能無波無瀾,平平安安。”
木西子摟着我,嘴裏雖有些喟然,但還是理解我:“我知道,先等這個拍攝結束吧。”
是呀,等這個電視劇的拍攝結束,我也該找天恩好好談談,免得他好高骛遠,到時候摔得粉身碎骨。而且,我也想找木西子談談。
心裏想着木西子,她便擡頭看着我:“多多,我肩膀好痛。”說完,她便轉過了身,我便把手放在她的肩頭上使力。我才捏一下她就喊痛,但是又不許我偷工減料。我知道木西子為了她的第一部劇能力求完美而勞心勞力。有時候做夢都在手舞足蹈的喊卡,笑得我想把她的醜态錄下來。這麽認真的木西子,我越發的喜歡了。
我走進天恩的房間,告訴他多多已經休息了,我想和他好好聊聊。天恩一直低着頭拿着手機沉默不語。僵持了好一會兒我開了口,問他來北京是為了什麽?說出來我沒準能幫上忙。天恩擡頭看了看我,糾結着慢慢開了口。原來天恩上了s大并不開心,因為學業壓力過大,學習不佳,連續兩學期都是班上的挂科王而且他的高考分數流出來令人瞠目,在學校多番受到排擠,說他是造假鬼。多多的電視電影也出來了,他揚言那是他姐姐,又受到不少白眼冷漠。天恩在學校很不開心,度日如年,一度想到了自殺,手腕上還殘留着淺淺的傷痕。平州的爸爸奶奶是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他在電視上看着多多的華麗轉變,便産生了當明星的沖動,希望借此找到新的生活目标。他便借來北京游玩,投靠多多,希望通過多多的關系從影。但是沒想到多多只當他是來玩的。他還說他為了這個未知的夢想,已經主動辦理了退學。可謂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準備來到北京,但是當他看到多多時又不敢提了。所以這幾日一直悶悶不樂,郁郁寡歡。他保護的手機裏記錄着自己煩躁苦悶的心情。退學從影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他爸爸,希望得到多多的支持後再說。聽了天恩的話,我知道這些事絕對不能對多多說,不然她會押着天恩回去。為了先安撫好天恩,我建議他可以先去我的劇組實習,接觸後再決定去留。天恩欣然接受了。我終于在他臉上看到了笑容。回到房間我向多多提議,多方勸說後她算是同意了。第二天和天恩談妥了條件便回了劇組。雖然天恩對着我們十分木讷,但是一投身劇組,像變了個人似的,積極熱情,就連楊副導也誇他後生可畏。看得出,天恩有心從影了。我以為多多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也會支持天恩,但是沒想到她還是不同意。我不敢直說天恩已經休學了。只能把時間拖久點,希望多多通過時間的力量,能看見天恩的一片赤誠,改變自己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天恩的膽也夠大呀。。。